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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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信宋兜囊路穑?br />

    直说肯定会触怒她,没有理由,他就是知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怎么不坐下来吃饭?”按下所思所想,喻元浩问向对面皱眉伫立的女人。

    苗艳阑不是不想,但她可不要胃痛。

    只一想,她动作极快,在长桌的这一端扛起沉重的椅子,越过中场大花瓶,直直来到喻元浩身边,放下。

    “明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中间还要隔个九公尺,我吃不下去。”苗艳阑对着目瞪口呆的男人解释。

    从没想过这桌子有任何不妥,但也鲜少有人来此,这极稀少的抱怨,突地触动了他的心,在她强悍的视线下,一暖。

    “坐吧。”喻元浩没有思考,脱口而出,给了未曾有过的特权,随她开心。

    隐隐约约的,他有种怪异的预感,这只野性未脱的猫,即将要踏翻他每一寸领域──私领域。

    苗艳阑闻言,绽笑。

    这才象话嘛!就算没啥交流,好歹也有十天,噢,不,九天要朝夕相对,搞得像陌生人,她在外人面前,戏也无法演得生动啊!

    得到了许可,她掉头要去端自己的食物,温斯顿已将所有的东西移过来,在她面前陈设妥善。

    “哇,温斯顿,你真好!”苗艳阑笑着赞美的同时,开心坐下。

    老管家点头答礼后,又立侍在一旁。

    真怪,这里的人全是哑巴吗?

    “呃,”疑心一动,苗艳阑稍稍往喻元浩靠去,“温斯顿会说话吗?他是不是哑……”

    听见那刻意压低,但根本不算悄悄话音量的问题,喻元浩摇头。

    “当然不是。”

    她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他好似也很久很久没听到温斯顿的声音了,这老管家打他小时候就照顾他,那个时候的管家正值壮年,常和他说说笑笑。

    苗艳阑听到回答,再看看那笔挺立着,不苟言笑的管家,还有也很安静的厨子和侍女,反而更疑惑。

    “可是他好静,我很怕吵的,在梦游时,有时声音大一点就会吵醒我,我昨夜却一路从书房不知逛过多少地方才到你的房间,居然没有被吵醒!”苗艳阑想起每每被打断的珍贵睡眠,疑惑的说。

    喻元浩若有所思,很快地扫了女人一眼,在对方还没察觉前,眼光回到面前的食物。

    “先吃早餐吧,等一下还有行程呢!”喻元浩随口说着。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很怕吵,昨夜才唤一声就被警告呢!

    其实也没有很在意管家会不会说话,但苗艳阑回过头来,拿起刀叉正要落下,却注意到一个不寻常的画面。

    喻元浩虽然没有笑,但脸上的梨涡却凹着,深深的凹着。

    他的心情好像不坏呢……这个念头只在苗艳阑脑里一闪而过,随即,她懒得思考,努力的朝着美食进攻,像极了在储备粮食准备过冬的北极熊,豪快的大吃了起来。

    早上十一点半,市中心,一家名牌旗舰店,更衣室里。

    苗艳阑遇到人生最大的危机,她现在超想吐的。

    她额冒冷汗抱住柱子,搞不懂明明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她要像中古欧洲的贵妇人穿马甲,后头还有个女人拚命踩着她的背,把系绳以不人道的力量拉紧。

    她又不是女王蜂,不需要那么细的腰啦!

    “等一下,请别再用力拉了。”再不出声阻止,她肯定会把早餐全吐在这华丽精细的白纱礼服上。

    而和她一同站在更衣室里的,除了国外飞来的设计师,还有换装师,却都因为听不懂中文而一头雾水。

    看对方没有停下,腰还在继续束紧,现在开始连胸腔都感觉压迫,一口大气快喘不过来,她这才想起玛丽叶。罗森的英文相当流利,所以这里当然不会有翻译。

    可是,她不是玛丽叶,她英文破到一个不行啊!

    “Wait……”

    挖空了脑袋,好不容易拼出一个单字,拉扯苗艳阑马甲上的系绳的手没有停下,反倒是设计师在耳边叽叽呱呱的说着外星话。

    “Miss  Rossun,  is  there  anything  wrong?”(罗森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一脸焦虑的大牌设计师,苗艳阑快昏过去了。

    “Yes,  wrong,  very  wrong……”对,错,很错,再错下去,她就要吐了,到时候正牌新娘就没有礼服穿了!

    呕……胆汁,她的嘴里出现了胆汁的味道……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男声从门畔传来。

    苗艳阑眸光一转,一身白色燕尾服,衬得更显俊逸,几乎就像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王子,正微笑着。

    “Hi,  Mr。  Vise,  how  is  my  lovely  bride?”(嗨,凡斯先生,我可爱的新娘怎么样了?)

    男人的声音彷佛黑暗中的一丝光芒从天而降,但随即,苗艳阑被众人团团围了起来。

    “Oh,  my  God,  you  shouldn't  see  the  bride  in  her  bridal!It  will  bring  bad  luck!”(天啊,新郎不可以在婚前看见穿礼服的新娘啊,这会倒大楣的!)

    尖叫声在耳边大响,才不管那些设计师在唱什么衰,苗艳阑努力的挣脱了众人,快如脱兔飞扑进了男人的怀抱。

    她迎上了喻元浩那对惊讶睁大的眸子。

    什么男女礼教她才不管咧,现在只有他能帮忙了。

    “元浩,快救我,我快吐了,他们绑好紧,快快……”

    看着巧克力美人衣着不整的娇声呼唤,再看她的小手在背后,费力且不灵活地和绳子打架,活像只被塑胶袋缠住出不来的小猫,喻元浩明白她的处境,强忍住想发笑的情绪。

    他以优雅却快速的动作抱着女人落坐,而后抬头望向一旁快要爆血管的人们。

    “It's  fine,  and  don't  worry。  Please  give  us  a  second,  we  need  some  privacy。”(没问题的,请让我们两个独处一下。)

    眼看喻元浩话一出,那堆老外总算全退了出去,苗艳阑更加粗鲁的拔着绳子。

    “我抗议,队长没说我来会被虐待!”她发出哀号。

    突地,背后的绳子松开了许多,她深吸了口大气,手指同时碰到了另外灵敏动作中的长指。

    她回过头,那是喻元浩漂亮而又修长,非常干净的手指,正俐落的帮她松开束缚的马甲。

    “谢天谢地,好在有你,要不然我就死定了。”苗艳阑松口大气说道,终于能够顺畅的呼吸了。

    喻元浩忍不住了,勾起嘴角。

    “毕竟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有很多该准备的,有些程序还是不能省,以免被绑架集团看出马脚。”

    苗艳阑很清楚,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啊!

    绑架案和一般临时起意的案件不一样,犯人不但计画周详,而且在动手前便会跟监,掌握被害人行程,伺机而动,趁防卫最松散的时机,将被害人一举成擒。

    “可是,噢,刚才我差一点就要吐出来了耶!”一想起到这儿后就开始的酷刑,苗艳阑哀叫。

    女人是毫不矜持,但男人为了不让她春光外泄,拿来一块白布,覆在她身上,而后安慰的拍抚着女人的肩背。

    玛丽叶向来端庄,无论再怎么难受也不会有怨言,何曾像苗艳阑这么受不得一点点拘束,大呼小叫。

    不过,很奇妙的,他并不讨厌她这样。

    “你早餐吃得太多了,才会想吐。”她一个女人,吃得不少于他,难怪会特别不适,喻元浩说话的同时,语气中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浓浓关心。

    苗艳阑微微一叹,可粗神经如她并没有发现。

    她也不想,他以为她愿意啊?吃饭八分饱当然是最舒服的呀!

    “之后不知要受多少苦,多囤积一点能量,才能够撑下去。”要不是大前天才知道这个消息,她肯定增重个五公斤再出任务。

    女人的眸光低垂,身子悬在胸口,讲得一副云淡风清,喻元浩听了却第一次感到内心有种不明的情绪在作怪。

    像细针狠扎,像被热烫蜡油滴,很类似歉疚,他确信直到昨夜他都还没有的情绪,在一瞬间澎湃。

    “和你太熟悉果然有坏处,我开始觉得亏欠了。”难怪以前将人吊死要蒙住脸,因为怕行刑人怜悯心动,喻元浩明白了那种感觉。

    苗艳阑打了个呵欠。

    她不喜欢冷气房,可在他怀里很舒服,很暖,很让人想睡,她昏昏然看不见未来,管他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亏欠,反正这是职责,国家欠我,单队长欠我,你也是受害人,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想得太多,会让你活得很累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这么多,但她并不想听到他低落的声音。

    单双的名字又出现,喻元浩仍记得十几年前那件意外。

    当年,单双被警方救出后,他几乎认不出病床上那个苍白而又瘦弱的女孩就是霸道的同伴,而玛丽叶则是马上泪流成河,可小双却始终没掉半滴泪,即便那事件已对她的身体烙下了巨大的后遗症。[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希望你不要受太多苦。”喻元浩诚心的道,他不希望看到这只小野猫有一样的下场。

    听到可笑的话,苗艳阑不由得仰望,苦笑着。

    “我可是要被歹徒绑架耶,怎么可能活得舒舒服服,过着像在你家当太后的日子呀?!”她轻声道,却掷地有声。

    单双向来说一不二,她的命令等于侦十队众人的命运,还有SP和替身给她二选一,已经是大发慈悲。

    她老板想钓鱼,她这苦命的小公务员只好如奉纶音,乖乖的当诱饵,只期望单老大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救出来,将坏人一网打尽,那她就该抱上帝大腿了。

    喻元浩被那明快的语气,弄得内心有些难受。

    她好似不爱惜自己……

    “你不怕吗?”

    苗艳阑冷然一笑。

    她全天下只怕一件事,其余的,她相信都能克服。

    “恐惧正好是我已被抹杀的本能。”

    彷佛希望他能够相信,她拉开了点遮身的白布,比向肩头一个很细微,不注意就会被忽略掉的疤,接着,好像还嫌不够,她又撩起腰际的遮掩,那儿也有几点小圆痕。

    喻元浩一愣,苗艳阑却呵呵笑着,很是自豪。

    “刚才我左闪右闪,才没被那些老外发现我身上的枪伤,我以前是SP,护卫对象层级之高,说出来可以吓死你的,在SP训练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除去自卫的本能,当有灾难发生时,必须挺身而出,解除危险,甚至是为别人挡子弹……”

    喻元浩仔细聆听着,但不期然,讲到后来,苗艳阑的笑容和话语都慢慢消散了。

    半晌──

    “所以不只因为我像玛丽叶,而是在发生案件时我不会想逃,这或许才是单队长挑中我的原因吧!”她再次露出笑容回到正题。

    万魔之王为所欲为,亦正亦邪,她早发现对单双来说,侦十队所有人都只是工具,除了敏云外,她对他们可说是完全没有感情。

    既然不重要,她自然也不会以为自己能够安然度日啰!

    喻元浩看过她的档案,很清楚这个女人,过去经历相当精采。

    但是真的亲眼看到她身上的伤后,内心泛出说不明白的痛,还有刚才的歉疚又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只要是为了玛丽叶,再卑鄙的事情他都不痛不痒,能够做得脸不红气不喘,这下看来,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艳阑,我希望……”你能够逃。

    但话卡在喉头,喻元浩说不出口,他选择了玛丽叶,终究无法不顾及玛丽叶的安危。

    喻元浩正感受复杂的情感,苗艳阑也没有多好过,她活像只被蛇盯住的青蛙。

    男人热烫的眸光直勾勾的凝视着她,他叫了她的名字,害她的心漏跳一拍,而下文却又一直不来。

    不习惯的感觉,太过强烈的感情冲击,不断不加保留的传来,男人心海底针,女人内心骚乱很快就到达慌张的等级。

    怪了,他在干什么,想说话就说明白啊,干什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这样让人很无所适从耶!

    苗艳阑抱紧白布霍地立起。

    “怎么不叫我玛丽叶?现在在外头耶,讲话还是该小心一点吧!”苗艳阑强笑的说,硬生生不想搞清楚内心的烦乱以何为名。

    玛丽叶三个字让喻元浩恢复了冷静,方才充塞胸口的热潮,往心底深处退去。

    是啊,她也只有在扮演玛丽叶时,才会唤他的名字,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案主而已。

    他又能期待什么?!

    期待她不会受伤或是安全,又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如何,”喻元浩起身,和她的眸光相对,“你为玛丽叶和单双做的,我都相当感谢,未来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请别客气。”

    有礼但生疏,公事公办,一切都可以量化,绝不亏欠的态度,代替他人向她道谢的语意,这种种都让那一抹柔笑看在苗艳阑的眼中,变得极为刺目。

    今晨,那个深深的梨涡,在心头浮现。

    “我说过,你不欠我。好了,你出去吧,我舒服多了,现在可以继续试穿这个鬼新娘礼服了!”苗艳阑突然粗暴的吼道。

    她多希望像大炮一样的粗言粗语,也可以一并摧毁掉内心正在萌芽,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情感。

    她要强悍的、随心所欲的、自由自在的活下去,死猪不怕滚水烫,无欲则刚,她不愿再有想要保护的人,她讨厌牵挂。

    但是,她好似无法把喻元浩当成路人甲乙丙丁那样的存在了。

    第三章

    不看不听也不问,只要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就能够不再去想,想昨天中午的心情起伏是怎么一回事。

    把喻元浩当成透明人,反正日子还是照过,恶梦照作,每天早上她还是会在不明处醒来,始终正常如一。

    张大眼睛,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因为坠落而起的心悸尚未停止,坐起身,苗艳阑举目四望。

    很大的一间餐厅,而且还不是昨天吃早餐的那一间,真是好加在,这里不是喻元浩的房间。

    不用面对他真是太好了!

    但在苗艳阑放下心的同时,却又有一种失落在内心蔓延开来。

    她按了按胸口,外部施压时,心脏没有痛感,但是只要一想起一个名字,她就会心跳加快。

    “吼,现在是要怎样啦!”苗艳阑挫败的低吼。

    她被自己彻底打败,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忽上忽下,忽喜忽悲,过去少有的情绪,像是连本带利上身一般,她感到很不安。

    冷静,不为所动,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别人怎么想,眼里也没有其他人存在。

    开开心心的过日子,搞不好有一天会遇上一个和她差不多冷淡的家伙,如果还看得顺眼,或许可以考虑和他一起生活。

    如果没有,也不用强求,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很自在。

    但是喻元浩这个存在像是转化剂,将她打算潇洒过活的想法在一夕之间,不,或许只在几小时之间改变了。

    而且更糟糕的还在后头,她并不知道自己会变成怎样。

    不能掌控的人生已经很辛苦了,连自己都不能掌控,那不等于是一团混乱吗?

    别人怎么活,她不知道,也像她一样会烦恼,会对未来感到不安吗?

    为什么从前,两天前,昨天前,她从不会这样觉得,然后害怕得皮皮挫呢?

    她喜欢跑,因为能跑多快就多快,她也喜欢游泳,因为能游多快就多快,但她却不喜欢飞。

    人没有翅膀可飞行,飞上天靠的是外力,在天空中,若飞机解体,就等着摔死,无能为力。

    她只相信自己,所以厌恶这种轻飘飘、没有定点的感觉啊!

    念头千回百转,苗艳阑抓着自己的头发,发泄般直喊。

    原因无他,除了公开行程以外,她可以躲着他,但是白天一来,就表示她必须面对他。

    而且要像个热恋中的小女人,幸福的偎靠着他,目光不能离开他。

    她必须呼唤着他的名字。

    “元浩……元浩……×的,去死啦!”

    粗声咒骂着,苗艳阑内心希望可以快点死一死以求解脱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夏季艳阳高挂,一大早就发威。

    坐在餐桌旁,端起咖啡杯,今天的行程是去确认教堂,喻元浩没有资格精神不济。

    和爪哇的酸涩没有关系,因为很相似在心中发酵的浓烈感觉,并不是一种味觉。

    他望向身边被温斯顿特地挪来,陈设好餐具餐点,此刻仍空无一人的座位。

    他不是很好睡的人,在飞机上没睡好,前夜大腿被人当枕头也没得睡,而昨夜则是另一个原因,非外力的原因令他辗转反侧。

    睡到半夜干脆起身,开了灯,放任自己盯着门看,等待它打开。

    但是天亮了,那扇门文风不动。

    就像昨天傍晚,那女人一回到宅子就跑得不见人影,他只能干瞪着她背影时的坏心情又如乌云盘旋了他的天空。

    向来被教导得不动如山,少见的脾气一来,吐了口长气,再也捺不住性子空等下去。

    “温斯顿,苗小姐呢?”喻元浩轻问,声音低沉得像是闷雷。

    老管家好像没想到主人会发问,张大了眼,但只不过一瞬间失神,他很快就恢复了一号表情。

    “苗小姐她好像睡在宴会厅。”许久没有答话,想着昨夜监督清洁工打扫宅第时,所观察到的贵客梦游路线图,温斯顿恭敬的回答。

    喻元浩得到了答案,心情却没有转好,心头的那片乌云好似开始飘起毛毛细雨。

    她真是只野猫,情愿睡宴会厅是吗?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拿什么当比较标准。

    立在一旁,老管家的眼眸精光闪烁。

    “需要请小姐过来吗?”看主人难得心烦气躁,温斯顿脑海浮现了童年时期的小少爷,有些开心的问道。

    喻元浩迟疑了下,点首。

    “今天的行程不能拖,去请她来用餐。”

    “不用请了。”

    冷冷声音响起,喻元浩往声音来处一瞧,苗艳阑拉长了脸,极不情愿般踱了过来。

    她看了眼座位,后悔之情显现无遗,在磨磨蹭蹭、不愿落坐之际,还是因为温斯顿拉开了椅子,她才慢慢坐下。

    看吧!

    现在是如坐针毡,真后悔昨天把椅子拖过来,贴心的管家先生今天把位子安在这里,害她得靠他靠得极近。

    将她想逃跑的反应和表情看在眼里,毛毛细雨转成大雨,喻元浩第一次被一个女性如此拒绝。

    “吃饭吧!”

    礼貌的招呼只得到个点头,女人的头随即低了下去,而男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餐厅里只有轻微的刀叉碰撞声,温斯顿和厨子走路的衣料摩擦声,剩下的是因为近距离而一清二楚的呼吸声。

    肺叶收缩带动了空气的流通,通过呼吸道而震鸣,只有很靠近才能听见,但唯独只有这个声音时,却让人无比的难受。

    寂寞细藤缓缓缠住了苗艳阑的心脏。

    她好像第一次体会到,明明不是一个人,但货真价实的寂寞,可她还是不看喻元浩,比起寂寞,她更不想被人牵着团团乱转。

    不知她怎么想,喻元浩则是有一种不理也罢的赌气感觉。

    很孩子气,他也知道。

    但是她不理会他,他又何必呵护她,何必温柔,面对这个直肠子女人,他不想花心力去伪装,去掩饰天下太平。

    行,她当他是空气,他就称职的当空气吧!

    凝重的气氛无边的开展,无形却重重压在肩头,不愿先低头,让这两个人超乎想象的静默。

    而站在两人身后,在众人没有注意之处,温斯顿的眼眸却闪着笑意。

    苗艳阑脸上挂着甜柔微笑,内心却在咒骂着眼前正和从梵蒂冈远道而来,特地来主持婚礼的神父闲聊的男人。

    那背影像是有个大叉叉,标明生人勿近,旁边一行小字,备注尤其是她苗艳阑不要靠近他!

    ×的,喻元浩的态度是怎样,把她当透明人啊!

    尴尬的气氛从出门前到出门后一路跟着他们,除了在人前,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那些虚伪的世家公子礼数,他全省了。

    噢,可恶!真没气度!混蛋!

    忘了和他有互动时,自己也心烦意乱,苗艳阑此时为了他的不理不睬,而狂想杀人。

    正当她快要忍不住那嗜血的欲望,想冲上去找他理论之时,她的脸颊突然被一只温暖小手轻轻滑过。

    “你们,好像。”

    苗艳阑不敢放松心情,连忙转头,一个穿着修道服,很明显是白种人,年纪和她差不多的修女,正对着她和蔼微笑。

    刚才那带有口音的中文,肯定出自她的口中。

    “嗯,你刚才说什么像不像的?”扬起柔美笑容,苗艳阑故作无事的问。

    修女轻声一笑,这一回双手一起伸了过来,捧住不方便闪躲的小女人蜜色艳脸。

    “会这么问,就代表你的确不是玛丽叶。”

    被人戳破身分,苗艳阑浑身僵硬。

    要攻击眼前人吗?她可是个修女耶!应该不是绑匪吧!

    “你是谁?”生硬的问句逸出她的唇瓣。

    像是在嘲笑她的紧张,修女又是一笑。

    “我是薇儿莎,是玛丽叶和元浩的好朋友,我们是在梵蒂冈认识的,很熟悉。”

    不是非常符合文法的句子,不过,苗艳阑却听不出她有任何恶意,薇儿莎整个人散发圣洁的、让人舒服的光芒。

    她不信真主、上帝,但站在薇儿莎的身边,好似靠近了叫做天堂之类的地方。

    她无法对她说谎。

    “哎呀,被你识破了。”维持着优雅的表情,苗艳阑用仅容两人听见的音量调皮的说道。

    闻言,薇儿莎笑得天真。

    “你很正直,不骗人,上帝会保佑你的。”

    苗艳阑才不管什么上帝之类的,但这个纯真的薇儿莎倒是很讨她的喜欢,让她很舒服,特别是在被一个混蛋当透明人之后,她率直不移开的眼光使她心情稍稍转好。

    “祂不来烦我,我也不去惹祂,倒是你为什么会来?”

    薇儿莎仍然是笑,但目光调向喻元浩,“我陪神父前来,而且玛丽叶和元浩是我的好朋友,我想来祝福他们。”

    听着薇儿莎的温柔笑语,苗艳阑的好奇心油然而生。

    她看过照片,她知道满像的,但是──

    “我和玛丽叶真的很像吗?”苗艳阑拦不住内心的疑惑,突然好奇起她所扮演的女人。

    薇儿莎思考了一会儿。

    “很像,可是仔细一看,还是有不像的,”中文不是她习惯的语言,她不知该怎么形容些微的差异,“玛丽叶比较小小的……”

    精确的解释突然插进对话里。

    “玛丽叶的五官比较细致,薇儿莎姐妹。”不知何时靠近的喻元浩,用着精确的语言说明。

    薇儿莎击了下手掌。“对对对,玛丽叶比较细致,你比较……”

    不管苗艳阑的脸色又变得有些僵硬,补充说明又加了进来。

    “比较粗犷。”或者是有心激怒她吧,喻元浩刻意选了个比较次等的形容词。

    彷佛一个是细工雕,一个是急就章,被比喻触怒,苗艳阑内心一把无明火起,轰的一声,在心田四处翻烧。

    好样的!这男人终于露出他有钱人的自私本性,他真是没气度,没口德,又没品味!

    “是是是,我比不上真品,如果你愿意玛丽叶亲自涉险,那么,去找本尊来啊!”骗子,什么不希望她受太多苦,一提到正牌玛丽叶,就把她看得比垃圾还不如!

    闻言,喻元浩一滞。

    任务至上说得信誓旦旦,他现在不过是稍稍比较了下,她就一副把工作抛一边,把他丢下的嘴脸。

    真是可惜了她的脸,那张像是玛丽叶的脸!

    “哼,有意见去找你的上司讨论去。”欺近女人暗冒星火的眼,喻元浩说话的同时,表情反而和悦如春风拂过。

    官商勾结,她这个小老百姓能怎么样?!

    “呵呵,谁不知道你和单女魔的感情如胶似漆。”连想到队长和他的交情匪浅,都让苗艳阑说起话来更加刻薄。

    谁和那女人感情好啊?!

    下意识的正想反驳,想撇清关系,但这么一做就合了她的意,喻元浩突然吞下到口的话。

    “对,我和她感情很好,所以你就乖乖当玛丽叶的替身,我绝对不可能让她掉一根头发!”他的声音薄如刀刃,故意威胁,反向操作。

    这男人没被人修理过是吧?!

    苗艳阑并不是个好惹的人,心火狂烧,正要发作,她的手臂被一旁看傻了眼,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修女拉住,逼得她回眸瞪她。

    “放手,薇儿莎!”敢挡她的路,哪管谁是谁,她没打算给好脸色看,口气很糟。

    被人迁怒,彻底无辜的修女,并没有依言放手。

    “我不要放手,不想放手。”薇儿莎柔顺但异常坚定的说。

    被一个修女拉着手,又在公共场合,而男人也撇过了头,停顿了几秒,苗艳阑的理智稍微回位。

    真是的,中文没学好就不要来台湾逛大街!

    “算了。”除了算了又能怎样,她和他再不对盘,该做的还是要做,替身任务是她自己选的,生死她都豁出去了,她又何必在意他怎么看待她呢!他,路人甲乙丙丁都构不上,他没名没姓!

    原想惹她生气,想证明些什么,没想到最后只得到算了两字,他整个人居然只值这两个字,让喻元浩心头的乌云是下雨打雷刮风起雾,差不多是世纪末日的天气异象等级吧。

    “哼。”

    听到男人冷哼了一声,薇儿莎虽然微笑,但那笑却无端僵硬,她从来没看过喻元浩变脸,发这么大的怒气,加上这女人压根就和谦和的玛丽叶是不同类型的两个人,她并不知道该怎么调停。

    几经思考,她一边一人,分别拉起了他们的手。

    “愿上帝赐福你们,阿们。”

    傍晚时分,夏季艳阳西垂,最后的阳光落在树叶上,像大海一样的反射跳动着,大片森林,如同绿色大海,被风吹起阵阵波浪。

    有别于外在的炎热,虽然在别墅里非常凉爽,但苗艳阑脸色十分难看,气冲冲地四处走动,好似在找寻什么。

    她需要发泄,虽然不能出去喝酒狂欢节外生枝,但在这里可以关掉玛丽叶模式,她不用强迫自己拚命傻笑。

    先当她是透明人,再来把她当次级品,好,等任务结束之后,她再也不要看到这个死人头!

    怒火在胸口闷烧没有出口,终于,她在弯进地下室后,看到她想找的设备和场所。

    想也不想便套上练拳手套,她长腿用力一扫,狠狠的踢飞了沙包。

    钝击声响起的同时,一记怒吼也震天响起──

    “去你的!大混蛋!”

    而后,苗艳阑一记左正拳直击朝她重重落下的沙包,可怜的沙包只好再度飞起。

    “我就是我,谁想象那个什么叶不叶的女人啊!”

    苗艳阑华丽的转了一圈,右肘击了位在一旁的沙包,再用左靴尖狂踹了旋回的沙包。

    沙的一声,被她狠狠攻击的两个沙包裂了,沙子泄了一地。

    苗艳阑没两下就让沙包挂点,她无能继续,一瞬间空茫,不过,没多久,愤怒三级跳。

    “怎么这么不耐打啊!”

    大声吼完,苗艳阑不由自主的蹲下,抱着乱烘烘的脑子。

    噢,她从未有过这么想哭的感觉,她不知道能不能挨到任务结束。

    “死绑匪,本姑娘生平第一次想和你们见面,你们在拖什么拖啊!”

    一般来说,他地的神父要主持婚礼,必须经过本地的天主教主教团同意才可以见证。

    独自去天主教台湾地区主教团安排相关事宜,还有接待特地远道而来的神父及薇儿莎,加上刻意的再三拖延,喻元浩回到家已是半夜,洗好澡上床,至少是一点之后的事情了。

    但他的脑子和心情却停留在上午的波动,无法平复。

    中午分手的女人,彻彻底底的让他发了这辈子最大的脾气,让他失了风度气度不说,还让他冷言胁迫。

    说不后悔是骗人的,但是,又怎能全归责于他呢!

    “你这个态度,谁有办法疼你入心啊!”坐在床头,几天没好好睡的男人,对着空气沉声。

    但是他怀疑那个梦游不知到何处的女人会听得到这话,好,就算听见,他也不信她会好好反省一下她的态度。

    可恶啊,她不折不扣是个女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死硬派,不然,他怎么拉得下身段啊!

    她如果委屈一点、可怜一点,他就能够好好地安慰她,好好地哄哄她啊!

    叩叩叩。

    门板传来轻敲声,喻元浩努力回复平时的谦和,那野猫是不懂礼貌的,他不能对服务他的人摆脸色。

    “进来。”

    在他的预料之内,推门进来的是端着睡前热红酒的温斯顿,同时间,一种复杂的心情又泛了开来。

    心头的乌云没有再扩大,却也狂躁不安。

    惹毛了他,就把他当空气避不见面,这个女人懂不懂人情世故啊?!

    就这么不管他一个人气到内伤,气到半死吗?

    果然是单双的手下,恶劣的程度有拚,他不该期待万魔之王的手下爱将会有一颗体贴的心!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思考,将目光停留在温斯顿斟酒的手上,用老管家的动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种觉得自己愚蠢、退化的不堪,也巨大胀开,身为一个男人,他第一次体会到何谓英雄气短。

    温斯顿嗅出气氛不对,安分的进行自己的事情,做完就要离开,多嘴不是他的工作。

    突地──

    “温斯顿。”

    喻元浩出声唤住了行礼完打算离去的老管家。

    温斯顿马上抬起脸,可是床上优雅的男人却突然脸色涨红,难以言语。

    温斯顿纵然不算是主人肚里的蛔虫,这两三天的大小事情也是全看在眼里的。

    他很清楚,依喻元浩外柔内刚的性格,要他拉下脸来问,等月球和地球互撞的那一天吧!

    温斯顿念头一转,便不待主人想通,径自往窗户靠近。

    正不明白老管家为什么突然无视他的命令,公然走掉,但再一会儿,他发现老管家是故意站在窗前,动也不动,目光直直凝视某处,而后回头对他一笑。

    那是个极为慈祥的笑容,充满眷顾、关怀的情感。

    喻元浩恍然大悟。

    “谢谢你,温斯顿,你可以去休息了。”他微微一笑,由衷感谢。

    温斯顿敬了个礼。

    他从小看这男孩长大成男人,有多少事不了解的。

    “少爷,别客气,虽然是夏天,但请记得带条毯子,还有多穿件衣裳,别着凉了。”

    语毕,老管家并没有多做停留,但离去时,也没有关上那扇门就是了。

    沉默的意思昭然若揭。

    喻元浩随即端起温热的红酒,一口见底,然后他披上睡袍,扛起备用的毛毯,走出房间。

    第四章

    夏夜熏风,无比的甜美,使人通体舒畅,月亮藏在云后,若隐若现,忽明忽亮。

    喻元浩背着本馆的光线,循着方才温斯顿再明显不过的提示,朝着一间巨大的玻璃屋子走去。

    微微敞开的门,多种玫瑰的香气,混合在夜风之中飘散,为他指引了一条没有形体,却真实存在的路径。

    他看了眼没关上的玻璃门,明白为什么前天晚上会有风吹进房间。

    原来小野猫途经之处不会关门关窗。

    真是的,她在自己家里难不成也这么四处遛达吗?她家最好方圆十里之内都有保全!

    银丝月光照亮了玫瑰园,百花齐放,各种颜色品种都有,而他今天无心赏花,悄声走着。

    怕吵的小野猫,你在哪里呢?

    用童谣一样的调子重复着两个句子,在心中轻轻吟唱着,朦胧视线中,一朵朵的玫瑰也好像在合拍子点头。

    突地──

    他脚步顿停,月亮被流云遮住暗去又亮,他确定了那团睡在花树下的物体,是他要找的小野猫。

    果然,她穿着蓝色的迷彩服哪!

    喻元浩的嘴角不能控制地勾了起来。

    这女人皱着眉嘟着嘴咬着牙,脸颊鼓鼓的,连睡着都好像还气呼呼的,一点也不在乎她好歹该有点女孩味道。

    饶是这么说,他的心火却蓦地平熄。

    怨愤,气恼,嫉妒,憎恶,算得上七罪的情绪都因她起,因她灭,因为她而驱动。

    粗暴好比暴君尼禄的她,如一只小野猫般任性的她,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

    而心中这种没有预警的温暖和心动,又是怎么一回事?

    光是这样看着她,他居然会有一种好幸福、好幸福,幸福得不能呼吸的感觉!

    他怎么不气她了呢?

    因为她像玛丽叶,所以他无法对她发火吗?是这样的吗?

    喻元浩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轻手轻脚,分了三、四次拨开她的头发,露出那张艳丽狂放的蜂蜜色小脸,将记忆中的女性脸庞与之重迭比对,每一分每一寸。

    答案是否定,百分百的否定。

    “你一点也不像玛丽叶,一点也不像。”他喃喃。

    蓦地,被吵的小猫发出一声喉音闷吼。

    喻元浩收声,但不能停止微笑,他有些偷偷摸摸地在神秘的夜色掩护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因为咬牙切齿、满是怒气而乱丑一把的小脸蛋。

    “怎么会美呢……艳阑……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美呢?”

    喻元浩没有答案,这种心情,他从未有过。

    但是他在小野猫又一声低鸣之后,停止了疑问,在她身边,将带来的毛毯打开,躺下。

    阳光洒在手脚上,热烫烫,气温直线上升,睡得一身薄汗,但是苗艳阑怕冷不怕热,所以这种温度对她刚好。

    嗡嗡嗡……

    噪音忽远忽近,比蚊子尖锐,波频更强的声音,吵醒了警戒心很高的苗艳阑。

    噢,随处乱睡可以,但有危险来时,她不会脑袋空空不知反应的,一群蜜蜂有本事可以把她搞成红烧猪头。

    一对迷眼,在明亮的光线中打开,捕捉光线,辨别颜色,拼凑形体,将资讯传到大脑里头运作。

    几秒后,她的双眼大张,几乎成一正圆形,因为眼前的情景而不敢或动半分。

    哇,王子耶!

    睡在玫瑰花下的王子耶!

    接着,尚在记仇的苗艳阑将满心的感动抛到外太空去。

    哼,喻元浩长那么帅是要死哟!

    这种长得太帅的人十之八九是祸害!

    虽然这么想,她的眸光还是若无其事的转了回来,有点移不开。

    无数的念头在她脑子里乱转着。

    他怎么会睡在这里呢?而且,他看起来好像睡得很舒服呢!真令人羡慕,能够这样夜夜美梦,睡得很甜,感觉一定很棒。

    不过,她今天也没作恶梦,不用太羡慕他啦!

    特定的情感作祟,羡慕两字让她心里好像有一点闷,不过,更大的情感在发酵,她故意忽略,好继续这么看着他。

    他很漂亮。

    苗艳阑搔搔头,但无法想到别的形容词。

    用漂亮来形容男生很奇怪,但是美丽的东西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他的比例多么完美,斯文不落秀气,英俊不显俗气,白皙但是健康,男人最美丽的可能性全集合在他身上了。

    难怪媒体老是王子、王子的形容他。

    而且他是个有礼貌,文质彬彬的王子。

    真教人妒恨,为什么好事都被他占尽了?真是让人不平衡,而且这样的他昨天还讥讽她!

    除了百分之十的愤怒,其余百分之九十是难过,好难过,心里胀胀的,好难过哟!

    情?(:

    ) ( 限制级替身 http://www.xshubao22.com/1/1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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