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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柳生义泽是如何丧命的一点也不感兴趣,磬宇刚才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等等!你说的是Luca?你怎么知道他——”
“Salve!MiacaraSophia(我亲爱的苏菲亚),”男人自萧磬宇之身后走了出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Comeva?(你好吗?)”
“Luca?!”孟筑怎么也想不到竟能在这里遇见他,知道他平安逃出那场大沙暴,她满是讶异欢喜,以他从前教她的意大利答道“Stobenissimo(我很好)Sonotantofelicedivederti!(我太高兴见到你了!)”
他们犹如多年不见的好友似地紧紧相拥,她急切地询问他当初是如何劫后余生的、此后沦落何处,还有又是怎么碰上磬宇的。
原来,在沙漠那样恶劣的环境之下,路卡当时本应该沙暴中一命呜呼的,然而上帝仿佛特别眷顾他,遣下一名天使。事实上是有一名到楼兰一带来采葡萄的维吾尔姑娘拯救了他,将昏迷不醒的他带回家中医治。他在那里疗养了大半年,并与那名姑娘坠入爱河,自此定居新疆,过着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
但他依然无法完全放弃对考古的热忱,于是在这一日,趁着在山里打猎的机会,计划么那座他们当时发现的新城察看,却碰巧在森林中遇到了使计骗过柳生义泽的手下的萧磬宇。
“我那时看到他手上有枪,还以为他是那群喽之一,自己终究难逃此劫呢!”萧磬宇插嘴道。
孟筑听着他俩绘声绘影地描述之后是如何一一制服柳生义泽的手下,微笑地连连点头。
路卡问道:“如何柳生义泽已死,另外那四人也被我们关了起来。听Eros说,你已经发现了楼兰消失的秘密,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呢?”
“其实我早就决定了——”她坚定地说:“我不会对外公布任何此行研究的成果,我要让这座城堡持它原有的样子。这里有太多的悲哀与冤情,我不想破坏逝者的安眠。”
“是因为楼兰王遗书上那句话的关系吗?”萧磬宇讶异她竟会作出这样的决定,这项发现对她来说的意义何其重大:她不仅达成了毕生的梦想,亦能就此声名大噪,成为考古学界的权威。
“不完全是。”她神秘地看他一眼,转而对路卡道:“你认为我这么做对吗?”
路卡虽然不知道那段遗书的故事,却也大略揣测到孟筑之所以放弃对外发表的原因。他了解她问他的涵义,他是他们的考古队中,除了她自己之外的唯一生还者。她明知揭晓楼兰城消失的原因是大家共同的梦想,却想要埋葬这个秘密,这岂不违背了众人的期望!他想到她在下这个决定之际,必然深深地自责不已吧?
“我不打算劝告你什么,你知道我们是最相信你的,无论你怎样决定,我们都将支持你。所以只要你的心是真的这么想,那就毫无顾忌地去做吧!我们会永远赞成你的。”
“噢!”她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你一点也不怪我——”
“嘿!”他打断她的话。“你忘了我刚说的,我们永远支持你的决定,不管这座城的秘密是否揭露于世,我相信在天堂的他们都会以你为傲的。所以,你就别再自责了好吗?”
“嗯,我听你的。”心中的那片阴影终于消失无踪,她相信自己作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萧磬宇看到这么感人的一幕,打趣道:“亲爱的,你知道我是最支持你的任何计划的,可是在这短短的两日之内,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边缘,现在的我只想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吃一顿丰盛的大餐,然后睡个一天一夜,所以你就行行好,下令咱们即刻打道回府吧!艾瑞克和其他人八成已经在楼兰等我们等得不耐烦了呢!”
“这……”她眺望四周的景象,故作为难的样子。“嗯,看在你这么低声下气的分上——就依你喽!”
他们三人相视而笑。
“Eros!”欧阳婷婷一见到萧磬宇的出现,急忙奔至他身边,然后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大咧咧地倒在他怀里,娇嗔道:“你跑到哪里去了嘛?人家想死你了!你当初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吗?结果居然自己开溜了,把我丢给那个家伙,”她的眼角向Eric瞄去——她原本想暂时把目标锁定他,却发现她那一套媚功在他身上完全不管用,致使她恼羞成怒,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你说说看,你要怎么补偿我?”
萧磬宇轻轻地推开怀中的软玉温香,正经地看着她说:“我很我抱歉我食言了,这样吧,等回到台湾后,我请你吃顿饭,我想我们需要对我们之间今后的关系说个明白。”
欧阳婷婷把他的严肃解读为他打算对她的情感认真了——他必定是要向她求婚!她抑止住想要高声欢呼的劝,冷不防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热情的吻,宣告她的胜利。
就在这里,孟筑与Eric、路卡相偕走向他们。孟筑自不远处瞧见了他俩卿卿我我的模样,强忍住心伤,她倏地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孟,你要去哪里?”Eric方才对她叙述途中的趣事,压根没见到那幕情景。
“呃……我忽然想到有件事没做的,我到那边去一下。”她随便扯了个理由。路卡也看到了那一幕,却不太清楚孟筑和萧磬宇之间的微妙关系,但他还是猜出这其中的关联。“我陪你去吧!”
感觉自己濒临崩溃边缘,为了不让Eric看出端倪,孟筑连忙点头说好。
“我还有要紧事得跟宇说。”Eric说完后,自行走向前去。
孟筑与路卡沉地漫步着,不知不觉地来到那座原本放置着楼兰王妃的雕像的还愿塔——这一切探险的起源之处。
先前他们由原路自地道中爬出来后,路卡和磬宇合力将机关毁坏,从此这个秘密通道不再可能被使用,那座城市的也将永远地被陈封。或许直到某一日有人自雪山中找到通路,始能重启谜底。
路卡打破沉默道:“这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地方。”他想到他们第一次发现这座遗迹时,大伙儿都还健在……
“嗯。”孟筑无心应道,仍沉浸于爱情的烦恼忧之中。
他飘向过往的眼神转而投射在她的脸上,单刀直入地问:“你有心事吧?”
“啊——”她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惊呼了一声。“没、没什么!”
“Davvero?(真的)”他一脸的狐疑。
她知道他说意大利文是代表他内心的关怀与激动。她避开他的盯视,赶紧摇头说:“你别乱猜!我哪会有什么心事。”
他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Di'laveritaame!(告诉我真象)Eacausadell'Eros?(是因为Eros吧?)”
她的心跳登时少了一拍。“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他的臆测果然不错。
他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像关切的兄长般对她笑道:“是你的眼睛告诉我的。我想——人很爱他吧?”
“是的,”他黯然点头。“我全心全意爱着他。对我而言,他就像是每个冒险故事中的英雄,幽默、机智、勇敢,拯救女主角度过一次又一次的困难,而今故事已经结束了,曲终人散,彼此都得再回到现实生活之中。”
他想到Eros与那名女子亲热的一幕。“你是指——他在现实生活中另有所爱?”她微微一点头,轻叹道:“这一段出轨的感情,好比西方人所说的‘假日恋情’,美好却短暂;或者又可以归溯于当时的环境加上男女原始的激素,所产生的一种化学效应吧!如今物换星移、人事全非,那段患难中相知相惜的情感已不复存在,只有我这个傻子依然看不清这一点,才会坠入痴情的深渊。”
说到这里,眼泪早已不争气地滑落脸庞。
路卡轻拍她的背,安慰道:“你真的确定他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我觉得Eros应该不是那样善变多情的男人。”
“可是我亲眼看到——”
“看到那个女人吻他?”他接着道。“亲吻并不一定表示爱情的存在,有时那只是一种礼貌的问候罢了,你自己也知道的。”
“但她不是他普通的异性朋友,在我跟他认为之前,他们就密切来往了。”她反驳。
“你亲口问过他这件事吗?——当然没有。”他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你根本没有给他可以解释的机会,就气愤地跑掉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也许只是个误地?若真是如此,这可真是个老掉牙的劣等的肥皂剧情节!而你正因为你的固执和先入为主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她被他的这一番话训得哑口无言。
他见到她那副模样,口气缓和了下来。“你知道我是一心一意希望你能够得到真正的希望的我总觉得你和Eros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不要让机会白白地流失,勇敢地争取你想要的,不亢不卑,肯定你自己独一无二的价值,你绝对足以匹配他。[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我……我真的可以?”
“Justdoit!”他拉着她离开还愿塔。“去抓住本就属于你的幸福吧!”
听到他鼓励的话语,孟筑顿感信心十足,并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自悲自怜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昂首阔步地找磬宇去。
怎知当她到达磬宇停留之处时,却不见他的踪影,连欧阳婷婷和Eric亦不知去向。
她问在一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你知道萧先生在哪里吗?”
那人热心地回答:“大概十分钟前,我看到他开车走了,跟他的保镖,还有婷婷小姐。”他提到她的名字时,暧昧地一笑。“他们好像是要去乌鲁木齐,搭机回台湾。”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宣判她爱情的终结,她宛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地瘫倒在地上,冰冻的心禁止任何一滴为爱流下来的泪水,她紧闭双眼,仿佛不愿再见到这个无情的世界。
“孟小姐,你怎么了?”那人惊恐地问。
她听而不闻,就这样沉浸在自己内心的伤痛,那个在酷寒、无底的黑洞之中。
“Sophia!”路卡这时也赶到她的身边,看到她全然的崩溃,心里已有些了然了。
他万万没有到事情会演变至此地步,Eros竟连声再见都没说就弃她而去!
“Perdonami!(原谅我)Iltuttoelacolpamia(这全是我的错)”他自责不已,懊悔自己之前真不该劝她回去找Eros;至少,她所受到的打击或许会小一点。
她依旧无动于衷。
他跪在她身旁,摇晃她的双肩,喊道:“Sophiaguardaame!(看着我)”
“……”
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她已坠落至无尽的幽暗……
凄凉荒芜的大漠仅剩下他呼唤她的名字的声音。
第十章
孟筑转动钥匙打开信箱,不料里面堆积如山的邮件满溢而出,她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一封封的信件拾起。
这一刻,一只上面写有“Xin-JiangChina”的淡蓝色的信封,牢牢吸引住她的目光。
“新疆……”她喃喃地念着,那是个她多么想要忘怀,却又割舍不下的地方啊!
在那里的楼兰,曾经传唱着许许多多的挽歌,有伐斯摩那与曼姝的、有成千上万的百姓的,还有……她自己的;而今一切已掩埋于黄沙之下,被世人所忘,纵有再凄美的恋曲、再深刻的哀怨,也终成虚无。
那一段她彻底崩溃,把自己锁闭在内心世界的期间,路卡一直都在她左右。
他将几乎与“活死人”无异的她带回位于若羌附近的家,他和他那维吾尔族的妻子无怨无悔地照顾了她好一阵子。
直到有一天,她独自一人不知不觉地跑到荒漠时,遇上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沙暴,在面临生死关头之际,她终于清醒了过来:以前她曾经历过这样的风暴啊!她想起凯特、罗伊、阿里、塔西娜之死,路卡的失踪,以及最后她和向导离去时的绝望……她怎能轻易地忘记这所有的一切?逝世的同伴们都在天上看着她、守护着她,她怎么可以再颓丧志下去?再险恶的困境她都是一一度过了,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她凝视观察四周的地形,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她拼命地跑到那里,然后藏身于岸壁一凹陷之处。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风势逐渐减弱,大地再度恢复宁静。她平安地躲过那一场浩劫,感觉有一股气源源不断地自胸腔中冒出——她重生了!
之后,她道别了路卡和他的妻子,决心离开新疆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她没有马上回到英国,重返原来学术研究的生活,反而先后于巴黎和威尼斯流浪,因为——那里有他曾对她许下的诺言:
“真希望我们现在是在巴黎、威尼斯这两个浪漫之都。在巴黎,我们可以坐在行驶于塞纳河上的豪华渡轮之上,享用着烛光大餐;在威尼斯,我们可以乘着一叶方舟,漫游大大小小的水街渠巷,聆听着天簌之音般的意大利歌谣……”
然而她却是孤身独影地游遍巴黎与威尼斯的大街小巷。
在巴黎的那段日子里,她日复一日地沿着塞纳河畔散步,穿越过一座又一座的桥梁,不时地四处张望,期盼他或许就在这个城市里,从桥的另一端朝她迎面走来,午后偶然的邂逅……
可是他终究没有出现!
重复地作着每天同样的白日梦,她厌烦了,巴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了。
于是,她转而来玻威尼斯,与其他几名观光客共租了艘小船,上面有歌者演唱意大利民谣和哥剧咏叹调。
蓄着一脸大胡子、黑色燕尾服的意大利歌手在唱毕几首脍炙人口的民谣后,宣布下一首要唱的是马斯奈的歌剧《维特》中的一小段。浑圆雄厚的男高音娓娓道出这美丽的诗篇:
为什么将我唤醒,噢!恼人的春风?为何要唤醒我?
我的额头感觉得到你的轻抚,随之而来的,却是暴雨狂风与无尽的伤痛!
为什么将我唤醒!噢!恼人的春风?
明日,山谷里的旅人将回忆起我往昔的耀荣,
然而,他们的眼里永远见不到我的光彩,
他们看到的,只有悲凄与哀恸!
啊!为何要唤醒我,噢!恼人的春风?
这是由德国文豪歌德(Goethe)的不朽名著“少年维持的烦恼”所改编成的歌剧,书中的主人翁维特朗诵出这一段他当年与他深爱的夏绿蒂一同翻译的欧西安(Ossian)的一篇情诗。
孟筑依稀记得原文,情不自禁地吟道:
“Warumweckstdumich,Fruhlingsluft?(为何你唤醒了我,春风?)
Dubuhlstundsprichst:IchbetauemitTropfendesHimmels!(你拥抱我并诉说道:我要为你沾上天堂的露水!)AberdieZeitmeinesWelkensistnahe,nahederSturm,dermeineBlatterherabstort!(然而我的凋零之期已近,濒临那将我的叶子扫落的风暴!)
MorgenwirdderWandererkommen,kommendermichsahinmeinerSchonheit,ringsumwirdseinAugeimFeldemichsuchen,undwirdmichnichtfinden(明日我曾见过我的美丽的旅人即将到来,他的眼睛将围绕原野四周寻觅着我,而他将不会发现我。)”
在那一瞬间,当周围的人根本还来不及惊讶之时,她已纵身投入河中。
昏暗深幽的水里,仿佛是她心里那个永难愈合的黑洞,她不停地往下沉,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里白色的天花板。她意识到自己不为冥府所接受,被送回只剩她一人悲伤的世界。
这是天意吗?注定她得继续留在人世间接受磨难?抑或是冥冥之中存在的一股力量守护着她?她不清楚,亦没有能力去判断。
她离开了威尼斯——因为不知该如何走下去,她选择了回到原来的生活方式,重返英国。
孟筑好不容易拉回了脱序的思绪,眼光移到寄信人的署名,惊觉那竟是舒苹寄来的!她以颤抖的手拆开了那封信:
亲爱的孟筑: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人已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了。你一定很惊奇我如何能够离开中国。在此,我要向你宣布一件大事:我结婚了!我嫁给一名香港富商,那时他只身一人在内地旅游。他说当他刚踏进博物馆,在见到我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自己陷入爱情的漩涡里了。你绝对无法想象当他向我求婚的那一刻——我们认识才一个月——我是多么地欢喜雀跃!我们决定马上结婚,并选在赌城拉斯维加斯度密月,真希望你现在也在这里,与我分享我的喜悦。
你考古工作的成果如何?自乌鲁木齐之别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都在留站是否有有关于楼兰考古的讯息,料想你此行必定大有斩获,可是却始终没见到……
总而言之,我会写这封信给你,主要是想给你一个提议:你有没有兴趣到乌鲁木齐博物馆工作?在我辞职后,这里有个空缺,我想到你向来渴望去整理保养那些古物什么的,于是我就乍作主张地向馆里推荐了你。你会来吧?我想没有比你更适合担任这份工作的人选了。
到了拉斯维加斯之后,我会寄风景明信片给你的。
愿你一切顺利。
舒苹
舒苹结婚了?!对这突来的喜讯,孟筑又惊又喜地想道。她嫁给一名富商,她终于了她的梦想——她成功地钓到一个她老是挂在嘴上的金龟婿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好,思索着她得到的另一件消息:她是否该接受舒苹的提议,到乌鲁木齐去呢?
想起那些凄楚的回忆,她却步了。她没有勇气回到那片曾令她伤心欲绝的土地,然而,舒苹信中透露出的热切期盼,她又怎能婉拒她的好意呢?她真的好难抉择呀!
她贴着墙壁跌在地上,双臂抱头思索着……
终于,她作出了决定:她要再度返回新疆。楼兰消失之谜虽已为她所解,生活在那块大地依旧是她的梦想;与其就这么留在英国,整日埋首于纸上作业之中,她宁可前往新疆,从事直接的考古研究。
她站起身来,打开那道紧闭已久的门,重新踏了出去。
“孟小姐!”守卫老陈打开储藏室的门,看开嗓门叫唤她。
孟筑放下手中斑驳凋零的陶器,回过头。“有什么事吗?”
“大厅里有个先生希望你领他参观我们博物馆。”
“好的,我待会就过去。”
见到老陈离运之后,她再度转回桌前,关紧散置在桌上一瓶瓶的化学药剂,那是给修缮与保存古物用的。
一个月前,她从英国飞到了新疆,当她踏入这间主储藏室,看到众多古物在被挖掘出来后缺乏保养,严重损坏的模样,她遂努力向馆长争取订购这批化学药品,直到几天前,东西才陆陆续续送达,她也立刻展开修护的工作。
与英国比起来。这儿的生活品质确实偏低许多,她分配到的宿舍简陋得很,连暖气设备都只有在限定的月分才可以使用。然而她向来不是个讲求物质享受的人,她来到这里,是为也追求心灵的平静,摆脱那些长久困扰她的情愫——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要忘记那个人更难——她知道这不是短期间能做到的,但她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心已渐趋稳定。
她走进盥洗室,脱下橡皮手套,洗将双手,对着镜子理了理散落在发髻之外的发丝。却在这时镜子里映照出另一个人的影像!
她屏住呼吸,无法相信她所看到的,以为一切只是出于自己的幻觉。她伸手向前触摸,碰到的是冰凉的镜面,发现是真有其人,她不敢回头看,怕眼睛一旦离开镜面,就再也见不到那人的身影。
镜子里的那人亦紧紧盯着她不放,风尘仆仆、略带憔悴的脸上露着笑意,只见那人的身形慢慢朝她靠近……。
一双熟悉的、温暖的大手搭住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他紧紧地拥住她,嘶哑地说。“你知道我是如何费尽千辛万苦地找到你吗?我找过路卡,飞到巴黎、威尼斯、剑桥,却总是慢了你一步,我还拜访过你在台湾的母亲,但她也不知你的去向。终究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找到你的朋友舒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消息。你欠我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躲你?”她想到当初他一句话也没留下地离开,遂忿怒地推开他,冷讽道:“你不是回台湾和欧阳小姐双宿双飞去了吗?何必又回来找我?难道堂堂的大情圣也会有被抛弃的一天?!”
他一头雾水地望着她。“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事跟欧阳婷婷有什么关系?”
“你还装蒜?!”她到他故作无辜的模样,心里更气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她一起搭机回台的?”
他点点头。“可是——”
她不容许他辩驳,继续质问道:“在我们再度回到楼兰城后,你还吻过她,对不对?”
他思索了片刻,终于记起当时的情况了。他打算回到台湾之,在请欧阳婷婷吃饭的同时,向她告知他们之间终要分手的事。怎知她竟然会错意,以为他决定向她求婚,这是他在餐厅里被她泼了水后才得知的。他万万没想到孟筑竟会碰巧撞见她吻他的那一幕!
“我亲眼看到的,你还不承认吗?”
“我——”他为难地说:“是确有其事没错,但那是她主动强吻我的。在我知道自己爱上你而无法自拔后,我就决心要跟她分手了。孟筑,亲爱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跟她之间真的早就结束了。”
她一脸不信地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要真如你说的那样,为何当初你不但没向我道别、解释一切,还跟她一块儿飞回台湾?”
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答道:“我那时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我找过你,可是你却不知跑哪里去了,所以才只好先走了。”
她的信念逐渐动摇,想到他或许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你至少可以托人留个口信给我,而不是这么突然地离去,害我以为我们之间……就像那次探险一样……结束了。”
“你对我那么没有信心啊?”他重新搂住她,亲吻她的额头。“因为Eric跑来通知我祖父突然中风的消息,我当时真的是心头大乱,无法顾及那么多呀!”
原来他不是故意丢下她的。“天哪!而我见到欧阳小姐亲你的那一幕,又听说你和她一起飞回台湾,以为你变了心……噢!我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我——”
他以缠绵的热吻堵住她接下来的话语……
她感觉他贴着她的胸口好像藏有什么坚硬之物,伸手一拨,发现竟是一把似曾相识的玉箭。“这……这是你从那里带回来的?!”
他点头笑道:“对,这是我后来在神殿附近捡到,顺便带回来的。我想我们有这么伟大的发现,却连一点战利品都没有怎行?这样我们的子孙如何能知道他们的族母——你——是多么了不起的考古学家?”
她轻抚手中的玉箭,觉得他这层顾虑倒是不错。“是呀!或许至少有样物品留作纪念的也好。等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什么‘我们的子孙’、‘族母’的?你可别想得太美!”她薄嗔道:“我啊,可还没原谅你哟!你害我为你伤心了那么久,还差点跳河而——”她发现自己说溜嘴了,于是倏地住口。
“什么?!跳河?快点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哼,不告诉你!”她故意别过头去。“这个故事,我只告诉你的孩子。”
他笑嘻嘻地说:“那你先告诉你孩子的爹吧!”
“那要看你今后的表现如何喽!”
他抓起她握住玉箭的手,靠近他的胸口。“我愿你用这把爱神之箭,刺进我的心里,直到永远。”
在说这话的同时,萧磬宇想到妹妹磬如。以往他总是嘲讽她把爱情看得多么神圣伟大,仿佛人生在世,若是没有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便是枉走了这一遭。后来他认识了萧李淑贞,唤醒他隐藏在灵魂深处、连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情感;经过了不断的寻觅探索,他终于明了那分纯粹感动——原来就是爱!沙漠里那段同甘共苦、相互扶持的岁月,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回忆。他要让这份感动持续到永久,他要她永远待在他身边。
孟筑见他许久不发一语,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辞去这里的工作,跟我一起回台湾吧!”他想将她介绍给他的家人和朋友,让他们知道他是多么幸运能够找到他生命中的天使。
“可这份工作我才刚接手不久,怎能就此远走高飞?”她强烈的责任感不容许她这么一走了之。
他认为这一点不足以构成她留在这里的理由。“正因为你刚接手不久,没什么人情包袱,所以才更容易走呀!”
“不,你完全不了解……”她拉起他的手走进储藏室,指着放置在橱柜里、桌面上瓶瓶罐罐的化学药剂说:“这些东西是我向馆长争取了好久,终于才在几天前送来的,你现在却叫我丢下一切跟你回台湾去,那谁能来修缮那些严重腐蚀的古物呢?”
他低声诅咒了一句,握紧拳头朝墙壁捶打过去。“又是古物!为什么每次都要让那些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挡在我们之间?难道我比不上它们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吗?我真的忍不住要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
“噢!”她轻叹一声,张臂紧紧地抱住他。“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你在我心中是无可取代的!”
“真的?”
“如假包换。”
他露出满足的笑容。“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为什么一见面就要争吵呢?你答应马上和我一起回,好不好?”
她沉重却又甜蜜地点头道:“好,好,好,谁叫我是真的爱你。”
“出发喽!”他高兴地举起她转起圆圈来了。
孟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揽着萧磬宇的臂弯,双双踏进这间享举国际的五星级饭店。
看着这番富丽堂皇的景象,她神经质地拉了拉他黑蓝色西装的衣角,不确定地问:“你觉得你父母会喜欢我吗?”
这似乎是每个丑媳妇见公婆前必经的内心挣扎。
他吻了她的脸颊一下,柔声道:“你这么可爱,他们当然会喜欢你啊!而且我相信他们会尊重我的选择的。”
听到他安慰的话语,她点了点头,目光掠过自己身上这件香槟玫瑰色的旗袍。一般来说,旗袍给人一种高贵端庄的感觉,香槟玫瑰色则又更增添一股女人味——她固然不是富家千金或大家闺秀出生,但她希望他的家人能够喜欢、接受她,而这一切都要由第一印象开始建立起。
侍者一见到这对衣着非凡、容光四射的璧人,连忙迎了过来。“欢迎光临!请问两位有订位吗?”
“是的,麻烦你领我们到风啸集团的专属包厢。”
“是,是,是,”那侍者哈腰陪笑地说法:“萧总经理及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二位的大驾了。请跟我来。”
他俩跟随侍者走进电梯,上到了最顶楼。在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孟筑被眼前一片星光灿烂震惊不已,她仰望着天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侍者看见她张口结舌的模样,洋洋得意道:“这就是本饭店最傲人的建筑设计!挑高圆弧型的屋顶采用透明度最高的玻璃所建,两位恰好又是在这样一个夏日的夜晚前来。我敢担保,在这里看星星,可比在阳明山由更清晰,还有……”
尽管侍者滔滔不绝的夸耀种种的好处,但两人早已浑然忘我地昂首凝视着闪耀的星空,伴随着冰清玉洁的一轮明月,只因此情此景让他们忆及在楼兰的那些夜晚,从第一次倾吐爱意到无悔的山盟海誓。
“你看到牵牛、织女星了吗?”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看到了!你瞧,在他们之间的那些星星,真像是为牛郎和织女搭桥的喜鹊们。”
“嗯……”她突然垂下头,脸上蒙上了一层忧郁。“但愿我们可别要像他们一样,一年只能相会一次。”
她想到彼此差距悬殊的家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怀疑现代灰姑娘的传奇是否能实现?
“你想太多了。你都还没见到我爸妈呢,怎么对自己那么没信心?这样好了,”他紧握住她的手。“我发誓,无论他们接不接受你,我绝不负你!”
这时,站在一旁的侍者有些尴尬,连忙说道:“今天听到两位这么感人肺腑的表白,我实在太感动了。”
他俩困窘地面面相觑。
“请你带我们到厢房。”萧磬宇说道。
侍者这才领着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来到了门前,他轻敲了一下,然后恭敬地为他们打开门。
门一开启,映入归帘的是欧洲宫廷式的大厅,宽广的室内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绘画与雕刻,正前方典雅的沙发上,一对五十开外的夫妇微笑注视着他俩,而一旁的坐在钢琴前的女子,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停止了抚琴。
看到这种场面,孟筑的手心微微渗出冷汗,亦步亦趋地随着萧磬宇走到他父母的面前。
“爸、妈,我要向你们介绍——”他深情地望向她,继续说:“我的未婚妻孟筑。”
“孟小姐,你好。”他的父母萧明远和孟筑纷纷站起身来与她握手寒暄。
“伯父、伯母,你们好。”
萧磬宇在一旁笑道:“什么伯父、伯母?该改口叫爸、妈啦!”
“呦——可别先叫得那么早,我们可不敢当呢!再说孟小姐的家世来历我们一点都不知道,怎配当人家的公婆呢?”萧李淑贞笑中带刺地说。
“妈!你——”
孟筑急忙拉住激动的他,平静地回答:“伯母说得对,结婚的事还不急,我应该先让你们多了解我才是。”
萧明远眼见气氛变得凝重,打圆场地说:“我们一直以为磬宇不打算成家,害我们着急了半天,想不到这下子一声也不吭的,马上就带了个未婚妻回来,你萧伯母是惊异了些。”
萧李淑贞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叫锅之前弹琴的女子来她身边。
孟筑打量着眼前那身穿全黑套装、散发出精明干练气息的女子,好奇地揣测她和萧家之间的关系。
萧李淑贞厉声道:“磬宇,妈知道你还年轻,所以这些年来,妈都不管你在外头怎么玩,但说到婚姻大事,就只有像芷忻这样的女孩,才配作你的妻子。”
“萧大哥,”那名叫芷忻的女子以幽怨的眼神瞅他。“这么多年来,你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意的。自大学一毕业,我就跟在干妈身边,努力学习管理‘风啸’的事务,为的是将来能助你一臂之力,与你携手将‘风啸’的事业带上更高峰;无论你在外面与哪个明星、名媛闹绯闹,我都一概不闻,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一直站在这里等你,你终有一天会回头看我的!现在我才发现。我真是大错特错!”
话一说完,她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顿时瓦解了女强人的形象。
萧磬宇无奈地看着她,不知该不该去安慰,心中懊悔自己早该向她说清楚一切才对。“芷忻,我很抱歉我不能回报你对我付出的感情,你虽然是我妈收的干女儿,却比我这个亲生的儿子更孝顺她,这一点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感情的事是无法勉强的,希望你能够谅解这一点。”
萧李淑贞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怒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什么叫感情是无法勉强的?!芷忻到底有哪一点不好,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爸、妈、芷忻,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局面,我无话可说,只能告诉你们,孟筑和我是真心相爱,从今以后,我的眼里都只有她一个女人。这辈子,”他和她心有灵犀地互望了一眼。“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离!”
“磬宇,难道你连妈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萧明远一向了解儿子的坚决,遂对妻子劝道:“淑贞,他都表态得这么清楚了,你就息事宁人吧!”
知道连丈夫都不支持她,倏地她愣了一愣,然后又说:“好,要我接受她进萧家的门有个条件。”她转而对孟筑道:“我们萧家向来没有养尊处优、在家里当花瓶的少奶奶,因此我要你在三个月的时间内,学会作一个企业家该具备的专业知识。你每天到‘风啸’的总公司见习,由芷忻来指导你;为了让你能专心学习,这段期间我会派磬宇到美国分部巡察业务。三个月后,我再来考核你究竟是不是个勤奋的学生、足不足以成为萧家的媳妇。”
萧磬宇还秋不及反驳,而在这场争论中几乎默不作声的孟筑开口了:“我同意你的条件。”
她直觉自己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看到先前磬宇勇敢向父母表达心声,她顿时领悟到——为了他们的爱,她也该做出一番牺牲;她必须大胆接受挑战,不能一味靠他当她的挡箭牌,她要自己变得坚强。
“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并非不明白她的心意,而是不忍心见到她勉强自己去屈就母亲无理的要求。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春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家瘦,泪痕——”
一阵突如其来的推门声终止了吟诗人的语音。
门后露出的是萧磬宇提着大皮箱颀长的身形。
萧磬如在分辨来人后,倒抽了口气。“哥!你要把我吓死吗?”
“谁叫你自言处在语那么大声,我还以为家里何时多了一个精神病患咧!”他边说边拿过她手中的书册,啧啧称奇道:“‘宋词精选’,哇!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文学素养?现在不读小说、漫画,改念起诗词来着?”
“听你的口气,小说和漫画就没有文学价值吗?我觉得那和中国古典文学没什么两样,都是抒发情怀的一种方式,你听听接下来这句——”她以感性而抑扬顿挫的语调吟道:“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她的唇了间仿佛还残留着那最后三字无尽的韵味,忘情地说:“这阙词是陆游写他自己与爱妻唐蕙仙被迫拆散的无奈,不正符合你们的情形吗?”
“什么叫我们的情形?”话一出口,他马上恍然大悟:“你都知道了?”
“惨了!说溜嘴了。”她顽皮地一笑,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好整以暇地说:“话说那天你们进到包厢来的时候,我其实是在阳台乘凉,之后听到你们吵架,我就躲在窗帘后面偷听……说真的!哥,你那篇‘爱情宣言’真不是盖的,害人家差点哭出声来了。不晓得萧李淑贞姐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了你这不相信真爱存在的顽牛?所以那时我就说过,你是还没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人,现在你看——”
这一瞬间,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于是他不待她话说完,猛地攫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老妹,你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吧?有个忙你非帮我不可……”
萧磬宇搭机前往美国的同一天,孟筑也展开了在“风啸”的训练。
打从一进到她的主训官——陈芷忻的办公室起,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堆叠得比人还高的书籍,有关于会计、企业管理、国际贸易、国内经济、商业文书、商用英文等各式各样、包罗万象的经济学丛书。
而她的第一项任务,便是先将这些书搬回家。陈芷忻认为那些书她可以自己在家里研修。
顶着炎炎夏日毒辣的艳阳,孟筑顺利地完成了第一件任务。她知道要独力学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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