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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义泽狞笑道:“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宫殿里的通道多得似迷宫,她想不懂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幸亏有你们弄出那么大的声音,不然我们可不知要在这迷宫里找多久呢!”
她这才想起玉床移动时所发出的巨大声响与震荡,怪不得……
柳生义泽惊叹地打量这个房间,发觉玉棺内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与一旁骷髅头,不由得起了贪念。
“你的运气真是好!为何这些隐密的通道和宝藏都会被你发现呢?真令人妒忌……”同样是研究考古的,为什么老天爷特别眷顾她一个女子呢?他深深地嫉妒她的好运,他一心亦想在考古学界闯出名号,却在这一次的探险被她处处占着了先机,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不过,这一切的发现最后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他说完后得意地大笑。
孟筑知道他想侵占她的发现,却不出言反驳,只是漠然地听着他刺耳的狂语笑声。
柳生义泽以日语向他的两手下交代了几句后,那两人走到玉棺旁,似乎打算将之抬起。
她忆起楼兰王最后的请求,惊喊:“不要动那具玉棺!”
那两个日本人听不懂她说的中文,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你希望那女尸连同棺材留在这里陪你吗?你反正都要死了,要这个有什么用?相反地对我来说,这可是最值得研究的东西呢!莫非——”柳生义泽讥诮道,然而他还是察觉她的激动或许暗藏玄机。“你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拿去!”她无可奈何,只有将楼兰王伐斯摩那手书的丝绢递给他。“看了你就会明白。”
他展开了丝绢,隐约识得那应该是当时楼兰通用的?卢文,可是他却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大咧咧地把丝绢还给她,说道:“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拿来浪费,你直接把大意说给我听好了。”
“我看是你看不懂上面的字吧!”萧磬宇看穿他的装腔作势,嘲讽道。
“你……”柳生义泽恼羞成怒地握紧手中的枪。
孟筑担心磬宇会因逞口舌之快而招来杀身之祸,立即打圆场说:“你不是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吗?我马上告诉你……”
当下她便将整个故事源源本本地说与他知。
他听完后哈哈大笑:“你怎么笨到连个死人的话都相信?!”他踢了楼兰王的尸骨一下。“你看他能拿我怎么样?不过是具骷髅罢了,我才不管他的什么鬼要求呢!我就是要把这棺材搬走!”
他催促他的手下尽快将玉棺搬进地道内。
怎知当那两人好不容易将玉棺抬起之际,房间的石门忽地降下,柳生义泽的一名手下立刻眼明手快地推了张椅子过去。暂时抵住了下降之势,然而石门向下挤压之力何其大,岂是一张椅子可以挡得住的?眼看他们全部就要被关在房间里面了。柳生义泽低声谩骂,对他的人说了句日文,那两人连忙放下玉棺,赶紧出了石门。
“你们两人只好留在这里了。”他举枪对着他俩,奸笑道。
然后他即刻弯身自快要完全降下的石门闪了出去。
这一切仿佛发生在几秒之间,萧磬宇和孟筑仅能愣愣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逃出去。直到最后,死寂的房内只剩下他们俩。
“怎么办?!”孟筑慌乱地道。“难道我们真要葬身于此吗?”
她双手掩面,呜呜地啜泣起来,那是因为绝望——想到多年来她的辛苦研究,到后来还是逃不过死亡一途,全部的努力皆成泡沫幻灭。
“对不起……孟筑。”他轻拥住她的双肩,让她在他的怀中尽情哭泣。“我背叛了你对我的信任,我说过要保护你周全的,现在却——”他叹了一口气,无力再说下去。
他对她感到无比愧疚,他懊恼自己当初的自信满满因而太过轻敌。如今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让她安全地逃出去,只是……这里似乎是完全封闭的,哪还有出路呢?
“都是我的错!”他忽地捶打着墙壁。
孟筑见他的手都擦伤流血了,忙拉住他:“你这是做什么?我从未想过要怪你,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别再残害自己了。”
她撕下一片衣襟,为他简单地包札伤口。
他无言地望着她专注的神情,内心满怀柔情与感动。
“好了。”她打好一个结,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抬头发现他注视着自己的眼光,不禁窘困地红了脸。“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我爱你!”他紧紧地抱住她。“感谢上苍让我在今生遇见了你,只因唯有你能让我的生命充满意义,即便此刻的我就快要死去,我热爱我的生命更胜往昔。”
她听到他吐露的爱语着实忍俊不住。“这是你从哪儿背来的情诗啊?”
他假装受伤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真心?这是真情流露,有感而发,绝不是从别处背来的。”
“好嘛!我相信就是了,看你紧张的劲儿……”她笑盈盈地说,但转念一想到现在的处境,脸色不禁又黯淡了下来。
人最大的劲敌莫过于死亡,尘归尘、土归土,到了大去之日,什么情啊爱的风花雪月似乎终成过眼云烟;哪怕生前爱得再轰轰烈烈,到头来还是空呀!那种像罗密欧与茱丽叶般至死不渝的爱情,究竟是可能存在的,抑或只是作家笔下创造出来的神话呢?
她剖析自己对他的感情:他们是相爱的,彼此眷顾,享受着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然而她却不得不怀疑:爱情是那么简单肤浅的吗?只要彼此喜欢、日日夜夜都黏在一块儿就是爱了吗?现在他们走头无路、濒临死亡的边缘,她的心里是恐惧着将要死去,还是如伟大的爱情故事上写的——很幸福愉悦地与所爱的人共同赴死,因为没有了对方,自身亦不能独活下去呢?
他望着她惨白的脸,安慰道:“不要那么快把自己判定死刑说不定这里还有我们没发现的秘密出路呢!”
她没有回答,无力地跌坐在玉棺旁,怔忡地发呆。他仔细地摸索、敲打着墙壁的每一处,搜寻了片刻之后,徒劳无功地坐在她身边。
“没有用的……我们是注定要死在这儿了。”她凄苦地说,她宁可被柳生义泽一枪击毙,也好过待在这里静静等死。
见她一脸等死、空洞的眼神,萧磬宇心里刺痛得犹如被千刀万剐过似地。
“你还爱我吗?”他忽地问道,心里不禁怀疑她可能后悔与他的相遇。
她迷惑地看着他。“爱……爱是什么呢?”
“爱是这个……”他拉起她的手贴在他滚烫的心上。“还有这个。”他倏地攫住她的唇,要她忆起缠绵恩爱的时光。
她冰冷的唇却毫无反应,双臂不再热切地搂住他的颈项,只像具洋娃娃般了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
他终于泄气地放开她的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淡漠无表情的脸,他用力摇晃她的双肩。“你不是说过你爱我吗?!难道你付出的爱设限于环境?你把我的感情当作什么了?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看着我!”他强迫她的脸正视他,但她的眼光却是缥缈、无视于他的存在,最终,他心碎地大喊:“看着我,求求你看看我吧!”
他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咕忽地将她的灵魂自虚无境界中拉了回来,她茫然道:“你……你怎么了?”
他不发一言,紧紧地抱住她,激动地哭了。他从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事物能这样激起他的情感、引他潸然落泪。
“你哭了。”她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而你竟然哭了。”
他握住她轻抚他的手。“我是哭了……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她疑惑不已。在那一小截跳脱的时光时,她的记忆是空白的。
他将她的手移至唇上亲吻。“告诉我最后一次,你是爱我的。在我的生命还未消逝之前,即使是一句谎言也好。”
她闻言不禁鼻酸,感触深刻。原来世上真有将爱情看得比其它更重的人!她当初钦羡曼姝拥有伐斯摩那全心全意的爱,却没发现自己亦是相同的幸运儿。先前所有的迷惑疑虑皆一扫而空,她认真地凝视着他说道:
“我永远爱你。”
“你不是骗我的?”
她摇头,轻柔应道:“我将证明我对你的爱。”
说完,缓缓地在他的注视下褪去衣衫,镇定而自然,没有一丝羞赧之情。
他望着她一丝不挂、圣洁得宛如女神转生的玉体,感觉自己是在鉴赏一件珍贵无拟的艺术品,他一动也不动,深怕任何的碰触都是对神暗馁翡隆?br />
“爱我吧!当作是我们浴火重生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她跪坐在他的面前,双手抚触着他的脸庞。
他的自制力终于全然地崩溃,拥有她倒在地上,既温柔又热情地主导着这场爱的仪式。[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当他领她登上前所未有的狂喜高峰之际,他在她的耳边轻吐:“你是我今生最美好的回忆。”
全身胀满了浓烈的爱意,在那神奇的一刻,她觉得自己化为千万个碎片,坠落至无尽的宇宙……
熟睡着的孟筑忽被一股酥痒的感觉吵醒,仿佛是有人在她的颈窝处呵痒,她倏地睁开眼睛,看见黑色的头颅在她敏感的颈项不安分地搔动着。孟筑想起昨夜的激情,脑海中还残留着那种宛若置身于天堂的狂喜之感。
感到她身体微微地颤动,萧磬宇抬起头,发觉她醒了,决定先给她一个清新的早安吻:“我爱你。”
她静静地躺在他怀中,沉思着。
“怎么了?”他轻抚她的发。
“我在想我做的梦……”
他急切而关心地问道:“是恶梦吗?”
“谈不上是,况且,”她黯然地说:“还有什么样的恶梦会比像现在这样慢慢地等死来得可怕呢?”
他试着转移话题:“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
她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玉棺,皱眉道:“我梦到我躺在那玉棺里头,而你则化为一具骷髅……”
他笑了出来。“你这么担心我们的下场会跟他们一般吗?”他搂紧她。
“我觉得像他们那样永远地守候在所爱的人的身旁,并没有什么不好。”
“你说的没错,可是——”她又看了那副玉棺与楼兰王的骷髅一眼。“对了,我突然有个想法。那玉棺里面的空间反正还很大,我们把伐斯摩那的尸骸放进里头,如何?这样一来,他可以更贴近他爱的曼,共同长眠于大地。”
“有何不可?”他赞成道。
孟筑将覆在玉棺之上的琉璃板移一开,萧磬宇同时也把楼兰王的骷髅自地上搬起。
当他将其尸骨置入玉棺内之时,他发现那玉内的壁上有些古怪。
“你看!”他急忙呼叫道:“那上面好像写着什么。”
她闻言,马上凑过去一探究竟。“那是?卢文!等等——”她研读了一会儿,倏然欢喜地跳了起来,兴奋地拥住他亲吻。“太好!我们有救了!”
“你说什么有救了?孟筑那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他紧张而不确定地问。
“上面说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出口。”她满意地看着他瞪大了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就是在玉棺的下面!你说这不是太棒了吗?”
他被她的愉悦所感染,连连猛点头,虽然他早置生死于度外,但这样的结局实是出乎他意料。
“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动手把玉棺移走吧!”她磨拳擦掌、跃跃欲试地说。
他们卯足了全力,好不容易才将玉棺移至一旁,底下露出的凹槽内有一金属叩环。他俩交换了一下眼神,萧磬宇便蹲下去用力拉起环叩。果然!类似之前发现其它地道的过程。地底下传来阵阵的轰隆声,忽地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通往更底部的地道。
孟筑紧紧地抓着他的臂膀,不知该说些什么。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步下阶梯。“如果在我们逃到外面后,我被杀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你说什么傻话?!你当然不会死。”她拥紧他的背。“至少,不可以先我而去……等等!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只是问问罢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好,那我告诉你,我会因此伤心欲绝,一辈子都为你哀悼。”
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安适多了。即使他无法自这次的探险成功而返,然而只要她能安全地逃出去,往后的日子还会偶尔悼念他,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我也要你承诺,”她认真地看着他。“你要把你个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考量,你不准先我而去!”
谁能够预知未来的事呢?他如何能允诺他绝不会比她早去?抑或只需要凭着坚韧的求生意志,便足以度过一切的厄难?可一望见她哀怨乞怜的眼神,他软化了。
“我答应你。”他承诺道。
他将石板往上用力撑开,一丝丝的光线倏地照了进来,在黑暗的地道中步行许久的他们不禁眯起眼。“我们真的到了外面了!从不知道这种重见光明的滋味竟是如此地美妙!”
他们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地道走下去,发现地势似乎愈来愈高,兴奋地想着这条道路必是通往地面上的。果真到了尽头,他们找到上方有一块可移动的石板,萧磬宇纵身爬上去,然后再将孟筑拉了起来。
他们置身于天地一色的雪白之中,踩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四周被覆满霜雪的树林所包围,空气里蒸润着冷冽的雾气。
“我们现在又是在哪里呢?”她茫然地看着周围,他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然而在这样一片冰天雪地之间,他们该上何处求援?
“我们是在森林里。对了,那城的四周有森林吗?”
“我想起来了!伐斯摩那提到他们自楼兰一路南行,在抵达‘圣山’——阿尔金山之后,有一只大鹰领着他们穿越危险的山路,到达一座山谷。在那里,他们建造了新城。”
“这么说来,我们很有可能是位于城外的山区之中喽!”
“可是,”她忧虑地说。“我们要怎么走出这个山区呢?我们根本不晓得那座城到底在哪个方向,又没有指南针等的仪器。”
他握住她的双手,打气道:“别担心,有我在这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不要忘了,我可是登山的行这有呢!我们会找到路的。”
听到他安慰的话语,她镇定了许多。
自从与他相遇之后,每每碰到问题难关,她以往的坚强自主全都瓦解殆尽,她从未发现自己是那么依赖旁人,或许这是因为那个“旁人”是他的关系。便在一个人独来独往了那么多年后,她总算找到一个相近的灵魂、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不想失去这分幸福,再度孤寂地漂流在这世界。
他看了看附近的形势,若有所思地说:“既然那座城是位于山谷之中,想必是地势极低之处,我们就设法朝下披的路走吧!”
“好。”她信任地跟着他的脚步,走出迷途。
走了三个多钟头的山路,他们感到疲惫不堪,遂席地而坐休息。萧磬宇从背包中拿出干粮和水分给孟筑。他们沉默地嚼着食物,看着周围和一路上千篇一律的雪白,各自想着心事。
这时刮起了一阵大风雪,林中的树木纷纷摇晃颤动着,萧磬宇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景象有些不寻常。
“你看那边。”他唤她。“为什么当风雪飒飒地吹起时,这四周围的树木都晃动着,唯独那块地方却丝毫没有动静?”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明白了他的怀疑。“那该不会就是——”
“如果我推断得不错,我们已经非常接近谷地了。只因山是白色的,城也为白玉所造的,我们才一直找不到城的方位。”
一听到他们就快到达城里了,孟筑顿感精神百倍,她兴奋地抓着他的手,将他拉起。“太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他们坚定地迈开大步,朝谷地走去。
果然!步行不久后,矗立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雄伟的希腊式神殿!
“真想不到我们竟能一路走到这里来!你看神殿上方的三角门饰,是不是跟那幅织锦图上画的一模一样?当初我们从宫殿出来之后,在城里绕了好久才发现这座神殿的。”她一回想起那时的情形,只觉得历历在目,而如今景色依旧,人事却全非。
“这就是楼兰王所指的陵寝,也就是数万城民最后葬身之地?!”他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壮丽的神殿,很难想象里面竟然关着成千上万冤死的楼兰百姓。
“你想不想知道楼兰王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点头道:“当然。”
“那你快将那把玉弓拿出来。”
他谨慎地拿出背包里的那把好不容易自乌鲁木齐博物馆借来的玉弓。
这时孟筑也从自己的背袋中掏出三枝玉箭,那是当他们还在宫殿时,她特地收着的。“现在有了玉弓和玉箭,我们就照织绵图上画的,设法把箭射中那块三角门饰,然后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他举起玉弓,搭上了箭,然而整块三角门饰何其大;上面绘的依稀是座森林,有一名女子背着箭筒,追逐着一只鹿的图样。“你说我该瞄准哪里呢?”
“呃……”这一点在楼兰王的遗书与那幅织锦图上可没提到,她仰望着那三角门饰,苦苦思索着。
她想着那上面画的图形的涵义:女猎人……鹿……
“对了!”她忽地灵机一动,猜出了其中的关联。“在希腊神话中,阿特密丝是狩猎之女神,三岁以上的雌性红鹿是她的圣兽。如今我们是那个猎人,而那头鹿,自然就是我们的猎物了。”
他依她所言,引弓瞄向那只鹿,蓄势待发的他,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终于,箭“咻”地一声射了出去。怎知玉箭明明是笔直射出,竟在中途歪斜掉了。
他不敢置信地摇头叹道:“亏我以前还是全校的射箭冠军,不过几年没碰,居然连这点儿距离都射不中。”
她将掉下来的箭捡了回来,鼓励他道:“反正才第一次嘛,你再试试说不定就中了。”
可是他重复地试了许多次,玉箭不是没由来地偏离正确的方位、就是半途突然坠了下来。他愈试愈觉得邪门,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把他射出去的箭给引了开来,存心不让他射中似地。
最后,他决定放弃了。
“我想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他沮丧地垂下玉弓。
“你确定?”他怀疑地挑眉道。
“我虽然没有试过这玩意儿。”她装作是行家般地把玩着那柄玉弓。“但阿特密丝可是最伟大的女猎人,我同样身为女性,或许能有一线成功的契机。你教我怎么射箭吧!”
他觉得她的话颇有道理,也许正是因为那样,他才会一直屡试不中。“好啊。首先……”
他有力的大手覆上她纤小的手掌,身躯跟着贴近她的背脊,指导她拿弓的姿态、力道的运用,以及如何瞄准目标等等。
当她大概知道如何使用后,她迫不及待地引弓瞄准,箭“咻”地一飞冲天,落到了神殿的屋顶上去。
“糟了!”她懊恼地叫道。“这下子我们可少了一枝箭。”
“你在箭射出去的那一刻,手滑了一下,箭才射偏了。”他一眼便看出她刚才失误的原因。“试着稳定住,心平气和地把弓握紧。”
“嗯!”她拿起剩下来的两枝玉箭中的其中一枝,搭上了弓,屏气凝神的重新射出。
在那一瞬间,他俩还以为真的射中了,可惜仍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箭射中的地方仅离鹿身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最后,玉箭自空中坠到地面上,断成了两截。
“可恶!”她气愤地跺脚。
他将最后一枝箭交给她,语重心长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成与不成都看天意了,不过我觉得你是有天分的,刚刚你的那一箭不是几乎要射中了吗?全力以赴吧!”
孟筑再度燃起信心与斗志,这次她一定要射中!她在心底呐喊道——在天上的父亲、克莱恩教授和伙伴们,请赐给我力量吧!
箭飒然地飞了出去,精确无误地正中鹿身!
时间犹如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都静止在这一刻,他们震惊地一动也不动,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沉浸在这传奇的时分……
神殿的大门霎地敞开,她知道他们终于成功了!她兴奋无比地冲进他的怀里,抱着他高声欢呼。
第九章
“看来……你们又发现了什么。”一个熟悉却令他们胆寒的声音忽在此刻响起。
萧磬宇和孟筑转身一看,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像寄生虫一样紧循着他们行踪、窃取他们考古成果,又差点害得他们葬生异地的柳生义泽与他的四名手下。
“噢!我们怎地那么倒霉又碰上了你?!”孟筑皱眉地看他,知道这下子他们可有大麻烦了。
萧磬宇将她拉到背后,警备地瞪视着柳生义泽道:“你想怎样?我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害死我们!”
他闻言哈哈大笑,阴鸷地说:“你们两个再度落入我的手掌心,要死要活有你们决定的余地吗?不过,”他朝孟筑指道:“你这个女人真不能令人小觑,竟然一次又一次地发掘出这座城的秘密,我会留你一条生路的。毕竟你还十分地有用,至于你——”他满是敌意地看着萧磬宇说:“她这么一个女子要想从地室中一种逃出来这里,恐怕都归功于你吧?你是个危险人物,很抱歉,我不能留你活口!”
“你说什么?!”她大叫道,像发狂的母狮般地对柳生义泽动起拳脚。“我不会让任何人杀了他的!”
全部的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攻击给震慑住了,孟筑整个人扑向柳生义泽,拉扯着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发,并用指甲抓他的脸。
柳生义泽努力地要挣脱她的钳制,却因最敏感脆弱的头发受制于她,只能痛得在原地哇哇大叫。他的手下见状马上赶了过去。
萧磬宇利用这个再好不过的机会,踢倒了那个举枪对着他的人后,头也不回,拼命跑得老远。
虽然孟筑在他们的掌握之中,然而他知道柳生义泽在未将她的才智利用殆尽之前,她的生命是安全无虑的。
此时,在另外一边仍旧是一片混乱,孟筑发狂似似的拳打脚踢使得他们一时无法近身。但寡不敌众,她一个弱女子马上便被制服了。有人袭击她的颈项,她立即倒地不醒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孟筑感到有人捏她的人中,不断拍打她的脸颊,她才浑浑噩噩地苏醒过来。
“啊噢……”剧烈的头痛教她不觉发出申吟声,双眼一睁开,看到的人不是萧磬宇,而是柳生义泽。一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她的头更疼了。“你们……他逃走了没?”
柳生义泽恶意地讥诮道:“他是逃走了,不过是投入死神的怀抱去了。”
她无法置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是故意骗我才说的!他……他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你最好相信我的话,”他抓住她的手腕,想到她胆敢毁伤他美丽的脸,不禁愤慨地捏紧了她的手腕。“因为是我的手下亲眼看到他如何坠落山崖死的。”
“坠落山崖?!”她犹如感觉不到手腕的疼痛,为他的话愣了一愣,然后不断激动地摇头。“我不相信……”
“你不信?好,”他招来他的手下之一,对他用日语说了些什么,随即道:“我让他来跟你陈述事情的经过。”
那人以简单的英语,不时还得问柳生义泽某些字的英语如何说,向她叙述了事件事发生的情形。“……事情就是那样子。”
她反复思索着他的话。他说他们追杀磬宇到一处山崖边,他知道已无退路,而在惊慌中失足跌落崖下。这整个过程听起来太简单了,她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可她转念一想:万一他说的是事实……磬宇真的就这么死了吗?他怎么能抛下她、不顾他对她的承诺?
想到这一点,她不由得哽咽,整个人陷入深邃的哀伤之中,不住颤抖着。她不能失去他呀!对她来说,没有了他,就算有再多的声名、财富,这个世界将不再值得她依恋。她终于能体会楼兰王在失去他心爱的妃子后的痛楚,还有莎翁戏剧的中的罗密欧为何会殉情……等等!在那处剧中,罗密欧不知道茱丽叶是因为喝了药水呈假死状态,遂殉情而死,怎知当茱丽叶醒来之时,发现爱人竟然死在她的怀中,才自杀与他共赴黄泉的。该不会磬宇也是这样吧?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他想要骗过他们的计谋呢?
思绪至此,她心中再度充满希望。她决定在没见到他的尸体前,她会勇敢地活下来、耐心地等下去,她相信他绝不会背叛他许下的诺言,他一定会平安地回来拯救她脱离魔掌!
柳生义泽看见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神情,有点儿摸不清头脑。“怎么,你还不相信他已经死了吗?”
她不回答他的话,脸上依旧抹不去那信心十足的笑容。
“女人,果真是没心没肺的动物!知道自己的情人死了还笑得出来!”他忍不住嘲讽道。
“这么说来——”她对他从头到脚地巡视了一番:他蓄长发、穿耳洞、留长指甲、皮肤白得像吸血鬼,还披着一条纯白色的丝巾,让她不禁怀疑道:“你是同性恋喽!不然干嘛把全天下的女人看得那么扁?”
他闻言胀红了脸,辩驳道:“我当然不是同性恋!我……”
“不是同性恋?那我看你百分之百是‘自恋狂’。”她接口道。
“你……”他忿怒到了极点,却想不出话来回应,怪只怪在大学时教他汉文的教授没教他句骂人的话。“我真应该杀了你!”他咬牙切齿地说。
孟筑听见他威吓的话语,反倒一点儿也不害怕。“你不是说我很有用吗?走吧,”她轻松自在地向前迈步。“我也想快点看看这神殿里面有些什么。”
“呼,呼……”萧磬宇大口地喘气着,先前的情势真是万分惊险,但为求“搏命演出”,也只有那么做了。
原来他早就策划好一切了。他凭借着多年来登山攀岩的经验,观测到某处崖边的下方有一块突出的岩石平台。当时他故意现身诱柳生义泽的手下来到悬崖旁,再假装失足坠落山谷——事实上,他只是掉到那崖壁下没几公尺处的平台上,然后迅速脱下外衣包裹着预先放好的石头与树枝,等到那些人赶到崖边时,看到的只是他的外衣坠下数千公尺深的谷地,而他早紧紧贴着崖壁,将自己隐藏在他们视线难以触及的死角之处。
在确定那些人都走远之后,他才奋力地爬上崖去,对刚刚前所未有的冒险犯难还心有余悸呢。
现在他们都以为他坠落谷底身亡了,如此一来减轻了防卫之心,这对他以后救出孟筑可谓又多了几分胜算。
“孟筑……”他喃喃地念着她的名,想到她在听见他丧生的消息时可能的反应,他的心不禁阵阵刺痛。她是否为他垂泪不止呢?他甘愿为她牺牲自己的生命,却不忍心见到她伤心落泪。他希望她永远快乐,只要能偶尔忆及他这个在她的生命中曾短暂驻足的过客便已足够。在他体会到何谓爱、在他对她许下诺言之后,他贪恋那一分醉人的幸福,企盼与她长相厮守,更认识到“活着”原来是件充满喜悦的事!他不会再轻言死亡,他要感觉这份愉悦直到永远——
“哈,哈,哈!”柳生义泽押着孟筑走进神殿,看到其间比皇宫的殿堂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大厅,大厅里举目望去,皆是精雕细琢的玉刻、闪亮的金银饰物,他狂妄地大笑起来。“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啦!”
他以枪管逗弄地抚触孟筑的脸庞。“要是没有你带我来,我还真找不到呢!我真该好好地‘感谢’你呀!”
她不理会他污辱的眼光,冷冷嘲讽道:“那你还真是忘恩负义,竟抓住你的大恩人不放,还欲置其于死地。”
“闭嘴!”他赏了她一耳光。“我最痛恨伶牙俐齿的女人!你若是想活久一点,就给我乖乖地闭嘴。”
她捂着发红的脸颊,低头发觉到零散了一地的骷髅尸骸,双眼因惊惧而圆睁着,在心底叹息道:看来楼兰王所说的一切都不假,除了那名带着玉弓和织绵图逃出来的巫师,全楼兰城的民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葬身于此。西元三二四年以后,楼兰的名字再也不曾于史籍中提过,其消失的原因变成了考古学界的一个难题。如今,在因缘际会之下,我得以解开这个千年之谜,本当是多么喜悦的事啊!可是一路上惠我甚多的磬宇……至今却生死未卜,而我的身旁也还有一个无耻小人虎视眈眈着。噢!我该怎么办?神哪,如果你听见我的乞求,请把磬宇还给我、派他来解救我吧!
然而此刻一点动静也无,哪能期盼什么神迹出现?
“走!”他用枪顶了顶她的背。“我们去看看里面还有些什么宝贝。”
柳生义泽的四名手下忽地靠拢过来对他说了几句话,他点点头,同样以日文回了他们一句,那些人听了兴高采烈地离去。孟筑推测他们是得到了他的同意,挖宝去了。
想到这座壮丽无伦的神殿即将被顶着考古名义的盗贼洗劫一空,她的心里不禁一阵刺痛。
他们来到了厅堂的后方,那是一个极广阔的空间,中央有一座蒸润着热气的水池,四周围绕着玉刻的树林、森林里面可见的鸟兽,他们宛若置身于白玉雕成的大自然之中,一个梦幻般的天堂国度。
想必这就是楼兰王提到的温泉。她心想。
感到口渴,她趋前来到了泉水之旁。
“你想做什么?最好别玩什么花样!”柳生义泽喝止道。
“我只是想喝口水罢了。”她抗议地说。“难道这也不行吗?”
他防卫地站在距离她五公尺远之处,担心她忽使诡计,厉声地警告:“如果你以为可以趁我不注意时逃走,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她不理会他威吓的话语,径自蹲下身,双手合拢,掬起一瓢水送入口中。当她以泉水清洗脸庞时,望见犹如明镜般的水面竟然映照出那个令她悬念的身影——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才会见到萧磬宇的幻影,这必定是太过思念殷切……可当真有梦境比现实来得更真实吗?
原来,他真的隐身于一根巨大的梁柱之后,朝她顽皮地一眨眼。这时,她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她在心里倒抽一口气,想起柳生义泽还在监视她的举动,她绝不能让他瞧出什么端倪。她不着痕迹地调理自己紊乱的呼吸,强忍着不转身飞奔到他怀抱的冲动,好整以暇地洗净脸部和颈部的汗尘。
“你到底还要洗多久啊?”他不耐烦地问。“我可不是带你来这里洗澡的,你快给我仔细地察看这座神殿内还有没有什么隐密的机关。”
她缓缓起身,转过头来鄙夷地看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不知足?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多宝藏,为何还要再打扰亡者的安宁?你——”
“你少废话!”他粗鲁地打断她。“你该庆幸如果不是因为这点,我早把你给杀了。”
她愕然地无言以对,当她感到冰冷的枪管再度抵住她的背脊时,她用宣示神喻般的语气道:“你已经受到了这陵寝里无数亡灵的诅咒!你不必那么亦步亦趋地看守着我,在没亲眼见到你接受惩罚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他听她这么说一点也不生气,反倒大笑道:“恐怕你根本活不到见到我死的那一天吧!别忘了我们可是生活在文明时代,谁会相信什么诅咒不诅咒的东西?”
她知道与他争辩只是徒费唇舌,遂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他们在神殿四处游走,勘察是否还有任何隐藏的机关,然而寻了大半时辰,仍旧是一无所获。奇怪的是,他们绕了那么久,始终都没有再碰到另外的那四个人。
“Shit!”柳生义泽没耐心地骂了一句。“那四个笨蛋跑到哪里去了?总不会迷路了吧?”
孟筑心想那四人必定是被磬宇“处理”掉了。她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你笑什么?”他怀疑地打量她。“你别以为少了那几个无能的笨蛋,你就有机会逃走。”
“我说过我不会逃走的。你想知道那四个人为何消失了吗?我告诉你——”她装出诡异的表情,压低音调道:“这神殿里有许多幽灵飘来荡去的,他们得杀害一个活人,才能再度投胎。你的那些手下就是被鬼抓去的!”
“呸、呸、呸!你别在那里胡说八道,我才不信什么鬼不鬼的!”他嘴巴虽然这么说,却打从心底冒起阵阵的寒意。
“‘铁齿’的人最容易撞见鬼了。”
“住口!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了。”他以枪管戳了戳她的背部,逼她继续往前走。
在走道的尽头,他们发现竟然有座往上延伸的楼梯。
“不知这回会找到什么样的宝贝?”他一脸的贪婪之色。
岂知这座阶梯不过是通往神殿之顶,而非藏宝之室。
孟筑站在一处平台上,发现这座神殿乃是建于谷地的最高之颠,由上而下俯瞰,全城的布局、深山的风光皆一览无遗,令人不禁赞叹古时工匠设计的精巧、大自然的造物之美!
欧阳婷婷却杀风景地说:“可恶!这里什么也没有!”
突然,一声轻微的声响吸引了他俩的注意力。
“那……那是什么声音?”他抓住她的手臂,紧张地问道。
“铿、锵、铿、锵……”那个怪异的声响似乎离他们愈来愈近了。
“那是鬼走路的声音。我听说枉死的幽灵会戴着脚铐,那一定是锁链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
就在此刻,倏地一阵冷风袭过,直教人寒毛直竖。
柳生义泽攫住孟筑的颈椎,将她拖至平台的边缘,心神俱丧地喊道:“你们别来找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活人,你们要杀就杀她好了。”
再往前踏一步,底下便是万丈深渊,这一摔下去必是粉身碎、死无全尸,她欲挣脱他的钳制,然而他的双臂却如铁钳一般,任她再怎么挣扎,终究徒劳无功。忽然,她心生一计——
“你看看你的背后!”她伸手一指。“鬼来抓你了。”
他闻言,慌乱地回头一看。趁着他这分神的千分之一秒,孟筑用尽全力推开他。
“孟筑!”
“你别想逃!”柳生义泽举起手枪,瞄装孟筑的背心。
“砰!”
孟筑往前扑倒在地……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那一瞬间,她也听到磬宇的嘶吼和震耳欲袭的枪声感觉到头顶上有道疾风扫过;再下一秒,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喊声扬起,然后四周再度归于平静。
“你还好吗?”萧磬宇忙奔至她的身侧,托住她的肩,满是担忧之情。
她因为突来的惊吓睁大了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切都没事了!有我在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他轻言抚慰道。“他已经得到该有的报应,不能再伤害你了。”
“他……他死了?!”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一枪明明是射向她的,而她竟然大难不死地逃出鬼门关;反观柳生义泽,他不但害人不成,还赔上了自身的性命。
“嗯,幸好路卡的长予及时射中他的肩头,他重心不稳,向后摔了下去,”他的脑海浮现柳生义泽坠落神殿之顶时,那极度恐惧的表情。“原本瞄向你的那一枪则朝天空射去。”
她对柳生义泽是如何丧命的一点也不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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