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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粑?br />
不知过了多久,拥吻的两个人终于因为呼吸困难而分开。[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玉竹捂着狂跳不已的心口,往后退了一步,因惊讶而颤抖的手指指他又比比自己,气息不稳地支吾道:“你……我……我……怎么会……”
不擅解释的俞子惑望着她半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踩下油门离开。
玉竹抚着肿胀的红唇,傻愣愣地看着黑色轿车隐没夜夜色中,丝毫没有注意到三楼的窗台边,母亲忧愁的锁紧疏眉,长声轻叹。
空难发生后的第二十八天,俞子城一身奇装异服,驾驶一架美式直升机飞回台湾。直升机上除了他之外,还有身受枪伤的另一名失踪乘客林湘云。
俞子城回台湾后没多久,原本已经不管事的俞锦源开始带着他参加公司内的各级会议。虽然俞锦源目前并没有分派任何职位给他,带他参与会议也是以见习的名义,但公司内部已经传出俞锦源属意让俞子城当他的接班人,甚至有一些不成气候的小主管开始有拉拢俞子城的小动作出现。
玉竹放下咖啡,怔怔望着依旧每天埋首工作的俞子惑。她不信他从来没有听过那些传言,可是他的态度却仍是这么淡然,仿佛由谁接手俞氏企业部无所谓。
“有事?”俞子惑放下笔,双手交握顶住下颚,饶富兴味地看着她。
玉竹羞赧地避开他的注视。自从那一夜他莫名其妙地吻了她之后,他看她的眼神就变得有点奇怪,她不是讨厌,只是觉得有点心慌意乱。
“正大光明的在上司面前发呆不太好吧。”他调侃道。
她抿抿唇,偷觑他一眼。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对他们两兄弟的事发表意见,可是心中却有股冲动想为他抱不平。
迟疑片刻,她忍不住脱口说:“你不生气?明明你付出的比谁都多,为什么……”
虽然她的话没头没尾,俞子惑却能明白她因为公司里的传言而为他抱不平。
他垂下眼,左手爬过一丝不苟的服贴短发,沉默了一会儿,才淡然的回道:“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我只是代管罢了。”
“为什么不跟他争?这是你应得的。”
俞子惑扬起一道浓眉,薄唇一撇。“为什么要跟他争?名与利对他来说是困住他的枷锁,是对他的惩罚,是让他动弹不得的牢笼。我和他争这些做什么?”
玉竹直视他闪烁的双眸,轻轻吐出两个字,“骗人!”
她相信他绝对有能力开创自己的事业,俞氏企业接班人这个虚名对他来说或许没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但“接班人”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却是他父亲的肯定,是他心中始终流不下的那一滴泪。
向来淡漠的黑眸闪过一抹被人看穿心事的恼怒,俞子惑抿紧唇,将视线移回桌上的公文,冷声道:“你出去吧。”
玉竹仍站在原地不动,“你为什么总是要牺牲自己?”
“你又为什么总是要那么多事?”他愤然抬起头直视她,“你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把自己困在你母亲的那场车祸中,可是那不是你的错。”玉竹柔声道。
“那是谁的错?”俞子惑扭曲嘴角,轻声冷笑,“真抱歉,我竟然忘了,是你爸的错!是他酒醉驾车撞死我妈,是他害我妹妹从此再也无法面对真实世界!全都是你爸的错!而你呢?又为什么而来?为了替父亲犯下的错赎罪,还是自以为是天使来救赎一个自愿沉溺在悲剧里的灵魂?”
“我……”玉竹怔怔直视他的双眸,“只是为了一滴哭不出的泪而来。”
俞子惑一震,满腔的愤怒彼抽尽,只剩下疲累。
“你管得太多了。”他伸手抹抹疲倦的脸,口气中防备的敌意褪去,回复到一向的淡漠。
“我没有办法不管。”玉竹涩涩一笑。每次看到俞子惑强作淡然的神情,她就有股冲动想冲到俞锦源面前质问他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知道自己多事,但就是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别去理会。
她顿了一会儿,再次开日道:“如果嫌我多事,就让我走吧。上次的辞呈还在,您只要签个名就行了。”
她母亲最近催她辞职催得更急了,几乎每天早上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她快点辞职回埔里,而她总是托词说现在走不开,根本没再跟他提起辞职的事。或许,她真的该走了,继续留着除了让他更心烦外,什么帮助也没有。
俞子惑脸色一沉,“不准。”
“为什么不准?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秘书,您随便都可以找到替代我的人选,而且……”她咬着下唇,沉默片刻才继续说:“如果总裁发现我的身分——”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俞子惑突地大吼打断她未竟的话语,恼怒的口气同时震慑住两个人。
玉竹愣愣看着难得失控的他,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轻唤道:“副总裁?”
他长叹了口气,重重闭上眼。“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对不起,我太多事了。”她喃喃道声歉,退了出去。
该死的!俞子惑心力交瘁地将脸埋入双掌中,矛盾的心绪严重失衡。她没有办法不管他的事,而他又如何能够强迫自己放手让她离开他的生活?
他知道一旦父亲知道她的身分,肯定会更不谅解他;他知道如果让她走,对他们两个人都好;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但那些该死的知道却无法打消他想把她留在身边一生一世的念头。
一生一世?俞子惑自嘲地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如何能奢求一生一世?他连对她说一句“我爱你”都不能,生怕狂炽的情一旦冲破铁幕,就再也抑制不了了。
“我可以坐这儿吗?”亲切熟悉的声音在玉竹头上响起。
她抬头看了来者的笑脸一眼,点点头。
“你看起来真没精神。”李士民端着餐盘在她对面的位子坐下。
她牵动两边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手拿着汤匙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盘中的海鲜烩饭。
“怎么了?愿不愿意说给我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拿个主意。”他诚心提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心烦。”她烦,却不是为自己的事而烦。
真好笑,她真是标准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俞子惑自己都不理会父亲的不公平了,她为他伤什么神、抱什么不平?可是想是这样想,心里就是放不下。
李士民看着她半晌,轻叹口气,“算了,你不想说就不勉强你。要是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可以来找我。我就算没办法帮你解决,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总比你孤单奋战来得好。”
“谢谢你。”玉竹低声道谢,拨弄着盘中的食物,还是没有一点胃口。
忽然,原本嘈杂的员工餐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李士民好奇地看向餐厅门口,只见一群西装革履的高级主管浩浩荡荡地走进餐厅。
“总裁来了。”他压低声音说。
总裁来了,那他……玉竹连忙抬起头,一眼便望见站在俞锦源身后的两兄弟。站在右侧的俞子城一袭白色亚曼尼西装衬得黑亮的肤色更加黝黑,微鬈的长发垂过肩头,狂放的气质引人侧目。而站左侧的俞子惑则是全然不同的典型,拘谨得体的三件式纯手工西装,搭配上一丝不苟的发型和淡漠的眼神,无形中便给人一种冰冷的疏离感。两人之间的差异就宛如炎日与冷月,辐射出截然不同的温度。
俞锦源将围在身边的高级主管打发走,父子三人合坐一张桌子。
李士民端详了一会儿,摇摇头这:“副总裁的情况不太乐观。”
“嗯。”玉竹浅应一声,拉长的声音更像是在叹息。
他的情况如何能乐观得起来呢?光从三人落坐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俞锦源偏爱长子。两兄弟坐在同一侧,但俞锦源却选择坐在正对俞子城的位子。就算他是无心之举,恐怕四周的员工也不会这么想,只会当他隐隐表态,经过这顿饭后,转向俞子城阵营的人怕又会增添许多。
她低下头,拨动着盘中白嫩的花枝片。静默片刻,她抬起头,忧虑的眸光远远对上另一端俞子感的漠然注视,和他同样拨弄着盘中花枝片的举动。
这样的默契让她不禁漾起浅笑,而更令她意外的,他紧抿的薄唇也微微牵起不甚明显的笑弧,而后以汤匙盛起花枝片,仿佛敬她似的在空中停顿半秒后才送入口中。
玉竹也笑着回敬他一口。远远分坐两处的两人就这么你敬我一口、我敬你一口地把原本食之无味的海鲜烩饭吃光。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副总裁不但英明神武,还能开胃整肠促进食欲。”李士民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闹闹地调侃道。
她微微红了脸,垂下眼,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样看来,我是完全没有机会了。”李士民爬爬短发,语气中难掩遗憾。
玉竹歉然地抬眼看他,“阿民,我……”
“算了,我明白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他无所谓地摆摆手,“祝你们幸福。”
幸福?玉竹着向吃完午餐,正准备离去的俞氏父子,轻声低叹道:“不可能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你说什么?”李土民一时没听清楚。
俞子惑忽地回眸,淡然的眸光与玉竹的视线交缠片刻,荡漾出浅而短暂的温柔,接着收回目光,跟上父兄的步伐。
“没什么。”她摇摇头,将他临别的回眸收入心中。
幸福?或许可能吧!在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中,在他暧味不明的温柔中,在一切都不能说得太明白的关系中,只是一个回眸也让她感到幸福,只不过这样的幸福不能用力抓紧,怕它会像空气一样消失在掌心。
“唐小姐,把这份合约拿去给俞特助过目。”
经过两个月的见习,俞锦源正式将俞子城升为总裁特助,而原本隐而不显的派系问题也渐渐浮上台面,虽然还没闹出什么大问题,但时日一久难保不会出乱子。
玉竹不赞同地直视俞子惑,迟迟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合约书,抿白的唇瓣张了又合,欲言又止。
他放下合约书,“有话就说吧。”
“为什么要让他过目?他只是总裁特助,不论职位或权力都在你之下,就算他是你大哥又如何?这是个凭实力取胜的社会,靠的是实力。不是看谁先出生。让没有能力的人掌权,只会坏了俞氏企业的名声,危害你多年努力的结果。”玉竹一口气把话说完,脸上仍挂着不赞同的表情。
“你认为我大哥没有管理俞氏企业的能力?”
俞子惑微扬眉,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大哥从小就是个极出色的孩子,和俞家有些交情的人都认为大哥绝对是继承俞氏企业的最佳人选,包括他也是这么认为。直到八年前大哥丢下未完成的博士论文去流浪寻找自由,人们才渐渐发现隐没在兄长耀眼光环下的他。
“就算他有能力,也比不上你。”
俞子惑诧异地盯着她,提醒道:“他是牛津大学企管硕士。”
“那又如何?你是剑桥大学企管硕士。”玉竹骄傲的口气好像拿到硕士学位的人是自己。
“他沟通谈判技巧高超。”
“你运筹帷幄知人善任。”
“他风趣幽默。”
“你冷静自持。”
“他精通七国语言。”
玉竹愣了一下,旋即又不甘示弱的回道:“一台功能超强的翻译机一万元有找,还可以说八国会话。”
翻译机一万元有找?!天,他们两个在瞎扯什么!他脑中甚至浮现他大哥额上盖着“快译通”的标志。虽知道这情况实在荒谬,但他抿直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扬,最后逸出低低的笑声。
直到听见俞子惑的笑声,玉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可是……她痴痴望着他难得的笑容。他笑起来好好看,一个小酒窝缀在右颊上,微弯的双眼有着大男孩般的腼腆。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俞子惑依旧眼角含笑的凝眯着逗笑他的小女人。
半晌,他垂下目光,将桌上的合约书往前一推,再次吩咐道:“拿去给俞特助过目,告诉他如果他不看,我就不签名。”
玉竹不解地摇摇头,“为什么你还是要把多年努力的成果拱手让他?”
“一个企业只能有一个主要决策者。”
“可是为什么是你要让他?论实力、论资历,你没有一点不如他!想想你这些年来的努力与辛苦,凭什么让他坐享其成?”
“不,我有一点永远比不上他。”他涩涩一笑,拿起合约书递给她,“帮我拿去给他吧。”
“可是……”不甘心呀!她不要看他总是在退让,总是在牺牲。
俞子惑明白她是不愿见他牺牲自己,但很多事不是争就有用。两雄并立的局面是该画下句号了,再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公司员工无所适从。
他看着一心维护自己的玉竹几秒钟,最后狠下心板起脸,冷声这:“唐小姐,身为一个秘书,你的职责就是做好你的工作,剩下的事不用多管。”
只是个秘书呀!她为什么老是弄不清自己的身分?
玉竹怔怔回望他,跟着一抿唇,接过他手中的合约书,轻声道:“对不起,是我逾越了。我立刻将合约拿去给俞特助过目。”
玉竹不情愿地拿着合约书来到位于十三楼的特别助理办公室,正要举手敲门——“这是我的权责范围吗?”俞子城的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板传出,止住她敲门的动作。
“我……我想俞特助是总裁的特别助理,所以应该把资料拿来让俞特助了解一下情况。”另一名男子的声音传来,高昂的音调隐隐泄漏出他的紧张。
“我想你弄错了,我只是个特别助理,这些资料应该拿去给副总裁过目,而不是拿给我。”
“可是……我觉得俞特助比副总裁更有能力处理这件事情。”
玉竹闻言,脸色一沉,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努力控制自己别冲进去把那个阵前倒戈的家伙揪出来痛殴一顿。
“是吗?”俞子城语调微杨,让人分不清隐藏在话中的真实情绪为何。
“当然,俞特助阅历丰富、英明果决,能力远在副总裁之上。我们公司若在俞特助的带领下,绝对能在一年内成为全球十大企业之一。”
“原来我的能力那么强呀!”略带笑意的语调扬得更高,似乎有些洋洋得意。
马屁精加昏君!俞氏企业要真的让他们作主,绝对会在一年内关门大吉。玉竹瞪着门板,恨恨地想。
“俞特助,我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若不是副总裁使计逼走您,现在总栽之位非您莫属。“
“既然你这么肯定我的能力,看来我不表现一下,似乎大说不过去了。”俞子城顿了下,接着开口道:“张主任,你回去把东西收一收,然后到会计部领两个月的薪水;明天不用再来上班了。”
剧情急转直下,门外的玉竹和门内的张主任闻言皆是一愣。
“可是……可是……”张主任支吾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回原有的镇定。“你没有权力开除我。”
“啊,你终于明白我的权责范围了。我就说我只是个小小的特别助理而已,你千万别把那堆高帽往我头上戴,我可承担不起。”
张主任本想拍马屁,没料到却拍到马腿上。
“不打扰俞特助办公了。”他急忙拿起资料走出办公室,瞧见站在门外的玉竹,脸色登时一阵青一阵白。
“张主任找俞特助聊天啊?”玉竹明知故问,不打算轻易饶过背叛俞子惑的人。
“呃……唐秘书,我还有事,失陪了。”张主任心虚地匆匆转身离开。
怒瞪他慌张离去的背影一眼,她才回过头轻敲俞子城办公室的门。
“请进。”俞子城的声音和俞子惑很像,但少了俞子感那份冷然与自抑,多了一分热情与活力。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俞子惑应该也会像这样吧。
玉竹轻叹一声,推门走入。
“俞特助,副总裁要我将合约拿来给您。”她在他桌前站定,递上合约书。
“唐秘书,副总裁要你把合约拿来给我看?”俞子城揪着浓眉看向那份合约书,语气中隐含不悦。
该死!这些天来,他不知道打发掉多少个像张主任一样弄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子惑是嫌他的身分不够混乱,偏要插上一脚才甘心吗?
玉竹点点头,“是的,副总裁说会约要送来给俞特助过目才能签。”
“唐秘书,我对合约内容没有决定权,请你回去转告副总裁,若是他对合约内容有问题,请他直接请示总裁。”子城沉下脸,看也不看就将合约书推回给她。
“副总裁说俞特助若执意不看合约,他不会签名。”玉竹的态度还算得体,但口气中却隐约流露出敌意。
她不否认俞子城刚才对付张主任的方法令她意外,甚至连原本强烈的反感也减少许多,但只要一想到俞子惑,她就没办法让心中高张的敌意降温。
俞子城审视着面前的女秘书,她语气中的敌意令人玩味。虽说下属拥护自己的上司无可厚非,但若因此而对他产生敌意似嫌太过火了。
玉竹不畏不惧地对上他审视的目光。“俞特助,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俞子城沉默片刻,回答道:“合约我先收下,我会去跟副总裁讨论权责区分的问题,你先回去吧。”
玉竹朝他点个头准备离开。
“我不会跟子惑抢总栽的位子。”俞子城在她离开办公室前忽地说道。
她的脚步一顿,侧过脸轻问:“如果他执意要让呢?”
她语中淡淡的心疼让俞子城不由得好奇。“你和子惑是什么关系?”
“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她旋开门把,轻声道,“我只是他的秘书而已。”
浅浅的轻叹被隔绝在门板后。只是秘书而已……
第八章
玉竹轻轻推开半启的门板,目光由散落满地的空啤酒罐移向倒在黑色沙发椅上的男人。
从满地的啤酒罐不难看出他醉得厉害,搁在胸前的无线电话话筒从打给她至今仍未挂上,随意扯开的领带抛在地上,一向笔挺的西装外套和背心被揉成一团丢在另一个沙发椅上,而醉倒在沙发椅上的男人憔悴而疲累。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善待自己?再这么喝下去,你迟早会变成酒鬼。”玉竹强忍住喉中的哽咽,跪坐在沙发椅前,心疼地轻抚他疲惫而憔悴的脸。
俞子感微微睁开泛着血丝的眼,“玉竹……”
“我去拧条毛巾给您擦脸。”玉竹见他醒了,连忙将泪水眨回眼底,站起身走向浴室。
他却拉住她的手,“别走。”
“我只是去拧条毛巾,擦把脸会觉得舒服一点。”
俞子惑固执地摇摇头,眼神茫然的直盯着她,“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强迫自己对他茫然的表情视若无睹,但酸涩的感觉却一波接着一波涌进心里。
“你知道……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我吗?”
玉竹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想掉眼泪。
“有啊,好多呢,你的车子、你的房子,还有……”冷不防地,一滴泪跌碎在他颊上。她为什么落下泪?
“还有什么?”他轻问,伸手轻触落在他颊上的泪水。“你的泪……还是好烫。”
玉竹哑然地看着他。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可是,该死的,她为什么一样也想不起来?
“除了物质上的东西之外,什么也不属于我……”
俞子惑闭上眼,“我所拥有的都可以用金钱衡量,都可以贴上标价,买卖之后,什么也不属于我。”
“不是这样的,你还有……你还有……”该死!为什么想不起来?
他举起手,轻点住她的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俞氏企业让给他吗?”
她抿着唇,摇了摇头。
“因为,”他涩涩一笑,“就算我再怎么努力,我爸还是不会认同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他永远都觉得我比不上我大哥。而现在,我倦了,厌倦了再去追求那些永远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我决定换拿所有的东西去换……”
“换什么?”玉竹一惊,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必须要他拿所有的东西去换。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俞子惑忽地又睁开眼,怔怔望着她,血丝满布的双眼却显得格外晶亮。“你……属不属于我?”
“我……”她震了一下,“副总裁,您喝醉了。”
“回答我。”注视着她的眼眸认真得看不出半丝醉意。
玉竹深吸一口气,鼓足所有的勇气,坦白回答道:“如果你要,我就属于你。”
释然的笑意在他唇边绽放。他抬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喃喃低语道:“那我换,拿一切换一个可以紧紧抱着你,对你说‘我爱你’的机会。”
她惊讶地抬眼看他,不敢相信刚才真的听到那三个字。
“你没听错。”俞子惑轻按她的后脑勺,将她惊讶的脸埋入他宽阔的胸膛中,再次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爱你。”
泪水汨汨溢出眼眶,感动的心却混杂着感伤与心疼。她不要他因为爱她而放弃一切呀!
“别只是哭,你呢?你……”欲言又止的男声有着深深的不确定感。
玉竹反手用力抱住他,“我也爱你,好爱好爱
你。“
就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每滴泪都是为了你,为了哭不出泪的你。
“大哥,”俞子真手持行动电话,跨过散落满地的空啤酒罐,走进卧房,顿了一下,才继续对电话那端的人说:“二哥不在公寓里。”
“妈的照片还在屋里吗?”
“没看到。”“
俞子城沉默片刻,“好吧,你先回去。”
“大哥,你和二哥发生了什么事?”
“回家再说。Bye”俞子城挂上电话,目光扫视过会议室内其他高级主管,最后在一脸镇定的玉竹身上停留数秒后垂下。
他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从他重回俞氏企业那天起,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来临。他知道父亲一直有意将俞氏企业交给他管理,但平心而论,不论是以子惑的能力或对整个企业付出的心力来看,未来总裁的位子都该是子惑的。他回台湾只是为了能保住自己深爱的女人,并无意跟子惑争什么,他父亲的固执己见与子惑的执意退让,着实令他伤透脑筋也想不出解决办法。
昨晚他到子惑的公寓去讨论两人权责区分的问题,子感表示今天会给他答案。
而这场缺了主席的高层会议就是他的答案了吧!
“唐秘书,你完全不知道到总裁会到哪里去吗?”
一名高级主管终于捺不住性子询问站在一旁的玉竹。
“副总裁没有交代。”她抱着怀中的记事本,目光微微下垂。
“唉,你这秘书是怎么当的?连上司去哪儿都不知道。”
“很抱歉,副总裁没有交代他的去向。”
“那你不会问吗?你总该有副总裁的行动电话号码吧。”
“抱歉,副总裁的行动电话打不通,副总裁可能没有开机。”玉竹依旧低着头轻声回答。
“那到底有什么事是副总裁有交代的?”那名高级主管火了,音量也随之提高。
玉竹仍然不温不火的淡然应道:“抱歉,副总栽什么都没有交代。”
“你……”
他邻座的同事拍拍他的肩,“火气别那么大,唐秘书不知道副总裁去哪儿也不是她的错。倒是会议要不要继续等下去才是重点。”
“林襄理说得对,大家在这里枯等也不是办法。”
船运部门的主管转向俞子城,“不如请俞特助请示一下总裁,看是要继续等下去,还是改天再开。”
“也好,我先失陪一下。”俞子城起身离席,走到会议室外拨电话回家。
他向俞锦源说明目前的情况,电话那头先是一片骇人的死寂,数秒后爆出连串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俞子城勉强抓住“散会”这两个音节,跟着就是电话被挂上后的嘟嘟声。
看样子爸气得不轻,子惑和爸之间的关系怕是会变得更糟了。俞子城暗忖。收了线,踱步走回会议室。
“俞特助,总裁怎么说?”
“散会。”俞子城淡淡地宣布道,目光探究地看向始终垂着脸的玉竹。
玉竹感受到他探询的注规,心里一惊,但仍强作镇定,表情木然地抱着手中的记事本,只有微微发颤的双手泄漏出她的心虚。
就算俞子城看出什么端倪,他仍是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走过。
“妈,我和朋友有约……”玉竹拎着皮包和鞋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打算跟母亲说一声就溜出门。
“等一等。”唐母似乎早料到她会来这招,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叉腰地站在玄关前堵她。“‘又’跟朋友有约?你那个朋友还真是有钱又有闲啊!每天找你到外头吃饭聊天。”
玉竹一愣,心虚地说:“呃,不是同一个啦!”
“那也真巧,一群朋友全约好在这个星期轮流请你吃饭。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那么多好朋友?”
“对……对呀!我也觉得好奇怪,大家像约好似的,全凑在同一个星期办聚餐。真巧,对不对?”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以掩饰心虚。
唐母双手抱胸,直勾勾地看着女儿,似笑非笑地轻问:“你猜我信不信?”
“不信。”玉竹叹道,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知道就好,你这孩子半点骗人的本钱都没有。”
唐母摇摇头。“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她认命地跟着母亲走回客厅,“妈,有什么事可以等我回来再说,我真的跟人家有约。”
“我知道你跟人家有约。”唐母放下锅铲,拍拍沙发椅背,“坐下,让他等等无所谓,晚一点吃饭又饿不死。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居心,没事干嘛要招惹你。”
“妈?”玉竹警觉到母亲话中有话。难道妈知道她和子惑的事了?
“你以为你能瞒我多久?我人是老了没错,但眼睛可没瞎。妈知道你长大了,总是要找个好归宿,可是你何必这么死心眼就是要他呢?没错,俞子惑是样样都好,人又长得俊挺,但我们拿什么去高攀人家?况且,如果他知道你爸就是……”
“他知道。”她低声道。
唐母怔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女儿,“阿竹,你再说一遍。”
玉竹抿抿唇,垂下眼,不敢直视母亲惊愕的表情。
“他一开始就知道爸那件事。”
“老天!”唐母重重闭上眼,脑中乱成一片。
“妈,您没事吧?”
唐母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忽然一个念头窜入脑中,所有疑问霎时都有了答案,但却更令她心慌。
“阿竹,他只是在玩弄你而已啊!”
“妈,您怎么会这么想?他不是这种人。”
唐母认真的看着她,“不然你说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玉竹呆了下。对呀,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妈不是嫌你哪里不好,但自己生的女儿,我当然比谁都清楚。以他的身分,要我家世好的名媛淑女还怕找不到,何必屈就一个普通人?再加上你爸酒醉驾车撞死他妈,他可能不怨我们、不恨我们吗?”唐母缓缓呼出一口气,眉宇间锁着一层忧虑。“别再沉迷下去了,不该你的,怎么强求也求不到。你打电话跟他说,说你玩不起这种感情游戏,拜托他放你一马,我们明天就回埔里。”
他对她真的只是玩玩而且吗?不是的,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玉竹用力甩甩头,却甩不开心中愈来愈深的疑虑。
“阿竹……”唐母还想再劝她。
玉竹捂住耳朵喊道:“妈,您让我好好想一想。”
“好,你慢慢想,我不吵你。”唐母拿起锅铲,起身走回厨房。
她低下头将额头贴着膝盖,努力想静下纷乱的思绪,将事情好好想个明白。
可是,该死的,她现在整个脑袋一团乱,根本静不下心。
不,她不要再猜了!一个人胡思乱想只会把自己逼疯!她要去把事情问个清楚。
一打定主意,玉竹抓起皮包,直奔俞子惑暂住的饭店。
玉竹发现要打定主意是很容易的,不过要实行那个主意则有一定的困难度。
她偷觑坐在身旁的俞子惑一眼,暗自承认:相当困难!
俞子惑抬眼回望她,塞了一个小笼包到她嘴里。
“你今天很奇怪。”
“唔唔……”玉竹塞了满口的小笼包,语焉不详地咕哝道。
“没错。”他倾身向前,轻啄她微噘的小嘴一口,然后转身走进浴室,洗去手上的油腻。“出了什么事?”
玉竹捂着嘴,感受他残留的余温。不知为什么,他最近老爱俞吻她,当然她也不是不喜欢,只是有点不习惯。
她努力将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回道:“真的没什么。
“你没说谎话的本钱。”淡淡的声音自浴室传来拆穿她的伪装。
什么嘛!为什么每个人都说她没本钱说谎?她又不是小木偶,一说谎,鼻子就会变长,泄了她的底。她也很认真想把这些善意的谎言说得像真的一样,只是他们都不捧场。
玉竹抓起抱枕搁在膝上顶住下巴。
她应该在他打开门时就很冷静的问他对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只是为了报复而玩弄她的感情,她在敲门前反覆演练了好几遍,希望自己够沉着、够镇定。可是当他打开门,低头看着她的时候,什么沉着冷静全都来她而去,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令自己气绝的:“你吃饭了没?”
他摇摇头,拉她进房坐下,打电话跟饭店附设的粤菜馆订了一笼小笼包、一笼虾仁烧卖和一盘干炒牛肉河粉送到居间,直到两人吃完晚餐,她要问的问题还是一个字都没提到。
“打算说了吗?”俞子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旁边,一双黑眸直勾勾看着她。
玉竹困难地吞咽了一下,没勇气正视他的眼。
说呀!你来找他不就是为了问他那件事!心底有个声音催促着她。
可是,他要是真的承认对我只是玩玩而已,那要怎么办?另一个声音质疑道。
“我……”她挣扎着,最后鼓起勇气开口道:“你父亲今天要俞子城接下副总裁的职位!”
话一出口,玉竹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老天?她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件事的!该死,她怎么说了出来!
俞子惑眸光一暗,但神色依旧淡然。
“副……”一接到他抛过来的注视,她连忙改口,“呃……惑……”
“他还能等一个星期才把我换掉,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轻抚她一头柔软青丝,“不过这不是你搁在心里的那件事,虽然你同样不打算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多想。”玉竹低下头,彷惶的心在问与不问之间摆荡。问出答案又怎么样呢?她会因此而对他断念吗?她会因为知道他只是玩弄她的感情而不再爱他吗?如果她真的能够不爱他、不在乎他,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难题出现。
骗骗自己吧!多一天也好,多一个星期也好……
天,唐玉竹,你在想什么?你能骗得了自己一辈子吗?她咬着下后,迟迟下不了决心。
“说吧,我晓得你心里有事。”
玉竹抬起头望着他半晌,终于下定决心。
她轻舔干涩的唇,清清喉咙后才迟疑地开口道:“你……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知道自己长得并不漂亮,也没有好的家世,怎么看都配不上你。如果你是为了要报复我们家,而想……想玩弄我的感情,我……请你放过我,我玩不起爱情游戏。”
俞子惑抿直双唇,脸上闪过一抹愠色,“如果我不放呢?你能怎么办?”
玉竹迅速姑起身,退离他一步远,凝望他的眼眸写着伤痛。“原来你对我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我早该知道的。我真傻,还以为你……真的会喜欢上平凡的我。”
她捂住颤抖的唇,努力不让哽咽逸出口中,步步退向房门口。“我真的玩不起你的游戏……别再来找找了。”
她退到门前,旋开们把,转身正要离开,清冷的声音却让她离去的脚步打住。
“仔细想想,你真是平凡得可以。长得又不漂亮,住的是老旧公寓,智商还低得让人生气。”
玉竹回过头,不解地望着俞子惑。
“我如果要报复你们一家,只要动根手指就可以把你们全家人像蚂蚁一样捏死,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玩什么爱情游戏。你当我闲着没事做吗?”他原本平静无波的俊脸开始涌起怒色。
静默两秒钟,连串怒吼声冲破他竖抿的薄唇。“我也该死的奇怪自己到底喜欢上你哪一点!每年我妈祭日,都看到你穿着那一身丑到极点的白衣黑裙在我身边晃来晃去,真是碍眼极了!想赶你走,却又开不了口。
每年看到你在墓园出现,我就烦躁得想打人,你一走,我却又更烦。你说,你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蛊,让我明明知道绝对不能喜欢上你,却还是一头栽进去!“
“我……我也不知道。”她困难地吞咽一下,脑袋被他那一连串吼出来的话轰得隆隆作响。
“不知道?既然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又要我怎么回答!说我爱上你的美丽?爱上你优雅的谈吐?还是爱上你的家世?”
“我……我……”玉竹被他骇人的火气吓得直结巴。
“过来。”俞子惑语气稍缓,招了招手要她过来。
玉竹傻愣愣地走向他。
他的大手一扯,拉她倒向床铺,高壮的身子随即欺上她,将她压在身下。
“你……你要做什么?”她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没什么,消消火气而已。”说完他俯下身轻啄她的唇一记,便侧过脸,以颊紧贴她微凉的脸颊。
玉竹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乱动。过了好一会儿,俞子惑依旧维持同样的姿势压在她身上不言不语,只有沉稳的呼吸声在她耳畔缓缓吐纳。
“惑?”她迟疑一会儿才轻轻推他一下,怕他是睡着了。
“回答我。”俞子惑的姿势不变,低沉的声音直接传入她耳中,震动她的耳膜。“你喜欢我大哥吗?他是俞氏企业的继承人,各项条件都远远胜过我,你喜欢上他了吗?”
“怎么可能!就算你大哥各方面的条件比你好上十倍、百倍,我也不会喜欢上他。”玉竹为他的问题感到气恼。“你就算不爱我,也用不着质疑我的爱。”
他轻哼一声,侧过脸轻咬她的粉颊一口。“那你又为什么质疑我的爱?别人喜欢名媛淑女是他们家的事,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依照旁人的标准去决定我可以爱谁?更何况爱与不爱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吗?”
他忽地撑起身子,低头俯视着她,“没错,如果可以选择爱与不爱,我绝对不会选择爱上你。”
玉竹惊愕地直视他幽深的瞳眸。
俞子惑顿了顿,接着说:“可惜爱与不爱并非我所能控制的,所以我眼盲了,除了你,眼中再也容不下别的女子;所以我的审美观也乱了,总觉得你的眼、你的鼻、你的唇、你的每个部位都美得难以形容;甚至连我的价值观都出了问题,无法克制地偏向你,就算现在我眼前出现一个条件比你好上千万倍的女人,我还是觉得你比她好。”
“惑,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他垂下眼,忽然脸色微变,翻身离开她身上,走向浴室。
“惑,怎么了?”玉竹以为他的气还没消,连忙坐起身问道。
“没什么,消消火气。”
“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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