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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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走吗?”她眨眨眼,慧黠反问。

    言立冬懒得和她装迷糊,直接下了床,由后头搂住她的腰,陪她看早起的麻雀停在窗口觅食。

    “我一直想问你,你曾经……呃,我是说……你曾经……就是说,受过什么感情伤害之类的,所以……所以……”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

    他挑高眉,嘲谵的表情,实在让她说不下去。

    “不说了啦!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那一脸要笑不笑的白目样,无法不让她觉得她的话白痴得不可救药。

    “很抱歉,我不知道。”

    厚!真会装儍。

    “不要说我没警告你,你再不改改这种烂个性,迟早会被扁。”

    他轻哼两声。“所以?”

    “所以你是不是因为这种烂个性,才会被女人甩掉,然后——”

    “然后大受打击,性情丕变,从此愤世嫉俗,浪荡情场,视女人如玩物?”他果然放声大笑,不客气地嘲弄。“我说沈雪融小姐,你是连续剧看太多,走火入魔了吧?”

    “那不然呢?”被羞辱得很不甘心,她闷声反问。

    “你想太多了,本人生就一副烂个性,无关外在因素,就像吉普赛人天性热爱自由,而我无法永远停留在一个女人身边,就这么单纯。”

    “是这样吗?”她敛眉沈吟。

    “个性如果那么容易改,那你现在被抛弃,怎么就没有性情丕变?”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哦喔!差点忘了,一夜情这种事,的确不是你这种良家妇女做得出来的,打击看来不小。想报复他?”如果是,那他会说,她笨到太平洋去了。

    好在她还没笨过台湾海峡,知道要摇头。“不,我只是撑得好累,人生每一步都照着计划去走,努力想早日和他建立一个家,却让他说我眼里只有工作,没有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好傻,这么拚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于是白天工作,夜里解放自己,平衡那份不甘?”

    “我并没有和任何男人过夜,除了你。”她不至于如此堕落。

    “哦?为什么?”

    她偏头想了一下,学他那副白目态度。“因为你帅。”

    “肤浅的女人。”他惩罚性的啃吮她耳垂、颈际,她怕痒的娇笑,躲着他的攻击。

    “你不要乱咬,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

    “那就别出去见人了。”他不放弃的一路袭击,吮出一记又一记的红印……

    “喂——”避不得,她索性迎上他的唇,阻止他继续犯案,制造更多羞死人的纵情铁据。

    言立冬当然不会跟她客气,当下便吻得她娇喘吁吁,脸红心跳。

    她十指插进他浓密的发间,热热烈烈地回应。

    结束这一吻,她轻喘着,盈盈水眸瞅住他。“帮我个忙,好吗?”

    “相当乐意——”正欲解开衬衫的扣子——

    “我不是指这个。”她按住他的手,啼笑皆非。“帮我,清除所有他曾经存在的痕迹,好吗?我想彻底的忘了他。”不管外在,或是心里。

    听出她的双关语,他挑眉。“听起来是相当浩大的工程。”

    “你不肯吗?”

    他撇撇唇,不置可否。“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从这个屋子开始。”

    她转身,由柜子里拿出未拆封的牙刷、毛巾进浴室,盯视镜台上成双的盥洗用具三秒,而后甩甩头,笑笑地取下它,换上新的。

    “先进来梳洗一下,等会儿就可以吃早餐了。”

    言立冬看着她一一取下所有男性用品,顺手抛去被她遗漏掉的刮胡水。“我讨厌这个牌子的,味道难闻死了。”

    刮胡水不都是那种味道吗?

    她笑叹。“是,我会记得的。”

    打开衣橱,取下所有属于男性的衣物就地打包,听见浴室传来冲水声,她想了下,换上干净的衣物,出门就近买了套换洗衣物回来。

    “立冬——”她敲敲门,将衣服递进去。“你先穿这个,衣服我再帮你洗。”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真有个性。

    “这是我刚才出去买的,牌子才刚剪下来而已,满意了吗?言大少爷。”

    “差强人意。”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够了。

    利用少许的时间,她驾轻就熟的做了早餐,言立冬冲完澡出来,沿着香气找到在厨房中忙碌的她。

    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啃。“真的出得厅堂,进得厨房,上得——”

    “够了!最后一句请放在心里,我领情就是。”这男人,真不是她要说他,天生嘴巴坏,连夸奖都难以入耳,没得救了。

    将他“钦点”的鲔鱼松饼盛上桌,他咬了一口,她等待着。“还可以吗?这松饼粉是临时在外头买的,下次自己弄会可口一点。”

    “嗯……”他沉吟了半晌。“你确定真的不让我把话说完吗?进得厨房,上得——”

    “好好好!这样就行了,多谢金口。”完全败给他。

    回头去端来鲜榨果汁和他要的一颗荷包蛋,再绕去浴室拿毛巾替他擦拭还在滴水的湿发。“真是的,洗完头也不擦干,哪天就不要给我喊头痛。”

    他懒懒抬眼。“了不起,年纪轻轻就有阿婆的功力。”有够会碎碎念。

    说归说,还是乖乖的任她摆布。

    为什么?他也说下上来,或许——因为她是第一个替他做早餐、擦头发、为生活琐事叮咛的女人吧!

    第三章

    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恋人?

    沈雪融无法下定义,他就这样突然的闯入她的世界,从此占有一席之地。

    他们依然拥有各自的生活圈,他是否仍和其他女人有来往?这她从不过问,也不会去干涉,因为她明白,当她想起他时,他会陪在她身边。

    日子一久,他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多了,她的衣橱里开始出现他的衣物,冰箱里开始会有他爱吃的食物,相框里放的是他们的合照,日常生活中他用得到的东西,一项项的占据屋子各个角落,他惯用的刮胡水、玄关处成双的拖鞋、专用的水杯、抽惯的香烟……

    魏家瀚存在的痕迹,一点一滴被他所取代,而她心里释出的那个位置,也一点一滴被他所占领。

    她知道,他吃东西极挑,果汁要喝鲜榨,茶类要用茶叶冲泡,茶包或易开罐拒喝;食物若不合口味,宁愿饿死都不会再多吃一口,讨厌吃太甜,不爱吃生冷的食物,尤其拌了沙拉酱更是抵死不碰,偏偏自己又不下厨,只会出那张嘴,标准的大少爷。

    她还知道,原来他酒量极差,上回煮了一锅姜母鸭,冬令补身,居然就够他醉言醉语闹了她一整夜,缠得她差点跳楼死给他看。

    她更知道,如果睡不饱,他的起床气会非常、非常的差,火爆到六亲不认,所以若非必要,要命的人最好让他睡到自然醒再说。

    还有,他不爱人家说他好,总是刻意表现出最糟的一面,因为他从小就立志要当坏人,偏偏,她看见的,却是他的好。

    每当她即将陷入自怜自伤的情绪中时,他总是能用尽各种方式转移她的注意力,他自以为做得不着痕迹,其实她都知道,只是放在心底,不说罢了。

    对一个人好,他不会表现出来,而且还会抵死否认,他实在是个别扭的男人,闷骚得要命。

    他的温柔,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而她,清清楚楚看见了。

    目光移向桌面成双的水杯,她唇畔泛起温浅笑意。

    玄关上的大头狗拖鞋,是上次逛街时一起买的;衣橱中神奇宝贝的情人睡衣,在他以命相拚无效后,还是让她买了,并且忍着羞愧欲死的情绪陪她穿;再来就是这组趴趴熊的情人对杯,还记得当时的对话是——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它叫天线宝宝,不是鬼东西。”

    “我管他天线宝宝还是毛线宝宝,要用你自己用。”

    “唉哟,这是对杯耶,我自己用就失去意义了,难道你要我另外找个人来用它?”

    “你要有本事‘讨客兄'我也不反对。”

    “好嘛,那不然换趴趴熊?”

    “你休想!”

    “好嘛、好嘛!人家都让步了耶,你就答应我嘛。你看,趴趴熊真的很可爱对不对?”她使出浑身解数,用力ㄋㄞ他。她很清楚,自己的声音本来就水水甜甜的,再刻意放柔放软,会让人连骨头都酥掉,言立冬岂是她的对手?

    三度得手后,她本来还想买对小熊维尼的手机吊饰,但他说了一句——

    “想逼我自杀你直说就好!”

    想起他当时的表情,她会心一笑,轻抚手把上的趴趴熊雕塑。

    杯子买回家后,才想起两个一模一样,要怎么分辨?

    “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太迟了。”他凉凉回应。

    记得他说过他会做个记号,到底记号做在哪里?

    她好奇的左右察看——

    咦?都没有。[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难不成刻名字?不会吧?这么拙的方式?

    她翻至杯底,三个小字赫然出现眼前——

    看山小!

    哇咧!

    这家伙超没水准的,这样也可以骂她?算他狠。

    错愕了三十秒,忍不住讶然失笑。

    他一向很有恶劣的幽默感,一些出人意表的言行,常教人哭笑不得,久而久之,她也已经很能习惯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但不是她的,她一直不太喜欢NOKIA的手机铃声,太尖锐了,不够柔和。

    也许——下回可以ㄌㄨ他用同款的手机。

    循着铃声来到房间,果然,言立冬的手机又忘记带走了!

    由床铺中捞起手机,铃声持续响,她迟疑着该不该代接。他们一向不过问彼此的生活圈,也许——他不会乐意她介入他的私人生活。

    可是——如果这通电话是他打的呢?想确认手机是不是遗忘在这里?

    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通话键,才刚移至耳畔,来不及出声,另一头声音便狠狠轰来——

    “言立冬,你这只有生命的精子提供机,立刻给我滚回来,晚了我们兄弟就做到这里!”

    “呃……请问你是……”好猛的火力,她简直傻眼。

    另一方,一阵窒人的死寂。

    “抱歉,我可能打错电话了。”

    她还来不及接口,通话已切断。

    岑寂不到十秒,手机二度响起。

    这回她没有犹豫地接起。“喂?”

    “……对不起,我可能还是打错了。”

    “喂……喂?”又挂断?好歹也让她说句话嘛!

    再十秒——

    第三次,她学聪明了,一接通便直接问他:“你找立冬吗?”

    “……”淡淡的叹气声。“麻烦你,不管用踢、用扁、用揍的,甚至踹他下床都好,请他听电话。”

    看得出来言立冬做人彻底失败,对方一定以为他现在正睡死在女人的床上。

    沈雪融为他深感羞愧,汗颜道:“他不在我这里,请问您有急事吗?我想办法帮你转达。”

    “我是他二哥,麻烦你,请他立刻回家。”

    还好,言立冬后来发现手机不在身边,知道要回来找,听说家人在找他,没说什么便离去。

    等他再回来,是带着一脸的青肿,她在门口当场就看傻了眼。

    “天!你是去参加帮派械斗吗?”

    他冷冷一哼,没什么表情的迳自进屋,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再动。

    雪融叹了口气,取来医药箱。

    “起来,立冬,伤口要上药。”

    “我不想动。”

    “不敢劳驾言大少。”她没好气地说,拉来他的手,以棉花沾上双氧水,轻轻擦在指关节破皮的地方。

    扳过他的脸审视灾情,忍不住又是一叹。“你等一下,瘀血的地方要热敷。”

    她起身,又去端来热水和毛巾,轻按在脸上。“会太烫吗?”

    他摇头,盯视她拧毛巾时,烫红的纤指。“你不问,我身上这些伤是怎么来的吗?”

    她瞥他一眼。“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

    该说她奇怪,还是特别呢?

    男女一旦深入交往,限制会愈来愈多,凡事过问,凡事插手想管,要求多了,自由却少了。

    所以他不愿定下来,因为无法忍受太多的束缚。

    可,她却不然。

    她从不过问他在外头的事,来到她身边时,她便珍惜共有的时光;离去时,不会问他什么时候会来,但枕被的另一方会永远为他温暖着。

    冷漠与尊重,只在一线之间,而她充分让他感觉到,她是在乎他的,在乎的同时,也给了他绝对的自主意识,从不逼迫他什么。

    就像现在,她会温柔地替他敷药,却不会逼问他原由。

    “这样力道会太重吗?”她一边轻揉,一边问他。

    “我排行第四,是老么。”他突然冒出一句,答非所问。

    咦?她动作一顿,很聪明的不把惊讶表现出来,笑笑改口。“好吧,以后会记得改喊言四少。”

    “我父母在我还没有记忆时就不在了,可能因为我年纪最小,也可能是我个性比较叛逆,大哥给我的爱与关怀一直都比其他两位兄长都多,不准二哥、三哥欺负我,其实他自己也很清楚,我不去欺负人就不错了,哪轮得到别人欺负我?

    “再加上,我向来任性妄为,吃定了大哥心软,知道他疼我,不管做错什么,他都舍不得苛责,若是小错,他婉言劝导;若是大错,他会紧锁着眉头,把自己关在房里,难过得好几天不说话,他不会怪我,而是怪他自己教得不够好……”

    雪融静默听着,长指拨了拨他垂落额前的发,笑笑地道:“我想我明白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蹲绿岛了。”

    “二哥看不惯我总是让大哥烦恼,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只一次的抢了大哥的女朋友。言仲夏说,要不是碍于大哥的交代,他早就想扁我了,今天这场架,打得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说完长长一串,他停了下来,等着她的反应。

    “你真的有抢过你大哥的女朋友?”

    “当然。知道他上一任、上上一任、上上上一任恋情都是怎么结束的吗?因为她们上了我的床!很禽兽吧?连恩深义重的大哥,我都能这样伤害。”他挑衅回应,冷冷的笑意,并末到达眼眸。

    这家伙又在闹别扭了。

    愈是在乎的事物,他就愈会堆起保护色,害怕被看透的无地自容。

    她无奈地轻笑,哄孩子似的,口气包容。“好好好,很禽兽。然后呢?”

    他白了她一眼,似是不满她的敷衍。

    “大哥又恋爱了,这一回,他相当认真,但是他们闹翻了,所以我和言仲夏也闹翻了,他不爽我恶习难改,没心没肝没人性,我们差点连房子都拆了。”

    “被最亲的人误会,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柔软掌心,轻抚带伤的脸庞,语气中蕴涵着没出口的心疼。

    他倏地瞪住她。“你又知道是误会了?我前科累累,再多这么一回也不稀奇!”

    “但你没有,不是吗?”清眸澄净如昔,定定回视他。

    “你怎么知道没有?”连朝夕相处二十几年的兄长都不相信他了,不是吗?她认识他才多久?哪来的笃定?

    “因为我懂你。”

    一句“我懂你”,莫名的震动了他的心。

    “言谈之中,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你有多爱这个大哥。也许你真的曾经抢过他的女朋友,你会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刻意去伤害最亲最爱的大哥。既然你都说他认真了,那就不可能再去搞破坏,令他痛苦。”说完,她停了下,反问:“你有吗?”

    “……没有。”

    她轻轻笑了。“我太清楚你的个性,你总是任性得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你,被误解了也绝对不会刻意去澄清。”轻抚不甚自在的俊颜,软调如春风柔吟。“为什么要怕别人看清你的心呢?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啊,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他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看她,近在咫尺的娇颜脂粉末施,不特别出色,最多只算清秀,但这一刻,看在他眼底,竟觉美毙了!

    他出其不意地倾身上前,贴上朱唇,重重亲了她一记。

    “你干么?”她被吻得愣头愣脑。

    吓死人了,动不动就发情。

    他笑笑的。“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吻你。”

    她微红了睑,瞠他一眼。“你正经点好不好?都被扁了还敢不正不经。”

    他一脸无所谓,顺势滑低身体,舒舒服服地枕着她的腿,仿佛那些伤不在他身上。

    “你们兄弟一向都这样称呼对方吗?”

    “怎样?”他反问。

    “有生命的精子提供机?”未免太——直接。

    他不屑地嗤哼。“会走路的国际礼仪书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愣个三秒,爆笑。“你们兄弟——好可爱!”

    言立冬任她去笑,枕着玉腿,沉下眼皮。

    事情落幕后,他和言仲夏各自出门。他知道仲夏是去找方歆——他的甜蜜冤家,因为身上的伤,有她收留、疼惜。

    那他呢?那一瞬间,为什么只想到要来这里?因为知道这个女人会为他清毒上药,还是潜意识里,知道只有她懂他?

    所谓的红颜知己,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立冬,回房去睡,这样会着凉。”雪融轻拍他,柔声交代。

    言立冬没理她,连哼都没有。

    任性的家伙。

    没辙,她只好脱下身上的外套,覆在他身上。

    他翻了个身,脸埋进她腰腹间,闷闷咕哝了声。

    “什么?立冬,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她伸手摇了摇他,可他已不打算掐理她,迳自睡去。

    雪融皱皱鼻,她是不是听错了?他刚刚好像是说——

    我很高兴认识了你?

    “你要来接我下班?”肩上夹着手机,另一手翻着等会儿开会要用的资料。

    “我说言先生,您似乎很闲?”

    “还好。”

    口气就是闲得很!

    她咬着牙,一字字说道:“如果我没记错,Mr。言,你今天不是要面试吗?敢再给我故意搞砸,咱们就走着瞧。”

    “晚上我要吃豆瓣鲤鱼、柠檬鸡、家常豆腐,还有洋葱炒蛋。豆瓣酱不许用上次那罐,辣死了,柠檬鸡不要洒什么香菜层,我拒吃,还有……”

    可——恶!

    她用力吸了口气,命令自己冷静。

    “好,你有种就再去和面试主管调情,我煮个通乐加巴拉松给你吃,保证不辣、不加香菜层!”她用力切断通话。

    这家伙!实在会被他气到胃出血。

    公司内。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收拾好桌面正欲返家,手机适时响了起来,她连看也没看,接了劈头便说:“行了,已经在走了,您大少爷再多等两分钟会怎样?赶着生孩子啊!”

    “……”另一头迟疑了几秒。“融融?”

    正欲开门的手顿了住。“家瀚?”

    “嗯。你——在忙吗?”

    乍然听到他的声音,胸口还是会有止不住的闷痛感,举竟,她曾经那么真心真意地对待过他,也曾有过相知相惜的岁月,给过彼此无数快乐时光——

    这些,不是说抹,就能立刻抹去的。

    她靠着墙,轻吐了口气。“还好,正要下班。”

    “你……最近还好吗?”

    还好吗?他问这句话代表什么?

    真心希望她过得好,还是认为没了他,她会过得不好?

    狠狠背叛,伤害了她,才来问她好不好,她还能怎么回应?

    “很好,我过得非常好。”来不及深思,话便飘了出口。

    “那就好……”他喃声低语。“融融,你有空吗?我在你公司楼下。”

    她一震,差点拿不稳手机。

    他,在楼下?

    他,想见她?

    “融融?你有在听吗?”

    另一端的催促声,唤回她的神智。

    她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有,我听到了,我现在就下去。”

    将手按在胸口,试图平复纷乱的思绪,开了门,挺直腰杆下楼。

    她一眼就看见他,他还是站在老地方,每当下雨天,或是她加班太晚,他就是站在那里等待着她,为她的安全而温馨接送。

    不同的是,这一回,有另一个人陪着他等待。

    酸酸的感觉揪住心扉,她赶在迷蒙的雾气漫上眼眶之前,强行逼回。

    “雪融——”倚偎在他身边的女孩主动向她打招呼,她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嗨,怎么有空一起来?”她知道她笑得很牵强,但是面对着横刀夺爱的好朋友,谁还能自在得起来?

    魏家瀚欲言又止,迎视她的眼神,有着深浓的歉疚……

    “我们要结婚了,来给你送张喜帖。”他的另一半抢先回答。

    雪融心头一震,几乎站不稳。

    有一瞬间,她看得出他伸手想要扶她,但碍于另一个女人,终究没那么做。

    “我……小瑶坚持要亲自来知会你一声,所以……”

    小瑶坚持?那我呢?你顾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魏家瀚,你够残忍了!

    “雪融,你应该会到场吧?”小瑶的话,在如今听来异常刺耳。

    都已经成功地由她身边夺走她的男人了,她究竟还想证明什么?

    证明魏家瀚不会对她旧情难忘?证明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得到这个男人了?

    别人的不安全感,为什么一定要建立在对她的伤害上?她都已经退让了,不是吗?他们到底还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才够?

    看着递到眼前的喜帖,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接下。

    “当然会,不过,那也得你们真能顺利结成婚才行。”一道声音由后头传来,她的腰被一道有力的臂弯环抱住,代她接过那张红得刺目的喜帖。

    她愕然仰首,言立冬噙着冷笑的俊颜出现在眼前。

    “你什么意思?”小瑶沉下脸,绷着声音。

    “没什么啊,那个九二一和华航空难里头,也多得是快要结婚的准新人,再不然什么新郎新娘向后跑之类的电影也看得不少了,人生祸福难料嘛,所以那个礼金要包什么颜色的……嗯,我会再和雪融斟酌。”

    寥寥数语,说得她脸色又青又白,不禁将矛头指向沈雪融。

    “雪融,这就是你交的朋友?素质真高。”

    她还来不及反应,言立冬凉凉接口:“咦?我也觉得你交的朋友素质不低耶!”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前头的男女,表面带笑,眼神却冷得冻人。

    魏家瀚复杂的眼神始终盯着她,但她已无法理会太多,虚软的双脚几乎撑不住身体重量。

    “别说了,立冬。”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回去了,好吗?”

    “好,‘回家'!我饿了。”他一字字说得清楚,圈在她腰际的手,始终没放。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了,两位如果有做婚前健康检查,建议先验验魏先生的性别,这么听女人的话,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这人的嘴巴实在坏到没得救了,修理人完全不伤脑力。

    她心里清楚,他是在为她受的委屈讨点利息,但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并不是那种软弱到只能任人欺凌的小媳妇,只是——太伤心,伤心到无力反击。

    而贴在腰际的大掌,渡来阵阵热力,让她有了支撑下去的力量。

    “你不是要吃洋葱炒蛋?家里的鸡蛋没了。”

    “一起去买。”俯身附在她耳畔,调情似的轻咬了下她的耳垂。“虽然我其实比较想吃你。”

    声音渐行渐远,身后那对男女,被远远放逐,至于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她已无力再去顾及。

    回到家,沈雪融在厨房料理晚餐,而言家少爷,没有疑问的是在客厅等着张嘴吃饭。

    开着水龙头,挑菜、洗菜、切菜,所有动作全凭本能,切着切着,视线愈来愈模糊——

    一道热源由身后贴上,言立冬自后头拥抱她,轻吻她的耳畔、颈肤,伸到前方的手,由衣摆顺势探入。

    她浑身一颤,菜刀差点划到手指。

    “立冬,你、你做什么——”她搁下菜刀,无力地吐出话。

    言立冬扳过她的身子,抵靠着流理台,让她清楚感受到他亢奋的欲望。

    她轻抽了口气。“别、别闹了,我在……煮饭……”

    “我说过,我想吃你。”煽情的吻一路游移,由颈际往上栘,吮去她不知何时跌落的泪。

    “立冬,你知道我——”

    “不许给我想他。”他淡漠地阻断,加重吮吻的力道。

    她闭上眼,任由他在她身上制造一波又一波的激情魔法。

    “你今天,不需要这样的……”

    “我损他,你心疼了?”

    不知是否情欲之故,她轻轻颤抖。

    心,好空,好冷。她下意识地紧抱住他,渴望汲取多一点的温暖。

    “我不要求好聚好散,可是最起码,留给我基本的尊严,我们至少真心的疼惜过对方的,不是吗?为什么他现在,只听得见小瑶的坚持、小瑶的不安,却忘了顾及我的难堪?那个担心我工作太累、整夜追问我的心事、校园唱情歌的人,难道不是他吗?”心,真的好痛好痛,痛得快不能呼吸。

    言立冬仿佛压根儿没听进耳,迳自投入情欲渴求,解了几次裙扣没成功后,恨恨低咒。“下次不许穿这件窄裙。”

    她一听,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她这么伤心,他居然只关心这件裙子太难脱!

    醒了?

    她,曾经迷失过吗?

    然而,这一刻,她已无法思考。

    第四章

    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恋人?

    言立冬无法下定义,她就这样突然的闯入他的世界,从此占有一席之地。

    他们依然拥有各自的生活圈,她心里是下是还有旧情人的影子,对魏家瀚无法忘情?这他从不过问,也下会去干涉,因为当她寂寞无助时会想起的人,是他。

    他不是什么贞节烈男,从不时兴守身如玉那一套,偶有艳遇,仍会风花雪月来上一段,但不论怎么玩,总还记得有她。

    他们与其说是情人,倒不如说是蜂与花,各取所需,也相互依存。

    从不以为自己能与同一个女人维持如此长久的关系,他总是太快的倦了、腻了,再寻往另一处陌生的女人怀抱、尝着不同的女人香气。可是对她,至今不曾倦腻,来到她身边,他可以安于平凡。

    直到,他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多了,他开始会将衣物留在她的衣橱;她开始会准备他爱吃的食物:皮夹上被她嬉闹着贴上月余前遭她暗算,强拉去拍下的大头贴;日常生活中,成双成对的用品,昭示着除去肉体之外,纯然的心灵亲密。

    他们之间,不再是纯粹的情欲纠缠,她会在大清早以电话唤他起床,不厌其烦地准备一打闹钟让他砸,为生活琐事叮咛,罗嗦得像个老太婆。他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下意识的来找她,就算什么都不说,她也懂得;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相陪。

    直到那一天,她在他肩上,哭得伤心欲绝,然后在他的情欲抚慰下落幕。

    他明白她是多么死心眼的女人,一旦爱上,可以如此痴绝;就连分了,也还能坚持为对方哭尽该给的泪。

    他还知道,她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不拘泥于世俗规范,从她敢与他发生一夜情就知道了。她清楚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不被迂腐的旧式观念所局限。

    他更知道,她是个聪慧的女人,看见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心思细腻如发,该温柔时,绝对玲珑冰心解人意。

    她有点小固执,一旦她决定的事,旁人很难动摇;但却不会盲目坚持,她懂得什么时候该放弃。

    她很独立自主,在职场上,魄力不输男人,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他甚至笃定地相信,再给她几年,没有男人会配得上她。

    女强人比比皆是,并不稀奇,重要的是,回到家,穿上围裙,她的厨艺可以让五星级的大师集体切腹自杀。不论何时来,她都能将家中打理得温馨整洁等候他,贤慧得要命。

    “立冬,你衣服又忘记带进去了。”浴室门被轻敲了两下,摺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物由门缝递了进来。

    看,多么的温良贤淑,这才叫真正的女人嘛!叶初晴、方歆和苏妍舞真该羞愧得自行了断!

    洗完澡走出浴室,见她坐在床沿,衣服摺到一半,迳自神游太虚。

    “发什么呆?”随意瞥她一眼,转身到厨房倒了杯水。

    再回来时,没意外的见她拎着毛巾等待,并且第五十三次重申:“你再说不听,下次我直接把你的头砍下来,让你连洗头都省了!”

    他第五十三次和她赌,如果下次她会不理他的话,不用她动手,他自己砍。

    啜了口温水,眼角扫到床上的喜帖,她刚刚就是在为这个发呆吗?

    他顺手捞起,随便瞄了两眼,不感兴趣的丢开。

    雪融熟稔地替他擦拭湿发,边说:“陪我去,好不好?”

    “你真想去参加那对狗男女的婚礼?”不会吧?她有这么闲?

    “什么狗男女,你留点口德。”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是我同事啦,想到哪里去了!”

    “有交情?”

    “还不错,聊得上几句。我知道她和男朋友爱情长跑满多年了,再加上她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在催,索性就结了。”

    “何必多此一举?结了还不是要离,干脆——”

    “言立冬,你够了哦。”他就没一句好话可以说吗?“你到底要不要去?”

    “也好,去祝贺人间平添怨偶一对。”

    她叹了口气。就算是再有耐性的人,纠正了N次后也是会累的。

    她总算认清,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欠揍,她决定不再逆天而行。

    “你之前工作不是做得好好的吗?干么又辞了?”早早转移话题,以免气死验无伤。

    “主管没看见我的能力,只看见我的外表。”

    不会吧?男人也有被当花瓶的命运?

    她了然地接口:“女主管?”

    他叹气,点头。

    “了解。”这点可以接受。“那之前那个五小时二十八分的呢?该不会也是女主管吧?”这纪录太离谱了!

    “答对了,送你香吻一个——”正欲凑上嘴,被她挡掉。

    “所以你就走人?”

    “当她摆明了上床意图,你会怎么做?”他反问。

    “你是那种有花不采的人?别逗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是啊,所以我做完才走。”他随口应了句。

    她动作顿住,没搭腔,默然转身。

    “喂,你去哪里?头发还没干——”吹风机迎面丢来。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吃错药啦?

    一整晚,她异常沈默,连他刻意缠闹,她都提不起劲;习惯在他怀中安睡的她,头一回,在他留宿时,没有主动向他寻求温暖。

    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参加完她同事的婚礼;而她当场接到花球之后,情况更加明显。

    她常会一个人静默的发着呆,问她在想什么,她会笑笑地告诉他:“想晚上要煮什么菜。”

    再不然就是说:“工作上的事不太顺利。”

    但他知道不是。

    有好几次,夜里醒来,发现她没睡,静默地凝视着枕边的他,问她是不是睡不着,她也回他:“没。刚醒来,你睡你的。”

    那一天,整理屋子,清出好多用不着的东西,其中还包括一把吉他。

    她告诉他,魏家瀚曾用这把吉他弹过情歌给她听,让她领略爱情的滋味。

    他知道她是在犹豫这把吉他是否要丢弃。

    挣扎了好久,问他:“你会弹吗?”

    “学过。”他答得模棱两可。

    “那,可以弹弹看吗?”她用好亮、好认真的眼神凝望他,那一刻,他竟惊悸得无法迎视。

    “都那么久,早忘了。”开玩笑,要他做那么恶心的事,先杀了他再说。

    那种年少轻狂的日子,早就离他好遥远了。

    她垂下头,不再说话。

    他看下见她的表情,沉默了好久、好久的她,轻轻吐出一句:“难道……真要从此丢弃爱情?”

    “这么舍不得,那就留下算了。”他代她做下决定,将吉他放回原处。

    既然这把吉他代表她和魏家瀚的爱情,舍不下是人之常情,实在看不过去她挣扎着强迫自己割舍。

    “立冬,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这是第一次,她问他这句话。

    对他而言,她算什么?

    在他心中,她的地位一直是特别的,不同于身边来来去去的床伴,她给他的,是超脱肉体激越,一种似水的平和与宁静,和她在一起很舒服。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

    她到底是怎么了?最近老是做一些很奇怪的举动,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再来是几天之后,在洗澡时听到手机铃声,是她最不喜欢的刺耳铃声,没有疑问是他的手机,等他走出浴室,她已经接起。

    由她手中接过手机,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讲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言仲夏,大概是认出雪融的声音,直追问一堆有的没的,还叫他改天带回家看看。

    开玩笑,他干么要讲?这群人想看他笑话很久了,他疯了才会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言仲夏,你烦不烦?我说没什么好讲的,你听不懂人话啊?你敢在大哥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我一点都不介意和你再拆一次房子!”不爽地切断通话,将手机随手一抛,对上了她专注凝视的眼神。

    “你的家人,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知道。”

    “你没提过?”

    “干么要提?又不是结婚合八字!”

    “你很排斥结婚吗?那假设我说——我有这样的冲动呢?”

    这番不寻常的对话,总算引起言立冬的关注。

    他皱着眉,不解地回视她。“你脑袋不清醒吗?”

    她幽幽叹息,很轻很轻,轻到听不见的那一种。“立冬,我可以这么问你吗?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他怔住。这是第二回,她问类似的话。

    “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女人。”他困难地吐出这一句。

    “是吗?很重要?那为什么不敢让你的家人知道我的存在?”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一直以来,不都是两个人平静相伴,他很满意这种无负担的相处模式,为什么要把一堆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她摇头轻笑,笑得好苦涩。“你见过你大哥、二哥、三哥的另一半没有?你知不知道她们的名字?知不知道他们在一起?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我见你的家人,从不让人知道我们在一起,除了知道你父母早逝、有三个哥哥之外,我对你一无所知,我甚至连你住哪里都不知道!说白了,不就因为我只是外面玩玩的女人而已,没必要见你的家人,没必要知道太多事,不是吗?”

    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

    对她,他并没有玩玩的心态,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钟都是绝对认真的,他只是没有办法定下来,无法给予地老天荒的承诺,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现在这样逼他,又算什么?

    “你在跟我闹情绪吗?当初选择这种相处模式的人也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是特别的,不同于世俗女子,但你现在这样,是在逼我远远逃开吗?”

    她讶然瞪大眼,还来不及张口,盈眶的泪淹没了声音。

    远远逃开……

    他说得好轻易,可她却……陷得太深,再也放不开……

    她错了,他也错了!她终究只是平凡的女子,有平凡女子逃不开的爱怨嗔痴,不知从几时起,他在她心中变得太重要,不自觉的依赖他太深?(:

    ) ( 立冬情正融 http://www.xshubao22.com/1/12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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