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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金屋里的娇新娘
作者:拓拔月亮
男主角:黑曜岩
女主角:步映尘
内容简介:
明知她是老狐狸的外孙女,
明知她极可能是间谍,
为什么他仍执意留下她?
是因为她宛若不沾尘的天使,
每次见了她,
心灵就仿佛被涤净了般,
所以即便明了她的脱俗可能只是伪装,
他仍情不自禁想拥有她?
头一次他错得如此彻底!
不过,无论他之前错得多离谱,
他都不会再错下去,
接下来,他不但要好好折磨她,
更要并了她家企业,
让这对祖孙明白惹上他有多不智!
正文
第1章(1)
荷兰 皇后节
“映尘,你看上面,好多橘色的气球。[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真的好多气球。人好多、好挤。”蓄着一头及腰直发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染着一小撮橘色头发,年杞相仿的女子后头。“佳欣,等我。”
闻声,染着橘色头发的王佳欣回头,把被人群推挤、更显楚楚可怜的步映尘拉到身边。
“映尘,我要是玩疯了,忘了拉你的手,你可要自己拉住我的裙子!就算拉下来也无所谓,我穿了橘色的内裤喔。”王佳欣偏头说着,哈哈大笑,旋即又一脸正色,“万一把你搞丢了,我爸妈很难向你外公交代的。”
闻言,步映尘露出一抹苦笑,低首,水眸中漾着一丝幽幽愁云。
她不敢也不能出个小意外,外公若是知道她来到荷兰有个小意外,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到荷兰,找她唯一的朋友佳欣玩。
没错,佳欣是她唯一的朋友。
因为佳欣的父亲有钱有势,同样富有的外公才愿意让她和佳欣当朋友。从上幼稚园开始,她的外公就仔细调查她交的每一个朋友,比不上她们家世的同学,全都不准来往。比得上她们家世的,外公还要斟酌对方父母的修养,和在商场上的名声如何……
在外公“筛选”后的几个可以来往的同学中,她和佳欣最谈得来,国小和国中她们俩都读一所学校,自然就成了知心朋友。
可惜,佳欣国中毕业后,他们全家栘民到荷兰,那段时间她哭得好伤心,因为她的好朋友离开她,外公又不准她离开台湾到国外读书,还好她们后来一直有在通信,她才不至于连个说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映尘,你看,有人在卖橘色内裤耶,我的天!”工佳欣拉着她,夸张地大叫着:“步映尘,我买一条橘色内裤给你穿好不好?”
“佳欣!”听她叫那么大声,步映尘羞地满脸通红,紧张地拉她的手。“你干嘛叫那么大声!好丢脸。”
“你干嘛那么紧张,这里是荷兰,又不是台湾。人家哪听得懂我在喊什么?”把她的手勾住,两人明显是一副好姐妹、最佳死党的模样,王佳欣笑咧着嘴,“映尘,我爸妈好不容易说服你外公,让你到荷兰来玩,你要开心一点、CRAZY一点,来,换你喊一遍”佳欣,我买一条橘色内裤给你“。”
王佳欣大声说完后,步映尘又羞地垂下头,外加猛摇头。
她不像佳欣那么开朗、那么无拘无束,她自小就生活在外公的“名媛千金”守则中,讲话不能大声,要温温柔柔地当个有教养的淑女。
外公答应她,等她考上他指定的大学后,会让她到荷兰玩,但等她真的考上了,外公却食言——
还好佳欣的父母前阵子回台湾,抽空拜访她外公,并极力说服外公,让她出国见识一下,佳欣的父亲还用激将法,跟外公说哪个名媛干金没出国去玩过?
或许是冲着这一点,当上个月佳欣打电话向她外公问候,并且提议让她到荷兰参加一年一度的皇后节,外公考虑了一整个星期,终于点头让她到阿姆斯特丹来玩。
外公请了两个保镳跟随,是以,她们身后不远处,总有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
“映尘,今天是荷兰的皇后节,也是荷兰女王的生曰,不过不是现今女王,而是女王母亲的生日。”
知道步映尘不可能放得那么开,大喊买内裤,王佳欣也不为难她。她挽着步映尘的手,边看地摊上的各种“奇”货,边充当导游,和好朋友简单说明皇后节。
“还有,荷兰皇室的代表色是橘色,所以今天到处都可看到橘色。看,橘色的气球、橘色的帽子、橘色的头发、橘色的裙子、橘色的T恤、橘色的……内裤,还有,连帆布都是橘色。”王佳欣东指西指地说着。
感觉身后的保镳逼得太近,王佳欣回过头,做出手枪的手势。“再靠那么近,等会儿我就买一瓶橘色喷枪,把你们两个喷成橘色超人!”
闻言,步映尘噗哧一笑。“佳欣,别为难他们嘛,他们是听我外公的话,来保护我的。”
“离五步远,OK?”王佳欣怒瞪两名保镳。
回过头来,恢复好心情,王佳欣又带着步映尘,东看西看。
“今天摆地摊卖东西都是合法,很多人都把家里不要的二手货拿出来卖。”王佳欣拿起摊贩摆的一只旧闹钟。“明明坏了,还拿出来卖!”
卖闹钟的人用英文告诉她,她手上的闹钟是非常稀有的古物,全世界大概只剩这一个,要她想买就要趁快。
王佳欣露出非常想要拥有闹钟的表情,并且称赞它的好。
“佳欣,如果你想要,就把它买下来。”步映尘说道。
“谁想要!我只是敷衍他一下。”把闹钟放回去,王佳欣一副没钱买它的惋惜表情。
走远之后,步映尘还是不解。“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想要那个闹钟!”
“映尘,你都没去过你外公的公司吧?你没听过”生意人的嘴脸“吗?想当生意人,就要懂、也要会场面话。”王佳欣嘿嘿一笑。“而且,他说的口吐白沫……”
“不是啦,是口沫横飞。”听到她用词不对,步映尘忙不迭地更正。
“呵呵,我的中文愈来愈烂。总之,谁信他的鬼话,那只闹钟我至少在三个同学家里看过,还说那是唯一的古物咧!”
嗤之以鼻,王佳欣拉着步映尘继续走、继续逛。
步映尘的视线被前方一处小小摊子给吸引住,王佳欣回过头发现,拉着她往前方走。
“走,去看看。”
一个年纪颇大的妇人,摊前摆着许多用过的二手骨瓷盘子,摊子的中间,摆了一个很大的水晶球。
“这水晶球卖多少钱?”王佳欣心想,映尘一定是被这个水晶球吸引住,她要买下来送给她。
老妇人摇摇头,用荷语说:“不卖。”
步映尘站在水晶球前方,好奇地观看,听不懂用荷语交谈的两人在说些什么。
“她说水晶球是她那个曾曾曾……曾祖母女巫留下来的,不卖。”王佳欣嘀咕着:“她要卖的是这些二手骨瓷,水晶球只是摆设品,如果你向她买了一项骨瓷,她或许会用水晶球帮你算命。”
王佳欣压根不信这些,想叫步映尘离开,但是步映尘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一双水眸着迷似地直盯着水晶球。
这时,老妇人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连串的荷语,从她干皱的嘴巴,像连环炮一般,叽哩咕噜逸出。
回过神来的步映尘,见老妇人神情严谨,嘴皮啪啪地动,她好奇地问身边频频对老妇人点头的王佳欣:
“佳欣,她和你说些什么?”
王佳欣偏着头看她,两手做出花朵绽放的手势,用国中时她们一起演话剧的夸张表情,和她说道:
“她说,你的前世是一颗顶级珍贵的极品郁金香球茎。一位荷兰富商,用一万荷盾的天价买下了你——你知道吗?在当时,一万荷盾足够让一个荷兰家庭一辈子不愁吃穿,可以买到荷兰某个运河区的巨型豪宅,可以买下一整座城堡,买下阿姆斯特丹一座顶级豪宅。你,一颗郁金香的球茎,身价甚至是一位工匠年收入的百倍、干倍之多……”
夸张地转述老妇人所说的话,王佳欣续道:
“原本富商计画买下你,想等待时机,转手大赚一笔更高的天价,届时,他就可以成为荷兰的首富,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回我用对词了吧?”
步映尘愣愣地点头,她正专心听着。
“过没多久,郁金香花市崩盘,他用一万荷盾买下的你,身价暴跌,更糟的是,他所有的财产全投入郁金香球茎的买卖,一位本来可以成为首富的男人,一夕之间变成了可能会流落街头的乞丐……”
闻百,步映尘细眉微蹙。
“你曾经是他捧在手里的珍贵宝贝,他宠你、爱你、疼你……可是,你却害他变成乞丐,他恨你,最后他疯了,把你当成洋葱烤来吃。恨恨地把你——一口吃掉!”
王佳欣夸张地激动大喊,把步映尘吓了好大一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最后,他因为吃你的时候被噎住,死了。”见步映尘吓得瞠曰结舌,王佳欣笑道:“最后这一段是我编的啦!她胡让一通,你随便听听就好,别相信。”
不知为何,听完后,步映尘的心头沉甸甸的。
这时,老妇人又说了一些话。
“她说,只要你全神贯注,想像着你是前世那颗顶级郁金香球茎,或许,你可以看到那个被噎死的男人。”王佳欣耸耸肩,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但见步映尘似乎相信这件事,她语调轻松地道……“你想看就看,反正时间还早。”
步映尘的一双眼,再度凝视着水晶球,突然,耳边的嘈杂全不见了。透明的水晶球体,映现出一个男人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盯着她直看,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可,神情却冷峻,令人不寒而栗。
她害怕地垂下头,不敢直视水晶球里那双冷冽的眼——
“什么都没有啊,骗人!”王佳欣嚷嚷着,“映尘,走了、走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叫我们看……把我们当傻子!”
步映尘被拉着走,仍回头望着那颗水晶球,眼底有一丝依依不舍。
“不,佳欣,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你没看到吗?你真的没看到吗?可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我看到那个男人了,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你没看到吗?你真的没看到吗?可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我看到那个男人了,我真的看到了……”
“我看到他了——”
惊喊地弹坐起身,发际边薄汗微渗,步映尘微喘着气,一双眼呆滞无神地盯着覆在身上的薄被。片刻,呼吸渐趋平稳,缓缓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又作梦了。
不,那不是梦!
虚脱地斜靠在床头,她余悸犹存。
那是她大二那年的四月下旬,到荷兰和佳欣参加皇后节发生的事,事后她问佳欣真的没看见水晶球里有影像吗?佳欣一改夸张的神情,很认真的告诉她没有,并且认为一定是那个老女巫传人施了什么怪魔法,才会让她看见影像。
她们没有再回去找那名老妇人,因为佳欣担心她真的被施法,才会一直喃喃呐呐,说看见那个男人。
之后,她回到台湾,时常作恶梦,梦里全是那个冷峻男人的身影。保镳跟外公禀报了这件事,外公很生气,下令以后不准她再到荷兰去找佳欣。
两年了,她有两年没见到佳欣,虽然偶尔会用Email联络、传传照片,但佳欣有她自己的新生活、新朋友,所以她们的联络次数屈指可数。
第1章(2)
敲门声传来,自小把她带大的保母芸妈,走了进来。
“小姐,你醒了。怎么又冒一头汗?”年过五十的周芸,一身福态,说话慢条斯理,一副慈母样。抽来几张面纸,细心帮步映尘擦着汗之余,低声问:“你又作恶梦了,是不?”
点点头,步映尘的心事,从不瞒她。
芸妈虽然没有她母亲步雨荷貌美年轻,也比不上她母亲的温柔贤淑,但自从去年她父母亲双亡之后,芸妈的怀抱,顿时成了她最温暖的依靠。
从荷兰回来频作恶梦的事,她是先告诉芸妈的,因为她怕事情一说出,
她和她母亲太像,柔弱无主见。在外公层层的保护下,年过四十的母亲,依旧像个搪瓷娃娃,活在只有外公、丈夫和一个女儿的天地中。
“这佳欣小姐可把你给害惨了。”芸妈低声咕嚷,心疼在眼底泛开。
她家小姐可不像一般活泼好动的年轻人,一点点小惊吓就能把她吓得个把月,偏偏……
“云妈,不要怪佳欣……”眼匠的忧愁窜起,她只有佳欣这个朋友,如果大家都责怪佳欣,那她一定不敢再跟她联络了。
“我没有怪佳欣小姐,都怪我,要是我当时跟着去荷兰,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事。”芸妈自责不已。好巧不巧,那时她脚受伤,没法跟着去。
“云妈,不怪你,只怪我……”步映尘猛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都已经两年了,她非但没忘记那个水晶球里的男人,他冷峻的面容她反倒记得更清楚。
她其实也不是作恶梦,只是常常在梦里,看见那男人的脸一直逼近她,把她给吓醒——
对于那个男人,除了害怕他冷峻的神情,她其实怀有一丝好奇,好奇今世的他,会在何方?还是在荷兰吗?或是其他的国家?如果有缘,会不会她遗能遇见他?
“那些无稽之谈,千万别信!”芸妈握着她的手。“小姐,如果人真有前世,前世的你,一定是个公主,很美很美的公主。什么郁金香球茎,真是乱编一通!”
步映尘淡淡一笑。
她想找那个荷兰富商,见他一面,这个秘密,她没有告诉芸妈,因为她知道她没有办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外公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的,尤其是在母亲死了之后。
想到母亲,步映尘心头难过了起来。
“啊,糟糕!”芸妈的大叫,让步映尘吓了一跳。“没吓着你吧,小姐?瞧我,一直在这里跟你说话,都忘了老爷在楼下饭厅等你吃早餐。”
“外公等我吃早餐?为什么?”
自从去年父亲过世,外公又重执公司董事长的职务,她有一年的时间都没和外公一起吃早餐,因为外公总是很早就到公司去。
“因为你大学毕业了,老爷说要送你一份很棒的礼物,所以他特地等你。”
闻言,步映尘淡然一笑。
外公会送给她的礼物,不外乎是一些珠宝首饰,她的珠宝盒里早已塞得满满的。放不下了。
“云妈,帮我拿衣服,我去刷牙、洗脸。”急急下床,她不想让外公等她太久。
“好。”芸妈走向衣柜,帮她挑了一件雪纺洋装。
当着了一袭雪纺洋装的步映尘,步履轻盈地从楼上走下来时,满头白发、身材略显臃肿的步霸天,正要出门,一见外孙女下来,他顿住脚步,望着眼前的雪白天使,眼底露出骄傲的神色。
“映尘,我的宝贝,你真是漂亮。”
“外公,早。”步映尘走下最后一个阶梯,乖巧地站在外公面前。“外公,对不起,让您等那么久。”
“不要紧。不过外公还真的得走了,等会儿公司有个重要会议,我得去主持。”年已七十的步霸天,虽已满头白发,但头脑比任何人都精,身体也还算硬朗。
走到外孙女的面前,步霸天两手搭在她的肩上,圆又有肉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映尘,你是外公的心肝宝贝,外公要送你一个很棒的毕业礼物。”
抬眼,弯翘的睫毛眨动了下。“外公,我……我不需要礼物。”
“傻女孩,这是一个能让你获得终生幸福的礼物。”说完,步霸天开心大笑着。“先去吃早餐,等会儿我让司机回来载你去试婚纱,我的宝贝外孙女,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婚纱?新娘?
步映尘愣住了,外公在说什么,她怎么都听不懂?
“外……外公……”
等她回过神,外公早已经坐上车离开。
“云妈,外公说……”回头,步映尘美丽的脸上填上茫然、慌措。
“我也不知道。”周芸一样感到震惊不已。“我从没听老爷提过你……你的婚事。”
往外走,步映尘愣站在屋外,一双眼茫然地望着外公离开的方向。
外公要把她嫁出去——
可她一点都不想嫁人……
她不要这个毕业礼物,她可不可以不要……
泪珠刷地滑落,她知道外公决定的事,绝不会更改,可是,她真的不想要。
“妈——”无力地倚在门边,她仰首向天低声喊着。
纵使知道即使母亲还在,母亲一定会要她乖乖听外公的话,因为对母亲而言,外公的话就是她的生活准则,而她,也依循着母亲的宿命,一样活在外公的指令中。
就算母亲无力帮她争取些什么,此刻,她也想跟一般的孩子一样,在彷徨无助的时候,依偎在母亲身边,即使只能获得短暂的安慰也好。
“小姐——”
“云妈,我不要嫁、我不想嫁。”转身,步映尘投进芸妈的怀中。
“小姐,别哭。”芸妈拍着她的背,安慰道:“老爷那么疼你,他哪舍得把你嫁出去?说嫁,只是顾及男方的面子,肯定是招赘,就像你父亲一样,他和你母亲结婚后,还不是都住在这里。”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我……我还打算继续读书。”步映尘哽咽道。
“这个……读书是好事,我想老爷应该会让你去读的。”
“可是我……我……”
脑里突然浮现水晶球里那个男人的面孔,步映尘心头一惊,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竟然一直怀抱着想找到他的希望……
但找到他,她能做什么?
嫁给他?
不,她没有想那么多,也许自己只是纯粹想见他一面……
可是,为什么她不想结婚,会突然想到他?
脑里一片紊乱,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姐,先吃早餐。别担心,老爷一定会帮你挑一个疼你的丈夫,就像你父母亲一样,结婚之前,他们也不认识呀,可是婚后,他那么爱你母亲。”周芸一面安慰她,一面扶她走进屋里。
步映尘眼神茫然空洞,任由芸妈扶着她走,芸妈笃笃喃喃说些什么,她全没听进去,脑里唯一存在的,是水晶球里那个男人的面孔。
冷峻的脸,冷魅的气息……迷惑着她……不知何时开始,她竟深深地……迷……迷恋上那张脸?
手中不知何时握住的刀叉,瞬间滑落,垂着眼,细眉微蹙——
原来,她爱上他了!?
第2章(1)
从外公的司机回来载她去试婚纱的那一刻起,步映尘的眼泪就没停过。
“小姐,别哭,你在试婚纱,应该高高兴兴,这样你才会有一个美满的婚姻。”芸妈劝了好几回,就是止不住她的泪,她又急又心疼。
她是个传统的妇人,虽然没什么禁忌,但准新娘子在试婚纱时泪双垂,总是感觉不祥。
“别哭、别哭,我们改天再试。”
试了第三套婚纱,见步映尘仍是满脸泪痕,芸妈心疼之余,擅自作下决定。
回到家,步映尘把自己关在房里,躺在床上,伤心地哭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毕竟不管她早嫁、晚嫁,一律都得听外公的话,不是吗?
她向来就没有挑选朋友的权利,未来的丈夫当然也得是外公钦点,外公是这个家的皇帝,过世的外婆和她父母,都是忠于他的大臣,没人会违抗他的厶叩今、。
她当然也从没想过要违背外公的命令。
只是,为什么想起水晶球里的那个男人,再想到自己即将嫁人,她就不由自主地难过起来——仿佛他们是爱得至深的恋人,而她,即将离他远去,嫁给别人。
他们明明没有相爱过,可,为什么她的心口那么地揪疼……
哭累了,趴在床上,睡着,一会儿她又醒来,以为小睡一觉,心里的难过会减少些,但,并没有……
没有哭,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两年前在荷兰的街上,佳欣转述那个拥有水晶球老妇人所说的一段话——
你曾垣是他捧在手里的珍贵宝贝,他宠你、爱你、疼你……
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朋友,这两年和佳欣又鲜少联络,那男人才会因此占据她的思绪。而她偶尔会幻想着,前世的自己不是郁金香球茎,而是个女人,他宠她、爱她、疼她……久而久之,自己便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她正想出声告诉芸妈她不想吃晚餐,门外,外公威严的声音却透过门板传进来——
“映尘,开门,外公有话要跟你说。”
一看到满面哀愁的外孙女,再怎么横霸的步霸天,心都酸疼了起来。摸摸那张泪痕犹存的小脸,步霸天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映尘,你在怪外公吗?”
摇摇头,步映尘一点都不怪外公的决定,只是,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牵着外孙女坐在椅子上,步霸天坐在她旁边,又是一声叹,“唉!外公知道这桩婚姻,委屈你了,毕竟他是一个结过婚又有一个孩子的男人。”
闻言,步映尘惊讶得说不出话,两眼直盯着外公。
步霸天点点头。“没错,外公帮你挑的丈夫,是一个死了妻子的男人,不过他还年轻,今年才二十八岁,你也别担心嫁过去要带孩子,他那个五岁的孩子,一直住在国外。”
“嫁过去!?”步映尘满眼疑惑。
步霸天又一次点头。“是嫁过去。”
“外公,我不要离开您……”她紧紧抓着外公的手,神情慌措不安。
“傻孩子,外公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步霸天摇摇头,反握着外孙女的手。“映尘,外公输了,彻底输了。”
步映尘愣住,她听不懂外公的话,外公输了?输了什么?那跟她的婚姻有什么关系?令她感到更惶恐的是,从小到大,她从没听过外公说过自己输了这种丧气话,也从没见过外公脸上有过一丝沮丧的神情……
不,有过一次,那是在母亲死的时候。
外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天塌下来,有外公顶着。
“都怪你那没用的父亲!”步霸天恨恨地说了一句,接着,低吁,“也怪我。怪我以为你父亲已成气候,可以扛下公司重担,才会放手把公司交给他,我才去欧洲度假一个多月,他就把公司弄得乱七八糟……”
“外公,爸他是被人设计陷害……”
步映尘不是很了解当初的状况,只大略知道父亲是被别人设计,才会把公司弄得一团乱。
“他无能!一个脑袋够精明的人,怎么会被别人陷害!”提及这事,步霸天一张脸气得通红。“他想自立公司,想脱离我,才会笨得被人骗!如果他真有那个本领,当初他何必入赘到我步家!”
步映尘无言,她从来不知道父亲的想法,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旁人眼中那个步家的好女婿,在她看来也是如此,父亲对外公,就像对自己的父亲一般尊敬,一家人很和乐,她很惊讶父亲想脱离外公掌管的世界。
父亲和她很少有时间相处,他总是在公司,有空的时候,他也是陪着母亲,父亲深爱母亲,这点,毋庸置疑,否则,他也不会牵着母亲,一起走上绝路。
“那可恶的混帐东西!他自己闯祸还拉着我的宝贝女儿跟他一起赴黄泉……我可怜的雨荷……”步霸天老泪纵横,痛哭着。
想到母亲,步映尘也红了眼眶。
擦了泪,步霸天把情绪拉稳,回归正题。“去年,你父亲闯了祸,他慌了,向人借了一大笔钱,想补足公司亏空的款项,只是那个笨蛋……”
一气,心脏痛了下。
“外公,您别气。”步映尘拍抚着外公的胸口。
“我……我怎能不气!天底下哪有这么笨的人,被骗了一次,隔不到十天,又被另一组人骗了第二次……”提及此,步霸天真的气得捶胸顿足。
“外公,对不起……”
这事,步映尘事后才知道,父亲借来了一大笔钱,本来可以把他“借用”的公司款顷给补平,谁知,有人觊觎那笔钱,怂恿父亲投资,声称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获利双倍——
她父亲大概是想一次补足亏空的公款,再把借来的钱还回,如此一来,外公就不知情。孰料,他又被骗了,借来的钱被骗走,连亏空的公款也未补上一毛钱……
“这关你什么事?那是你父亲太笨!”步霸天气腾腾地。“我不想再提他,不过你的婚事,还是和他有关。”
深吸了一口气,调稳气息,此刻的步霸天是疼爱外孙女的外公。
“外公不想瞒你,这事你迟早要知道,不只你,连外公也身不由己。”顿了下,步霸天徐徐说道:“你父亲向黑曜岩借了三亿,公司亏空三亿,虽然还撑得住,但元气也大伤,没有周转金,公司很多事都得停顿,逼不得已,我只好拉下这张老脸,再去向黑曜岩商借五亿……”
话顿,步霸天低头,若有所思。
以他在商界的人脉,要借一大笔钱,不是难事,他执意向黑曜岩二度借款,当然是有他的用意——
“外公,您……您要我嫁给那个黑曜岩?”步映尘讷讷的问。
她几乎从不管公司的事,除了外公偶尔要她陪他参加商界聚会之外,她和商场上的人没有接触,也没兴趣认识他们。
黑曜岩,这个名字,她似乎曾在用餐时刻,听到父亲和外公提过。
“没错,就是他!”步霸天拉着外孙女的手。“映尘,外公绝不是要拿你一生的幸福,去抵销那笔庞大的债款。你嫁给他……会幸福的。”
疼爱的望着外孙女之余,步霸天眼里还存着一抹算计,只是单纯的步映尘未看出。
“外公——”扬起的水眸,罩上一层薄雾,步映尘沉重的点着头。“我嫁,我愿意嫁给黑曜岩。”
不管能不能嫁得幸福,她都愿意嫁,她只希望外公能因此少怨父亲一些,她这一嫁,还清了八亿的债款,外公肩上的担子也减轻了,怎么算,都值得!
眨下眼里的水雾,她不能再想任何人,从今以后,她的丈夫是黑曜岩,她只能爱他一人,至于那个水晶球里的男人,别了,忘了。
身负八亿的债款,她清楚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权利活在自己筑起的爱情里——
曜岩金控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总裁黑曜岩那双冷厉的黑眸,正盯着特助手中拿着的那份报纸头条——
曜岩金控集团总裁即将迎娶步氏集团接班人
“念给我听。”冷厉的黑眸敛下,焦点转移至桌上成堆等着他签名批准的企画书。
“是。”神色严谨的总裁特助校军,反过报纸,开始读起内容。“商界两大集团联姻,日后集团合并的机率甚高……后天的结婚典礼现场,一定是商界前所未有的盛大场面……”
校军把报纸的内容详细地念了一遍,但专注于企画书上的黑曜岩没有听全,只抓几个“重点”听了一下。
听完后,黑曜岩沉着脸,低首,若有所思。
第2章(2)
见黑曜岩许久不出声,校军为难似地低下头,半晌,抬起头,出声道:“总裁,要我发文给记者,澄清这件事吗?”
“澄清什么?”黑曜岩抬眼反问。
“澄清……你没有要娶步霸天的外孙女。”
“我是没打算娶她……”扬唇,冷嗤了声,“不过,君子有成人之美,我又何苦去破坏步爷爷费尽苦心筹办的婚礼?”
校军愣杵在原地,不懂上司的意思。他不想娶步家的外孙女,又不想阻止婚礼的进行……同情?妥协?被逼就范?这不像他上司的作风。
“后天?对了,后天我想出国去度个假,随便哪个城市都可以,就是不要待在台湾。”轻松的话语从黑曜岩刚毅的唇角伴着笑容逸出。
“是,总裁,我马上订机票。”校军眉头微微皱了下,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步霸天的算盘打得太精,连他这个特助都看不过去,但总裁这一走,等于和步霸天正式撕破脸,这不是好事!
“看起来,你很想留在台湾观礼?”两道剑眉扬高,黑曜岩嗤声笑着。
校军的父亲在校军十五岁那年,临终托孤,想来好笑,当初他那个混黑道的父亲还曾计画绑架他父亲,打算勒索,不过,后来的事父亲从未提。
校军大他两岁,跟在他父亲身边十年,父亲把校军调敦成标准的特助典范。而他当他的特助也有五年的时间,他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
不和人正面冲突,是他父亲生前一再叮咛他们俩的话,但他有他自己处世的准则,父亲的话,他未必全然都听。
“不,我跟你一起去。”校军明白自己的身分,他不只是特助,还是贴身保镳。
恭敬点个头,校军退出,去办他该办的事。
拿起放在桌面的钻石笔,黑曜岩在一份企画书上签下他的名字,笑容在他斜撇的嘴角跃动。
步霸天啊,这只老狐狸的金算盘打得可真精,又要解决债务,又要让他的外孙女嫁入他黑家,当钻石豪门的媳妇——他可不会以为老步只有这点野心,应该还暗自盘算着把黑家的家产,变成步家的。
但,问题是,他可从来没答应过,这桩暗藏着家产变革阴谋的婚姻。
既然老步这么爱擅自做主,那他这个后辈也该懂得成人之美,表示一点心意……就让老步一个人去主持婚礼,他相信以步爷爷的能耐,即使婚礼上没有新郎倌,那场婚礼还是会很“圆满”的。
把笔插回笔座,阴冷的黑眸眯起。
这回,他记住了父亲生前的话,不和步老头正面冲突——他选择躲得远远的,总行了吧?
当结婚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飞往美国的班机正在起飞中。
步映尘头戴着钻石皇冠,新娘白纱礼服镶满碎钻,白里透红的粉肌,美的亮眼,美的如天仙。
当步霸天挽着外孙女步向红毯的那端,参加的来宾个个瞪大了眼,发出惊叹的赞美声——
“好美的新娘子!”
“天啊,这么美的新娘……”
“哇,仙女下凡!”
“步老的外孙女真的如传说中一样,美的像天仙。”
“我看过她一次,就在上回钱董的私人宴会,步霸天把她保护的不让任何人接近,不过我还是近距离看过她,真的是很美……”
在热烈的掌声中,宾客纷纷交头接耳,早看过步映尘的人,也不知道在骄傲什么,不断地向身边的人炫耀。
步映尘挽外公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红毯底端。知道这桩婚姻的使命,她不再流泪,没有任何怨,当然也没有任何快乐可言。
她是今天的新娘子,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从穿上这袭白纱礼服开始,该怀着喜悦的,可她,全然没有感觉。
当脚步踏定,她才知道已到红毯的尽头,拾眼,她或许该给她的新郎一个美丽的微笑,毕竟当戒指戴上那一刻,他们步家的八亿负债,就如被风吹飘的柳絮一般,飘离的无影无踪,从此,外公肩上再无压垮他的重担。
嘈杂声在耳边盘旋,这场婚礼的宾客大多是外公认识的大老板,为何会在婚礼进行中发出喧闹声?
抬眼,赫然发现外公的脸色难看至极,目光移动,为婚礼福证的牧师一睑尴尬,再望,应该在她面前的新郎,却不见人影——
呆愣住,望了外公一眼,低下头,此刻她在意的不是自己的感受,而是外公的面子。
外公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几十年,人人都尊重外公这个老前辈,外公向来爱面子,平常如此,今日尤甚,可是……
在他唯一的宝贝外孙女婚礼上,新郎却未现身,这让他这位商场重量级大老的面子该往哪儿摆?
“外公——”
步映尘低声轻唤,但步霸天显然没听见,铁青的老脸别向一旁,用眼神示意下属,似乎要采取什么应对策略。
不一会儿,一旁的下属拿着手机,稳健地慢跑向步霸天,恭敬地把手机交到他手中。
步霸天把手机靠向耳边,徐徐地回过头面对宾客,脸色依旧铁青骇人。
私底下在讨论不见新郎人影的嘈杂声,在步霸天回过头来时,有默契地瞬间噤若寒蝉。
步霸天拿着手机和某人通话中,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的铁青神色,霎时消失无踪,转而被咧嘴的笑容给取代。
关上手机,把手机交给下属,步霸天大笑着,一副龙心大悦的神情。
“感谢各位贵宾拨空参与步某外孙女的结婚典礼,方才步某的准外孙女婿来电,说他人现在还在美国赶不回来——
相信在场的商界菁英都知道,步某的准外孙女婿曜岩金控集团的总裁黑曜岩,是个热衷工作的有为年轻人,这一趟去美国和国外客户签下一笔年收入大约可赚进五亿的生意……“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步霸天一脸得意地续道:”曜岩要以这笔生意,当作送给我外孙女映尘的结婚贺礼,以及做为他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的保证——“
语毕,惊叹声、羡慕声交杂着热烈的掌声。
步霸天举高两手,咧嘴笑着,表达对众宾的热烈谢意。
“虽然曜岩今天赶不回来,但他早已经准备了结婚钻戒——”
说着,另一名下属已捧着丝绒盒来到步霸天面前站定,面对着宾客,把丝绒盒打开。
盒子一开,钻石耀眼的光芒眩花了步映尘的眼,她心间没有喜悦,却略略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让外公在客人面前丢脸,新郎在不在婚礼上,她都无所谓。
捧着丝绒盒的男人,走秀般地端着结婚钻戒在红毯上走了一趟,然后回来,在步霸天身后站定。
“这只结婚钻戒,等曜岩回来,他会亲自帮映尘戴上……”
步霸天的话一出,身后捧着丝绒盒的下属,立刻把盒子合上,严谨地退至一旁。
婚礼上,如黑曜岩所料,步霸天一个人独撑全场,盛大的婚礼并未因新郎未现身而陷入窘境,反而在步霸天规画的预先提防策略下,让这场原本看似几乎置之死地的婚礼,起死回生。
而美丽的新娘子步映尘,从头到尾静默无声,表情是一贯的恬静,一如往日陪外公出席重要宴会那般。
只不过今日宴会的主角是她自己,还有——
一个未现身的新郎。
第3章(1)
坐在陌生的房间里,步映尘的表情有着些许茫然和不安。
婚礼结束后,外公执意把她送到黑曜岩的家里来,黑家所有仆人的表情,和她这个新娘子一样,全是一脸茫然。
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准备新房,也不知道今天会有新娘子来,不,应该说是新的女主人。
管家林同更是错愕,他是知道步霸天今天要嫁外孙女,也知道新郎是他家主人,可是,主人跑到美国去度假,把盛大的婚礼抛在脑后,证明他不认这场婚事——
不过,主人倒是没交代不让新娘子进门。
和人在美国的主人通过电话后,主人一句“让她留下”,更令他费疑猜明明不认这桩婚事,为何还让新娘子住进黑家?
但他是个下人,主人怎么交代,他就怎么做。
来到主人房,年过半百的林同恭敬地问候新女主人:“少奶奶,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吗?”
呆坐在床头,还未卸妆的步映尘,回过神来,听见管家的话,忙不迭地摇摇头。
“没有,你们……去休息吧!”
这里的环境,陌生的令她非常不安,尤其她还没见过新郎,和新郎还是陌生人这个事实,令她备觉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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