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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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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镇国美人

    作者:于儿

    男主角:沈胤醉

    女主角:易井榭

    内容简介: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前一刻她易井榭还是待嫁的新嫁娘,迎亲队伍正浩浩荡荡往飒王府前进,

    下一刻却遇上“洗银山”最凶狠的山贼,堂堂镇国公之女顿时沦为俘虏!

    当俘虏的日子真不好受,

    行动不自由、哭不自由,话说太多就被点“哑穴”,

    好不容易逮着四下无人的机会去溪边洗澡,

    却被山贼头儿“鬼枭”抓个正着,

    以“不听话”为由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移!

    最教她疑惑的是:他不但知道她的闺名,还拥有易家的订亲信物——白龙玉?

    虽然太好奇可能会惹麻烦,但她决心一探究竟……

    这“镇国公”之女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太笨?

    当俘虏当得一点都不认分,不仅有兴致对他这山贼做身家调查,

    不怕死地他说一句她就顶一句,还会以绝食的手段和他赌气

    这会儿更无视他“不准乱跑”的警告,跑到溪边沐浴!

    想来他是对易井榭太好,她才一点都不怕他!

    等着吧!他很快就会教会她“害怕”为何物……

    正文

    楔子

    “攘儿,等榭儿长大之后,芝姨将她嫁给你,可好?”

    桃花林下,一名秀丽的妇人正怀抱着一名刚出生不久的美丽女娃,含笑地偏头探问身旁那名分外俊雅沉着的小男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小男孩并没有马上回答她,但俊脸上却意外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妇人见状,轻轻一笑。

    “攘儿,你觉得芝姨的女儿漂亮吗?”也许是她太中意眼前这名小男孩,所以她打算换个方式再问。

    小男孩先是佯装高傲地凝睇小女娃一眼,最后才不太甘愿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可喜欢?”

    “芝姨,您怎么老是问我这个?”

    “因为芝姨想将榭儿嫁给你呀!”

    她的远房表姐,也就是武越王妃所生的儿子着实投她的缘,她当然不希望让别家的闺女有机会捷足先登。

    见小男孩的心已经开始动摇,她赶紧加把劲地说:“攘儿,答应芝姨如何?”

    “可我要是现在就答应你,万一她长大之后变成丑女,那我该怎么办?”小男孩很机伶地回道。

    “这不是问题,你可以每过半年就来瞧一下榭儿的模样呀。”

    嗟,芝姨真是罗唆。“好吧!”迟疑半晌,小男孩终于点头应允。

    “攘儿,你可要好好珍惜这块白玉,千万别弄丢喔。”妇人心喜之际,从怀里拿出一块半环形的稀世白玦放进小男孩的手中,别具深意地对他笑道。

    啧,像这种玉佩,他家多得是。“嗯。”小男孩撇撇嘴,胡乱地将这块罕见白玦给塞入襟口内。

    然而,半年过去,妇人却始终未曾再见到那名狂傲中带有些许无奈的小男孩了。

    第1章(1)

    远处,乌云逐渐笼罩整个天际,这是风雨降临的前兆。

    须臾间,一声轰然的巨响,带紫的雷焰火蛇瞬间劈开灰蒙蒙的云层,照亮一大片幽暗的苍穹。

    “上清驿馆就在前头,大家的脚程务必加快。”

    一行由京城镇国公府出嫁的华丽队伍,因风雨即将来袭而不得不加紧脚步,以防这场毫无预警的大雨会毁坏这些珍贵的陪嫁物。

    “如初,还要多久才能抵达驿馆?”

    这时候的轿子内,传来一声带有些许疲累的清灵嗓音,虽不见轿中新娘是生作何等模样,但光听那犹如黄莺出谷的美妙娇声,就能推断出此女必具有倾国倾城之貌。

    “禀小姐,据方护卫所说,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了。”贴身侍女如初贴着小窗说道。

    就听见轿内女子轻轻一叹,之后,就没有再出声。

    “小姐,奴婢听说您未来的夫君飒王是人中之龙,所以奴婢想请小姐千万要想开点,别再跟老爷斗气了。”她深知小姐极度排斥这桩婚事,但事已至此,她唯有尽力劝服小姐接受。

    斗气?呵,像她这种达官显贵之女,对于自己的婚姻大事哪有置喙的余地,只有逆来顺受地任由别人来摆布。

    “娘,您为何要走得如此快?”轿内女子——易井榭,难掩对慈母早逝的哀伤之痛。

    若是她那位温柔娴雅的娘亲还在世的话,或许就不至于会……

    由于到达上清驿馆之后,还须走上一日的时间才能入白沙城,进飒王府邸,故此刻的易井榭并无着霞帔、戴凤冠、盖红巾。当她万般苦闷地掀起窗上的布帘欲探头透透气时,视线却不经意地被树林边一道模糊的身影给定住。

    那是一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然,更教她吃惊的是,在彼此相隔那么远的情况下,她居然还有种想躲入轿内的冲动。

    但,她根本没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呀!

    易井榭忍住退缩的意念,努力想拼凑出那个人的五官轮廓,不过随着车轿愈行愈快,她便离那片树林、那个人愈来愈远。

    “小姐,这样太危险了,您快坐回去。”

    为能勾划出那个人的面貌,易井榭的上半身几乎挂在窗框上,吓得如初硬是将小姐给塞回轿中。

    “如初,你叫前头的人先停一下,我要去找那个人……”她是怎么了?连易井榭也被自己的这股执意吓到。

    “小姐,我们要赶在这场雨下来之前进入驿馆,所以不能半途停下来的。”

    “可那个人……”

    “小姐,这附近怎么可能会有人。”

    “不是的,如初,那个人一定还在——”

    如初由易井榭所指的方向往后看去,然而,原本伫立在林叶下的模糊身影早已消失,任凭易井榭如何引领而望,依旧没有那个人的踪影。

    “小姐,奴婢就说没人吧。”

    “可是……”唉!也许真的是她看错了。

    易井榭满脸失望地掩上布帘,闭上美眸,让失去方寸的心绪能够慢慢平复下来。然而,那股模糊的身影却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无法散去。

    果不其然,当易井榭这一行出嫁队伍才踏进驿馆不久,滂沱大雨随即袭至。而依这种倾盆的雨势来看,应该不会太快结束,如此一来,极有可能会误了吉时;所幸飒王设想周到,早已派人在上清驿馆等候,在与方护卫商讨之后,决定另觅良辰迎娶易井榭进门。

    “小姐,方护卫刚才来报,说要延后一天再起程,这样您就可以趁此空档好好休息了。”如初端着热茶,想让易井榭定定心。

    坐在窗旁的易井榭,迳自望着外头滂沱的雨势发愣,似乎对自己何时能入飒王府大门一点都不甚在意。

    “如初,请你拿把伞给我。”易井榭缓缓偏过螓首,轻道。

    “伞!难道小姐是想出门去?”这怎么行。

    “放心吧,我只是到庭园走走,不会出驿馆的。”她整个心思几乎都被那道模糊的身影占据,若不到外头去透透气,恐怕一刻都无法静下心来。

    如初无奈,唯有顺从小姐之意。

    斜日,早已被层层的乌云所掩盖,而从未停歇的滂沱大雨更让地上积存过多来不及宣泄的雨水。

    纵使这种天气根本不适合步出屋外,易井榭仍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拎着裙摆,漫步在小径上,哪怕裙摆早已被雨珠打湿,她轻盈绝美的娉婷身影还是款款而行,无意去避雨。

    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为何会对一名素未谋面之人这般挂怀?

    她忖思良久,却始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易井榭无意识地抬起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然而,就在她放下手的那一刹那,她几乎无法相信自个儿的双眼。

    她的眼眨了又眨,甚至还往前踱了一步。

    她看到了。

    她又看到那道模糊的身影。

    不,他不再是模糊的。因为他就伫立在离她约十步之距的古树前,不顾冷雨袭身,就这么用他那一双彷佛是天地间最冷的眼,静静地凝视着她。

    易井榭感到一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那是一张正邪难辨的俊美面庞。虽然,她现下可以清清楚楚地描绘出这个人的五官轮廓,然而,她也在此刻明白她当时为何直想躲进轿子内。

    就算她不识得他的人、他的身分,甚至是他的背景,但她却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从他的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遗世的孤绝、弃世的苍凉,还有……厌世的狂厉。

    为什么一个人会出现这么多种不同的面貌?

    她迷惘了。

    “公子,您到底是谁?”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调竟抖得如此厉害。

    男子连眉梢都不曾动过一分。

    “您为何会一再地出现在我面前?”见对方不回话,易井榭再度鼓起勇气探问。[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一再……男子眸光一闪。

    “公子,这雨下得大,您为何不撑把伞再出门?”或许是周遭的气氛太过诡异,让易井榭不自觉地退了一小步。

    怕他吗?她自问。

    不,她为何要对一名可以称作是陌生的男子感到害怕?她这样告诉自己。

    “我没有伞。”

    就在易井榭察觉自己应该再离男子远一点时,男子突然开口。

    当下,她为之一愣。

    因为她怎么也没料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没有伞。

    呆愣了一会儿,易井榭蓦然回神,灵美到足以令人失魂落魄的绝色小脸,微微泛出些许的羞涩。

    “我的伞可以借给公子。”语毕,易井榭顿时哑然。

    天,她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尤其当她瞥见男子唇角隐隐绽出一抹类似轻蔑的笑意时,她益加觉得困窘与羞惭。

    “你不是要借我伞?”

    就在易井榭欲转身离去的前一刻,男子幽邈的低吟竟能盖过骤雨声,传入她的耳里。

    易井榭一颤,瞬间进退不得。

    失言在先,倘若她再失信,那么闹出的笑话岂不是更大。

    感觉寒意更浓,易井榭连忙稳住心神,扬道:“可否请公子过来拿伞。”总不能要她亲自把伞拿过去吧!

    “你过来。”

    易井榭小口微张,以为是自个儿听错。

    然而男子就真的等在那儿,这教她不禁要怀疑他别有用心。

    算了,反正拿给他之后,她快快离开就是。

    易井榭一步步接近全身几近湿透的神秘男子,但她每上前一小步,心里头的那股不安就愈渐扩大;直到她将伞缓缓递给他,而他也伸手接过之后,她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过下一刻,易井榭才知道自己枉做好人。

    原来,他竟当着她的面,把她好心让出的纸伞给丢到一旁去;这还不打紧,他居然还扬起一抹令她气结的诡笑,双手负于后欣赏她一脸的狼狈状。

    除了在终身大事上曾经与爹爹有过争执外,她难得会想对一个人发脾气,而且眼前这名男子,还仅是名陌生人而已。

    “你怎么可以把我给你的伞给扔了?”虽然一张口,就会吃进雨水,易井榭仍旧大声指责他张狂的行径。

    “因为我高兴。”

    “公子你……”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突发的状况,“你若不想撑伞,就应该当场拒绝我才——”略显不悦的娇音在男子瞬也不瞬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男子一双含笑的幽眸显得冷戾骇人。

    “我要看清你。”突然间,男子诡异地冒出这句话来。

    第1章(2)

    雨,不断地打在易井榭的脸上、身上,瞬间寒意逼人。

    她还是进屋去好了,不然要是再这样淋下去,身子恐怕会承受不住。易井榭有丝恍惚地想着。

    不过,在她进屋之前,仍不忘拾起那把被遗落在旁的纸伞,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屋子里奔去。

    她后悔了……

    她后悔看清他那张邪恶的面容。

    当彼此距离得如此近时,她猛然意识到那名男子似乎与自己身在不同的天地里,他那份孤寂,凄绝,以及教人不寒而栗的残笑,都是她无法体会、接受的,所以她唯有离他远一些,才能避免被他伤及。

    “你跑不掉的。”

    不……

    当易井榭狼狈又慌乱地冲入屋内时,如初差点尖叫出声。

    “小、小姐,你不是有撑伞吗,怎么会、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她赶紧拿来一条干净的白巾,擦拭易井榭不断滴下雨珠的芙蓉素面。

    “我、我没事,换件衣裳就行了。”易井榭不自觉地抓紧手上的纸伞,还频频望向屋外。

    “小姐,你先坐下来,奴婢这就去差人送热水来。”生怕小姐因此着凉,如初赶忙出去唤人。

    就在这当下,略微怔然的易井榭,却不经意地瞥见手中的纸伞,其顶端竟插着一支黑底金边的三角旗。

    “怎么会多了一支小旗子?”易井榭使劲气力地拔起它,然后她便看到这旗面上竟绘了一张无比丑恶的鬼脸。

    喝!易井榭一惊,鬼面旗瞬间从她手中滑落。

    “这面旗子是……是谁的……”惊魂未定的她,喃喃说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教她及时回神,在如初即将踏入屋内之时,她小手轻颤地拾起地上的鬼面旗,并将它藏在床褥下。

    不能让人发现。

    易井榭似乎意识到在这面旗子的背后,彷佛隐含着某种不好的讯息,以致她直觉地做出此举。

    不过,易井榭万万没想到的是,就算她把旗子给撕了、毁了,也难以挽回她即将面临的人生最大的转折。

    “咳……咳咳……”

    大红轿子内,不时传来易井榭的轻咳声;如初却只能干着急,而无法让小姐稍作休息,因为他们已不能再次延误入飒王府大门的时辰了。

    唉,她不应该让小姐在雨天出去的。如初自责不已。

    “小姐,飒王府派来的人说,只要通过洗银山,就能很快进入白沙城,所以您千万要忍着点。”如初隔着绢帘,不停安慰着易井榭。

    不过说也奇怪,飒王府的人马在提到洗银山时,一副如临大敌般,个个面带惧意,宛如惊弓之鸟。

    “如初,我没关系的,你不必担心我。”由于顶上的凤冠着实压着她喘不过气来,迫不得已下,她只好拿下凤冠,让自己微晕的螓首能垂倚在角落边。

    然而,原本藏在她袖口内的鬼面旗竟因她的动作而露出一小角,当她眼角余光一瞥到黑影,她立刻惊慌地直起身,匆忙地想将鬼面旗重新塞进袖内;也许是她太过紧张,在一阵手忙脚乱之下,鬼面旗竟被她甩出轿外。

    糟了。易井榭惊叫一声,同一时间,如初以及抬着喜轿的八名男仆全都停下脚步。

    “小姐,您怎么了?”如初猛地挥开轿帘,一脸诚恐地瞅视着小姐。

    “如、如初,麻烦你把地上的那面旗子拿给我好吗?”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悄悄蔓延开来,易井榭下意识地捏紧小拳,颤声说道。

    如初见小姐无事,才稍微安下心来,并遵照小姐之意往地上瞧去。

    “小、小姐,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呀?”如初一见地上那支鬼面旗时,也果真被吓了一大跳。

    “你不要多问,拿给我就是。”不知何故,心中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致使易井榭说话的口吻显得有些不耐。

    “是,小姐。”如初虽略感诧异,仍听命地弯身捡起鬼面旗,正当她要将旗子交予易井榭之际——

    “发生何事了?”开路的飒王府人马察觉喜轿突然停住,随即掉头来到轿旁。当他们看到如初手里所拿的东西后,神色急遽大变,“这是……是枭寇的鬼面旗!”

    “枭寇?鬼面旗?”如初以及方护卫等人都不知飒王府人马为何会对一支旗子如此惧怕,“就一面旗子罢了,你们为什么要怕成这样?”此时,天候宜人舒爽,如初却清楚地看到他们的额际上泛出不少的冷汗。

    “该死的枭寇,他们不是只会打劫一般商旅——可恶!”他们竟然忘了由镇国公府所张罗的嫁妆,是足以让那群无恶不作的枭寇起掠夺之举。

    “你们是指这附近一带常有盗匪出没。”方护卫心中有了警觉。

    “不错,而且在他们行动之前,对方都会先收到那支鬼面旗。”

    “哼,原来这支鬼旗子是向我们示威来着。不过他们有胆就来吧,我就不信凭我们的身手会对付不了那群小小的山贼。”方护卫一副嗤之以鼻地哼道。

    “方护卫,枭寇并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所要抢劫的东西从未失手过,白沙城县令以及我们飒王府多次想上山围剿他们,但每每都受限于地形的关系,不仅无功而返,还损兵折将,尤其是枭寇的头子鬼枭,他更是——”

    “鬼枭,哼,一个强盗头子能有多厉害。”方护卫用着十分不屑的口吻对如初说道:“把旗子给我。”

    “是。”小姐没说话,应是表示同意。如初迟疑了一会儿,才把鬼面旗交予方护卫。

    其实,易井榭并非同意,而是她整个思绪都陷于她方才所听到的那些有关鬼面旗的传闻。

    她一直在想,插在纸伞上的鬼面旗难不成就是那名男子所留?

    如果是,那他的用意为何?

    诚如飒王府人马所叙述的那样吗?

    你跑不掉的……

    蓦地,易井榭捂住双耳,难以抑制地频频摇首。

    “方护卫……”

    同一时间,如初以及飒王府的人马全都错愕地看着方护卫将鬼面旗扔掷一旁。

    “别管那些贼寇了。”方护卫一扯缰绳,示意大伙儿不要再浪费时间。

    见方护卫如此不把枭寇放在眼里,飒王府的人除忧心之外,也唯有加强警戒,尽快通过洗银山。

    骤然,半空中传来几声乌鸦的乱啼,其嘎嘎聒噪的叫声,让众人纷纷皱起眉头,暗自咒骂这群不识相的家伙。

    “讨厌的乌鸦,在这种时候凑什么热闹嘛。”如初更是难掩心头渐起的疙瘩。

    就在此时,洗银山下倏然扬起一大片的乌烟,而且似乎朝着他们这一行出嫁车队蜂拥而来。

    “是枭寇,他们真的来了。”

    飒王府的人马旋即抽出利剑,神色紧张地将大红轿子层层保护住。

    心下一惊,坐在轿内的易井榭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攒紧眉心。

    “小姐,你不用怕,方护卫和飒王府的人马会保护我们的。”如初这段话不知是在安抚小姐还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才一眨眼的工夫,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伴随着漫天的尘沙袭向他们,一群脸上蒙着黑巾,气势凶猛且森冷的大汉,拦在他们正前方,提刀对峙。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结伙抢劫,你们这群山贼还真是胆大包天。”从没把枭寇当成一回事的方护卫扬声怒道。

    枭寇们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方护卫,没有人回话,更没有人动手,彷佛在等什么人下令似的。

    “要命的就——”方护卫不屑的声音倏地断掉。

    一枝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的箭矢,不偏不倚地穿透过方护卫的胸膛。砰的一声,方护卫偌大的身躯就这么从马上坠落下来。

    四周,净是一片窒人的死寂。

    此时,枭寇之中一名头带鬼面,一身黑衣的神秘男子,骑着黑驹出现在众人眼前。

    “要命的,滚!”

    第2章(1)

    此时,没有一人敢妄动。

    因为就在这弹指之间,方护卫便无声无息地从这世间消失。

    没有人看到鬼枭是如何动手的,更不知箭矢从何而来;但光凭他这准头及劲道,已然震住所有的送嫁人马。不,显然还有一人未察觉到如此重大的变化。

    “如初,外头是发生了何事?”

    坐在轿内的易井榭,虽能感受到不寻常的诡异气氛,却浑然不知欲护送她前往白沙城的方护卫已一命归西。

    如初惊骇到无法回答自家小姐的问话。尤其当那名扮相恐怖的山贼头子,缓缓地伸出一手,遥指她家小姐那顶大红花轿时,她差点瘫软在地。

    完了,贼人的目标不仅放在陪嫁的金银珠宝上,连即将成为飒王妃的小姐也不打算放过。

    “小……小姐……您千万别出来,奴……奴婢誓死也会护住您的……”如果小姐被那群贼人抓走,那后果可说是不堪设想。

    易井榭掀帘的动作硬是被如初阻挡下来。

    现在如初所能想的,所能做的,就是不能让贼头看到小姐绝姿的倾城容颜。

    就在此时,又有人从马上毫无预兆地摔落下来,断断续续的哀号声让护送出嫁车队的人马个个是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要命的话,就快滚!”

    鬼枭身旁的大汉一说完,枭寇便一致抽出腰间的大刀,森冷的锋芒在日光的反射下,更显锐利而嗜血。

    “大家一定要守住花轿,飒王马上就会派兵来支援我们!”飒王府人马眼看情势对他们相当不利,遂大声高喊,以振士气。

    不拼,大伙儿就只有等死的份。有了这股意念,飒王府以及镇国公府的人马纷纷提剑冲上前,决定放手一搏。

    “杀!”

    鬼枭无声冷笑,枭寇众人即兴奋地提刀迎上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无情杀戮就此展开。

    登时,利刀与长剑在半空中频频交会,刀剑划破空气的冷飕声,以及那些惨呼、凄号、甚至是硬物穿透人体的可怖声,终于让轿内的易井榭明白如初为何执意不肯让她出轿。

    “如初你……你叫他们赶快逃走……不要管我了……”可想而知,那群目无法纪的盗匪绝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她不要他们因她而失去生命。

    “小姐……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打得过……那群山贼的……”怎么办,怎么办?他们的人仅剩下不到原先的一半。

    然而,随着一声声益加惨烈的哀号声不断迫近,易井榭也明白如初只是在安慰她,他们根本敌不过那群目中无人又凶残成性的盗匪。

    不……她不要再听到这种声音了!

    有谁能够阻止它,有谁能够阻止它……

    易井榭再也承受不住地一手挥开轿帘,而入眼的景象,当下令她的意识益发晕眩,并频频干呕。

    倏忽,她瞧见一名不应该在白昼出现的鬼魅,正缓缓朝她走来。有多人想阻拦他的步伐,但每当他一出手,就会有人在她面前倒下,直到……“不要过来!”如初不要命地挡在轿前,嘶声呐喊。

    “如初……走开……”生怕再有人倒在她面前的易井榭,拼命地想把忠心护主的侍女给推到一旁去,但眼见如初不为所动,她唯有对近在咫尺的鬼枭大声喊道:“请你不要伤害她!”

    “过来。”鬼枭冷声命令。

    “小姐,不要。”如初急急大喊。

    冰冷的剑尖冷不防的抵住如初的喉头,只消鬼枭的手指稍稍用力,如初便是下一个冤魂。

    “不,求求你不要……我过去……我这就过去……”易井榭先是将半昏厥的侍女扯入轿内,紧接着,她紧咬牙关,毅然绝然地步出轿外。

    鬼枭一双无情的冷眸,直直盯住易井榭那张毫无血色,却依然清灵逼人的无双容颜,刹那间,鬼枭眼中寒芒一闪,一声带着嘲讽的冷嗤声从他鼻间重重哼出。

    哼,拥有一张举世无双的面皮又如何?

    想必镇国公就是拿她这张脸作为他攀上云端的工具。

    但,万分可惜的是,他鬼枭会毫不留情地将他狠狠踢下去,让他永远无法平步青云。呵……

    易井榭拼命地说服自己不要怕,不要抖,不要慌,她还得想办法阻止鬼枭继续残害保护她的人,“我已经站在你面前,所以我求你命令你的手下住手,不要再杀人了。”

    啧,不错嘛,是有一点胆识。

    鬼枭突地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啸,正杀上兴头的枭寇,在听到长啸后,竟也一致地收刀疾退,宛如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环顾整个残杀后的现场,简直有如人间地狱般,惨不忍睹。易井榭难掩惊惧与心痛地闭上眼,全身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好无能。

    倏地,她的手腕被人紧紧钳住。

    痛!易井榭猛一睁眼,就望进鬼枭一双凛冽异常的冷眸里。

    她见过这双眼!

    易井榭乌黑的瞳孔不停地收缩,惊人的发现教她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瞅着他那双眼不放。

    “哼。”

    鬼枭的冷哼,教井榭倏地回神。“你就是……在驿馆向我借伞的那名公子?”易井榭满脸惊愕的问道。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那支鬼面旗从何而来。

    裸露于外的一双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睇凝着易井榭。毫无预警的,他陡地倾前附在她耳畔,说着既邪又冷的话:“你猜对了。”

    她识人的眼光着实厉害,连第一次在林边遥望她时,她也能够将在驿站出现的他给兜在一起,嘿,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为什么?”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鬼枭缓缓拿下鬼面具,对她那张失了魂的俏脸绽出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

    “我不识得你呀……”这一切,太荒谬了。

    “那倒无所谓,只要我知道你是谁就好。”鬼枭说话的同时,已粗暴地拖着她走向他的坐骑。

    “你要带我去哪里?如初他们——”易井榭一回头,才发现现场除了满地的尸身、以及一顶无人乘坐的大红花轿外,四周早已空无一人,就连鬼枭的手下也不见踪影。“他们呢,如初他们人呢?”易井榭慌恐地回手抓住鬼枭的衣袖直问。

    鬼枭轻扬袖,瞬间将易井榭的小手弹开。

    “你把他们怎么了,你不是答应我要放过他们的吗?”

    “哼,我有答应过你什么?”

    “你——”一想到他连一名弱女子都不肯放过,易井榭就难以接受他的碰触而拼命挣扎着,“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就为了送她出阁,就枉送这么多条宝贵的性命,她真是罪该万死。

    啪!轻脆的巴掌声响起,有效制止住易井榭的挣扎。

    鬼枭甩下的这一记耳光,力道可是拿捏的准,否则眼前的易井榭哪有可能只是脸颊微红罢了。

    “我要是会赶尽杀绝,先前我就不会喊停,这样你听懂了吗?”鬼枭攫起她呆愕的脸蛋,哼笑。

    原本失焦的眸光逐渐凝聚,恍恍惚惚之间,她好像听到鬼枭说……

    “他们、他们没死?”

    “啧,你的人八成去讨救兵了。”至于他的手下为何不在,那是因为他要单独和她“好好相处”。

    “讨救兵?”她一手抚着脸颊,茫然地轻问。

    “是呀,向你的未婚夫讨救兵去。”鬼枭突然咯咯笑起。

    飒王,他早就想会会他。

    “那你还不快点放我走?要是飒王来了,他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他的笑声,令回神的她倍感难堪及无措。

    “怎么,你是在担心我?”在鬼枭幽冷无比的轻笑声中,带着一种莫测的诡异与讥诮。

    “你在胡说些什么?”易井榭惊得瞠大美眸。

    “我有说错吗?”

    “你——我怎么可能会为你这种人担心!”

    “喔!在下是属于哪一种人?”他欺近毫无防备的易井榭,一股强劲的力道随之压在她的背脊上,迫使她贴近他的胸膛。

    “放、放开我……”她倒抽口凉气,全身倏然僵直。

    他们靠得太近了。

    她除了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灼热烫人的气息外,竟然还可以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荏弱的娇颜,沁白得犹如冬雪。

    “啧,可怜的小东西,竟吓成这副模样。”鬼枭“笑意盈盈”地勾起她紧绷的下颚,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刮了刮她苍白如雪的细嫩脸蛋。

    易井榭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在他抚上她的脸庞之际,她真以为他会突然抽刀划她几下。

    第2章(2)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说呢?”鬼枭以深沉的冷眸看着她。

    “我不知道。”心神已陷入一片紊乱的她,根本无力再思忖。

    “我说大小姐,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山贼盗匪,能干的无非是那些奸淫掳掠之事,你说——是吗?”鬼枭幽魅地笑了,尤其在看到易井榭那张益发惊慌无措的凄楚小脸时,他更加笑得开怀,笑得狂厉。

    难道说,她真的逃不了了吗?易井榭绝望地想着。

    不过,就在她绝望的当头,一种牵扯她心头的莫名情愫也缓缓在她胸臆间蔓延开来。忽然间,她感觉眼前这名凶残极恶之徒并非真的想伤害她,或许,他只是为了自己的生计,也或许,他是为了……

    啊!她怎么能够替这种人找理由,不管出自哪种原因,杀人劫财就是不对,更何况她现在已落入他手中,就算日后被救回,亦无清白可言。

    “别一副要被糟蹋的可怜相,要不要用你,还得看我的心情如何。”鬼枭哂笑着。

    “你——我不会让你玷辱我的清白。”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易井榭陡地冷敛着俏脸,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唷,想替飒王守节呀!”鬼枭眼中掠过一丝邪残的冷光。

    易井榭不语,但微惧的美眸里有着一抹复杂的异样之色。

    “无话可说?”她的沉默令鬼枭讳莫如深的俊庞顿时转为冷冽邪恶,“你知道嘛,你愈想替他守节,我就愈想——凌辱你!”低喃的魅声甫毕,易井榭无血色的唇瓣就被他狠狠封锁住。

    易井榭惊骇地瞪大眼,她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她感觉唇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才猛地发觉自己被鬼枭侵犯了。

    “不……”

    鬼枭当然没给她闪躲的空间,他发了狠,拼命地吞噬她的甜美,更将她因惊恐而发出的娇呼声含进嘴里。

    你跑不掉的!

    你是我的!

    易井榭快不能呼吸了,却无力让自己挣脱出他严密的禁锢,直到她的意识逐渐飘离、涣散。倏地,一口新鲜的气息猛地渡进她的肺部,在她贪婪地吸取这口气的同时,她渐渐回过神。

    她看到一张噙着无比邪肆的绝魅笑脸。

    她欲开口,然而浑身的气力好像一下子全被掏空般,难以吐出一字。

    鬼枭低睨怀里娇弱柔美的易井榭好一会儿后,才露出一抹别具深意的无情冷笑,接着,他便横抱起她,缓步走向他的坐骑。

    “我不要跟你走。”被安置在他身前的易井榭,终于有力气开口说话。

    “由得了你吗?”含嘲的冷芒,无情地射向她。

    他一扯缰绳,骏马狂嘶一声,瞬间犹如箭矢般地向洗银山奔驰而去。

    一场来不及拜堂行礼的喜事,就此打住。

    天色渐渐混沌不明。

    尤其在入山之后,荒寂的山林更充满着一股阴暗幽沉的气息,就如同易井榭身后之人一般,令人难以捉摸。

    白日将尽,迎接她的将是无法预知的黑暗。强烈的不安感霎时涌上她的心,然她除了咬牙忍受外,还能做什么?

    死,很容易,但她却担心自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想来的确可笑,她曾大力反对与飒王的这门亲事,可怎么也没料到在反对无效而必须嫁至白沙城之际,竟会在半途遭遇这种事。

    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易井榭略微低下头,凝视着那只紧锁在她纤腰上的大掌。

    她是否应该……

    这时,黑驹冷不防的一个扬蹄,再飞跃,让正处于失神状态中的易井榭反射性地转身抱紧鬼枭;然而,她也在下一刻意识到自个儿可耻的举动,仓皇之下,她用力推了他一把。

    鬼枭不为所动地稳稳驾着马匹,但易井榭的情况可就不同了;在反作用力下,她的身子竟倾斜了一边,眼看就要摔下马背。

    “你不必觉得害臊,我的胸膛随时随地都可以借给你抱。”鬼枭一个探手,轻松地将她捞了回来,还俯首在她耳畔说着令她脸红心跳的狂语。

    “你无耻。”

    “就只有这样?”

    “你……你卑鄙。”

    “啧啧,还有没有别的呀?”哼,真不愧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就连骂人的词汇也得想这么久。

    易井榭似乎察觉到他是故意戏弄她,遂闭口不语。

    鬼枭见她恼了,便嗤笑一声,策马转向幽深无尽的密林里。

    绕过几条蜿蜒小路,鬼枭在一间木造的小屋前停住,他抱下几乎无法站立起来的易井榭,走进简陋却应有尽有的屋子内。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他将易井榭放在床炕上后,便转身寻找起火的工具。

    过夜?易井榭睁大眼,一脸惊恐地瞪视着他。

    “放心吧,在享用你之前,我会事先告诉你的。”鬼枭微偏过首,对她丢了个浪荡无比的邪恶微笑。

    易井榭浑身一震,身子益加往里头缩去。

    依他之意,不就摆明自个儿是万万逃不出他的魔掌了。

    不!她不能就这样失去清白之身,她一定要设法逃脱,她相信飒王若是接到消息必定会立刻赶过来营救她的。

    易井榭凄美无措的脸蛋顿时泛出一种豁出去的绝然表情,一直在暗地观察她的鬼枭当然没错过她可能做出的傻事,所以当她一古脑儿的冲向门口时,他轻而易举地拎起她的后领,接着毫不客气地将她扔回床炕上。

    “你最好合作点,否则我就无法保证会在此地要了你。”鬼枭对她撂下一句轻得不能再轻的低语后,转头开始生火。

    毫无杀伤力的轻柔软语,却成功地吓阻了易井榭,让她已下床的一脚又急忙地缩了回去。

    她相信,他说到做到。

    全身都蜷缩在一块的易井榭,眼眶急遽泛红,但不想在鬼枭面前示弱的她,只得将泪水往肚子里猛吞。

    之后,整个屋内就仅剩下柴火燃烧的微爆声,以及易井榭偶尔克制不住所逸出的哽咽声。

    “再让我听到你的哭声,我就——”鬼枭火大地将干粮丢至她面前,阴郁的神情登时教易井榭捂住小嘴,泪却掉得更多。

    这个恶棍、淫贼……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名与他毫无瓜葛的女子?

    不过,更令她倍感难堪的是在二人初见面的那一刹那,她竟会把一名邪恶凶残之徒看成是略带孤傲却仍不失丰华的俊美佳公子。

    她着实错得离谱。

    “把干肉给我吃干净,一点都不许剩。”看着她梨花带雨的纤弱模样,鬼枭反倒残酷地眯起眼,指着床炕上难以啃咬的食物说道。

    哼,他最厌恶的就是女人的泪水。

    “我,我吃不下去。”易井榭的身心皆饱受折腾,尤其在鬼枭有意无意的压迫下,她根本毫无食欲,况且她受寒的身子还来不及调养就碰上劫人这档事,以致力竭气虚的她显然已濒临崩溃的状态。

    “吃下去。”鬼枭完全漠视她的异状。

    “不……”她张着浅粉的唇瓣想说话,神智却愈来愈不清楚。

    不,她不能睡着,一但失去意识,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但是,她委实快撑不下去了。

    为了让自己的神智能够清醒一点,她暗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骤来的疼痛,果然让她恢复少许的意识。

    而且她还主动拿起那块存放已久的干肉,尽管肉质硬到难以下咽,她还是放在嘴边努力地啃食着。

    她必须吃东西,这样才有体力逃走。

    好不容易才把干肉吃完的易井榭,意识竟又在此时慢慢飘离,而且任凭她如何想振作,却始终抗拒不了那股浓浓的睡意。

    但,她真的不能睡呀。

    半坐的身子不知不觉地往一方缓缓倒下,“我不能睡……”她意识朦胧地低喃着,然而疲累至极的身心已先一步地背离她的意愿。

    “哼,我看你还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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