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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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逃开……

    他说得好轻易,可她却……陷得太深,再也放不开……

    她错了,他也错了!她终究只是平凡的女子,有平凡女子逃不开的爱怨嗔痴,不知从几时起,他在她心中变得太重要,不自觉的依赖他太深,她潇洒不起来……

    收不住的泪,一颗接一颗的掉,不愿用哭闹留住他,不愿他看见这样没用的自己,她倔强地背过身。[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也该转过身,就此分道扬镳的,当彼此的关系陷入纠缠不清的境况时,他通常会毫不犹豫地背身而去。他实在不需要女人太多的爱怨纠缠,也疲于应付,该残忍的时候,他绝对做得比谁都狠。

    但是这一套,在她身上完全失了效。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留住了他的步伐,他走不开。

    不自觉的叹息出了口,他伸出手,将她按进胸怀,声音硬邦邦的。“哭什么!我又还没死!”

    原本,不是单纯的她藉由他治疗失恋伤痛,而她收留他漫游后疲累的步伐,彼此相互慰藉空虚的心灵吗?曾几何时,一切都变了调……

    滴滴的泪,流过不再纯粹的男欢女爱;密密的拥抱,缠住不再来去自由的心

    一切,全乱了呵!

    她的话,愈来愈少了。

    数不清第几次,言立冬视线由电视萤幕移向她沉静的侧颜。以往,她会倚偎在他怀里,陪着他欣赏电视节目,就算是再冷的笑话,她都可以笑得很开心,听她清灵的笑声,让人身心舒畅。

    可是现在,她不再主动向他寻求依靠,静静卷坐在沙发一角,像要与整个世界都隔绝——或者,她想隔绝于心门外的,只有他?

    留意到她眉心轻颦着,气色不是很好,再回想起刚刚晚饭也没吃多少,一向喜爱下厨的她,今天破例叫了外食……

    他忍不住问出口:“怎么了?”

    “没。”照惯例,她用淡淡的一个字打发了他。

    早知道会是这样了,她现在根本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言立冬不由得一阵气闷。

    “我想睡了,你自己慢慢看。”

    睡?现在?晚上八点二十一分?

    这么烂的藉口,她说出来不怕愧对苍生黎民?

    言立冬瞪着她的背影,不敢相信她就这样丢下他,去睡她的大头觉。

    遥控器转呀转,由头转到底,再由底转回来,有线、无线台都让他转遍了,没一台顺眼的,脑中浮现的尽是她哀怨的神情……

    够了!言立冬发誓,他受够她的阴阳怪气了!

    心浮气躁地低咒了声,他丢下遥控器,跟着起身回房。

    床的另一方,空着属于他的床位,她整个人像只小虾球,蜷缩在靠墙的角落,小脸几乎埋进棉被里。

    他悄悄上床,由后头拥住她,轻吻她微凉的颈肤,浅浅拂吻,自耳后、脸颊、下颚,一手解向胸前睡衣的钮扣,才刚碰上红唇,她偏头避开。

    “不要。”明白他的意图,她挣开他的怀抱。“今天不要。”

    他顿住动作。“为什么?”

    “我好累,你让我休息。”

    累?多敷衍的理由!

    是身?还是心?或者,是对这样的关系感到累了?

    “你何不干脆说,你厌倦的其实是我?”

    “不是,立冬,你不要这样想——”

    “不是吗?你知不知道,你这阵子对我说的每一句话、给的每一个笑容有多牵强?如果和我在一起已经那么不快乐了,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极度不爽,隐忍许久,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不靠近他,也不让他亲近,她不是存心和他冶战吗?

    “我……”她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在眼里更火。“你是想测试我的耐心吗?那么我告诉你,我的忍耐度差到极点!”

    他咬牙跳下床,不愿再多看她一眼。“如果真的这么勉强,我走!”他受够她怨妇似的神情了!

    “立冬!”她颤声喊住他。“别走,留下来——”

    “还留下做什么?相看两相怨?”

    “不是。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是吗?”他态度冷漠。“哪里不舒服?”

    “我——生理期。”她小小声招认。

    他错愕地回头,瞪了她几秒。

    而后,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去。

    他——就这样走了?丢下她,面对所有的无助?

    她难受地闭上眼,分不清一波波袭上的痛楚,是来自下腹,抑或心头。

    她以为,她已经将内心的渴求压至心灵深处,埋藏得极好,可是为什么,还是让他感到困扰了?

    她不想这样的,她也想像以前那样洒脱地笑看一切,可是,当他变得愈来愈重要,放在他身上的感情愈来愈深,她无法忍受那副拥抱她的身体,去与别的女人缠绵,光是想,心就好难受。

    这是女人的宿命,是一旦恋上了,永远摆脱不掉的情绪宿命。

    但是他不会懂,他的心总在游戏人间,不为谁停留,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懂,那种爱得心都痛了的感觉。

    在他眼里,她只是在无理取闹,但是他又怎么会明白,她心底的悲哀?

    那天,参加同事的婚礼,看着同事沈醉在幸福当中的甜蜜笑意,她也是女人,她也会向往、也会渴望啊!

    尤其当同事笑着对她说:“原来你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真是惦惦呷三碗公半。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啊?”

    她答不出来,笑在脸上,苦在心里。

    她怎么可能有好消息?根本连想,都是奢侈。

    同事刻意寻找她所在的位置,将花球抛给了她,其中的善意与祝福无须言传。当大伙儿起哄,笑闹着恭喜他们时,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抬头凝望身旁笑得满不在乎的他,心底比谁都清楚,他永远不会给她那样的幸福。

    她甚至,不会是他的唯一。

    她陷得太深,把一切都给了他,可是他的世界,她却走不进去,这样不平衡的关系,她如何能不心生怨怼?

    他知道这种要收收不回,要放放不掉的挣扎吗?

    “有这么痛吗?五官都挤成一团了。”乍然响起的声音,令她迅速抬起脸。

    “你——”他不是走了吗?

    言立冬递来水杯和一包不明药物,啧啧有声地叹息。“本来就长得很抱歉了,如果你的目的是想把我吓破胆,可以再更恐怖一点。”

    常被她纠正的坏嘴巴,在这一刻听来,竟觉天籁般的美妙。

    她指了指他手中的药丸。“这什么?”

    “药剂师说,这对生理痛有帮助。”

    他——是去药房替她买药?!

    吞下药丸,看着他将她衣摆拉高——

    “立冬……”

    “放心,本人没那么好的胃口,姑娘贞操无虞。”他没好气地道,将热敷袋放上。

    她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意外他会有这样的举动。

    未及深思,她拉下他,吻了一记。

    “干么?”轮到她发情了?

    “没,只是突然好想吻你。”她将之前他曾说过的话,原原本本的奉还。那是一样的感动。

    “真记恨。”对于她的“报复”举动,他只是挑了一下眉,上床搂过她,移开热敷袋,掌心缓慢揉抚,一会儿再继续热敷。“好点没?”

    “嗯。”小腹暖暖的,心也暖暖的。

    “女人真是麻烦,问题一堆!”他不甚熟练的动作告诉她,这是他头一回为女人这么做。

    听着他喃喃自言的牢骚,想像他一个大男人去问与生理期相关药物的表情,她止不住嘴角上扬。

    她该感到安慰了,至少他对她不是全然的不在乎。

    他瞪着她嘴角的笑意。“不是很痛吗?”

    “那不叫很痛,叫非常痛,痛得想杀人。”

    “你唬烂男人没生理期啊?”夸张!

    “是啊。有本事你也痛痛看,等你了解女人的痛苦时再来跟我谈。”

    “你可以再无聊一点!”原来生理期中的女人没智商。

    沈默了一阵——

    “立冬。”

    “干么?”他没好气地应声。

    “刚刚水杯好像拿错了,那是你的。”她有瞄到底部的字。

    “吻得天崩地裂时都不担心口水吃太多了,还介意茶杯?”

    “怕吃多了你的口水,会和你一样没水准,好好的杯子,你刻什么东西?”

    “‘远'看山小,哪里没水准了?”她果然漏看了边缘那个超小字。“如果你要的话,我还可以在另一个杯子加上’近看水小',有山有水,凑成对联。”

    “看衰……”她呛了呛气,真是怎么念怎么难听。“不用了,谢谢、谢谢!”赶紧谢绝好意。

    “那还不快睡!”

    过了一会儿——

    “立冬。”

    “嗯?”

    “你的手好暖,好舒服。”

    “更舒服的你都见识过了,这算什么。[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呵!”她一点都不介意他带颜色的隐喻。

    又过了一会儿。

    “立冬。”

    “又怎么了?”声音开始有了火气。

    “你忘了按摩。”

    “啧,快睡!”

    柔柔的抚触,伴她入眠。

    第五章

    如果他以为,所有的不愉快就这样告一段落,那些让人心烦的事,都会随着那一夜烟清云散,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她表面上看来平静,再也不会去过问他的任何事,也不会再拘泥于承诺或爱不爱之类有的没的,她会将家里布置得温馨宜人,等候他的到来;她还是会和他说说笑笑,关怀备至;夜里仍会倚偎着,销魂缠绵……

    一切看来都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反而一天比一天更浮躁,总觉得她并不是真正的快乐。

    她或许以为他没留意,有好几次,他捕捉到她转身之后,眼底悄悄流泄的轻愁,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不再掩饰满身的落寞……

    事情并没有过去,她只是在压抑,从台面上,改为台面下的问题,这些他都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就蒙混着,不去面对。

    因为……他不知道面对之后,他们之间又会变成怎样,也许……真的就到此为止了……

    这是她和他,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也因为这样,谁都不敢说破,努力粉饰太平。

    日子,还是照过,或许是多了那么一点愧疚心理,他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明显增加,在她这里过夜的次数,也比以往多出许多。

    直到一连来了几次,都找不到她的人,他也没放在心上,一向不习惯紧迫盯人,更不会打电话去追问她的行踪。

    一个礼拜后,她终于回来。

    问她这一个礼拜去了哪里?正在梳发的她,讶异的由镜子前转头。“回我妈那里住几天啊,我客厅茶几上有留字条给你,你没看到?”

    “没看到。”见她不在就走人了,哪会留意屋子什么地方多了一砖,什么地方少了一瓦。

    “那你不会打电话问我?”

    “干么要打?”她不过问他的事,他同样也不会干涉她太多,他的诸多缺点中可不包括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表情僵了下,扯出一抹笑。“说得也是。”

    干么要打?是啊,干么要打?他根本不在乎她去了哪里,今天就算她失踪一个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又来了!她是笑着的,可是一转身,眼神却透着悲哀——

    他迟疑了下,问出口:“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怎么突然想到要回去?”

    “也没什么啊,就好久没回去了,临时想到,就回去陪她吃个饭、聊聊近况嘛!”显然这个话题并不适合,她三两句打发掉,草草结束话题。“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看着她过于匆促的背影,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电话铃声打断他的凝思,他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顺手接起。“喂?”

    “……”一片岑寂。

    “喂?请问找哪位?”

    “……雪融在吗?”是有点年纪的妇人声音。

    “她在洗澡。”想了下,他猜测地问:“是沈伯母吗?”

    “对,我是她妈。你——是她的男朋友?”

    “呃……这个……”很难解释。

    也难怪啦,三更半夜还在女人的家里,说那种“她在洗澡”的话,还想要人家怎么想?

    说朋友太扯了,会交到床上去的朋友可没几个;说男友,他们的交往又不在世俗认定的范围。

    “唉呀,原来她有男朋友了,这丫头真是的!也不坦白告诉我,这样我就不用老是担心她的终身大事,伤神伤力的替她安排相亲了。”

    “相——亲?”原来这几天,她是去相亲?

    “啊!你不要介意,都怪那丫头没告诉我,叫她相亲她只会推三阻四的,又不明说,我哪知道她在想什么?本来还想问问她对那位陈先生印象如何,现在知道她早有对象,我就不必伤脑筋了。啊你哪时有空?叫雪融带你过来吃顿饭,这丫头也真不懂礼数,都已经留你过夜了,还不快带回来见见老母……”

    “沈伯母!”他有些无力地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厚!这个欧巴桑,一开口就是一长串,能不能让他说句话啊?

    “啊,对了,聊了那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言。沈伯母——”

    “颜色的颜?还是严肃的严?”

    “随便。我——”

    “姓怎么能随便?”

    “言语的言。伯母,其实我想说的是——”

    “原来是言语的言。这个姓很少见喔!啊你几岁?和雪融交往多久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稳定的经济基础?什么时候要结婚……”

    真是够了!

    言立冬决定不再试图挣扎。

    “抱歉,伯母,这些我们改天再说,我和雪融还有事要谈。”

    “记得叫雪融带你回来!”还不忘叮咛。

    “再说了。伯母再见。”当机立断,马上挂掉电话,不让对方有机会再哈啦一句,免得更加没完没了。

    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目光下意识又飘向浴室门口。

    她为什么不坦白告诉他?要不是这通电话,他还不知道她这几天是跑去相亲。

    他们之间并没有那样的约束力,她该清楚的,就算知道她去和别的男人吃饭、看电影,甚至亲吻上床,他都不能怎样。

    虽然……心里真有那么一点不舒坦。

    “我刚才好像听到电话声?”沈雪融走出浴室,放掉包在头上的毛巾,长指拢了拢,抖散一头湿淋淋的长发。

    “我来。”不知哪来的冲动,他接过吹风机,修长手指撩动发丝,感受它在指掌间翻飞的美感。

    她放松身体,享受他的服务。

    “你今天吃错药啦?”没事献殷勤,有问题哦!

    “你妈刚才打电话来。”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此话一出,她表情一僵,不自在地坐直身子。“她——对你说了什么?”

    他随意瞥她一眼。“你应该要比较关心我对她说了什么吧?”

    “呃……那你对她说了什么?”

    “她误会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误会?

    “噢,没关系,我会解释。”她干涩道,移开视线。“我妈这个人就是这样,有点自以为是,她——没对你扯一些有的没的,造成你的困扰吧?”

    “请定义何谓‘有的没的'?”

    “啊,噢,没有,没事就好。”她轻吐了口气。

    言立冬看在眼里,并没说破。

    关了吹风机,齿梳一道又一道的滑过青丝。她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又黑又直,柔亮顺滑,直留到腰际。

    “剪了好不好?”她突然说。

    “为什么?”

    “太长了,不方便整理。”

    “别吧?你全身上下,就只剩头发能看了。”

    这张坏嘴!她手肘不爽地顶了他一记。

    他低笑,撩过她的发,倾下身贴着她的颊。“第一眼见到你,最先吸引我的,是这头长发,美得风情万种。”

    这人也会说情话耶!她还以为他天生出口没好话。

    “我曾经吸引过你?”她讶异地问。

    “废话!”他白了她一眼。“你真以为我精虫过盛,和谁都能交配?”

    是这么以为过。

    她闷闷地忍着笑。

    “你的表情严重羞辱了我。”他一脸不爽,惩罚性地啃咬她的耳垂。

    “别闹——”她娇笑,怕痒的闪躲着。

    在一起这么久了,言立冬相当清楚,她这一带有多敏感。

    他轻呵着气,舔吮耳垂。“可以吗?今天。”

    她一阵轻颤,无力地点头。

    他伸手,将她抱上床,叠上柔软娇躯,将脸埋入馨柔发间,颊贴着颊厮磨了会儿。

    “立冬?”他今天好怪,所有的举动,少了以往的狂肆激情,多了种……近似温存的感觉。

    他仰眸,封住柔唇,浅浅吻着,印上彼此的气息、温度,才逐渐深入探吮。

    “嗯……”她伸手圈住他的颈项,闭上眼全心回应,这般缝缩人心的缠绵,牵动她的心,醉了神魂。

    结束了这一吻,他深深凝视着她,又吮了下在亲吻后显得更加水嫩诱人的红唇,转移阵地往下探索,顺口丢出一句:“你妈问你,对那位陈先生印象怎样。”

    雪融一震。他知道了?!

    “立冬,我——”

    “不需要对我解释。”他淡淡打断。“你知道不需要的。”

    “我……我并没有……是我妈她……”发现根本不知从何说起,她闷闷的低语。“我要的是你。”

    “你是什么样的个性,这么久了,我会摸不透几分?你不想做的事,天皇老子都勉强不了你。其实潜意识里,你还是有所渴望的,而那些,是我给不起的,再加上长辈施压,所以你去了。只不过因为你还放不下我,所以这一刻,你仍在我怀里。”

    她哑口无言,一句话都答下上来。

    最震惊的,是他竟将她看得如此透彻,比她自己还透彻。

    “其实,你不需要这样。你很清楚,我不是那个会陪你到最后的人,如果另一个人还可以,给得起你想要的,那就去吧!”一手探入温润香躯,寸寸抚吻。

    “立冬!”她浑身一颤,搂紧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真的!立冬——”

    他无所谓的摇头。“你有你的选择,我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最后做了什么样的决定,你曾经给过我很美好的回忆,这样就行了。”

    这番话,近似道别。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要说了!拜托你,这样就好!”意识到共行的路已走到绝境,她恐惧着,丝毫不敢松手。

    “伟大的小鸵鸟。”他讽笑,带着一丝心怜。

    “鸵鸟就鸵鸟。我不想放——”她委屈低喃,两颗清泪滚落。

    言立冬不容她藏起自己,勾起埋在他胸壑的小脸,吮去泪珠,皱眉抱怨。“味道真怪,下次不要再抹什么晚霜了,我怕汞中毒。”

    残泪未干,她被逗出一丝笑意,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闷哼了声,一边清除两人之间的阻隔,一手探向床头柜——

    她知道他在找什么,抬手阻止他。“别用,今天别用,好吗?”

    他奇怪地瞥她一眼。“你想吃避孕药?”

    “不,什么都不用。”

    他停下动作。“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几天并不是她的安全期。

    “我想生个小孩,立冬,我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孩。”她知道,能拥有的已经不多了,但至少,让她留下些什么……

    就算,最终还是要失去,她也能无怨。

    他皱眉。“你知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已经什么都不求了,就为了和你在一起,身为一个女人的梦想,所有能为你割舍的,我全都舍掉了,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既然你什么都不能给,至少让我有机会感受孕育生命的喜悦和骄傲,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无所有……”

    “然后呢?该担的责任谁来担?”她以为生小孩就像生颗蛋,生完煎来吃掉就算了?

    “我并没有要求你担,如果哪天你要走,我——”

    “有了束缚,我走得了吗?”他冷冷打断。她真以为他那么禽兽,可以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

    “不结婚,不生小孩,更没有承诺,你要我永无止尽的陪你耗下去吗?立冬,女人的青春有限,我终究还是个传统女人,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个温暖的依靠,可是你却无法给我一丁点的安全感……”压抑许久的委屈,全在这一刻决堤。

    问题早就存在了,她只是逃避,一再的逃,凭着痴恋他的心,执意忽略,委屈自己到底,直到压抑不了,一旦爆发开来,就再也无法收拾。

    “这些一开始,你就知道的,不是吗?既然当初可以不在意,现在再来向我索求我根本没有的东西,这算什么?”

    她一听,再也止不住的泪如雨下。“是啊,是我作茧自缚……”

    她错在太高估自己,错在不该让自己陷得那么深,挖心掏肺的爱上他,再难回头……

    “我说过,你有怨怼,大可以另寻出路。”他平静地下床,穿回衣物。“如果你已经没了当初那份心甘情愿的感觉,往后的怨怼会与日俱增,我不想要这样,若是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失去了最原始的快乐,再撑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转身走得潇洒,好似结束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却苦了她……

    “不结婚,不要束缚,更没有承诺,甚至连孩子都不给……”她太伤心,负气地脱口而出:“难道你想要我去找别人生吗?!”

    他步伐一顿,静默了许久,开门前低低送出一句:“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无话可说。”

    他没回头,步伐踩得决绝。

    而她,怔住了。

    这就是他的回答?!

    泪水决堤而落,淹没了脸庞。“言丛冬,你是浑蛋——”

    已经第七天了,他不曾再踏入这里一步。

    看着屋子每一个他曾用过的东西,沈雪融心里明白,他再也不会出现,而这些东西,再也用不着——

    毛巾、牙刷、茶杯、拖鞋、睡衣……每一项物品,都代表一段美好回忆,每每拿起它们,就是狠不下心丢弃,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留着、看着、心也痛着。

    他曾说过,当他对一个女人失去感觉,或者,那样的关系无法维持下去时,他会默默的走开,让一切自然淡去。

    他不会说再见,那太感伤。

    但是他是否想过,那些被他遗留下来的人、事、物,要怎么面对乍然而来的空虚与惆怅?

    他们之间,就这样结束,没有只字片语。最初,明明只是想有人陪她度过失去恋人的痛楚,不让自己面对被抛舍下来的悲屈与难堪,却没料到,这一次,她要面对的,是更深沉的苦痛。

    而这一回,再也不会有人陪着她度过,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言立冬,一个温柔在骨子里,却也残忍得很绝对的男人——

    一个她还来不及准备,便莫名恋上,爱得深刻的男人。

    第六章

    如果再见太感伤,那么我不会说再见,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掌心的温度,还有——你给过的快乐。

    很抱歉,我没有笑着让你走。

    简讯里,只有寥寥数语,没有署名。

    分开的第七天,手机收到这样一封讯息,几次想删掉,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有种莫名的感觉在胸口翻腾,但是他没理会。

    看着大哥追在叶初晴屁股后头跑,拚命道歉请求原谅;言仲夏和方歆又在拳打脚踢,已经由屋外打到屋里了,最后房内只剩一片激情的呻吟声;苏妍舞又赖在言季秋身边调情,以看他三哥脸红为乐……

    这些画面,从以前就看到麻痹了,这些人很有肉麻当有趣的潜质。

    他冷眼旁观,心里头空空的,好像少了什么。

    像他这种人,是不该感到寂寞的,游戏人间是他们的最爱,只要他想,不怕没人陪,但是这阵子,他怎么也提不起劲去寻欢……

    又过了半个月。

    他想念那堆曾经让他羞愤得想死的卡通。

    米老鼠漱口杯、Hello kitty牙刷、神奇宝贝的情人睡衣、大头狗拖鞋、趴趴熊茶杯、皮卡丘杯垫,唐老鸭钥匙圈……任何只要懂一点廉耻的男人都会活不下去!

    那一身行头如果全弄到身上,言仲夏看了保证笑到脱肛。

    直到某一天,不经意看到言仲夏手机上挂了串叮当作响的鬼东西,据说那玩意儿叫“噜噜米”,他当场一阵羞辱。“言仲夏,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丢人现眼的东西,你敢拿着招摇过街?出门请和我保持十条街的距离,不必打招呼,就算打招呼,我也不会承认我认识你。”

    “我高兴!你管我那么多。”言仲夏理都不理他,完全不为所动。

    再然后,隔天他在方歆的手机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手机吊饰……

    女人真是奇怪,为什么都爱那种丑不拉叽、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动物?还直说可爱?

    不晓得哪来的冲动,他跑去那条街,莫名其妙的买回了上回没买、让她有点小失望的手机吊饰,看着人不像人、熊不像熊的东西发了大半天的呆。

    一个月过去了。

    他想念的,不再是那些可笑的卡通,而是卡通的主人。

    脑子里开始会浮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原以为,离开了,不再被她幽怨的眼神纠缠,逃开她以柔情所织就的茧。就能不被困缚,找回最原始的自由,但是日复一日,沈闷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海阔天空,反而脑海时时浮现她时瞠时喜,各式各样的表情。

    她哭的时候,会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东西,而他无疑的就是那棵尤加利树。最受不了的是,她眼泪鼻涕喜欢在他身上乱擦,就这一点让他最嫌弃。

    她笑的时候,也会像无尾熊一样抱着东西,而他还是那棵尤加利树,不过,她会抱着他乱亲一通就是,关于这一点……嗯,还可以接受。

    她难过时、开心时,还是会抱着他,现在想想,她真是个很缠人的女人呢!

    一直到现在,他才感到不可思议,以往,他不是最受不了这种黏腻得紧的女人吗?为什么——长久以来,他竟一点反感也没有?

    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的喜怒哀乐都惯于与他分享,那么,他走了之后,她该怎么办?

    从不曾在转身时,有这么多的牵挂,如果离去,并不能寻回真正的自由,那为什么坚持要离去?如果明明已经不自由了,为什么还坚持要自由?

    他想念她。

    很没出息的,就是想念。

    于是,在又过了一个礼拜之后的下午,大哥再度找叶初晴吃特调的独门叶氏闭门羹;言仲夏和方歆又从客厅打进了厨房,说是要去切水果,他和言季秋早就见怪不怪,只要他们不切到拿刀互砍,基本上他们都会很习惯的当作没看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他们这盘水果,起码要等一个小时以上才吃得到。

    但愿言仲夏能在厨房里速战速决就好,要再打回房里,恐怕等到太阳下山他们都吃不到。

    这群人,唉——

    “咦?”埋首杂志中的言季秋惊异地望向他。

    “干么这么意外?我长得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懒懒地抛回话。

    是啊,你这小孩很不可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我是意外你居然会叹气。”这和猫头鹰会抓老虎、木鱼会在水里游同样的不可思议。

    “叹气?我有吗?”有吗?有吗?他刚刚有叹气?

    言季秋慎重地点头。“立冬,你没事吧?”

    “我为什么要有事?”

    “你最近……很少出去。”

    “嗯哼。”

    “你最近……也没外宿。”

    “还有呢?”

    “你最近……很少和其他女人来往?”

    “哦。”

    哦?!就这样?

    言季秋神情难掩忧心。“那个……立冬,你老实说,你那个……是不是……你说出来没关系,我们大家商量看看要怎么解决。”

    “解决什么?”

    “就是……你是不是……‘那一方面',有点问题?”

    噗——

    一口茶喷了出来。“去你的,言季秋,你才被阉了咧!”

    “那不然你怎么……”

    “我不能修身养性吗?”他火大地顶回去。

    就是这样才奇怪呀!言季秋只敢在心底咕哝,不敢再说出口。

    “你家那口子咧?怎没缠着你,放你在我这里啦咧一堆五四三的。”

    “小舞和同事去聚会。”谈起心上人,他眼神柔了,嘴角扬起浅笑。

    “言季秋,是男人的话,就给我收起你那副恶心巴拉的表情。”

    “你不懂。那是心里放着一个人,自然会产生的情绪,让你想起她就会笑。”

    “我不懂?!我——”好吧,他是不懂,因为他想起沈雪融,心情只会浮躁到想砍人,完全没有想笑的迹象。

    他们并没有太多深入讨论的机会,因为没多久大哥牵着叶初晴的手出现,脸上带着和言季秋一样的笑容,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大哥的贞操不保了。

    果然,等厨房那对切水果切到双唇红肿、吻痕遍布的小冤家出来后,大哥宣布了他和叶初晴的喜讯。

    “大哥,你安息去吧!”他由衷缅怀。

    “愿上帝与你长存。”

    “你需要多一点的祝福。”

    看来大家都有志一同。

    “开玩笑的,大嫂别介意,因为我也想结婚了。”

    咦咦咦?这言季秋在说什么?神智不清了吗?

    “也好,就一起吧!”

    啊啊啊?连言仲夏也……

    这年头不要命的人真多!

    “既然你们都那么想不开,那再多我一个,就当集体自杀吧!”不及深想,话就这样飘了出口,想收住已经来不及。

    是被他们勇于赴死的壮烈情操所感染,还是……

    他无法思考太多,话出了口,发现郁闷多日的胸口,竟奇异的通畅起来,就像搬开长久压在那里的石头。

    是啊!既然放不开,也走不掉,又何必坚持一定要自由?

    如果给了她要的,真的可以让她快乐的话,他配偶栏明明是空的,填个名字上去并不困难。

    心中一旦落实了决定,连呼吸都顺畅起来。

    “可是,立冬,我甚至没见过她……”

    “言立冬,我慎重警告你,不许带一群莺莺燕燕回来,把家里搞得像风月场所。”

    “了不起!居然有女人肯嫁给这匹精虫过盛的种马……”

    “够了!我会带她回来见你们,到时你们就会知道,是哪个女人肯嫁我这匹精虫过盛的种马!”

    再次掏出这串唐老鸭钥匙圈,已经没有当初那种想死的感觉了。其实它——也还好,看久了还满可爱的。

    打开门,屋子里头冷冷清清的,言立冬晃了一圈,没找到她的人,最后在茶几上看到留言。

    立冬:

    我去超市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

    雪融

    她知道他会来?!

    言立冬不能说不讶异,那一晚……他以为,她该明白他不会再来了。

    他循着字条上的讯息来到超市,果然在蔬果区看到她的身影。

    她左手拿着牛肉,右手拿的是猪肉,表情像在做重大的人生抉择。

    “我以为你是不吃牛肉的。”

    “啊!”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左手的牛肉掉了地。

    “啧,老板在瞪你了。”他捡起那盒牛肉递去,她并没接过,双肩隐隐颤动。

    “后面是个旷世大帅哥哦,不看是你的损失。”原来他这么面目可憎?她不屑瞄他一眼也就算了,刚刚来的路上,还被流浪狗咬了一口,追杀了三条街过来的,他一辈子没跑这么快过。

    才几天而已,他已经顾人怨到人见人厌,狗见狗追的地步了吗?

    不等她良心发现,抚慰他碎得乱七八糟的男性尊严,他直接自力救济,扳过她的小脸,抛了个媚眼。“帅不帅?”

    “你……”她终于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你怎么……会来?”

    他玩味地挑高了眉。“你不知道我会来,那留什么字条?”

    “我……”她垂下头,扭绞着手指。

    该说吗?说她只是不想有任何错过他的可能?即使明知道,他根本不会来,还是每天都傻傻的写字条交代行踪……

    “闲着没事,随便写的。”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明明不是想说这个的……

    “噢。”言立冬接受度强,点了下头,瞄了眼推车中她选购的东西,拿起青椒随意抛玩。“我记得青椒你是打死不吃的。”

    “那个是……”

    “我知道、我知道!闲着没事,随便买的。”没等她说完,他自顾自的接口。“还有这个牌子的牙膏——嗯,民生必备品嘛,我知道,只是刚好买了我惯用的牌子罢了,再来,我看看还有什么……”

    “够了!我承认我还是会买你爱吃的菜、你惯用的东西,你还想要怎样?一定要我承认……承认我忘不掉,承认我的狼狈吗……”说着说着,眼眶一红,竟哽咽了起来。

    言立冬吓到了,没想到女人的泪水真的像水龙头,说开就开。

    “我、我不是……”周遭开始有人向他们投来注目礼,言立冬有些不爽,他们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下表演很肥皂的爱情伦理大悲剧给人看?

    “不,你听我说。立冬,我承认我没用,我离不开你,我投降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

    “关爱的眼神”愈来愈多,有些购物的民众闲着没事,站累了甚至蹲下来继续看好戏。

    “你才听我说!”言立冬直接打断她。“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受拘束惯了,一时之间,要我只看着一个女人、只对一个人专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能对我太苛求。”

    “无所谓了,我不在乎——”

    “但是,我会努力。我不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办得到,一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给你什么承诺,这样,你还愿意陪我试试看吗?”

    “你、你是说——”她发不出声音,眼眶泛着不敢置信的泪光。

    “我会尽可能的,把你想要的给你。”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那对小熊维尼吊饰,在她眼前晃了晃。“如果你现在想法还是没变,反正我身分证上的配偶栏空着也是空着,要不要去签个到此一游?”

    她微张着嘴,而后笑了,接过小小的手机吊饰,笑着、哭着、感动着,用力地扑上前拥抱他。“不要,我不要到此一游,我要永久居留权。”

    就说吧,女人真好骗,一个手机吊饰就搞定了。

    拉了她转身要结帐,回头看见一群人仍在原地,他没好气地道:“还看,戏都散场了,该干活的去干活,带小孩的赶快回去换尿布,反正我接下来要上演的戏码和你们差不多!”

    是这样吗?她倒很期待他们将上演的这出戏码。

    “立冬,我们要去哪里?”被他拖着跑的雪融在身后问。

    “我家。你不是一直想见我的家人吗?”

    一道温香袭上,紧圈住他的腰。言立冬停住步伐,呆站在原地。

    “别动,一下就好,我想抱着你。”声音模糊的由后头传出,他看不见贴在背上的脸庞是什么表情。

    “……”他叹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件上衣不防水,更不防鼻涕,如果你还有一丁点良知,请赔我一件。”

    如果言氏三兄弟曾经预设过什么立场,也全都在见到沈雪融后,一个个找下巴的找下巴,找门牙的找门牙。

    这完全超乎言立冬平时会吃的口味,她不是什么艳惊四座的大美人,素素净净的脸蛋只能算清秀,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看久了会由衷喜爱 (:

    ) ( 立冬情正融 http://www.xshubao22.com/1/12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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