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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坏心小娘子
作者:方净
男主角:翟璟斐
女主角:尹琉夜
内容简介:
唉!富家千金实在不好混,连足不出户都惨遭暴徒修理!
被人追杀落崖摔个半死,还遇到一个恋童的大变态
诱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呼之欲出,幸好她可爱又机智
不畏惧“养蛊师”异常的天“腹”,欣然接受他善意的暴露
顶着“宠物”头衔做真人示范,被迫献身当活暖炉
亲密接触才发现他有隐疾缠身,“毒”门绝技果然十分吓人
从来不是高大威猛的大只男,却是靠蛊虫护身的“不死鬼”
一时酒醉性欲大起,搞出害人害己的“虫虫危机”
强大的自制精神敌不过肉体,兽性大发地“扑杀”异性美女
四大皆空的“深闺怨夫”变成钢条猛男,干柴烈火乱烧一通
原来养蛊不但有强身护体之效,更可收“巩固爱情”之功
没事将阴虫养在她体内,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
小女子吃“虫”子懂得拜树头,奉送“失忆丸”给他吃红
冒着被骂“荡妇”的危险,带着腹中“余孽”翩然失踪
正文
楔子
“爹爹,你上次说迷心散的期限是多久?”
“十年整。[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喔,果然是十年啊……当初明明不觉得的,可是现在听起来却是好久。”将脸蛋全埋入爹爹的怀里嘟囔着,心里不免有些后悔。
果然,还是太冲动了吧?
万一到时候他没找来,自己肯定要难过死。
“怎么了?”他怪异的瞥了女儿一眼。
那东西是上次自己不小心从身上掉出来,让她瞧见,觉得有趣便索了说要去玩狗儿的,怎么现在突然问起了?
“我用掉了。”
“用掉?对谁?”不知为何,尹浩岚心中突生某种不好的预感。
轻喃的细语几乎飞散在风里,但对内力高深的尹浩岚而言,根本不成问题,也因此,他当场傻眼了,维持有半辈子之久的冷淡脸色在那一瞬间差点崩解。
她她她……他的宝贝女儿,所有的孩子中性情最像自己的、最稳重的、做事最深思熟虑的琉夜娃儿……方才说了什么来着?
尹浩岚声音里不由自主的有着微微的抖颤,满心不敢置信的又问:“谁?是谁?再说一次,方才你说对谁用了迷心散?”
哎呀,看来是不小心吓坏爹爹了呢!
察觉到爹亲瞬间僵直的身子,少女不在意钓打了个呵欠,揉了揉困倦的脸蛋,扭着娇小的身子在父亲怀里寻着了另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才缓缓道出轻易就教她的冷面爹亲惊疑的答案——
“我孩子的爹。”
语气自然得像在报告天气,还不忘换句话说——
“你要当爷爷了,爹。”
要当……爷爷?!
尹浩岚千年不变的冷脸终于崩溃。
第一章
疼。
醒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的疼……好似被人将四肢硬生生扯开了,然后再次组装回去,只是拼凑的人动作太粗鲁,将她弄得好疼好疼。
还睁不开眼儿,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想要缓和身体的难受,逐渐恢复功能的鼻子嗅到了某种诡异的臭味,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呕……好恶心!
这是什么味道?简直是令人无法想象的臭气熏天……
极为勉强的,缓缓伸手探着身下。她好像压着某些东西,却又摸不出是什么东西来?她试着撑着疼痛的身子坐起来,睁开酸涩的眸子,就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环境,谁知入眼的竟是遍地的——
尸首?!
好多好多,一时之间教人数不清数量的尸体……有完整的、不完整的尸块;有皮肤上还保留着血色,像是才刚死去的,也有早已腐烂长蛆的,更有像是年代已久,早化成枯骨的……
她瞬间苍白了脸,差点就当场恶心呕吐了出来。
不是让满地的死人给吓到,只是让空气中那股难闻的腐尸味给熏得难受。
生在不寻常的家庭,那一天到晚上门来寻仇的、想绑架她与兄长好向家人勒索的,以及用着任何可笑名义想来讨点好处的,不管是以上哪一种人,往往都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变成死人……她那拥有一身高深莫测功力的爹爹可不会轻易放过意图对他们不利的人。
死人,不管是死的多惨的,她都见过;只是像如此大数量的,这还是第一次瞧见。现场约略估量,少说也有百来具尸体。
终于知道为什么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跌下,没把自己摔成碎片,半途让爹爹的软剑卷住身子缓了落下的势子,然后又有这堆尸块当垫子……真要摔死可也不容易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她抬头向上望了望那几乎跟天一样高的崖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等待救援的好场所,她想。
至少这种可怕的味道,她半刻也不想再忍受下去了。可是该要怎么离开?着实让人伤脑筋呢……
“大肥豹,你瞧我是不是在作白日梦?我竟然看到一个小仙子坐在死人堆上皱眉哩……哎哟,死肥豹,你捏我脸干嘛,想打架是不?”
“你会痛?那我应该就不是在作梦了,我也看到了耶!咦?小瘦鸟,小美人往我们这边看过来了耶……噢,天老爷,她居然还向我们招手……你……你说,她是不是……是不是『那个』啊?”王大豹狠狠打了个冷颤,看了看远方染得一身是血的小姑娘,又瞄了眼满地的尸首,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阴森森的,很恐怖。
“哪个?你……你是说,是……啊?”没敢说出“鬼”字,红鸟儿怯懦的缩了缩身子,直接躲到壮得跟座小山没啥两样的同伴背后。
“哎哟,你别推我啊,你平常不是胆子挺大的嘛,老看你放毒杀人连个眼儿也没多眨一下,怎么现在变这么胆小——”
“哇哇,你小声一点,嘘嘘,不要说话,你没瞧见『它』一直在跟我们招手啊……啊,『它』站起来了……我的老天,『它』要走过来了呀!”
难不成是夜路走多了,真遇见鬼了?
眼睁睁看着一步步缓缓走过来的“女鬼”,吓得动弹不得的两个大男人差点像娘儿们一样放声尖叫。
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披头散发的“女鬼”迈着不稳的脚步,踩着一地的尸体,缓缓的朝他们而来。
就在抱在一起瑟缩发抖的两个人求神告佛,甚至开始愚蠢至极的念起“阿弥陀佛”时,那个“女鬼”突然像是筋疲力尽,竟直接扑倒在地,然后就一直没再爬起来。
咦?不会吧,原来念阿弥陀佛真的有用?
红鸟儿戳戳同伴。
“去,去看看呀!”
“为什么要我去?”王大豹本能的想往后退,却发现右脚竟然移动不得。“你干嘛拉着我的脚?要看自己去看啦,我……我要回去了。”管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既然不会动了,那他还是赶快回去烧香拜拜比较实在啦!
“神经病,我没拉你啦!”怕他不信,红鸟儿还证明的举高自己的两手。
一只、两只,小瘦鸟的两只手的确都在,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那……王大豹一张黑脸倏地惨白。
那究竟是谁在拉他的裤管?
仿佛在回答他心里的疑问似的,那个小小不知名的力量又从下方扯了扯他的裤角,甚至还有逐渐往上攀升的趋势……
瞪着地上,双眼爆凸的红鸟儿嘴巴张张阖阖好多次,却始终发不出个声音。
“妈……妈妈呀,救命啊……啊——”
两个大男人同时发出有始以来所能发出最尖锐的嗓音。
“你们在耍什么宝?还不赶快把尸虫捡一捡?可别告诉我你们是舍不得离开这里。”不温不凉的语句讽刺得很,可此时听来却恍如天神下凡救世的圣乐,当场震醒了抱着发抖的两个人。
不约而同“哇”了一大声,两人连忙攀住救星。
“庄……庄主,死了死死死——”红鸟儿几乎是整个人全爬到主子背上去了。
“你才死了,你庄主我活得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掉。”
“有死人哇……”红鸟儿很孬种的抓住主子的背死也不肯放。
真是彻底的废言!死人谷就是专门拿来丢死人的,没死人,难不成还能有美人吗?切!白衣男子撇了撇嘴角,为了维持住一身佳公子的完美形象,很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个头壮硕的王大豹见状,也想依样画葫芦地学同伴也黏过去。“不是死人,是有鬼鬼鬼……”他双手大张吼着扑抱过来。
哇勒……
他及时后退一大步,躲开王大豹的正面来袭。开玩笑,让那大家伙一扑倒,就是不死也剩半条命。他只是外表长得高大,其实不过是一般不懂武的寻常身子,哪禁得起这么一撞?
这两个家伙八成忘了他是现场唯一不会武功的“活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鬼个头啦,你们都几岁了,还在相信那种只有三岁小娃儿才会相信的玩意儿?不赶紧将老大要的东西捡一捡,小心他一火起来,把你们丢到蛇窟去住个几天几夜,到时真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威胁的嗓调依旧凉讽,白衣男子看来丝毫没因两人的满口鬼话而受影响。
“呜呜呜,庄主、在那那那那……”
两个大男人缩在主子身后,抖着指头指着同一个方向。
搞什么鬼?他好奇的顺着那方向瞧过去,恰恰好与女鬼……不,不是,是某个疑似吓坏了自己手下的“东西”对上了眼。
啧啧啧,想不到这里除了死人,还真有个美人儿。
白衣男子爱笑的唇角勾起了一抹不掩兴味的弧度,不顾手下的阻止,走向前蹲下身子,与那死人堆里的小美人大眼对小眼。
“你还是活着的吗?小美人儿。”
死人会动吗?白痴。
“扶……我起来。”声音很虚弱、极小声、富有强烈的指使意味;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
哟,在这种“特殊环境”之下还能骄傲得起来,也算她不容易。
有趣的挑起一道眉,他觑着她,没动作。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谁知道我伸手拉了你一把,会不会反被你勾魂夺魄?”
我说什么你信什么吗?
美丽的小脸蛋上露出一抹不合年龄的讥讽微笑。
“鬼……”
语一落,一旁愣着不敢接近的王大豹跟红鸟儿又是一阵鸡猫子喊叫。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
“吵死了,给我闭嘴!”往后喝住两个没用的手下,他又转过头来盯着小美人,打分数似的自语道:“这张脸蛋生得真不错呢,皮肤又白又粉嫩,一头黑发也很美丽,身材嘛……唔,无所谓,年纪还小,还有发展的空间……咦?你发上的沉木钗子嵌着的是夜明珠吗?再看看你一身的气质实在很不错,嗯,看来是个大富人家的小姐呢!你说,我该救你吗?小美人儿。”他笑得贼贼的,像是在算计什么。
“条件?”又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没什么条件,我只是让你自己选择,”他突然俯近她的脸,在她眼前竖起一根长指。“你可以选择继续在这里生虫发臭,或是——”朝她神秘的弯唇一笑,他又竖起第二根指头,“让我带回家好生宠爱。”
怪异的瞥他一眼,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当真倒霉至斯,落了崖没死也就算了,竟然还遇到一个恋童的大变态。
“我只有十二岁半,未落初红。”软侬的嗓音带着女娃儿特有的娇甜,煞是可爱——倘若不论语气里的讽刺意味的话。
男子愣了下。
“哈哈哈……”像是被逗乐了般,白衣男子为她的反应朗声大笑了起来。“我不是变态,小娃儿。”真有趣的性子,既冷静又勇敢,他不掩赞赏意味地瞧着对自己的声明表现出一脸怀疑的小少女。
想想,这世上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在死人堆里跟人平静对话的女人了,更何况她甚至还算不上是个女人!
“我们家里少的是解闷的小宠物,不是解欲的女人……你要来吗?”站直身子,他拍了拍衣衫下摆的灰尘,摇着扇子,悠哉的对她问道。
“庄主!旗主要的是一只跟『小小』一样的紫金貂,不是这种不人不鬼的……噢!”呜呜呜,红鸟儿捣着发疼的额蹲在地上哀号。
没用!
收回敲人的扇子,白衣男子凉凉的问:“小小是什么颜色?”
“紫……紫色。”王大豹摸不着头绪的回答。
“看一下她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傻傻的顺着主子的手指瞧去。“是紫色。”所以?莫名其妙的望着主子,两个人心里突然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是了,这不就跟『小小』一样了吗?”玉骨扇在掌中击了一下,白衣男子满意的微笑。
身边两个人见状,不自禁的发出无力的呻吟,已经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很有可能因为另一位主子无端的迁怒,被丢进庄子后院里的毒蛇窟自生自灭去。
“骄傲的娃儿,你的选择?”
白衣男子脸上那抹算计的笑容极有把握,也极端刺眼。
而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哼,宁愿死,也不愿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刻了。
“我要洗花瓣澡。”她瞪着他无力的回答。
果不期然,又引来他一阵无法遏止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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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是尸虫,是长在死人堆里的那种,是可以拿来喂蛊虫的那种,你们抱一个死人给我干嘛?”
年轻男人瞪着被扔在自己床上的“东西”,脸色难看。
“老大——”
“你再用那种称呼山寨头子的叫法喊我,看看我一火起来会不会把你从窗口丢出去。”
“大哥。”白衣男子非常懂得看人脸色的改口叫人,虽然他一直觉得老大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就连山寨头子也比不上。“你误会了,她不是尸虫,她是你要的……可爱小宠物。”唉,真是没审美观的老大,这么漂亮的小东西,究竟是哪一点看起来跟那种丑不拉几的小臭虫一样?
男人脸色更沉。
面对这老爱找他麻烦的胞弟,平时的修养瞬间兵败如山倒。
他语气很忍耐的说道:“你可能听错了,我要的是一只可以拿来跟小小交配繁殖的宠物。”
“她是宠物没错呀!”白衣男子笑得恁是无辜。“至于要『跟你』交配繁殖嘛,现在是不太可能啦,但过个一、两年我们把她养大些儿了,应该就没问题了。大哥,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而且又会讲人话,可以陪你解闷。”
胡言乱语!
她是人,当然会说人话!
“她真那么好,你怎么不带回去自己养着?”摆明是嫌他日子太无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边还有两只虎姑婆。别闹了,娃儿可能还没养好伤,就被母老虎啃得连根骨头也不剩。”残害无辜小生命会被打落十八层地狱。
“齐人之福?哼……”
“喂喂!你那是什么不屑的表情?要不是你老躲在落日居里当乌龟,你以为我为何要顺了你娘的意,揽下那两个麻烦女人?切!”
“什么我娘?别忘了她也是你娘。”
“谁管她是谁的娘?反正只是一个大麻烦罢了!好啦,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把娃儿养在你这里,这样我有空就能过来逗逗她,呵呵,”
“谁跟你说定?我可没当保母的兴趣。反正你把她带走就是。”
男人已然耐心尽失,起步就要离开。
“那可不成,是你自己说还要养一只紫貂的,现在既然为你带回来了,你不认帐,要我把她扔到哪里去?”
“后院的蛇窟三天没去喂了,你可以考虑扔到那里去;要不,东房的毒蝎坛、后山的彩蛛洞、林子里的肉蚁窝,随便你找个顺眼的地方去把『这个东西』处理掉,总之别占了我落日居的空间就是。”几近无情的言语不停不顿的吐出,顺口的程度让人不禁怀疑,男人是否常有练习说这话的机会?
但,谁理他?那张冷脸看了那么多年,早习惯了。好不容易捡到一个有趣的“东西”,他才不要还没玩到就拿去丢掉!
白衣男子一脸无赖的摊摊手。
“反正现在人是在你这儿,就算是你的东西了,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我才不管。”
该死!“把她一起带走,翟冠伦!”
“我不要,你又能怎么样?”真是很不怕死的回答。只是他语方落下,脚边一处地板随即塌陷了一大块,烟尘弥漫。“大哥,容小弟我厚颜提醒,你只有我一个弟弟……”真是不懂友爱的哥哥啊!
“你我都知道,爹临死前在外头还留有几个『种』没领回来。”语调未扬,可威胁的含意明显到毋需解释。根本不差他一个。
呃……老大怎么这样不买帐?真是不给人面子。
脸一皱、嘴一扁,白衣男子扑到男人身上,呱啦呱啦就是一长串——
“亲爱的大哥,话别说得那么快嘛,给她一个机会又有什么关系?我那么辛苦把她弄回来,都还没玩到就要放弃,我才不甘心!给点面子啦,我平常为了让你躲在这里,可是做牛做马,累死也不吭一声;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事也都让你抢了先,就是一身的武功也为了你那几只丑丑的蛊虫给废去了,还有去年那个娇媚的美姑娘也是不长眼的教你给迷了芳心,理都不理会我的挖心掏肺,害我难过得一个月都吃不下大鱼大肉,只能可怜的以鱼翅燕窝来裹腹,呜呜,想到此,我又是一阵心酸,你还记不——”
“够了,我养。”一句话堵住那张叨念了两刻钟没停的嘴巴。
光见他那一脸哀怨,还有满肚子委屈等着向他倾倒的苦瓜样,他就不得不认输。
反正等这家伙走了,他还是可以找借口把那麻烦处理掉。
他是这么想。
第二章
初来乍到的她醒来第一个瞧见的就是那——清清澈澈的、不合半分杂质的湛蓝;像是雨后的天空,也像是在阳光下闪耀的海水。
她有些痴傻的望着,神智还迷迷糊糊,没完全清醒。坐在桌前的那男人只瞧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先前的工作,手持竹筷往一个黑色的小坛里直拨弄着,不晓得在做什么,瞧也不再瞧她一眼。
“你是醒了,还是睡着的?”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徐缓,有种独特的优闲调调。
声音有点陌生,不过那张脸——她的视线由紧盯在男人双眼的范围瞬间放大到整张脸。咦?这不是那个奇怪的异族男人?原来他真把自己带回家了呀?
她甩了甩头,意图唤回几分清醒,打量着这陌生房间的同时也打起了大大的呵欠,觉得头还有点昏沉。
“床边的矮柜子上有水,自己去喝。等我忙完再拿东西给你吃。”他又开口,然后见她乖巧的听话喝了水。像是满意的点点头,复又将注意力回到手上的工作。
男人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因为她不像既定印象里的娃儿一般吵吵闹闹,坏了他工作的心情。
等他忙完吗?好吧,反正她也没真的很饿。然后……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三刻钟……
在数过自己头上第七千三百二十一根头发之后,她终于确定男人忘了自己的存在,就只是专心的“玩”着手上的东西,像在进行什么百年大计。
他在干嘛?挖黄金吗?撇撇唇,她想算了,不怎么指望那说要把她带回家好好“宠爱”的男人会细心的想起她除了需要喂食之外,还满身脏污待清理,还是自食其力比较实在。
拖着长长的被单掩住残破的上衣,她一下了床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这边翻翻,那边找找,不大的房里所有的大柜、小柜、明柜、暗柜无一不让她翻遍、看逼、搜遍,动作非常迅速、非常确实,并且被她翻过的地方又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复元得跟原先一分不差……
不是他在说,这娃儿实在很有当偷儿的天分。
男人不知何时停下了手边的工作,有趣的瞧着那只在房里无声无息游来游去的长尾巴小动物,也不出声制止,由着她不把自己当主人看,毫不客气的翻递自己所有家当。
是在找什么吗?他好奇的盯着她翻递整间房,没多久,见那小东西举着一件自己年幼时所穿的旧衣裳在身上比量时,总算恍然大悟。
原来是找她能穿的衣服啊!是了,瞧她那一身破烂的,活像跟一群野狗打完架似的,实在是惨不忍睹,也难怪连她自己都受不了的想换件衣服。
在那小身影又再度经过自己面前时,男人迅速伸出一只脚丫,偷踩住她身后长长的“尾巴”——
就听得“咚”一声,她直接缠着被单往前扑倒。
噗!男人抿着薄唇,在心里偷偷闷笑。
好疼……五体投地的姿势差点撞歪了她的小鼻子!坐在地上揉着发疼的鼻子,她觉得这男人真是无聊透顶。这种幼稚的游戏现在连小孩子都不玩了!
“你忙完了?”她拍拍裙摆若无其事的站起来,一边捡回散在地上的衣物。一张美美的小脸蛋皱得跟包子似的,小鼻头上还有些红红的。
咦?不哭?
“不疼吗?”他轻声问着,语气里一时听不出什么含意。
“很疼。”废话,他怎么不自己来摔摔看?
“喔,真是勇敢的孩子。”只是表现让人觉得不太满意。他忽而释出一抹邪笑,有一丝淡淡恶作剧的意味。
“你过来,给你看好东西。”
他朝她招招手,还展示了下方才直拿筷子弄的黑坛子。
“一定要?”她怀疑的瞪着他。就是三岁小孩也能看出他不安好心眼。
他笑得更亲切了。“是的,一定要。如果你不听话,我就不给你东西吃;在这里,只要我没允许你可以吃东西,任何人都不会给你食物,直到你活活饿死为止。”明明是很低沉迷人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听了直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很吓人没错,可从小到大她什么没见过,就坏人看得最多,哪这么容易被他吓着?
“坏人。”咕哝了一声,她手里抱着衣服、揪着被单,又拖着长长的尾巴走到他面前来。究竟是什么非要她看呢?小心往那怪坛子里觑去……
呃……虫?!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可一见到那坛子里纠结成团蠕动的黑色软虫,还是不免吓了一跳——但也就“只有”吓了一跳。
小手拍着胸口,不多时,她的脸色已经恢复镇定,又是原先的从容冷样儿。
咦?挺新鲜的反应!
“不可怕吗?”男人好奇的问。
“很可怕。”除了这三个字,她又多送了他两颗白果子。
“不吓人吗?”他又问。
“很吓人。”她撇撇唇。
“不恶心吗?”他歪着头觑着自己罐中的生蛊,有些不解的跟蛊虫们对望。
“很恶心。”而且那东西还丑死了。
“那么,你不哭?”明明见她吓着了,不是?没道理没把她吓得哭天抢地。
莫名其妙的睇了男人一眼。“你欺负我是为了要我哭给你看?我发现你除了变态之外,还脑子有问题。”而她是何其不幸,竟然遇到这种救命恩人。
“你哭了,大吵大闹,我就能把你丢去喂蛇,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为什么说变态?他……我救了你,不是吗?”男人双手抱胸地问道,清蓝的眸子似笑非笑。
开始有些认同“他”的看法了,这娃儿当真有趣。不晓得这小小的身子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从容与自信?
“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来好好『宠爱』?”
宠爱?很像是那家伙会说出来的鬼话,但这又有什么好变态的?他朝她挑高一眉,状似不解。
忍不住轻叹,竟然不小心又发现他一个缺点:就是装傻。
“我说过,我只有十二岁半,初潮未落。”恋童难道不算变态?她是清楚自己的美丽没错,但光有一张脸皮,却没胸没臀的,也能引起寻常男子的性欲吗?
初……初潮未落?什么意思?
男人愣了一愣,直到时间过去了好半晌,才慢半拍的明白她究竟意指什么。
呵呵,老天,看来她可真是误会大了。
泄欲用的女人,对他来说不难得到,才没必要拿这小东西来充数。她肯定不知道这项指控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污辱。
再说,目前他并不需要那种玩意儿。
“你会不会想太多?”男人微微咧了唇,手肘靠在桌上,大掌慵懒的撑着下颔,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仔细瞧,才发现原来这小东西长得真的很不赖。大大的眼儿水汪汪的,有些艳、有些媚,细致的面容加上一身不凡的气质,的确是有她骄傲的本钱。
应是富贵人家的娃儿吧?
她身上的衣布虽然破烂,可也看得出是难得的好料子,怕是寻常人家辛劳一辈子也花费不起的奢侈品,更别提她腕上还缠着一串随便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的金链子。
她轻轻哼了哼,“我美丽又有教养,出身高贵且内外兼备,想与我订下婚约的男子数都数不清,虽未及笄,但家中门槛早不知让媒婆踩坏了多少次,你会对我心怀不轨也是应该。”
说她想太多?真够瞧不起人。
“呵呵。”好个骄傲的小东西,那不服输的性子多像小小,可爱极了。
男人低沉的呵呵直笑,像是让她成功取悦了般。
“有名儿吗?小东西。”
他决定了,要留下她来跟自己作伴。
谁人没名字?翻了个白眼,小琉夜状似自然的答道:“夜儿。”
不知他的意图为何,她态度自然地隐去了姓氏没讲。
夜儿?是乳名吗?他知道南方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是要在出嫁之后才由夫家为自己取名字,而在那之前都只使用乳名。
“还是喊你小东西吧。对了,我决定养着你了,你觉得怎样?”
他似问得真诚,她只回以一记“这问题很无聊”的眼神。
“能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我后院子里的那窟毒蛇三天没喂了,如果有你的好心供献身躯,可省了我们不少人力。”要喂饱那窟蛇可得要几十斤的生肉,准备起来也是颇费工的。
不答应就得喂蛇,这算是什么选择?习惯性的想冷言回讽,可一见自己手里抱着的衣服,忽又抿紧了唇。
“我的花瓣澡呢?你该不会忘了吧?”上前来拉着他的衣服,她挎着娇嫩的嗓音提醒着。
一身又脏又臭的,连自己都受不了,他竟然还能脸色不变的让她睡在床上……究竟该说他不怕脏还是度量大?
花瓣澡?那是什么玩意儿?男人挑眉觑她。
“你答应过要给我洗花瓣澡的。”小琉夜不满地皱起了眉。
“我答应过?”翟冠伦那小子是答应了她什么?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说的话并不可信吗?”
哟,连讽带刺的,看来小东西不高兴了。
男人低下头来,薄唇微扬,清蓝的眸里尽是似笑非笑的。“既然是『我』答应的……好吧,但我不太清楚什么是你要的花瓣澡,你能说详细一点吗?”他是真的不太清楚她说的是啥。
小琉夜怀疑的瞥他一眼。“澡盆里放热水,热水里放香料、香油、鲜花瓣,用来洗澡,就叫花瓣澡。”这人是在装傻吗?
解释还真是够简单清楚明了了。
但……香料、香油、鲜花?他一个大男人的屋里哪会有这种东西?药粉、尸油、毒草倒是收藏了不少,只怕她没兴趣加在热水里头净身。
仔细想了下,男人起身打开西面的一扇窗子,指着窗外那座飘着蒙蒙白烟的池子,“瞧,那是温泉池,浸泡其中能舒筋活血,对皮肤又很好,一旁还栽了几株樱花,现正落樱缤纷的,在那儿入浴,该勉强符合你说的『花瓣澡』了吧?”
符合!符合!怎会不符合呢?温泉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小琉夜双眼一亮,兴奋的就要往外跑去,迫不及待的想跳下去泡泡,男人却突然开口叫住她。
“对了,这个时间小小该在那附近打盹,你们见了面可不许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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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
该不会就是眼前这“张”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活的紫金色毛皮”吧?
小巧的头颅、大大的眼睛、修长的身躯,以及四只小短腿……唔,这家伙还满可爱的嘛,只可惜小了点,要不,就能请庄里的织娘做成帽子什么的,肯定很搭上个月爹爹送的那件紫狐外氅。
后院里,美丽的少女双手抱在胸前,冷冷俯视脚前那一再挡住自己去路的小幼兽,任由它对着自己低咆乱吼,气得跳上跳下,心里还在算计着,这小畜生还会不会长大?至少也得长到能做成一顶帽子那样大……
“噫吱——”尖锐的叫声充分表达出它受人忽略的不满。
懒洋洋的瞥它一眼。叹,不过是不小心踩到它嘛,用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真是没啥气量的小畜生。
对于小紫貂蓬松的尾巴上那枚灰扑扑的脚印,小琉夜一点罪恶感也没,打算越过它直达自己的目的地。
可是小家伙动作滑溜,才一眨眼又挡在她面前,气急败坏的乱吼乱跳。
那种像猫又像狗的尖锐咆叫声终于让琉夜有些受不了的拧起柳眉,轻斥:“吵死了!”
“叽噫——”
极有灵性的紫金貂似是知道对手无法忍受自己的鸣叫声,叫得更是卖力了。动作灵巧的围着她东跳西跳,没让她有机会摆脱自己,甚至还用脚拨土弄得她满身灰,像极了一个顽皮的小娃儿。
讨厌。她都还来不及将自己弄干净,这小畜生竟然又把她的弄得更脏了!
“这是你自找的!”
琉夜恼了,朝小家伙一伸手就是一记巧妙的擒拿势,直取貂儿喉间,打算将它一举成擒。
可是小紫貂也不是个简单的对手,竟然几下闪躲就巧妙的避开小琉夜的攻击,轻巧的跃至一旁的假山上,朝着她又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只不过这次少了之前的气愤,多了一些神气,竟让人觉得似教它给嘲弄了!
真是忍无可忍。
骄傲如她怎能接受自己竟然让一张很有可能变成帽子的毛皮给瞧不起?
脚尖一踮,她迅速往前扑去,身形看似瘦小无力,行进却仍优美流畅。
琉夜虽然小小年纪,可拳脚功夫毫不马虎,招式间依稀可看出师出名家之流,基本功夫扎实得紧。
只见她一个腾身、一记鹞翻,不到一个呼吸间就逮住了到处逃窜的小紫貂,单手将它拎在半空中摇晃,
“哼,不过是一张毛皮,有什么好神气的?等等就把你丢给厨房剥皮下锅煮汤,看你还……哎呀!”倏地甩开貂儿,原本白细的手背上立刻现出一圈带血的晈痕,那伤口疼得几乎发麻了。
死畜生,真敢咬她?
美眸凶狠的往那小紫貂一瞪,琉夜暗忖:好啊,这下非把你下锅煮汤不可!
“吱——”小紫貂得意的在她面前绕着圈儿,用不着明眼人来看也瞧得出很有挑衅的味道。
“该死的小毛皮。”
她气呼呼的飞身扑去,却忘了拉好披在身上的大被单,手里逮着小貂儿,正打算要以牙还牙在它尾巴上也咬上一口时,小腿却很不幸地绊住了过长的被单,加上温池边的土地又湿又滑,原先的冲劲来不及收回,种种先天环境因素再加上后天的人为因素,造就出了某种令人无从抗拒的情况——
总之,现正是个很适合滑倒的时机,而她,恰恰也应景的滑倒了。不但是以非常难堪的正面扑倒之姿滑出,而且还不忘拉住手上的小家伙同生共死。
“吱噫——吱噫——”被拖住的小紫貂不敢置信的尖声哀叫;没想到这人类竟然恶劣到此等地步!
“扑通、扑通。”一大一小的落水声先后传出。
池面在溅开半人高的水花之后,逐渐恢复平静,白烟蒙蒙的水面上出现的又是怒目相视的一大一小两身影。
“死毛皮!”
“吱几!”
不用喊开始,一娃儿、一小貂极有默契的往彼此扑去,开始了另一场伴随着咒骂声、尖鸣声,以及水花四溅的混战。
待男人终于循声而来,见到的就是这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情况。
“欵,你们……不是说了要好好相处的吗?”
虽然他们活活泼泼的也很可爱,但他可不希望因此毁了这温池边珍稀的花花草草。
男人叹了口气,弯身想分开那两个缠打在一块儿的小家伙;谁知脚一绊,一个不小心竟然连他都被拉进一团混乱的水仗当中——
“该死的小毛皮,你有种就给我待在那里别动!”趴跌在男人胸前的美丽少女气呼呼的拍击水面,喷了男人一脸湿。
“吱——”攀在主人头上的小小挑衅的直跳着脚,将男人松脱的墨发瞬间踩乱成鸟窝状。
一人一貂又缠打在一块儿,就算中间隔着一个体积庞大的男人,他们也“专注”的完全没放进眼底。
没人在乎池里是不是多了个不相干的无辜男人,事实上,也没人有空去在乎,打架的时间都不够用了,谁理他呢?
身处一场混战当中,他已经开始怀疑收留这娃儿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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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同等骄傲的小动物是不适合养在一块儿的。
在第八百次动手收拾因为那两个小家伙的追逐战而打破的蛊瓮时,他开始有了这层体认。
他是怎么也想不透,明明是性情良善的紫金貂怎么一看见她,就像看见了万年死敌,非得拚个你死我活不可?而那小东西也几乎是以挑衅小小为生活乐趣了。
他不只一次看到她故意一脚踢掉小小的食物,或是躲在树后拿小石子偷掷它,要不就光明正大的走过去假装没注意地踩它一脚,其行为之恶劣、幼稚,简直是笔墨难以形容。
在数度颁下吵架禁令遭忽视之后,他开始订下罚则:
一天不准吃饭。没人理会。
两天不准吃饭。没人理会。
三天不准吃饭……
然后他还得花费心神、药剂去救活那两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小笨蛋。事后他们仍然见了就打,丝毫不把他看在眼里。
他认命的继续收拾房中的破瓦碎片,并且考虑将房里那剩下的数十坛蛊瓮移存到地下室去。
但麻烦事还不仅此一件,这小东西骄纵的程度真是他前所未见。
睇着男人手上递来的崭新彩锦衣裙,小琉夜迟迟不肯伸手接下。
“怎么?你不是吵着没衣服穿?我要丫鬟们连夜仿着你原先的旧衣款式赶裁了一套新衣,不好吗?”
“那不是纯丝织的。”仿佛光是这一句话,就足够将那件衣服给贬到天边去。她不屑接手。
男人额上一条青筋隐隐绷起。
“别任性,这儿没那种东西。”
丝?这里可不风行那种炫耀价值大过于实用价值的东西。冬天就要来了,到时候天寒地冻的,只有傻子才会穿着那种不保暖的东西冻死自己。
琉夜嫌恶地抿起唇儿。“我只穿纯丝的衣服。”就连身上穿的这件他的旧衣,也是她翻递房内所有衣物才翻出仅有的一件丝质中衣。
“要不要随你,反正没衣服可换的人是你,与我无关。”男人无所谓的一耸肩,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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