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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看你还能倔到什么时候?”
在她闭眼昏睡之前,她仍旧可以清楚地听到鬼枭那句夹杂讽刺的幽冷低语。[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第3章(1)
黑夜时分,山岭气温急遽下降。
伫立在床炕边的鬼枭,就这么双手环胸,静静打量着昏沉中,仍不断呓语且胡乱挣动的易井榭。
鬼枭很清楚,他若置之不理,她肯定熬不过二天。但是,他为何要浪费气力去照顾一个他恨不得将之掐死的女人!
她可是镇国公,也就是那名无情又无义的老贼之女。
他一刻也不敢忘却在十七年前,当娘亲带着他连夜赶去镇国公府邸时,他所露出的丑态及——
“唔……”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易井榭,因燥热难耐而呜咽了声。
这一声,令鬼枭重新封闭以往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
他不会让易井榭这么简单的死去。
这样太便宜她了,何况他尚要利用她引出镇国公,还有她那无缘的未婚夫飒王,所以基于这种种因素,易井榭可以暂时保住她这条小命,待事情完结后,他再来好好和她算一算。
鬼枭轻哼一声,转身走出木屋,待他回来时,他手上已多了一个盛水的木盆和一条泛黄的布巾。
恶梦缠身,再加上身子的不适,令易井榭睡得极不安稳;在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梦里解救出来,更没人可以减缓她身体的燥热感后,她开始逸出一连串既痛苦又模糊的申吟声。
“欲求不满吗?”
鬼枭轻嗤一声,动作略显粗鲁地将她扶起,然后将清凉的泉水慢慢喂进她干渴的喉间。
被灌入如甘霖似的泉水后,她不自觉地轻叹一声,并就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喝下可以让她远离煎熬的沁凉甘泉。
然,在她还没喝足前,水就被夺走了。“我……我还要……还要喝……”易井榭掀了掀眼睫,脆弱地低喃出声。
“没理由让你这么痛快。”
鬼枭邪肆的眼不怀好意地勾起,他讥诮地一撇唇,大掌迅速扣住她的后颈,仰头灌下泉水后,霸道地封住她干裂的唇瓣,似挑逗又似戏耍地将冷泉有一口没一口地渡进她嘴里。
意识仍处于迷离浑噩的易井榭,贪婪地吸取他口中的泉水,对于他有意的戏弄,她不但感觉不到,小手更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并用着祈求的口吻在他嘴里无措地呢喃着:“我还要……水……”
闻之,他身体骤然紧绷。
鬼枭猛地推开易井榭,眸光如寒霜地瞪视着浅喘不止的她。
该死的!
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灼热的身子在被冷泉稍稍滋润过后,她也马上意识到自己方才到底做了何等可耻的行径。
天哪,她竟然抱着人家不放,而且还……
她的双颊不期然地浮现出两朵异常的红霞。
“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扑上来的。”
就在此时,鬼枭还语带嘲谑地斜睨她。
“我、我是因为病了,才会、才会做出……”似乎是担心鬼枭把她归类为厚颜无耻的yin荡女子,易井榭遂急急地想对他解释,但开口解释个半天,却仍旧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呵呵呵……原来易大小姐的演技是这般出色,倒教我鬼枭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十足轻蔑的狂笑声回荡在屋内,末了,他还一副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两掌,毫不留情地打了易井榭一记闷棍。
登时,易井榭刷白了小脸,难以预料他竟会拿她的话来羞辱她。
一股莫名的委屈再加上一种难以宣泄的愤怒,激起了易井榭潜藏的顽抗意志,为赌上一口气,她——
鬼枭的两指飞快地捏住她的下颚,防止她咬舌自尽。
“这样就想死。”鬼枭脸上有着异常的愠怒。
易井榭的小嘴虽无法动弹,不过,她却以从未有过的盛怒眼神来表达自己对他的强烈不满。
“啧,原来再温驯的猫儿也有利爪,但就不知你这双爪子,是否有能力抓伤人。”鬼枭阴恻恻地笑了。
她并非如同外表那般纤质柔弱,从她有本事挺着身子走出轿外,他就应该猜得到,看来,他得重新评估易井榭这个女人了。
“别再让我撞见你这愚蠢的举动,否则我绝对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鬼枭缓缓收回手,一脸净是冷邪。
生不如死……她现在不就已经在尝了吗?难道说,他还有更加卑劣的手段还未加诸在她身上的。
心神猛地一震,易井榭雪白贝齿硬是将下唇给狠狠咬住,因为她不容许自个儿发出一丁点毫无意义的抽咽声。
在一波接着一波的受惊下,她似乎变得有些麻木,对于他的恐吓,她虽然很气、很恼,又很怨,却反而不再动不动就吓到全身发抖、泪水直流。
有时回头想想,她还会发觉鬼枭远比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要来的……脆弱。
啊!她是气胡涂了是不,“脆弱”这两个字怎么可能会用到他身上去。
冷不防的,一块拧干的湿布以及一件素色的棉裳霍然砸到她脸上,易井榭一声轻呼,愣愣地看着他丢过来的东西。
这是……
“把你自己擦干净。”
鬼枭幽冷地说完,即开门走出。
她一顿,不确定地瞥了下紧闭的木门,就在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湿冷的虚汗。下一刻,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又袭上她,她再度瞧了木门一眼,决定解开身上这件早已污秽不堪的霞帔。
但毕竟是荒山野岭,而且她与鬼枭又仅隔一扇房门,她就算全身上下都黏湿得很,也不敢抛下矜持,随意将衣物全部褪下。最后,她仅着抹胸亵裤,轻轻擦拭自个儿冰凉的身子。
奇怪,他怎么没有趁此机会欺负她,他不是个无法无天的强盗头子吗?
易井榭微蹙娥眉,不解。
冷不防的,易井榭拭身的动作突地一僵,手中的湿巾更因五指的松脱而掉落下来,“啊——”
砰!
屋外的鬼枭一听见易井榭的叫声,即撞门而入;但入眼的一幕,教鬼枭心中一动,瞬间产生了一股可怕的占有欲。
几近赤裸的易井榭,一身肌肤雪白到不可思议,而她黑缎似的秀发更宛如瀑布般披散在她柔媚无依的娇颜上;此刻蜷缩在床,一脸沁白微骇的她,竟有股说不出的清灵脱俗。
哼,她本来就属于他。
就算他现在占有她,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是,她到底在鬼叫什么?
鬼枭藉由她惊恐的视线缓缓偏过首,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就徘徊在床炕下的一角,还不时伸出令人看了为之胆寒的舌尖。
“有……有蛇。”此时,易井榭被那条突然出现的青蛇给吓住,根本忘却自个儿几近未着寸缕。
鬼枭一个弹指,一颗小石子精准无误地打中青蛇的头部,而后,他抓起蛇身,举步朝门外走去。
“啊!”
“再叫,我就杀了你!”
鬼枭猛一转身,凌厉的眼眸闪动着一抹深沉的欲望。这一夜,他已经克制了好几回,如果她再不识相点,他真的会……
“我、我没穿衣……请你……请你出去……”终于回过神来的易井榭,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衣衫不整。
“要不是你突然鬼叫,我早就出——哼,你凭什么要我出去,你现下踩的可是我鬼枭的地盘。”话锋一转,鬼枭冷然地扯开一抹轻笑。
“可我、我还没有穿好衣裳……”易井榭将棉衣护在胸前,又羞又窘。
“我可有阻止你?”他眯起双眼,状似不解地挑眉轻问。
“是没有,但我……”在他面前着衣,天哪,她根本不敢想,“请你等我穿好衣服再进来好吗?”易井榭尽量以委婉的语气,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说过,你没资格‘请’我出去。”
“你!”
“易井榭,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意图挑战我,懂吗?”鬼枭的声音异常轻柔下来。
“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呃,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半晌后,鬼枭才对着她那张错愕不已的小脸,一脸不怀好意地道:“再不穿,那我就亲自替你穿。”
闻言,易井榭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不过,当他噙着邪恶的笑意,一步一步地走向她时,她只能……
“我,我马上穿,马上穿。”易井榭咬着牙,背对着他,动作迅速地将棉裳穿上。
这期间,鬼枭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身上,而他那炙热烫人的视线,简直可以将她的背部烧出一个洞来。
即使没有被他强占,但她的身子,在经过这一夜后,也已失去清白。
问她恨吗?不,她居然没这种感觉。
问她想轻生吗?不,她已然失去这股勇气。
为什么在一夕之间,她会完全变了个样。
是鬼枭改变了她,还是她心甘情愿地让自己陷进去?
“睡。[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偏头望着鬼枭那张令人心慌却又深深撼动的矜冷脸庞,易井榭最后所选择的答案竟然是后者。
一弯潺潺的清澈溪流,不断引诱着易井榭。
她顺从身子的渴望,慢慢来到溪畔,她蹲下身,掬起一把甘甜清凉的溪水俯首啜饮着。
原本的不适在一觉醒来之后,似乎舒坦许多,不过,若能在此地净个身,不知该有多好。
昨晚虽有拭身,却没有真正洗涤过身子,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好想……但想归想,她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就算无法净身,她也可以——
易井榭先是左右张望了下,然后弯身将鞋袜脱掉,光裸的美丽莲足一触地,她立刻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她移动莲足,步向溪水,怎知沙石湿滑难立,当她才一踩上去时,脚下突地一滑;在她还来不及尖叫前,一道黑色人影已然飞身攫住她半倾的身子,带她落到安全的地方。
第3章(2)
“你竟敢逃走?”鬼枭第一个反应就是拽住她的手,气势骇人地紧盯着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她。
他只是出去找些野食,岂知一回来就不见她的人影,当时的他立刻有股杀人的冲动。
不过他更晓得若没有及时找到她,她可能会在他杀她之前,就先死于那些布满在洗银山无数可怕的陷阱里头。
“我……”
“你不仅想逃,还想一死了之。”乍见她差点落水,他有那么一刻的心惊,她知不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会因此摔破脑袋,甚至于整个人跌落无底的暗潮之下,让他一辈子也找不到人。
易井榭显然被他的怒焰波及到,以致小嘴在一张一合之间,始终无法顺利讲出话来。
“你哑了,还是聋了,别忘记我曾警告过你,你要是胆敢寻死,我就——”
该死的女人!
“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要逃,更没有想去寻死!”手臂上的剧痛,再加上他毫不掩饰的怒意,都让彻底遭到误解的易井榭忍不住放声大喊。
时间,彷佛陡地静止下来。
感觉钳在手臂的五指没有再施力后,她才敢迎视那张阴沉不定的脸庞,急道:“我醒来之后就看不到你,但我又很渴,所以才会出来找水喝。”她喘了口气才继续,“我刚才只是想清洗一下手脚,谁知会不小心滑了一下,你、你千万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要去寻死的意思。”
鬼枭眸底的炽焰已不复见,但仍一瞬也不瞬地攫住她的眼,彷佛在打量她这番话有几分的正确性。
“假使我真的想逃,就不会脱下鞋袜了。”她还以眼神示意她的鞋袜还静静地躺在一旁。
鬼枭低睨着她一双无着鞋履的美丽玉足,不知不觉中,他松开她的手臂;不过,他依然紧盯着她的裸足不放。
在他异样的眼光下,易井榭的小脚不自在地相互磨蹭着,许久之后,她再也忍受不住他的逼视而悄悄往后退去。
“我、我这就去穿鞋。”他为何要用那种怪异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脚?她也知道光着小脚可谓是不庄重,但她真的是迫于无奈之下才会——算了,她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易井榭在穿好鞋履并起身之际,却突然被不吭半声的鬼枭横抱起来,“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以后不许单独出来,听见没?”鬼枭恶声恶气地道。
“连这儿也不行吗?”
“你还敢跟我讨价还价。”不怕他了吗?哼!
“可是……”
“易井榭。”
“好嘛!”
话虽如此,但到了傍晚,易井榭还是故意忽视掉鬼枭的警告,趁他外出之时,偷偷来到今早的溪流。
她受不了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脏过,而且她还会不时闻到因盗汗但没有擦拭干净所散发出的汗臭味。
她得洗快一点,一定要比鬼枭早一步回到木屋。
毫不迟疑的,易井榭动作迅速地将衣裳全部褪去,以脚尖试了下水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不过她仍旧眯起眼,走入冰凉的溪水当中。
待适应水温后,易井榭便开心地掬水泼洒自个儿的身子。
也许是太高兴,她竟然忘了时间已晚。
一道与黑夜融合在一起的人影,已经伫立在隐密的林间好一段时候了。
原本要将她焚烧殆尽的那股烈火,在看到她开心不已地洗涤着美丽的身躯时,便已消逝不见。
然而,他垂放在身侧的五指蓦然紧握成拳。
该死的,他到底在干什么?鬼枭暗暗低咒一声,似乎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有着深深的无力及痛恨。
下一个瞬间,鬼枭深沉的黑眸变得森冷无比。
该死!
他掳走她,是要她痛不欲生,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的——
鬼枭沉煞着脸,缓缓朝戏水的仙子走去。
有人!
易井榭的背脊陡地发麻,掬水的手更停在半空中。但她没有勇气回头,只是不断说服自己是她太多心,因为鬼枭不可能那么快就找来。
不过,当她听到解衣的窸窣声后,她开始颤抖起来。下一刻,当她又听到水花溅起的声音,她终于忍不住回身,一脸惶惶又无助地羞凝着面前已然裸着上身的绝魅男子。
“我、我不是不听你的话……而是我、我真的很想净个身……”易井榭将整个身子迅速沉浸在水里,她红透着小脸,吞吞吐吐地向鬼枭解释着。
仰望鬼枭倏地转深、转黯的如刃黑瞳,以及他那如恶鬼般阴寒的俊美脸庞,一种暴风雨前的可怖宁静,正悄悄向她席卷而来。
“鬼、鬼枭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马上回屋子里去。”易井榭的双手紧紧环住自己,并尽量避开他强健的体魄,缓缓朝岸边移动。
然而,就在她安全地移到他身后时,却被他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得浑身僵直,脑中一片乍白。
鬼枭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转身将全身赤裸的她紧紧制锢住,其气力之大,劲道之强,简直可以把她压个粉碎。
“鬼……鬼枭公子……我……”虽然,她看到的鬼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山匪头子,但不知何故,她总认为鬼枭不会真正伤害到她,但这一回,她却不再那么的有把握了。
“太迟了。”鬼枭俯首在她耳畔轻喃。
易井榭的心狂跳着,尤其是他灼烫的身躯紧贴着她柔软的背脊,让她几乎无法站立,若不是她的身子被他钳得死紧,她早就跌入水里。
喝!她惊觉到他的手开始有了动作。
“不要!”易井榭低呼一声,难以相信他的手就这样罩住她丰润雪白的浑圆,邪恶地揉捏着。
“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才会让你食髓知味,处处挑战我的极限。”他粗暴地亵玩起她粉嫩的乳尖,惹得她一阵抽搐,低鸣出声。
“住、住手……”
“净身?哼,说得好听,你根本是故意引我来此——上你对不?”
易新那老贼所生的女儿能够清高到哪里去。
“我没有,没有……”易井榭满含委屈地拼命摇首。
“干嘛否认,放心吧!我绝对会遵照你的意思去做的。”他的手倏地窜入水面下,易井榭惊叫一声,浑身抽紧。
在她惊骇到不知所措之际,他修长的手开始对她敏感娇嫩的身子进行一连串的折磨。
“快点……住手……”
易井榭全身紧绷到几乎崩裂,尤其当他的手肆无忌惮地探索她柔美幽境时,她失控的打起哆嗦,小嘴不停地逸出破碎的吟哦声。
好难过喔。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原想净个身罢了,却没料到会招致这样子的后果,早知如此,她就……
易井榭愕然抽气,全身瘫软地挂在他的臂弯上。
她在想谁……飒王吗?
鬼枭脸一沉,探入她深处的手冷不防的开始一阵蛮横的进击,教易井榭再也无法承受地娇泣一声,整个人重重坠入混沌之境。
“这样就受不了?”鬼枭抽手,动作粗暴地将她扳过身,低睨着她那张茫然却显得娇艳无比的泪颜。
冷哼一声,鬼枭抱起她,往岸边走去。
然,就在此刻,意识已陷入虚无的易井榭,不经意地在鬼枭身上瞧见一块似曾相识的东西。
好像是白龙玉……
第4章(1)
上清驿馆
“榭儿怎么会落入那批山贼的手里,你快说呀!”接到女儿遭人劫走的消息而连夜赶至驿馆的镇国公易新,才一进屋,就先揪住一名护送易井榭出阁的幸存护卫,气急败坏地吼叫着。
榭儿不能出事!
他可是使了不少手段,才好不容易攀上皇族的一支,也就是拥有不少势力的飒王,他绝不容许在榭儿即将成为人人称羡的飒王妃时前功尽弃。
“是……是枭寇……”
“什么枭寇,说清楚!”送嫁人马再加上飒王府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个,竟然打不过区区几名山贼,这实在是气死他了!
“枭寇就是洗银山一带的山贼,而小姐就是被他们的首领鬼……鬼枭给掳走的。”
“既然知道是谁掳走小姐,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上山去救人。”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即使能救回榭儿,但她的名声已损,若飒王有意悔婚,他也无立场反对。
不,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相信凭榭儿的姿色,飒王绝不会轻言放弃,唯今之计,只得尽快找到榭儿才行。
“易老您别急,本王以及白沙城县令都已经派人前往洗银山营救易小姐了。”一道能安抚人心的优美嗓音响起。
飒王仅比镇国公易新晚一步踱进厅堂,温文儒雅的俊颜上虽无易新这般的急切,却也略带沉重。
“飒王。”易新宛如遇到救星般地急急奔向前,只差没老泪纵横。“榭儿她现在……”
“易老放心,本王必定会想法子救回井榭妹妹的。”飒王挽住易新的手,频频安慰着。
“但是,唉!就算能把榭儿救回,她恐怕也已经……”对于榭儿遭贼人劫持一事,他有必要先探一下飒王的口风。
“不会的,井榭妹妹吉人天相,必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飒王将他扶到一旁落座,却始终没给易新一个明确的答案。
糟了,难道飒王真有意退掉这门亲事。易新的神色阴晴不定。
“易老,有些话本王担心在说出之后,会令您更加不安,但若不说……”飒王微微垂首,轻叹。
易新心头一惊,恨不得将掳走易井榭的贼人碎尸万段。
“我还承受得住。”假若飒王真有意悔婚,那对自己与他来说,将是最大的损失。
“其实,枭寇那帮贼子之所以如此张狂,完全是仗势着洗银山难攻易守的地利,所以要救回井榭妹妹,可能需要耗费一点时间。”
原来他并不是要……易新极力将脸上的喜悦隐藏妥当,并摆出一副可以体谅的表情肯切地道:“那一切就有劳你了,飒王。”
看来,他得暂时留在上清驿馆,一方面等榭儿的消息,而另一方面,则是密切观察飒王的一举一动。
是白龙玉吗……
虽然她易井榭没有见过真正的白龙玉,但它与她身上所佩带的黄凤玦,除了色泽不同外,其他如质地、大小,甚至是雕纹,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但据娘亲所说,白龙玉现下该在武越王府的裴小王爷身上。
难不成是她眼花了?
是有这种可能,那一夜的她根本是吓坏了。思及此,易井榭绝美的脸蛋倏地红得一塌胡涂。啊!别再想了。
不过,挂在他颈上那块闪着白色光泽的绝玉着实太显眼,她应不至于看错才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再瞧它一眼喔!
“你到底在看什么?”正在处理从溪里抓回来的鲜美活鱼的鬼枭,猛一转头,刚巧捕捉到易井榭一双失焦的迷离眼眸。
这女人已足足盯了他半个多时辰,直教他火大地想把她扔进屋。哼,经过那晚的教训,他还以为她已经学乖,没想到她还一直用那种该死的眼神不断地勾引他。
很显然的,他这记猛药下得还不够重。
“我、我只是想看你的……”易井榭一脸尴尬地撇开眼,但没过一会儿,她的眼神又自然飘向他那结实的胸膛。
鬼枭冷不防的将手中小刀往地上这么一射,然后缓缓站起身,半眯起狭眸,口吻阴冷至极地道:“你到底想看什么?”
易井榭见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说呀,你到底想看什么,要不我现在就脱掉全身衣服让你一次看个过瘾?”鬼枭邪恶一笑,作势要解开衣裳。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不是要看你的……我、我只是想瞧一眼你胸前所戴的那块玉佩而已。”易井榭猛一垂首,急急地解释着。
鬼枭邪美的脸庞瞬间掠过一抹难解的异色。
“我胸前戴了什么,干你何事。”鬼枭冷峻地抽起插在地上的刀子,俐落地割破溪鱼的肚腹。
“就是因为干我的事,所以我才想再见它一次。”易井榭鼓起勇气地走到他身后,蹲下身,怯生生地同他说道。
鬼枭深沉的眼眸在一瞬间又闪过一抹似嘲似谑的幽光。
“你看。”为取信他,易井榭从衣襟内掏出一块,也就是与白龙玉是一对的黄凤玦,拿到鬼枭眼前。
“你以为我会没见过你身上这块鬼东西?”鬼枭嗤笑一声。那晚抱她回来时,他早把她全身上下给看透了。
躺在雪嫩掌心上的黄凤玦,差点因小手抖动得太厉害而掉下来。
在顺过气后,易井榭紧紧握住手中的黄凤玦,咬着唇,细细看着他冷冽的侧脸,轻道:“可以吗?”
见他不回话,易井榭以为他听不懂自个儿的意思,于是她再度问道:“可不可以将你身上的玉借我看——啊!”易井榭轻叫一声,身子冷不防的往后跌去。
带血的刀尖突如其来地指向她圆润的鼻头,鬼枭硬着声,面无表情地冷睇着她,“再罗唆半字,我就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易井榭瞠大一双受惊的眸子,半晌无法出声。
他为什么不让她看?
莫非他身上所戴的真是白龙玉?
片刻过后,易井榭终于敌不过好奇心的驱使,在退到她自认安全的地方后,她屏住气息,近乎无声地开口:“白龙玉是我娘送给武越小王——”
猝然间,易井榭莫名的感到奇怪,因为她的爷字明明已含在嘴里,却无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惊愕地眨着双眼,一脸仓皇地盯着眼前宛如鬼魅的鬼枭,一时之间,她有点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为什么不能说话?
突然,她想起了……再罗唆半字,我就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圆睁的双眸一下子布满无比的错愕与恐惧,她没料到鬼枭真的把她变成一个哑子了。
她颤抖的小手捂住微瑟的双唇,澄清的水眸更是急遽泛红,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瞅住始终沉着一张脸的鬼枭,希望能获得他的解释。
“你,是我鬼枭掳来的女人,所以我所说的每一个字或每一句话,你最好都给我牢牢记在脑子里懂吗?”鬼枭冷冷提醒她目前的身分。
对付太过得意忘形的女人,他有的是办法。
原来在他眼底,她易井榭就只是一名俘虏……
当易井榭垂下眼睫的同时,一滴珠泪不期然地落在她的手背上。登时,她宛如被烛火烫着似的,全身不禁震了一下。
“你可以点头或摇头。”摇头,哼,她还敢吗?
易井榭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差点忘了,他是枭寇的首领,而不是曾经与她有过婚约的裴小王爷,所以,他身上不可能会有白龙玉的。
呵,是她想太多了。
对于她的顺从,鬼枭满意地哼了声。
“只要你不耍花样,我鬼枭是不会随便虐待俘虏的,吃!”鬼枭回身拿了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她。
易井榭异常平静的接过那条鱼,然后转身走进木屋。
他一双没有波动的幽眸,在易井榭入屋后,明显的多了一抹复杂之色。其实,连他也无法理解在看到如此乖顺的易井榭时,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拧了下,致使他的脸,因痛苦而微微扭曲着。
日阳,逐渐坠落在西边的山头。
此时的天际,是一片旖旎缤纷的美丽红霞。
一只雪白的信鸽,忽然从彩霞的那一头出现,并以优美的飞翔姿态缓缓下降,最后,它栖息在鬼枭的肩上。
“易新,你终于也来了,我等你好久了。”看着白鸽脚上的信笺,鬼枭的眸中瞬间透露着一股冷冷的杀意。
放掉肩上的信鸽,鬼枭举步朝屋内走去。
不过,站在门前的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开门动作。没错,他是在迟疑,自晌午与她起冲突后,易井榭就再也没出来过,而他,亦没再进屋。
啧,她似乎已经有了身为俘虏的自觉。
鬼枭唇角扯开一抹似若有无的嘲讽笑意,同时,他也推开简陋的木门。
然,乍见的一幕,却让鬼枭首度出现所谓的心慌。
易井榭就这么紧闭着双眼,一脸苍白地蜷缩在床炕上的一角。
“井榭……”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声,鬼枭才松口气,并将昏睡中的易井榭小心翼翼地挪入自己的怀里。
之后,他又看到桌上那尾完好如初的午膳。
该死,她竟又以这种方式来跟他赌气。
哼,她以为她有筹码和他对抗吗?鬼枭沉煞着脸,欲将怀中的易井榭粗暴摇醒,然而望着她在无意识中所蹙起的眉心时,他便……“井榭,醒醒。”他轻轻摇晃着她,并做出连他自己也大感意外的事——他伸出一指,企图抚平她那皱拧的眉心。
第4章(2)
如蝶翼的眼帘轻眨了下,易井榭终于慢慢苏醒过来,而占据她视线的黑色物体,让她的意识立刻脱离茫然。
易井榭第一个反应便是挺起身子,开口欲言;但就在此刻,她也惊觉自己已经是个哑子,下一瞬间,她双手猛地推拒着鬼枭,并趁着他错愕的同时,赶紧挣离他的怀抱。
由于她挣扎的动作太大,竟一骨碌地跌下床,她吃痛,小脸皱成一团,不过她还是忍着痛楚,尽量往角落靠去。
她怕他!
有了这层认知的鬼枭,不仅高兴不起来,反倒还觉得胸臆间充斥着一股沉重的郁闷之气,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但,他不就是要她学会怕他的吗?
该死!
怯凝着他那张益发阴沉的黑颜,易井榭如雪的面上几乎接近透明。
他还想对她做什么?
难道把她变成哑子还不够,他还想让她成聋子,甚至是瞎子吗?
她错了。错在不该把一个冷血无情的鬼魅当成是她的……
心,蓦然一阵抽痛,因为已失去的东西,她已经无法再收回了。
啊!他走过来了。易井榭大惊失色地将小脸埋入双膝内,全身轻颤不止。
一根修白的长指,轻轻拂掠过易井榭的身子,但犹深陷在懊悔与心痛双重打击之下的易井榭,却毫无所悉。半晌过后,她才因为感觉不到鬼枭的举动而稍稍仰高迷惑微惧的小脸。
喝!鬼枭就蹲在她面前,用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静静凝视住她。
易井榭一惊,急急地想把螓首再度埋入双膝内,但一只手更快地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无处可躲地正面迎向他。
“为什么不吃?”他的声音沙哑中带有一丝丝的情感。
易井榭硬是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说呀!”他微微转回她的脸,就是要她看着他。
羞辱她很有趣吗?
他明明知道她开不了口,还一再地欺负她,他实在是……“可恶!”
乍见他露出一抹堪称无害的笑容,易井榭徒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她频频眨动困惑的眼,脑中不断思忖着这抹笑意的背后,隐藏了什么。冷不防的,易井榭倒抽一口气,小嘴更是一张又一合的。
她刚才好像讲了“可恶”这两个字。
“我、我可以说话了……”易井榭一脸惊愕地盯住已敛起笑意的鬼枭,“你、你……”原来是她误会他。
易井榭眸里所迸射出的光采,教鬼枭喉头一紧,猝然一阵烦躁,“还赖在地上干什么,起来!”他起身的同时,亦粗声粗气地对她低吼着。
他最痛恨看到的就是那种什么都了解似的无知眼神。
易井榭忙不迭地起身,却又在站起后,身子一软地倒下去,鬼枭快一步地搂住她,极不自然地将她安放在椅上。
她是在他身上施了什么蛊?
“你要去哪里?”易井榭声音虚软地问道。
直往门外走去的鬼枭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易井榭缓缓地收回失望的眸光,略显恍惚地垂视自个儿纠缠在一块的青葱十指。
易井榭呀易井榭,你到底在奢望些什么,就算你的心、你的身已经完全倾向他,那又能如何?他也许只是把你当成一时兴起所劫来的俘虏,当兴致一失,你说不定就会沉沦于万劫不复中,永远无法脱身。
“不想当个饿死鬼,就把这些野果全给我吃下。”返回屋内的鬼枭,见易井榭又是一副凄楚无依的脆弱神态,一把无明火顿时燃起。
瞪视怀中三、四颗又圆又大的山果,易井榭愕然抬起眼,一时之间,她惊觉自己方才的想法好自私。
因为她只顾及到自己的立场,却从未替身为枭寇之首的鬼枭设想过。
“谢谢你,鬼枭。”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易井榭忽尔对他腼腆一笑,那抹足以迷醉天下人的璨美笑意,着实让鬼枭的心猛地一揪,一股想狠狠封住她小嘴的渴望疯狂地窜起。不过,在看到她拿起野果一小口一小口地食之,他只得硬生生压抑住这股意念,满脸净是阴郁。
“对了,鬼枭应该不是你的名字吧!我可以知道你真正的姓名吗?”才稍稍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易井榭就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怎么,身家调查?”鬼枭冷笑。
“不,我只是想认识真正的你。”易井榭勇敢地迎视他。
“认识真正的我?啧,你在说哪门子的笑话。”她又在玩什么花招。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易井榭,你千万不能被他轻易击倒。
“好,你要知道是吧,那我就告诉你,我叫沈胤醉。”
“沈胤醉。”易井榭细细咀嚼着。
“哼,你该不会认为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武越小王爷吧!”鬼枭诡谲的眼异常的灼亮。
“我……”
“啧啧啧,那位武越小王爷到底有何魅力,能让我们未来的飒王妃,成天净想着他。”鬼枭语带讽刺地挑眉斜睇她。
“你别胡说,我根本不想成为飒王妃。”易井榭直觉地不想让他误会她是个见异思迁的女子。
“是吗?”哼,离拜堂成亲就只差一步,她还想狡辩。
“难道你认为身为镇国公之女的我,有权能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吗?”看出他的不信,易井榭更急于解释。
“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我既不是飒王,更不是武越小王爷。”沈胤醉讲到武越小王爷时,口吻显得特别犀利。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是个……”易井榭忽而一脸落寞地垂下眼,语气淡然又饱含不解地道:“其实,在我刚出世时,我娘就认定武越小王爷是我未来的夫君,所以就将一块定婚信物,也就是很像你身上的那块……白龙玉赠予他,而这件事两家长辈似乎也已经默许。但奇怪的是,在我生长的过程中,从未见过武越小王爷,不过更荒唐的是,我爹竟然也没问过我的意思,就擅作主张地把我另外许配给飒王,而且武越王府竟也派人来道贺。”
这分明就表示她与武越小王爷之间的婚事早已名存实亡。
“你说够了没?”
沈胤醉这一声暴喝,非但没吓着易井榭,她反倒还一脸愧疚的凝视那张压抑许久的冷漠沉颜,轻道:“对不起,是我太多话了,因为自我娘过世之后,我就找不到人可以说这些话了。”
“没错,你就是太罗唆,我真不该将你的哑穴给解开。”哼,她倒很会替自己找理由嘛!
沈胤醉非要将她的话扭曲不可,否则他恐怕会——
“沈大哥,你不要生气,我不讲就是。”
“你叫我什么?”
“沈、沈大哥……”
“谁容许你这样叫我的?”沈胤醉锐眼一瞪。
“我、我不可以这样唤你吗?”
蓦地,沈胤醉像是忆起什么似的,脸上迅速掠过一抹阴狠。
“随你爱叫什么都行,反正,时候也已经到了。”沈胤醉泛出一抹暗藏玄机的笑意,接着一把扣住她的手,直往屋外走去。
“我们要上哪儿去?”她的手,被他抓得好疼。
“易大小姐,你我之间的戏码已经玩得差不多,所以,也应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沈胤醉猛一回首,邪冷至极地对着一脸呆滞的易井榭如是说道。
第5章(1)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拂晓时分,在枭寇中挂名师爷的旌蔽,以及他身后约有七、八名的彪形汉子,已经等候在山寨门前,迎接首领的归来。
“这几天大伙儿辛苦了。”
一名部下上来将沈胤醉的坐骑牵下后,他即强压着脸上带有些许退却的易井榭,往旌蔽他们走去。
“沈大哥我……我一定要进去吗?”她是害怕没错,当她知道沈大哥决定带她回枭寇的聚落处后,一种极度的不安感就在她的胸臆间急遽扩散开来,教她的步伐迟迟迈不出去。
“老大,这易大小姐好像不怎么高兴来到咱们的山寨耶。”唷,听这易井榭竟然叫老大沈大哥,看来这几天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喔!与沈胤醉年纪相当的旌蔽,挑眉地摸摸鼻。
沈胤醉回头冷睇易井榭一眼,然后他松开已被他钳得通红的手腕,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既然她想留在这里,那就随她。”
语毕,他即在众人的簇拥下踏进山寨。
身为师爷的旌蔽在入屋之前,仍不忘噙着一抹狡猾的笑意,回视易井榭那双看似镇定,其实却惊惧万分的眸子。
没料到沈胤醉就这么扔下她不管,易井榭是进也不是退也不得,她惶然而不知所措地扫视四周,一种想立刻飞回刚离开不久的那间小木屋的意念猛地掀起,不知不觉中,她无意识地往寨外慢慢移去。
然而,三、四名蓄着胡渣的大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阻挡在她面前,而且还一脸恶相地慢慢接近孤立无援的她。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此时,在厅堂之上——
“喂,老大,你心爱的美人儿还留在外头,你不招呼她进来坐吗?”旌蔽朝门外努了努嘴,摆明一副看好戏的奸诈模样。
“旌蔽,注意你的说辞。”哼,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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