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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随你,反正没衣服可换的人是你,与我无关。[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男人无所谓的一耸肩,将衣服往那矮小人儿的头上一堆,当是仁至义尽的离开了。
真是,也不想想他还肯费心帮她打点衣物,没躲在被子里偷笑也就算了,竟然还嫌布料不好?当他是闲闲没事干吗?早知道就叫她跟小小一样“裸身”算了。反正都是小动物,也没差。
没想到当晚用餐时,同桌的男人发现她的手臂上布满了一条条刺目的红痕,有部分甚至还沁着血丝,光是看就觉得一定很痛。
“怎么弄成这样?丑死了。”白天见她不是还好好的?
“衣服不是丝的,我的皮肤就会过敏犯痒。”边说她还边用指甲抓着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臂跟脖子。衣服下瞧不见的肌肤恐怕也是差不多的凄惨。
不是纯丝的衣物就穿不得?这样不觉得太娇生惯养?
“你别去抓它就好了。”
“不行,很痒。”
琉夜又用指甲在手背上刮出一道抓痕来。那几乎沁出血丝的红痕,他看了觉得很碍眼。
“到床上去把衣服脱了,等天明了,给你找另外的衣服穿。”
“要纯丝的。”她不忘提醒。然后慢吞吞的走到床边,爬到床铺上,躲在棉被里不客气的脱得精光,接着将原先穿的衣服当他的面像丢垃圾一样,“啪”地往墙上甩去,再看着它像断气了般滑落地面。
她的怒火已经在动作中表达得很明显。
觑着她一身“备受凌虐”的肌肤,男人难得的屈服了。
“好,明天我会给你纯丝的衣服。”跟心疼搭不上关系,他只是不喜欢原本漂漂亮亮的东西因为自己而变丑。
解决了衣服问题之后,没想到两个人就连吃的东西也会意见不合。
才吃一口,穿着一身新衣服的少女就皱着眉放下筷子。
“为什么不吃?”男人问。
“腻了。”陪他吃了好几天,早达到她最大底限。
“腻?不饿吗?”昨晚这小东西又打破了他一坛金线蛊,今天故意饿了她一天不给吃食,还以为她早饿坏了呢!
“很饿,可是我想吃别的。”面对桌上那四菜一汤,琉夜完全提不起食欲来。
“哪种别的?”男人嘴里问着,却无动于衷的继续举箸用餐。
“比较正常的食物。”
“这桌上哪样东西不正常了?”他这样吃了二十二年,无病无痛的,足以担保食物的安全性。
“这桌上每样东西都很正常,只是味道太过『天然』。我想吃有放油、盐巴、糖……一切该放什么调味料就放什么调味料的食物。喔,还有肉。”这才是重点。
“我茹素,而且也碰不得重口味的食物。”
“真巧,我无肉不欢,而且从小习惯了大鱼大肉。”
无……无肉不欢?这是一个千金小姐该挂在嘴边的话儿吗?
男人不甚搭理地回道:“落日居里只有这些,不吃就算了,饿的是你的肚子,我才不管……你要去哪里?”他讶异的唤住她的脚步。
“烤了小毛皮来进补。”既然眼前就有现成新鲜又活跳跳的“食物”,她没必要跟自己的肚皮过不去。
烤……烤?!
男人一怔,有些哭笑不得。
他相信她真会这么做的,这小东西在某些时候的执拗,是非常人能比的。就拿她明知自己对他给的衣服过敏,却还是忍着不适穿了一整天,将全身抓得坑坑疤疤的,只为了要当作证据给他看。
算了,反正她的要求也不怎么困难,只是吩附一下就能办到的事,就顺了她吧。他可不希望看到小小真给她烤了喂五脏庙去。
此后,落日居的餐桌上壁垒分明,一半是大鱼大肉的丰盛菜色,一半则维持以往的无味水煮菜色。
第三章
许是家庭因素影响,小琉夜对于适应环境有着异常独到的天分。
既然有人供吃供住,她也就毫不客气地白吃白喝了两个多月,并且也努力将这儿里外都给摸熟。
像是她现在住的地方叫落日居,位于蓝旗庄最里边的厢房,离大门口足足隔了——下人房、厨房、柴房、两处花园、一座林子和一条小溪流;总之,是庄里很偏僻的地带。除了她、那个怪男人,以及该死的小毛皮之外,就没其它正常生物了。
由此可见这男人是多么孤僻到不行的个性——她本来是这样想啦,以为这男人害怕接近人群,才把自己远远的隔离起来,不敢让人瞧见;后来才知道,原来不是他故意住这么远,而是大家都怕他。
怕他耶,原来他是让人害怕的那个!多了不起!
就为此,她给了那男人多一点点关注的眼光;至少没再当他说的话是空气。
不过,就算当他说的话是空气,恐怕他也不会介意。
在他眼中,好像只有那些古古怪怪、装在瓦罐子里的毒物之类才是宝贝;除此之外,就难得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了。
男人平常给她吃好穿好,白天把她放养到外头去,只要求她当个隐形人,别与庄里其它人碰面;夜里则与他同寝一床……喔,这是因为这房里只有一张床,她无从选择。而且虽然跟他睡一块儿,但两人也真只是躺平睡觉,他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虽然有点放心,可也有点自尊受创的莫名感受,只好常常不小心将蜷在床边睡的小毛皮踹下床去,改变一下那种说不上来的心情。
平常,男人闲来无事就爱找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逗弄她,好让他自己开心。要不,就是一整天玩弄那些心爱的虫子,任她跟小毛皮在屋外缠打得天翻地覆。
一直到很久之后琉夜才知道,原来那些古怪的生物,包含自己常常捉在手心把玩的毛绒绒五彩大蜘蛛,和那些她一直以为是被无聊人士拿染料弄成翠绿色的可怜“蚯蚓”,其实就是在苗疆人人闻之色变的“蛊”,而且还是当中最毒的“生蛊”!而这男人还是赫赫有名的“养蛊师”呢!
嗯,就冲着这点,她又多给了他一点点关注的眼神。
对了,说到蓝旗庄,琉夜这才回想起曾听爹爹说过,关外有个以养蛊闻名于世的蓝旗庄,里头有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养蛊天才,平日深居简出,几乎不见生人,人们总是传言,如果他要你的命,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意念,就能降蛊让你痛苦的死去。
她想,爹爹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吧?
而且她又听说啊,他会住在庄里这么偏远的角落,是因为跟唯一的兄弟争夺家产输了,再加上一身古怪的脾气,才会被赶到这间什么都没有的破屋子。庄里的仆佣私下都在谣传,这位主子因为得不到家族的继承权,造成他愤世嫉俗的变态想法,只要接近落日庄的女人,都会被他先奸后杀,男人的话就会让他活生生剁成十八块煮汤……
另外还有什么杀人不眨眼啦、心情不对就将人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啦,餐餐以蛇肉、毒蝎裹腹,要是有人不如他意,他会施蛊下降头,让你不断的吐出没长壳的蜗牛等等残酷恶毒的手段。说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不过,她个人是觉得如果要说可怕,“可笑”这两个字也许还比较适当些。
但这还不够愚蠢,她甚至还听过更有创意的谣言。
像是,他因为长年遭到蛊毒的反蚀,连带的外型也逐渐受到了影响,变成稀奇古怪的模样。有人说,他耳朵有四片、鼻子上生有一颗拳头大的丑疣、脸上的斑点多到可跟天上的星火比拟;掌上生六指,指指相连;指甲长六寸,漆黑恶臭……噗哧,说得跟真的一样呢,害她初初听到时——笑到差点昏倒。
什么叫以讹传讹,这就是了。
那怪男人可知道自己一副帅帅的外表被传成这种德行吗?真好奇,记得有空当笑话拿来问问他也好。不过,搞不好他根本不在意。
对了,怎么她会听说到这么多家族不外传的秘辛?
这当然是因为有某种特殊管道——
“你知道吗?昨儿个晚上,听说厨房大妈的妹妹的小姨的婶婆的女儿小红吃饭吃到一半突然就口吐白沫晕倒了,哎哟!真是吓死人了,看见的人都说,她倒下去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死掉的蛇呀!我那时听了,鸡皮疙瘩全起来啦,结果,你猜猜事情是怎么着?”
“怎么?突发急症吗?”
“不是,还不就是落日居的……的……唉,就是那个可怕的人啊!厨房大妈的妹妹的小姨的婶婆的儿子后来鼓起勇气跟大伙儿说了,原来是上个月呀,那个不知情的小红上后山会情郎,顺口念了几句那个……那个人的坏话呀!欵,那日天气昏昏暗暗的,怎么看都像是妖孽出来的时刻。这教大家一听,原因哪还需要猜?要我说啊,肯定就是那个人在搞鬼!是搞鬼哪……后山是他的地盘,一定让他听到啦——咦?你怎么啦?突然闷不吭声的?”
“我……我在想,我们在这里讲,会不会也被那……那个人听到?”
“吁——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瞧你都白了脸了。傻瓜,你忘啦?这片白桦树林就是天然的避邪物,他是妖邪,近不得的!而且那人一年到头全躲在落日居里,除了偶尔去一趟后山之外,根本就是足不出户。[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我们又没……”
林子里,两名碎嘴的丫鬟小心翼翼的交换着情报,胡说八道的内容也能说得跟真的一样,还举证历历呢!
一旁的大树上,浓密阴郁的枝叶间,垂了一小截粉裙布儿,要是有人向上仔细瞧去,就会发现一个清灵灵的小姑娘正不合宜地分腿跨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她一边静静听着树下两名丫鬟交换着最新讯息,一边抚弄着肩膀上一只雪白的信鸽,腿上还搁着一张写满字的薄绸布块。
其实早在来到蓝旗庄的隔天,她就收到了爹爹的飞鸽传书,加上这次,信鸽都已经往返第五回了。
可是就这回信的内容看来,她恐怕还得在这儿待上一阵子。
爹爹说,当初与她同时被掳走的两名兄长,至今都还下落不明。每天仍然有不同的人假藉绑匪的名义上门来威胁勒索,前些日子甚至还有人送来两双断掌、断脚,吓得娘惊慌得当场昏厥。
不过还好,最后总算证实那只是两个想分一杯羹的小盗匪弄出来吓人的,要不然真惹恼了爹爹,让他不顾一切大开杀戒的话,恐怕江湖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现在,全家的人力、物力全投入在搜寻兄长们的下落,没法子分心顾及她的安全。况且爹爹也认为目前对她来说,待在不常有外人进出的蓝旗庄,恐怕比在家里还安全得多。
“小东西?”
听到男人叫唤自己的声音,琉夜迅速放走了信鸽,翩然飞下地。树旁,方才谈论是非的主角背着一只竹篓,一副俨然刚下山经过此处的模样。她忍不住好奇的想着,他怎会知道自己躲在树上?
他朝她招招手,问道:“我下山时顺便采了些药草,打算搀进热泉里头泡,你要一起来吗?”
喝!好个不知羞的男子,怎么可以邀她这个名门闺秀一起泡澡?
“这些药草对皮肤很好。唔,你们都是怎么说的?养颜美容吗?而且这药草的香气会染在皮肤上,也挺好闻的。”
男人揉着她的发,蓝眸底浮起了浅浅的笑意,与小小的毛皮不相同,他爱极这小东西发上更为柔软的触感。
自认天生丽质的小少女对养颜美容没什么兴趣……不过,他说香气会染在皮肤上?
“那还说什么?走吧。”不多想,琉夜立刻伸手让他牵住,没条件地撇开一切不符礼节的问题,开始快乐的期待一个香喷喷的温泉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教他瞧见身子,现在再来考虑这些未免显得太矫情。这样一想,她也就轻易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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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红的夕日余晖下,温泉池面上泛着水烟蒙蒙,白白的烟雾笼罩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还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不断。
“呀!咕噜——咳!”吃到水了,好苦,恶……
“肩膀别用力,会沉下去。”
“唔。”别用力?像这样?
“腿太弯了,放轻松点,你根本就没有前进。”
“唔。”这样吗?
“手臂打直些……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你想……了吗?”
“什么?”他刚刚说什么?
屈着腿踢着水花,好不容易捉到了一点窍门,女孩有模有样的在温泉水里头游动了起来。另一旁,男人裸着身,也一同浸在泉里,舒缓因为上山劳动而紧绷酸痛的肌肉,还不时开口指点女孩游水的姿势。
“我是说,你想回家了吗?”男人又问了一次。
“嗯?”
“信鸽,连这回是第五次了。”男人云淡风清地说道,蓝眸轻闭,表情看来像是极为享受热水带来的舒适。
咦?用着仍不熟练的姿势游到男人身边,琉夜有些讶异的瞧他。“你知道?”
“为什么不?你以为你的信鸽能安全飞过我设的警戒线是什么原因?”如果不是他故意放行,就连一只蚊子也不可能安然通过。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挥动着手脚又游了开,池面又是一阵水花乱窜。仗着身子轻巧,琉夜当这浅匠宽面的温泉池是个小湖泊,玩得快活得很。
“现在还不能回去,爹爹说家里危险。”
“危险?”
“嗯。我两个哥哥被带走了,至今都还下落不明。”憋气在泉水里翻了个滚,她转了个方向,又游回他身边,也学他把头枕在岸上,轻轻打了个呵欠,看来是玩得有些累了。
男人拍拍她的脸颊。“别睡,再泡一下。”这药方对她是养颜美容,对自己则是用来平衡体内蛊魂的活动,而不管是哪种用途,没一次泡上一个时辰可是没效果的。
为了逗她提起精神,他开口问道:“你不担心吗?”这些日子以来,他看她每天吃好、睡好的,哪有一丝担忧的神情?
担心吗?琉夜想了想,回道:“一点点吧。我知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安分的顺着爹爹的安排,别造成家里的负担。
至于哥哥们……大哥身上有爹亲手纹上的族徽,在江湖人士的眼中,他们三兄妹里恐怕就这哥哥最值钱、最碰不得,同时也是在紧要关头唯一能当免死金牌的人质,自然他的安全最是不用教人担心。而另一个孪生哥哥,与她自小就存有某种神奇的感应,就是距离再远,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快乐或痛苦。她明确知道,他目前没事。
想到什么,琉夜突然问道:“你怕我跑掉啊?”
不然作啥问这么多?记得他当初说过,会救她回来是为了解闷,那么要是她走了,这男人岂不是又只剩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落日居里?这样很可怜呢!落日居……啧,今天才发现,这地方就连名字都取得很孤傲。
“为什么要怕你跑掉?”他反问。他可不以为在自己没允许的情况之下,这小东西能离开得了蓝旗庄。
“因为要是处境安全了,我就会回去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喔。”他垂着眸觑她一眼,又闭上了。心想,那也要她走得了才成。
“我真的会走的!”以为她在开玩笑吗?这里什么都没有,小毛皮又一天到晚跟她作对,他该不会误会她很喜欢住在这里吧?哼!
轻“嗯”了声,他这回是连看也不看她了。
“你没要留我啊?”
男人心思早绕到别的地方去,脸上仿佛一副全然不在意的表情,让一向被捧得高高的小琉夜有点受到打击。虽然还不至于到丧气的地步,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哪个人不是将她当个小公主般捧着、护着?如此不被人当作一回事,让她觉得有些失落、有些恼意、有些不想讲话、有些疲累、有些昏昏欲睡,可男人只轻轻一个举动就倏地拉回她所有的注意力——
他脚底抵着她的背脊,膝盖一直,直接就将她往水的深处踢去!
“咕噜咕噜……”完全反应不及,琉夜直接沉下。别说是憋气了,就连嘴巴都因为突然被吓到而没闭上。
搀了药材的苦涩温泉水不断的自鼻腔、口中呛入,小手、小脚使劲地滑动着,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自水底稳稳站起。
“咳……呸呸、呸!”老天,他是在泉里偷加了十斤黄连吗?这么恶心的苦味,就是要找出合适的字句来形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嗯!这下子什么睡意、失落的,转瞬间全跑个精光。
“时间差不多了,起来吧。”他率先起身,一如平常的语气里全然没有因为刚刚那一脚生出分毫愧疚。眸底微乎其微的笑意含有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可恶!
本来想做些什么好回敬回敬他,好比也踢他去吃水,或是挥掌赏他一记五百两。可眼儿才一眨,身子都还来不及移动,视线就全往他身上黏去,怎么拔都拔不开。
他……他……居然……啊……
光溜溜。
方才有乳白色的温泉水隔着,他又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原处,没像她动个不停,自然也没被看到什么,可现在……喝!全身上下还有什么没让她看到的?
当他自泉水中站起来时,顺势带起了一阵小小的水花。寸缕不着的高大身躯上,几串小水珠子从那精壮厚实的胸膛一路滚下,反射出闪亮的晶光。
忍不住的,她的眸光也跟着那滚落的水珠子往下溜,滑过呈现古铜色泽的有力胸肌,顺着往下,是一块块结实紧绷的腹部肌肉,再往下,是小小的、有些细长的脐眼儿,她瞧见有几颗顽皮的水珠子在里头转了转,然后视线又往下溜,直到……
她倒抽了好大一口气,双眸大瞠,立刻大力撇过头去。欵,不对,这样不就大大吃了亏?既然自己早让他给看光,干嘛不也把他看够本?商人之女可没吃亏的道理!如此一想,还是又把脸转了回去,虽然耳根烧烫烫的发红了,眼睛却还紧盯着那个重点部位不放。
“别用眼睛意淫我。”男人笑念着,却也不在意小东西那过分火热的视线;只是自在的以手梳开湿发后,便赤身裸体的走过来将她抱起,取过一旁的大氅包住两人。他低头闻闻她的长发,“嗯,一样的味道。”这才满意的抱着她走回屋内。
意……意淫?要不要脸啊?这人!
非常愤慨地瞪他一眼,她绝对不接受他强加在自己头上的罪名。
好奇心人皆有之,她只是抱持着健康的心理研究新奇的事物!是的,就是这样。这男人该要感到荣幸的,他可是她第一个瞧见的裸男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裸……噗哧!原来是长这样啊,书上画的跟亲眼看到,果然还是有差距……嘻嘻。
见她又掩嘴、又傻笑、又脸红、又偷瞧他,看起来忙碌得很。男人只是由着她,倒也不遮掩。一个小女娃总不可能扑上来非礼自己吧?怕什么?
突然——
滴答……滴答……
刚换上干爽的衣物,男人才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一副沭目惊心的血腥场面……啊啊,他房里唯一的一床厚棉被……毁了!
“你……流鼻血了。”看来他还是要担心一下自己的贞操安全……
“啊?”难怪觉得鼻子热热的。
第四章
“居然下雨了……讨厌……愚蠢、烂天气、没良心、违背我对你的信任!”好失望、好失望……
“一个人咕咕哝哝的在说什么?”一大早,就见这娃儿趴在窗口,也不知在看些什么,间她,却连理都不理他。
“居然没给我下雪!”琉夜愤怒的朝天喊了一声。
男人无言以对。上天会下雨还是下雪,难不成还得经过她同意?
大雨滂沱,哗啦哗啦。
“欵,要怎么才会下雪?”小脸皱起,不耻下问。
“看弛高兴吧?”男人动手收拾着桌上一些晒干了还没处理的毒花毒草,分装到各种大小不一的瓷瓶里。
“谁?”真有人可以控制下雪呀?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
“老天爷。”
这下换小琉夜无言以对的回瞪他。无聊!
男人终于弄好了手上的东西,起身拍了拍衣衫裤摆,弹去方才不小心沾染的毒粉,然后步到床边整理被褥。月底了,他想着该不该让丫鬟再多加一床棉被……
“现在还没够冷,降不了雪的,也许再晚个几天吧。怎么会突然起了这赏雪的兴致?”在他们这地方,四季分明,夏热冬冷,年年冬季都一定会降雪,当地人从小到大看惯了,只当是自然景观,下雪跟下雨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冷了些。
“雪,我从没见过。”好想看、好想看。打小在四季如春的南方长大,她从没机会见到书里说的银白雪景。爹爹说过,那看起来就像缕缕白絮,漫天飞扬。
“你会见着的,到时只怕冻得你哭天抢地,除了被窝里,哪儿都不想去。”男人说道,转头朝她招手,“小东西,你过来。”
“作啥?”从窗边的躺椅上爬下,她才走近床边,怀里就被塞进一颗大枕头,咦?这不是她的枕头吗?接下来朝头盖下的,是一张大棉被。
“这几晚你跟小小睡一下躺椅,嗯?我人不太舒服,过两天你再回床上睡。”
琉夜愣愣的敦他推到一旁去,然后见他掀了被子、脱了靴子,就要躺上床——
这么早睡?本能的望了眼窗外阴沉沉的景象,天是黑了没错,可那是因为上天泼水才黑的,现下才过午没两个时辰呢!
对了,方才他说人不舒服?
见他就要放下床帐了,琉夜急问:“哪儿不舒服啊?”一说完又自个儿拧了细眉。关她什么事呢?这人就要赶自己下床了,还这么好心肠的关心他?
嗯……肯定是天生慈悲心过重,没教娘一天到晚在耳边当佛经念的那句“无奸不成商”给潜移默化去……是的,就是这样。
她是同情他,才不是关心他呢!
“没的,我每个月固定会来上这几天病,习惯就好。”
还每个月固定来几天呢,又不是姑娘家!
一听就知道是瞎扯的理由,她真庆幸方才没教他唬去了感情,真信了他说什么生病的蠢借口。
八成是他自己一个人想霸占住整张床……可是他脸色真的较平日来得苍白啊!
瞅了眼男人略显疲态的脸庞,琉夜怀疑地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想找出什么不对劲。
“小东西担心我?乖,真没白养你了。”
啧!白担心了,根本没发烧。
“谁要担心你?”抱着大枕头又往窗边去,她轻轻巧巧地跳上软榻长椅,双手往窗格子上一靠,眼睛又回去瞪着那片没降下白雪取悦自己的天空。
“我是怕你要是病死了,这儿我人生地不熟,说不定给别人欺负惨了呢。”
瞧她说得还真理直气壮呢!他暗笑,她不去找别人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哪还会被谁欺负?
“答应我,雨没停就乖乖待在屋里,别让我担心。”
“你才不会担心。”这笑话还真冷。
“我是不会担心。但如果你让我在身体不舒服的情况之下,还必须处理你造成的麻烦,我就丢你去喂蛇!”
“哼!”又是这没啥长进的威胁语。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嗯?”
又瞧了她一眼,确定她真的乖巧的待在原处,没出现任何想外出淋雨之类的疯狂举动之后,他这才安心阖眼入睡了。
管你?同意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也没附和呀!
虽然心里这么咕哝着,可接下来,她还是真的乖乖巧巧的在屋里待着,没跑出去为非作歹。
夜里,琉夜摸黑起来找水喝,却教某种奇怪的、像是痛苦的呻吟声给吓了一跳,连带也碰翻了杯子。
“啊!”她懊恼的甩甩湿透的袖子,手臂上冰冷的湿意瞬间引来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下子可全清醒了。
是谁三更半夜不睡觉,发出这种鬼声音吓人的?
心里才抱怨着呢,又是一阵沉嗄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回荡在静谧的房里,猛一听还真有点可怕:幸好她胆子还大上那么一点,不然肯定被吓死。
好奇的在屋里绕了一圈搜寻着,这才发现那声音是从床上传出来的。
不会吧?是他在鬼叫喔?该不会又是这无聊人想吓哭自己的新把式?
就着穿透床帘的月光,她探头探脑的,清楚的瞧见他的身影在薄薄的帘子之后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
“你作噩梦吗?”在他再次低声呻吟时,琉夜终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口。
男人又翻了个身,她隔着一层半透明的帘布,一时瞧不出他是醒着还是睡着的?
“怎么不说话?你快要死了吗?”她口无遮拦。
坏嘴巴的小东西!教她吵醒的男人轻叹着。挥去满脸的冷汗后,闭着眼艰难的开口:“我没事,你回去睡觉。”语气虚软,隐约还有些颤意。
他的声音好怪。
“你……真的没事吗?要是让噩梦给吓哭了,就老实说,我不会笑你的。”
静默了半晌,男人没回话,床帘之后也没再有任何动静,只有略带急促的呼吸声,和某种细微的、似是牙齿打颤声音。
会是睡了吗?琉夜等了一会儿,得不到他的回应,便想掀开帘子瞧瞧他的情况。心想:真是爱逞强的男人,该不会是因为怕喝汤药,才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吧?如此猜测着,正弯下腰采视他的情况时;谁知帘后伸出一双大掌猝不及防地就往她腰间缠了上来,将她整个人往床面拉了下去。
啊!好疼。琉夜来不及反应,而他的手劲像是老藤缠紧枯树那样的紧实,直似要将她整个人挤到身体里,或是干脆绞成两截。
天,现在是什么情况?因为一时错愣没及时挣出他的禁锢,她现下是整个身子给他抱得完全动弹不得。
琉夜愣了一愣才回过神。
“你发什么神经?”她难得挤出一点好心肠,他居然这么回报她!
“你好暖……”本能的抱紧怀里温软的小身子,他整张脸埋进她颈间蹭着,神情似醒又未醒,八成是睡胡涂了。
暖?废话,这男人不知怎么搞的,浑身冷得像冰块,别说是她,现在就是随便一只猫、狗对他来说也是温暖的!
抿着粉唇儿,琉夜毫不客气的用手推着他的脸,没打算教他继续轻薄下去,无奈使尽吃奶的力气也撼动不了他半分。
呼,好累!她满身大汗的,现在才发现这家伙原来重得跟只猪有得比。
“别,让我抱着睡,好冷。”他闭着眼抗议她的反抗。这回是连双腿都往她跨了上来,扣着她的腰儿往身下一拉,翻身叠上。
“啊!”好重!
胸口突然让人重重一压,琉夜差点就喘下过气来,难受地呛咳了几声,好不容易才将小脸挣出他的身下,靠在他的颈窝处轻喘着。天,差点让他压死!
可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活着,没因为某个睡昏头的家伙误把她当成抱枕热情使用而窒息身亡,就悲惨的发现,这男人看来真是睡死了!瞧他眼下那两圈代表疲惫的阴影,就能得知这人一时片刻恐怕还清醒不过来。
不会真要任由他这样抱到天亮吧?她好想哭。
他身上过低的体温不断地经由两人大范围的接触传了过来,令琉夜不由自主地频频打着冷颤,明明被抱在温暖的被窝里,却让人有种身处冰窖的错觉。
好冷啊,他身上异常的低温让她难受极了。
没必要去揣想他是不是病了,谁管他会病死或是怎么了?她现下只担心再这么下去,她很快就会得到今年第一个风寒。
“哈……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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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翟冠伦放下手里的茶杯,弯下头审视她红通通的鼻子,好奇的问:“天候还热着呢,你该不会是得了风寒吧?”只有傻子才会在寒冬未来就抢先一步着凉,可他好心的没说出来打击她。
难得老大不在家,他偷溜进来瞧这娃娃,才不想还没跟她聊上两句就被轰了出门。他可是文弱一书生呢,与他们这些没事就高来跳去的人一比,恐怕只要他们伸出一根指头就能将他弹得老远。
“哼!”琉夜狠瞪他一眼。要不是昨晚硬是让他当暖炉缠抱着睡,她又怎会受寒?
天晓得这男人又不是姑娘家,干嘛学人家每个月要来个几天不舒服?
他说了,因为将阴蛊养在体内的关系,所以每个月底固定会有几天阴气反蚀,饱受冻寒之苦。这几日就是他固定的受难日,而她只是倒霉的靠他太近,才会被逮去被迫献身当成活暖炉!
哼、哼哼!愈想愈火,她根本就不该这么好心的接近他查看他的情况,才会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儿!
“哼我?大胆的娃儿,不怕我把你切成块煮汤吗?”翟冠伦贼贼一笑,蓝眸里尽是捉弄意味,十只指头扳得喀喀作响,一副就要朝她扑来的模样。
男人这德行只得到她瞥去莫名其妙的一眼。
吃错药吗,这人?他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可爱来着?还真想卷起袖子搔她胳肢窝?
琉夜有点担心的看着他——远远的看着他。这次学聪明了,没在他不对劲的时候接近一步。
“你发什么巅?昨晚的……还没恢复正常吗?”
“昨晚?昨晚怎么啦?”难不成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没让他知道?哎呀,这可不成!这娃儿是他捡回来的,有好玩的都要记得分他一份呀,要是全让老大玩去了,多不公平!
嘿!他幻想着昨晚可能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火乱烧一通,于是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会不知道?而且看他笑成那副诡异的样子,唔……肯定是还没恢复正常。琉夜小心翼翼的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双脚不着痕迹的又往后退去一步。依之前的经验来看,还是离他远点安全些。
“喂喂,你躲个什么劲?”这种看神经病的表情很伤人的耶!
“我……有事,先走一步。”煞有其事的抱拳一揖,她迅速眺开,瘦小的身影消失在窗外。
“喂!你——别飞走啊,最少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哇勒,真的给我飞得不见人影?可恶!会武功了不起啊!会飞来飞去了不起啊!事情没交代清楚就翻窗飞掉是很无礼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你对着我的窗户骂什么?”
突然出现的冷言冷语吓得翟冠伦当场消音。糟!擅闯落日居被逮到……
“老……老大……我说,你别用那张脸装那种表情,很……很可怕……”
“吓到你了?”
“不敢……”不敢承认。
“别随便进来逗我的宠物,还有——”男人一瞪,冰冷的眸子骇得对方悚然一震。
“我知道、我知道,『滚』是不是?这个我自己会,老大,你千万别动手,浪费到你的力气小弟我会愧疚……”没有第二句话,翟冠伦陪着笑,连忙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闪出门外,消失在房子主人的眼中。
呜呜呜,谣言都是错的,什么老大被他欺凌到只能躲在这种小地方?哇哩勒,天地良心啊,究竟是谁被谁欺凌,事实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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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的琉夜个性再老成,也还不脱孩子爱玩的性子。
前些日子因为受到无辜波及而导致的伤寒方好,就忍不住想找那只老是一起打架的紫金貂叙叙旧兼练练招式;没想到那死毛皮竟然不给面子的见了她就跑,一脸仿佛再也不愿跟她一般见识。
哼,了不起吗?又不是只有它能用来打发时间!
闷了几天,穷极无聊的琉夜只好找上落日居里除了自己之外,唯一的活人。
“有事?”
“没。”
“肚子饿?”
“没。”
“想睡觉?自己去床上——”
“没。”
“缺什么东西——”
“没。”
“有秘密要跟我讲?”
“你想太多。”
男人开始胡乱猜测。
“你终于亳发无伤的打败小小,忍不住要跟我分享成功的喜悦?”记得每场战事发生这两只都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赢谁;可她今天看起来很干净,衣服没有破损,身上也没有爪痕。
琉夜忍不住瞪了男人一眼。
“你无聊。”竟然说到她的伤心处。
“那你为何……”他抬了抬手,连带的也拉起了一只捉在袖子上的小手——已经捉着他袖子三个时辰有余——一脸摸不着头绪。
她已经形影不离的跟了他大半天,就连去茅房都要在门口守着,等他出来了,再贴上来拉住他的袖子,又是默默无语的跟东跟西。
她并没有妨凝到他,只是让人很不习惯。这小东西一向是自己照顾自己,又很能自得其乐,从没有像这样黏着他的时候。
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带着一只小动物一起工作,呵!
“我要去捉蛇,一起来吗?”
蛇?
没有女孩子会喜欢那阴冷湿滑的条状动物的。好恶心!
琉夜皱皱眉,表情明显迟疑着,内心交战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下定决心的点点头。
这样也跟?
但他可没打算带她一起去。男人蹲下身子拍拍她的头,“怎么了?你很无聊吗?”
很高兴他终于发现这一点。
“想要什么玩具吗?我要人找来给你。”终究还是孩子,这里没同年龄的玩伴,也难怪她跑来缠着自己。
“什么都可以吗?”她一脸期待的问着。
“说说看。”
“小毛皮。”她已经想好不少整治它的点子,也做了好几个陷阱,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它不是玩具。”他叹息。
“不是吗?”
这辈子八成都指望不了他们会有和平相处的一天了。
算了,既然她找不到事做,就让他找事给她好了。
他开始想着,什么会是女娃儿喜欢的活动或是东西?
“你想学刺绣吗?我要丫鬟教你。”他想起上回她一时兴起自己补衣服,却把两只袖子的开口全缝了起来。
“别闹了。”她早有自觉不是这块材料。
“那弹琴吹笛呢?你会喜欢吗?”
“又不是要当歌伶,没必要学这些吧?”
“中烩?”
“不要。”她没兴趣。
“丹青?”
“学那没用。”
“园艺?”
“学这作啥?”
“净身?”
“时间不到。”
“帮我打扫一下屋里?”男人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
“太花力气。”
“你……你给我去睡觉。”
“太没创意——”咦?他刚刚说什么?
忽然——
“哎呀!卑鄙,你放开我!我不要睡觉!”毫无防备的被捉住后领子,像只猫儿一样的吊在半空中,琉夜踢着脚挣扎不休,还在男人胸口一连踩了好几个灰白色的鞋印。
这小泼猫,竟然连他的脸都踩!
难得出现的好脾气早让对方一连串不屑的反对给消磨精光,男人懒得理她了,直接将她抛上床,迅雷不及掩耳地拍住她多处穴道,令她无法动弹,然后为她盖好棉被,头也不回的出门去。
他觉得自己真是自讨没趣。
而她,很气!
被封住声音跟动作的琉夜动弹不得的躺着,心里真不敢相信,这没度量的男人竟然这样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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