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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就是晚上不太能睡着,喝一点酒,可以当安眠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既然他已经看见,就无须隐瞒。
在知道童耀与温清凉之间的事后,每当独自一人,都会觉得生命毫无重心,她不愿在孤独的夜里审视自己的脆弱,是以每个夜晚,她都是靠酒精入睡。
她蹲在地上,又从茶几下拿出小半瓶红酒和两个杯子,倒上,“要不陪我喝一杯吧。”
顾夜深仍不接,看着她轻抿一口,眉皱得更深:“暖暖,你从清平镇回来后的这些天,有些反常。”
那天黄昏,她忽然主动拥抱她,后来却又对他若即若离;平时看起来很开心,可是,当旁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她的眼神,又会很空洞,K歌那晚就是;今天吃晚餐时,她偶尔会走神,现在,她要靠喝酒助眠!
这无不令他担忧,“暖暖,告诉我,那些天,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温暖一味低垂着头,他的洞察入微勾起她刻意忽视的钝痛,令她鼻头发酸,她控制住情绪,一口喝完杯里的红酒,低低地说:“没事,只是去那里,散散心……”
如何看不出来又是与童耀有关,顾夜深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扳过她的头枕在膝上,良久才低语:“暖暖,别强撑。”
这一瞬间,温暖终于忍不住,抓下他抚在头上的手,狠狠地咬在他手背,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没有人知道,在明白童耀爱的从来不是她后,在清坪镇的那几天,她的心经过了怎样的煎熬和重建。
回来后,以为笑得多了,假装快乐了,便会忘记童耀不爱她,可是,即使刻意忽略,只要一想起,那种痛还是蚀骨穿心。
她一直撑着,隐忍着,而这一刻,她终于再也撑不住,借着酒精的作用,发泄出来。
“童耀没有爱过我,整整十年,我都像个傻瓜一样!我的心好空,好痛,真的好痛!”
这一次流泪,不是为他永远离开,而是他的爱在她心里消失,她就好像在大海里失了方向和中心。
顾夜深一直任她发泄,待她终于累了,才伏在她耳畔轻语了一句话。
温暖第二天醒来,手腕上多了一条细细的手链。
她认得,这是枫城最大的珠宝公司新出的“神话”系列中的一款,名为“天上人间”,是根据中国古神话“牛郎织女”的传说而来,链身镶满细细碎碎的钻石,代表银河,首尾的搭扣是两个细细的人头,一男一女,代表牛郎和织女,扣起来刚好唇与唇亲吻在一起,把传说中遗憾的结局,幻化成现实的圆满。
恍恍惚惚记得,昨晚有人捏着她的手腕在耳边轻轻说:“暖暖,从此,你和他的那一场,都交给这条手链来承载,你置身事外,和我,开始吧。”
然后,他吻了她。
这一回,不再是暖暖的额吻,而是唇与唇的热烈触碰。
那时,她并非不清醒。
只是,清醒地沉沦了。
转眼年底将至,康康与北堂寂的婚礼即将举行。
星期天,温暖陪康康购买婚礼当天要穿的礼服,那时宝宝也才三个多月,并不妨碍她穿衬身材的礼服。
选好后,经过一家婴幼儿用品店,康康两眼放光,兴冲冲地进去,温暖亦紧随其后,看着琳琅满目的婴幼儿用品,忽然就想起已许久不再有联系的唐子旷,记起那一次,他半路停车钻进一家婴幼儿用品店笨拙选购、像好好学生般仔细询问时的样子。
没有联系,却也是知道他的消息的,唐家花费大量财力请来国外的癌症专家给洛妃治病,经过长时间治疗,洛妃已顺利出院,虽不能完全清除癌细胞,但寿命延长三到四年是毫无问题的。
但就在这个时期,因为北堂茉辞职,新招的秘书竟是一直与恒丰为敌的某集团派来的商业间谍,公司大部份产业的机密被秘密泄露,造成巨大损失并陷入财务危机,唐子旷正焦头烂额。
“暖暖,走了,寂哥十分钟前打电话来,他和哥哥在楼下等我们,一起去吃饭。”康康愉快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望着康康手中提着的一大堆婴幼儿用品,温暖不由咋舌:“康康,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有些东西现在买了,孩子出生的时候,根本用不上。”
康康眉一挑:“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寂哥有钱,你知道吗?我答应跟他结婚的关键性条件,就是他负责赚钱,我和宝宝负责花钱。”
温暖笑,想起了洛妃,幸好她已出院。
康康还在大放噘词:“如果不是他们北堂家族有金山银山,你以为我跟他结的那层怨,怎么可能结得了婚!”
温暖抬眼看见康康后面站着满脸黑线的北堂寂,顿时忍趣不禁,走向同样在笑的顾夜深旁边,任由他伸手环住她,等着看康康被冰山男收拾。
果然,康康一转身便撞进北堂寂怀里,她吓了一跳后,眼珠子碌碌一转,提在手里的袋子往地上一放:“哎哟,寂哥,你的表情吓到宝宝了,他在踢我……”她装模作样抚着腹部,一脸难受,眼底却闪过狡黠的光。
其实四个月不到的宝宝哪会踢人,但北堂寂一见她这架式,什么不爽都烟消云散,弯腰拾起地上的购物袋,又好气又好笑柔和了表情:“得,我负责赚钱,你和宝宝负责花钱,现在,你负责长脚,我负责走路。”
他不顾周围顾客的目光,径直拦腰抱起康康。
温暖何曾见过这样撒娇带耍赖的顾康康,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好肉麻!同时,也忍不住羡慕他们这样的甜蜜。
“羡慕吗?”耳畔有人轻声问。
“羡慕。”完全是无意识回答,话音甫落,人已腾空,被拦腰抱在怀里,吓得她大惊,低嚷,“喂,顾夜深,你这样太疯狂了。”都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和黄毛丫头了好吧!
顾夜深只管往前跟上北堂寂,泰然自若微笑:“偶尔为我的女朋友疯狂一下,就当年轻一回。”
温暖暴红了脸,把头藏进他怀,不再多话。
在收到那条名为“天上人间”的手链后不久,她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甚至,还正式见了他的父母、叔婶以及姑姑。
她的到来,他的长辈似乎都挺开心,只他心直口快的二叔顾源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也算是我们顾家亏欠了她,既然夜深愿意,我们作长辈的也没什么话说了。”
顾源说完后,她似乎看到其它几位长辈都变了脸色,正不解,顾夜深坦然自若接话:“暖暖不会介意我离过婚。”然后凑到她耳边,“你会觉得亏欠吗?”
怎么可能会!她也离过婚。
想必,他二叔如此说,是不知道这个事实罢,只是心里依然觉得怪怪的。
康康和北堂寂的婚礼如期到来,是按照传统中式婚礼举行,因为北堂寂是乐清市人,从乐城到枫城来回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是以迎亲车队出发甚早,而女方这一边,也需尽早作准备。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顾夜深便开车前来接了温暖去顾宅帮忙,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新娘的形象妆扮,北堂寂都有派专业人士过来。
康康原本要他们两当伴郎伴娘,温暖直说都离过婚,晦气,坚决不肯,康康最后也不好勉强,请了大学好友。
虽说是中式婚礼,康康穿的的仍是婚纱,白色抹胸,腰腹别致的设计成功掩盖了微微凸起的腹部,这一款婚纱,是南风琳亲手设计并制作的。
妆扮完毕,迎亲车队尚未到达,坐在闺房里等侯的康康显得兴奋又激动,穿着婚纱还老坐不住,温暖微微闭了下眼,想起当初与童耀举行婚礼时自己也是这样一副情态,慢慢地,慢慢地就笑了。
后来她还是去“忘川”继续做催眠,也许那些过往,忘记真的会比较好,即使还记得,经过催眠,无论哪一种痛,都不会再明显。
见康康仍然紧张,她忍不住揶揄:“康康,你上窜下跳的,当心以后我干儿子变成猴子。”
康康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几位伴娘已哄笑出声,等明白过来,只能蹶了嘴跺脚:“暖暖!”
笑声又起,听见外面鞭炮骤响,有人大呼:“新郎来了!”
康康紧张地坐在床沿等侯,温暖和几位伴娘立刻冲到门边,上楼梯的脚步声嘈杂响起,新郎到达门外,几位伴娘使出浑身解数出难题给新郎,最后终于轮到温暖。
北堂寂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平素一张冰山脸挂满发自内心的笑意,温暖在门缝里露出半张脸,狡黠地笑着伸出手:“新郎倌,我只要银子!”
雕虫小计,北堂寂早有准备,将红包放入她掌心,和煦地笑着:“嫂子,开门吧!”
温暖一愣才反应过来,但怎么也不能因为这一个称呼便宜了他,将红包收回后再次伸出手:“太少了,还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阴恻恻地笑着,“北堂寂,我们似乎、好像、应该有一笔账没算,你今天要娶到康康,非得过了我这一关才能进门。”
北堂寂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自然知道他们的这笔账是指当初破坏了她和唐子旷这件事,但见她眼里净是淘气的笑意,并没有真正要算账的意思,这才脸色如常给红包:“嫂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温暖仍不满足,继续伸手要,如此几次反复后,北堂寂终于双手一摊:“嫂子这回该开门了吧,所有的红包全都给你了。”他说着用力推门,无奈门内的伴娘顶得死死的,他的几位伴郎亦帮忙推,内外开始僵持着。
不能玩得太过,温暖回头看一眼也跟着笑弯了腰的康康,觉得差不多了,向几位伴娘使了个眼色,都会意后,猛然一齐松手,外面的人收势不住,前赴后继往地上倒去,新郎还算身手矫健,踉跄一步后逃开了被垫底的命运。
几位伴郎七手八脚爬起来,北堂寂棒着花走向顾康康,温暖忽然斜插过来拦到他面前:“北堂寂,我有一句要跟你说,这句话你得记一辈子。”
北堂寂见她虽是笑着说,神情却有些严肃,于是点头。
温暖附在他耳边,说完后,直直地望进他眼底,看到他郑重点头,这才眉开眼笑让开,新郎顺利接到新娘。
有伴娘拉着她问:“你刚刚跟新郎说了什么?”
温暖但笑不语。
其实只是特别简单的一句话。
她说:“北堂寂,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绝不要轻易提离婚两个字。”
其实,和唐子旷分开,有时候也会突然冒出遗憾的感觉。
当然,也仅仅是遗憾而已。
迎亲车队浩浩荡荡蜿蜒了几里,北堂家的大手笔向来不可小觑。
一片热闹的炮竹声过后,新郎抱着新娘进入豪华房车,所有要去乐城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也都按序上车。
温暖在人群里张望寻找顾夜深,远远地看见他正和顾敖、许蔚然站在一起,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在冬日的暖阳下,风华不二;对她的视线,他似乎有感应,隔着人群远远望过来,看到她,微微一笑,示意她先上车。
距离隔得远,温暖看不见他已经很差的脸色,看不见他额上冒出的冷汗,只微笑着点头。
她所坐的车开出去数米后,顾夜深高大挺拔的身躯忽然像失了支撑,猝然往地上倒去,脸上是骇人的惨白。
人群里顿时起了小小的骚乱,站在旁边的顾敖和许蔚然亦慌了手脚。
幸而宾客里有医生,他被人手忙脚乱扶回房间后,经过急救处理,很快苏醒过来。
医生略略询问后,表情严肃:“晕倒的部分原因是低血糖,但晕倒时头部伴有剧痛,建议去医院仔细检查。”
医生出去后,顾夜深便坐起,许蔚然拦住他:“你要去做什么,躺下来休息!”
“妈!我没事。还要赶着去乐城参加康康的婚礼,别耽误时间了。”顾夜深说着下床。
“这怎么行!都晕倒了怎么会没事!”许蔚然平素在公司雷厉风行,这会儿的语气也有些凌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有偏头痛。”顾夜深揽着母亲出房门,见她不情不愿,只得妥协,“我明天去医院检查,对了,千万,不要告诉暖暖……”她爱胡思乱想。
许蔚然郁闷地瞅着儿子,她也爱胡思乱想。
星期一上班时,温暖还是无意中从参加康康婚礼的同事里听说了顾夜深晕倒的事,那一瞬间,心里不期然升出一股浓之又浓的着急,顾不得还是上班时间,直接坐电梯到二十八楼。
站在总经理室门口,她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敲门。
开门的是秘书沈云妆,知道她是沈临风的妹妹、甄甜甜的小姑子,温暖保持疏离有礼:“沈秘书,请问总经理在吗?”
“温设计,总经理正在会客。”沈云妆公事公办,然后一脸狐疑看着她,“你,什么事?”有设计师直接来找总经理的么?
“呃……”温暖正不知如何回答,桑落微探头出来,“沈秘书,是总经理叫她上来的,关于上次情侣装作品发布会的事。”
沈云妆这才放行,温暖投给桑落微感激的一瞥,得来一份戏谑的笑容。
温暖和顾夜深在一起的事,在公司保得密不透风,职员内除了早已看出端倪的桑落微以及Kimi,再没有人知晓,顾夜深不介意公开,但她坚决反对。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旦公开会惹多少麻烦!
里间办公室的门正好打开,顾夜深送着纪如瑾出来,纪如瑾还在回头说:“夜深,这一次谢谢你的帮忙。”
顾夜深只淡淡地笑着摇摇头,目光已落在温暖身上。
纪如瑾也已看见她,立刻笑着招呼:“温暖。”
“如瑾。”温暖亦微笑着回应。
简短地交谈了两句后,纪如瑾离开,顾夜深站在门口出声:“温设计,进来。”
如此公事公办的态度,桑落微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温暖默默地看她一眼,跟着进去。
门甫一关上,她便落入一个有力的臂弯,带着笑意的声音贴在耳边:“暖暖,都不拿个文件打掩护就上来找我,这回不怕被发现了?”他用力收了收臂弯,嗓音暗哑,“不过,我也想你了。”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处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温暖略略偏开头,似嗔非嗔:“顾夜深,你以前没这么……”油腔滑调。
顾夜深轻笑,“以前你没被我‘驯养’,也没界定关系,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看她耳后根渐红,他终于松了长臂,坐回办公桌后,“有公事?”如非公事,在公司里她是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温暖这才记起正事:“康康婚礼那天你晕倒了?”
顾夜深一怔,眸光不自然偏了角度,只一瞬恢复正常:“忙过头了,没吃早餐,医生说低血糖。”他避重就轻,不过好难得,她居然是为私事上来……
温暖皱眉:“你都没告诉我。”
顾夜深笑,“我这不是没事?放心吧,死不了……”
“不准你说死!”温暖陡然睁圆了眼,眼波深处荡漾着明显的恐慌,见顾夜深怔住,她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紧张,童耀仍在影响着她,于是缓了语气,“真的只是低血糖?”
顾夜深点头:“真的!比针还真!”
温暖见平时并不风趣的人讲出这句话;顿时忍趣不禁,这才放心离开。
顾夜深靠着椅背仰望天花板,眸子里的光愈来愈黯淡,渐渐变成看不见底的深渊。
昨天为让父母放心去医院作检查,原以为只是普通的诊断,医生却建议他对脑部进行CT扫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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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忽然又被撞开,温暖去而复返,“对了,如瑾……来找你做什么?”
她乍然闯进,顾夜深眼里闪过一丝惊惶,慌忙收敛不经意流露的茫然情绪,一瞬间恢复从容,抬起目光望过去时,嘴角已有了忍趣不禁的笑意:“暖暖,我怎么发觉,你今天的最终目的是来查岗的?”
温暖也发现自己不合时宜的行为,懊恼地:“我不是……”她只是出门后听桑落微说,纪如瑾原来是他的……不知怎么的,一冲动,转身就又进来了,“抱歉,我先出去了。”
她几乎有些手忙脚乱转身去开门,今天真是脑子犯诨、莫名其妙了。
顾夜深跨步上前,从后面拥住她,捉住她因为情急怎么也打不开门的手:“傻瓜,我喜欢你这样。”
心里不是不清楚,她答应和他在一起,“爱”这个字眼,谈不上,但她能在知道他晕倒后不顾上班时间来问个究竟,能对前来找他的女人敏感,已倍为欣慰。
他像是看到希望的曙光,心里溢满难以言喻的欣喜,然而,在此同时,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又感到丝丝害怕。
在看到CT结果那一刻,不得不说,他和温暖之间,真的是一种较为悲哀的宿命,一种无可奈何的因果。
此刻,他只能这样贪恋着,恐惧着,矛盾着,紧紧地拥抱着。
温暖又羞又窘,还有一丝轻微的不安,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他从来没有提过他和纪如瑾的关系!
头顶却传来顾夜深的回答:“我上次去‘忘川’做脑部按摩,听说骆琛新投资的制药厂出了点事。”
骆琛的制药厂给仁爱医院送去的一批药里出现了伪劣产品,有患者用过后病情恶化,甚至死亡,患者家属要状告医院,医院将责任推给制药厂,骆琛坚称没有伪劣产品,是被人陷害,但医院害怕承担责任,即使人命关天,亦不肯彻查。
仁爱医院隶属W。D集团旗下,自北海道那次偶遇,顾夜深和W。D集团总裁陈原野开始有了一些私人交情,便致电请他下达指令彻查,陈原野于公于私都不会拒绝,最后查到那批伪劣产品与骆琛的制药厂毫无关系,是W。D集团的竞争对手存心给陈原野抹黑,骆琛的制药厂不过是被随机选中的替死鬼。
顾夜深仔细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解她心中疑惑:“骆琛的制药厂已经没事,所以如瑾今天特地来谢我。”
“你很关照如瑾啊……”有困难即使是她的丈夫也会帮。温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怪怪的。
“暖暖,你这是在吃醋吗?”顾夜深笑眼瞥她,看她急了,才敛了笑正色道,“其实也只是举手之劳。”
做头部按摩时,纪如瑾心不在焉,他随口问了一句,听了事情始末后,顺手挂了电话给陈原野。
仅此而已。
温暖此后再也没有主动去过二十八楼总经理办公室,那天她太莫名其妙了。
幸而顾夜深似乎考虑到她的窘状,一连几天的非上班时间也不再约见,甚至每晚十点左右的固定电话时间都基本取消。
温暖正值心理动荡期,也没多想,他工作起来给忙忘了也是有可能。
直到元旦前一天临近下班,他才打电话给她:“暖暖,想吃你烧的菜了。”
温暖此刻正因先一步拿走办公室里的最后一张设计专用纸,被同样有需要却来迟半步的甄甜甜用刀子眼扫射。
几天没有碰面,似乎是时间和空间拉长了想念,突然听到他在电话里如大提琴低醇的声音,立刻心情雀跃起来,大方将设计专用纸递给甄甜甜,然后装作捡东西弯腰钻在办公桌后低声问:“去我家做还是你家?”
即使答应和他在一起,温暖仍住在蔷薇花园。
“我家,你先坐计程车过去,我七点钟回来。”顾夜深今天的声音格外温柔。
“好,我去做好等你。”下班时间已到,温暖挂断电话,立刻收拾东西。
整幢楼的下班高峰期,电梯里挤满了人,温暖一眼瞧见桑落微和Kimi都在,但奇怪的是,这次Kimi非但不像以往默默地站在桑落微身后当护花使者,反而与她站了相隔最远的位置,并且把头偏向另一边,看不清他的表情。
桑落微则一味低着头,却似乎紧咬了下唇,脸色有些苍白。
到底楼后,Kimi率先出电梯,头也不回走掉,其他人都鱼贯出去后,桑落微还站着一动不动,温暖把她拉出电梯,关切地问:“桑桑,你怎么了?”
桑落微这才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她勉强摇头笑笑:“温暖,我没事,对了,我有急事要去办,先走一步。”她说着快步离开,背影消失在瑟瑟寒风里。
恋爱中的人小吵小闹,温暖只能给予一声轻叹,总归要和好,干嘛还要吵!
买了菜到滨江花园,以前用的钥匙还留在她手里,进去后,发现一向爱整洁的顾夜深,家里竟有些乱,她收拾了一番再淘米、洗菜,掐着时间炒菜,刚全部炒完,推门声轻响,顾夜深七点准时到家。
“你回来了,赶快洗手准备吃饭。”温暖系着围裙端了两盘菜往餐桌去,脸上漾着自然而然的笑意。
很温馨的家的氛围,好像妻子在等待丈夫归来。
顾夜深微笑望着她倾着身子把菜放上桌,拖到七点才回,就是想享受一次这种平凡的俗世之暖。
在外忙了一整天,回到家里,屋子里的灯亮着,有个人系着围裙在里面忙碌穿梭,在他进屋时说“你回来了”,还有热的饭菜在等候……
这是他,曾经深刻嫉妒唐子旷的。
只是如今他也拥有,却又能持续多久?
他从来不是悲观之人,却在这一刻,悲从中来。
温暖见他从进门后就忤着不动,像在发呆的样子,不由笑着过去:“夜深,怎么了?洗手吃饭了。”她接下他的公文包,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顾夜深回过神来,去厨房洗手,出来时眼底隐着笑意:“暖暖,其实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是不是?”
从她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开始,或者从她被刀切破手,他邀她一起吃开始,又或者,从他们轮流做饭的时候开始……
不管从哪一刻,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算起来就长多了,否则,如果按她答应的那天开始算,就太过短暂。
短暂得,他的心都开始抽搐地痛。
温暖也想到了从前住在这里的时光,两个人很舒服地相处。
很早就在一起了,应该,算是吧。
那就是吧。
用餐过后,温暖收拾餐具,去厨房洗涮,乐在其中,完全忘记,若在以往,一人烧饭,另外一人便会负责收拾善后。
顾夜深今天没有动,就那样懒懒散散地斜躺在沙发上,没有开电视,因为他要细心聆听锅瓢碗筷奏响的乐章,要记下她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拿着DV对着厨房的方向摄影。
有些微朦胧的白炽灯光倾泻笼罩在她身上,她体形清瘦,身材比例却很好,该凸该翘的地方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觉得含蓄,该平该凹之处也不多不少恰如其分;
因为屋子里有空调的关系,她的外套早已脱下来,只穿一件紫荷色长款羊绒毛衣,衬得她肤白如雪,腰上有银色链子作腰带装饰,鸡心领的,围巾已经取下,露出高耸美好的锁骨,身子微微向前倾时,便出现一个引人无限遐想的沟壑入口;
她的五官算不得精致,但皮肤白皙,组合起来恰到好处,看着很舒服,特别是那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像两颗成色极好的黑宝石浸润在月光下的水里面;
斜刘海,长发随意用发夹挽着,一小撮发丝脱离控制任性垂下,有一种别致的凌乱美;
她捋起衣袖,腕上戴着他送的“天上人间”,搭扣处的两个小人儿在她的动作里欢快地晃荡着,纤纤素手在水里出出入入,餐盘碗具在相互碰撞以及哗哗的水声中变得洁白无瑕……
顾夜深多希望,能把这些画面、这些声响像烙印一样刻进记忆,无论如何都不要忘记。
他贪恋这样的美丽静好,却恐命运不待见。
她即将收拾完毕,他放下DV任它自动拍摄,缓缓从沙发上坐起,头又开始微微地疼了,眼前有片刻的黑暗眩晕,歇了几秒,才起身去厨房。
厨房里已被她收拾干净,他从身后把她圈在怀里,拿起毛巾替她擦去手上的水渍,动作缓慢而温柔。
她回头朝他嫣然一笑,贝齿红唇,令他心旌摇荡。
“暖暖,以后每天晚上,都过来给我做饭,好不好?”仔细擦干她的手,他状似无意地问。
温暖将毛巾晾起,偏头看向他,眸子里清波荡漾,笑意盎然:“来当老妈子啊,这我得想想看……”她皱起眉一脸正经的思考模样。
顾夜深眼微微一沉,笑着扳转她的身,间不容隔低头覆住她的唇,只容她轻呼一声,便长驱直入侵占城池,缱绻流连。
温暖隐约听见他咕哝:“老妈子……哪有这样的待遇。”
好吧,他的吻已让她无力思考,允了。
从此以后生活变成这样的节奏:
早晨两人从各自的住处出发上班,都会掐准时间在上电梯时相遇,那时并没有过多言语,她是职员,与其它同事一起恪守本分与他招呼,他是上司,一视同仁颔首,不苟言笑。
只偶尔,看到年纪小的姑娘们有他在的时候眉飞色舞,她会趁无人注意时朝他挤挤眼,他目不斜视,轻轻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进办公室后,各自忙碌,间歇休息的时间,他会打电话给她,她假装捡东西蹲在办公桌后应两句,挂断,然后一整天都心情愉快。
有时候站在设计部的窗口会看到他和桑落微坐在车里出去回来,听说沈秘书上手很快,桑落微有辞职的意向,但未走之前,桑落微仍是他的得力助手,见客户、谈判都是两人一起。
晚上去他家烧菜,他有时回来晚,但不会超过七点,有时很早,她前脚刚进门,他随后就跟了进来,帮忙打下手。
吃饭,涮碗,看电视,聊天,九点半左右,他开车送她回蔷薇花园,从不留她过夜。
第二天,新的轮回开始。
时光如梭,岁月静好。
温暖满足于这种规律的生活,顾夜深越来越贪恋这样相处的时光。
转眼即将放假,两人的事情都不约而同多了起来,顾夜深更是觉得疲累。
那一晚吃过饭后,他的头又开始微痛起来,回卧室去找清凉油,却突然记不起它放在哪个位置。
翻来覆去捣鼓半天,直到房间已显得凌乱,都没能找到那小小的盒子,他有些泄气地站在门口:“暖暖,过来帮我找个东西。”
温暖刚好收拾完厨房,擦了擦手上的水便过来问:“找什么?”
“清凉油。”顾夜深让开位置让她进去。
“又头痛了?”温暖进门便直奔向床头,掀开枕头拿出一个圆形小盒,“你不是一直都习惯放在枕头底下吗?怎么记性越来越差了!来,坐到床边,我给你揉揉。”
顾夜深目光黯了黯,依言坐过去,苦笑:“人大概只长年纪,不长记□。”
“我看你是年纪往上长,记性往回长。”温暖取笑,盘膝坐在床上。
“唔,有道理。”顾夜深完全赞同。
清凉油涂在太阳穴的位置,微凉带辣的感觉在她灵巧的指尖下弥漫散开,头里隐约的痛渐渐在她的摩挲中蛰伏下来。
每一次头开始微痛,用清凉油擦擦揉揉,便能缓解。
良久,顾夜深突然开口:“暖暖,如果有一天,我的记性往回长,长到不记得你了,你会怎么样?”看似随意问起的一句,声音却不可控制有了轻微的颤抖。
温暖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然后继续按摩他的太阳穴:“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人的记性真有往回长的吗?”
“呵,说的也是。”顾夜深也因“记性往回长”这个说辞兀自笑了,然后他抓下她按摩的两只手,侧转身,眼沉如水望着跪坐在床上的她,“暖暖,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再记得你了,你会怎么样?”
温暖有点莫名其妙他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但没有正面回答,只阴着眼有恃无恐:“你会舍得忘记我?”
一瞬间诡异的沉默。
顾夜深忽然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低低地吟喃,“当然不舍得,暖暖,我舍不得忘记你,真的舍不得!”
温暖正奇怪他的言行,他却忽然把她推倒,整个身体覆上来,下一秒,她的唇齿已被侵占。
他并不是第一次吻她,但都不似这一次带着蛮横的霸占和侵略,还有一丝不由自主的颤抖,仿佛要把她和他的唇挤压碎了再粘和在一起。
她既享受他的触碰带给全身的颤栗,又因他太过用力痛得想要推却,可越抵抗,身体却被他的双臂箍得更紧。
那是一种因为害怕而在潜意识里用出的力量,大得可怕。
待终于得以喘息,他火热的唇舌又不知足地顺着颈脖滑到锁骨,大手伸进她的毛衣,探索流连在她的前胸后背。
这一段时间,即使情绪好气氛好,他也会在吻过她后克制自己,她已经不是纯洁的小女孩,这一次,他抵着她的欲望以及收不住手的动作,她清楚地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不想压抑克制了。
可她,真的准备好全身心地接受一个人了吗?
“夜深……”她想推却,又似乎敌不住内心的渴望,拒绝的声音好像低吟的邀请。
他吻着她,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溢出:“暖暖……你爱我吗……你会爱上我吗……”他此刻的声音格外低醇沙哑,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不该是动情时的氛围。
爱吗?
温暖懵住了,身体也在一瞬间僵住。
她爱顾夜深吗?
答应和他在一起,到底是因为已经爱上他,还是童耀让她失望?抑或是,她只是渴求一份温度刚刚好的温暖?
她还没来得及理清,顾夜深的动作已经停住,头还埋在她胸口,急促地低喘着:“暖暖……抱歉……”
该死的!
顾夜深有些懊恼,如果不是她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他已经强迫她了。
她要的,从来都是公平的感情,要么相爱,身心合一;要么双方都没有感情,完全靠欲望支配。
现在,在他们的感情尚在单方面的天平下,他再也不能像曾经的顾夜深一样,以为自己爱着,就够,和不相爱的人做最亲密的事,最后会得来怎样的结果,他已经吃过那种苦头。
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所以,她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他就不能……
而且,现在的他还能给得起这份温暖和幸福,但不久以后呢?
他不敢想象。
挑起的欲望被生生打断,温暖亦心生愧疚,推了推他:“夜深……”虽然免不了有一些抗拒,但不可否认,如果他继续,她似乎,好像,应该,可以接受。
顾夜深伸手替她整好已经凌乱的衣服,不再看她一眼,翻身趴到一侧:“抱歉,暖暖,头有些晕……”
是这样吗?
温暖觉得他的声音怪怪的,闷闷的,淡淡的,又像冷冷的,她说不出所以然。
第二天下班之前,他发来一条信息:“暖暖,晚上不用去我家做饭。”
温暖愈发觉得奇怪,也并没有多想,他年底的应酬本来就多,但是连续好几天,她都看不见他的人影,电话也没一个,甚至,她打他的私人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发信息也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她有些不安了。
终于在星期五的下班后,她坐计程车去了滨江花园,但顾夜深一直不曾回来,大约深夜十一点,她尝试着打他手机,终于接通,却是有些迷糊的女声:“喂……”
隐约听出是桑落微的声音,温暖忍不住问:“桑桑,是你吗?你们在哪里?”
“……明珠……”那边口齿不清吐了两个字后,再没了声音,大概是累得睡着的样子。
温暖挂断电话,举着电话的手半天都放不下来。
一种不安的感觉漫遍四肢百骸。
因为她一瞬间的迟疑和推拒,所以他……
她不敢再往下想象。
从傍晚开始一直下着的大雨伴着寒风仍在户外无休止地肆虐,沙沙沙的雨声敲打着她已经有些乱掉的心扉,搅得她毫无睡意。
傻傻地在他家的沙发上盘坐了一整夜,他一夜未归。
早晨,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一屋子寂静时,温暖几乎是跳起来去拿手机,来电显示却是“花开好”。
“温暖,桑桑昨晚有没有跟你联系过?”按下接听键, Kimi焦虑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着。
“桑桑她怎么了?”她下意识地问。
那边顿了一下才有沮丧地回应:“我们之间出了一点问题,她昨晚生气跑出去,我以为她回自己的住处了,可今天早上去找她,她并没有回去过,下那么大的雨,她一夜未归,电话又关机,我找不到她。”
说到最后,他已经是颇为着急了。
想到昨晚桑落微接电话的情状,温暖心里没来由一突,无意识地问:“Kimi,明珠是不是一家酒店?”
“是酒店,在锦园东路绿杨路……”Kimi顿了一下,似有所悟,“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电话“啪——”地被挂断,温暖呆了呆,立刻拨顾夜深的电话,却只有冰冷的女声回应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容多想,她抓起钥匙出门。
坐计程车找到明珠大酒店,她才记起这是韩哲上次道歉时带她来过的酒店,属于南风家的产业。
她去前台询问:“小姐,请帮忙查一下桑落微住哪间房?”
前台小姐查询过后,“这位小姐,很抱歉,昨晚没有桑落微这个人入住。”
没有?温暖心一沉,不由自主绞着手指头,声音有些颤抖再问:“那,查顾夜深……”
“小姐,2046号房。”前台小姐回答后又自言自语,“咦,刚刚也有个人查不到桑落微就查顾夜深……”
温暖心中一空,不及多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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