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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净说自己是奴婢,我不爱听。[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你叫什么名字?”安熙听她说得可怜,想到自己也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若不是师父收留,传授了一身武艺,恐怕也像她一样受尽欺侮。
“奴……”习惯自称奴婢,但她随即想到安熙不爱听,连忙改口。“我叫方蝶。”
“好,小蝶。你葬了你爹之后,要真是无处可去的话,就到慧贤雅叙来找我。”她一笑,“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那可是妓院,要是觉得不妥当,就不要来。”
“公子对我恩重如山,就算是刀山油锅,小蝶也去了。”她说得坚定,又磕了几个头。
安熙摆了摆手。“随便你,我可是先说了喔。”
衣袖一甩,她潇洒的转身,打了一架让她身心俱畅,以后还是常穿男装出来打架吧。
师姐只说花魁不能跟人动手,可没说不许换了男装的她跟人家打架。
安熙走后,方蝶收拾了破碎的纸张,拿起银子忙着去葬父了。
此时对面酒楼里的一名男子收回了他的目光,唇边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好酒。”他轻轻嗅着那琥珀色的佳酿,“真是好酒。”
酒是越陈越香,人是越低调越有利。
太张扬是会有害处的。
第三章
宋思乔有点尴尬,尤其又对上边花乱那像是了解,又像是嘲笑的眼神时,他更加慌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边花乱笑道:“我想怎么样了?”
在慧贤雅叙看见宋大人,那可真是一件稀奇事呀,害他刚刚进来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来的是驸马府而不是妓楼了。
宋思乔家教很好,他的公主妻子更是御夫有术,堪为女人的表率,他是从来不到风月场所的。
“我、我只是来看看一个人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当然更不可能乱来。”宋思乔知道今晚道台请来的客人心里一定也在奇怪,他这个惧内又正经八百的宋统领怎么会列席参加,只不过和他没那么好的交情来探问,而把疑问压下来而已。
“宋大人刚来,就已经有老相好了吗?”边花乱笑道:“是哪个姑娘这么有幸?”
“不是的,你别胡说。”宋思乔更急了,双手连摇着,刚刚柳叶就带了两个姑娘过来,说要唱曲陪他喝喝酒,被他赶紧拒绝了。
他只是来见那天那个小姑娘而已,不要其他人。
“是哪一位呀?”柳叶刚进这间雅房,就听见边花乱在说老相好,于是堆起了满脸的笑。“说给我听听成不成呀!”
她一屁股就往边花乱腿上一坐,媚笑着,“小舅子带姐夫嫖妓,当心你公主姐姐知道了扭你耳朵。”
“哈哈。”边花乱大笑道:“她要知道了,别说扭我耳朵,只怕你慧贤雅叙的招牌也不保。”
柳叶容貌绝艳,见识又高,很有几分手段。
他们已是多年的老相好,但也只有在床上默契绝佳,其他时候可是互相防范、彼此猜疑但又丝毫不露痕迹。
“我不是来嫖妓的。”宋思乔一听,那怎么得了,连忙站起来就想走。“我还是先走一步好了。”
柳叶连忙笑着拉住他,“宋大人,我开个玩笑而已,您气量没这么小吧?”
“没有没有,我突然想到有事,得先走一步。”唉,他在想什么呀,这世间那么多人,就算容貌有些微的相像那也是平常的事。
怎么他却像个傻瓜一样,想多看看那个小姑娘几眼。
他初见安熙如此惊讶而错愕的表现,倒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她像极了他的故人,一时之间,他埋藏已久的往事和回忆蜂拥而来,让他呆立当场而无法思考。
“我真是不会说话。”柳叶后悔的说:“老是得罪人,留不住客。”她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拉着宋思乔不放,侧头对站在门口服侍酒菜的婢女说道:“叫安姑娘来,替我给宋大人赔赔罪。”
“不用不用。”宋思乔一看婢女走开,生怕又来了一个缠人的,那就更加脱不了身了。“我不见什么姑娘。”
“宋大人,这安姑娘您也见过的,就是昨儿个摔碎了我一个花瓶的傻丫头呀。”
宋思乔一听就乖乖坐好,还喃喃的说:“喔、喔,姓安哪。”
“思乔,你是怎么了?”边花乱惊讶得要命。
看样子宋思乔来慧贤雅叙,是为了她,可他怎么没听过这里有个姓安的姑娘?
“宋大人真是好眼光,一眼就瞧中了我慧贤雅叙里身价最高的姑娘。”柳叶笑道:“宋大人,您可要有准备,她可是以黄金论价的。”
“我只是要跟她说说话,其他的别再说。”宋思乔突然生气的说:“否则我立刻走人。”
她笑着竖起了大拇指,“宋大人可真是个君子。王爷,您今晚也是来说说话而已的吗?”
边花乱回道:“那就要看你有什么安排了。”
柳叶低声一笑。“我几时让王爷失望过了?”她附在他耳边道:“出去左转,倒数第二间,包您满意呀。”
“辛苦你了。”他一笑。
“应该的。”她笑着把他拉起来,“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宋大人这里有我呢。”说完,她又眨了眨眼睛,“春宵一刻值千金。”
边花乱微微一笑,看了宋思乔一眼,迈出雅座左转向前走。
宋思乔今晚心神不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事困扰着他,不过既然人家不肯说,他当然也不会那么不识相的去问。
边花乱走到慧贤雅叙专门留客用的成排华丽厢房前,算了倒数第二间,看到门是虚掩的,于是随手一推信步而人。
房里四处都点着大红蜡烛,将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厢房照得有如白昼一般。
他顺手带上门,直接往纱幔低垂的床上看去,床前摆了一双绣花小鞋。
看样子柳叶的惊喜已经乖巧的等在床上了。
他大步走到床前,一把拉开了纱幔,只听见一声惊呼,床上的女子迅速的半转过身子,露出了她雪白的背脊。
原来她正在换衣服,只穿着一件肚兜的她,突然被个男人掀开了纱幔,当然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快出去!”
这声音非常的耳熟,他相信他早上才刚听过而已。
边花乱往床上一坐,身子微微后倾,一手就攫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她眼带秋水、双颊泛晕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裸露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得肤如凝脂、肌光胜雪。
他生平见过的美女不少,却都没有此姝既妖且艳的风情,她是那种会让男人浑然忘我的女人。
“好大一个惊喜呀。”
安熙瞪着他。
是她弄错了还是师姐弄错了?师姐明明说过,她会故意说错房间,让康六王先来见她一面,让他口水流得满地却又得不到,借此抬高她的身价。
所以她在这里等着边花乱进门,怎么却来了个早上见到的笨蛋?
而且他那种眼光跟早上一点分别都没有,一副瞧见上好肥肉似的模样,色鬼就是色鬼。
难道他就是康六王边花乱吗?
“我没见过你,新来的吗?”他反手用手背摸了她的脸颊一下,笑着问她。
她快速的抓起床上的衣服遮在胸前,反问道:“我也没见过你,第一次来吗?”这个呆瓜没长脑袋,看样子是没认出她来。
谢天谢地,否则师姐铁定要骂人了。
她今天早上虽然做了两件好事,揍了一堆王八蛋,自己感到得意扬扬,可是却不敢拿出来炫耀给师姐听,怕师姐以为她又惹事了,反倒教训起她来。
边花乱哈哈一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微一用力把她的手往下移开。“如此大好风光,姑娘怎么舍得藏私呀。”
就大方一点嘛,既然已经在这里了,难道还怕人家看吗?
她穿着一件月牙白绣着数朵牡丹镶滚红边的肚兜,高耸的双峰丰满的挺立着,看她瘦归瘦,该长肉的地方还着实可观。
安熙在心里面大骂色鬼、下流,脸上却不得不依师姐的指示,堆起了温柔笑脸,娇滴滴的说:“公子难道不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要看好风光,得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珠光或金光。”
“要多少才能一亲芳泽?”他大方的说:“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开个价吧。”
他一边说,两只手已经放在她的纤腰上,轻浮的轻轻一捏。
这坏脾气的怪姑娘换了个装扮,立刻换了性子吗?他可不信。
这个急色鬼,看到女人就想做坏事,真想一巴掌把他打到爪哇国去!
她想要轻轻一笑,想要赖进他怀里,想要嗲声道:你好欺负人喔,不来了。
可是她办不到,她只想找把刀来,把那双不安分的手剁掉。
边花乱看她一脸压抑的模样,心里实在忍不住好笑。
这就是一品堂的高手吗?
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有什么本事跟他斗?
慧贤雅叙是什么地方,柳叶是什么身份,他会不知道吗?这丫头今天出手的身手是一品堂的嫡传,他会看不出来吗?
他行事一向小心,对周遭的情势更是观察入微,所以很少有古怪瞒得过他。
安熙第一次出手的招式让他留上了心,因此到菊花会之后,趁着一群爱慕他的姑娘包围住他,让他故意和边元缤走散然后回王府找来他身边最伶俐、谨慎的丫头——方月蝶上演一出卖身丧父的戏码,她果然入了壳,而他也才知道原来她亦是慧贤雅叙的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么一来事情可有趣了,他就看看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陪笑道:“你拿出五十两黄金来,让我瞧瞧你的身价。”
“五十两黄金?”他轻薄的在她下巴一摸,“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
连五十两黄金都没有,还想跟人家充大爷?哼,太天真了吧!
“是我太高估你了。”她顺势将他轻轻一推,抓起衣服想穿上,却被边花乱握住了两只手腕。
一转眼,她已经躺在床上,身上压着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五十两黄金,买你一晚不值得。”边花乱笑道:“买你一辈子,我倒可以考虑。”
安熙一被压倒,本能的就想使出擒拿手脱困,手才一翻就想到师姐的交代,于是硬生生的忍耐住,意思意思的挣扎一下。
“你好重,快起来,我要没气啦。”
“你不喜欢这样,也行。”他一把将她拉起来,让她扑进他怀中,一手搂着她的腰,变成她的背、臀靠在他怀里。
“快放开我啦!没给钱不许碰我!”她拍打他有力的手,寻找可以逃脱的机会,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情况倒变成他们在床上厮缠,害得她头发都乱了、心也浮了。
师姐怎么还不来呀?
她只穿着肚兜和亵裤,被这色鬼又搂又抱的可占了不少便宜。
“安熙,你在干什么!宋大人等很久了……”柳叶终于抓准了时间进来,她假装惊讶的看着床上的两人。“王爷,您怎么……”
“柳姐姐!”她感到他的怀抱松了,连忙抓着衣服跳起来披上,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气。“这人是谁!快把他打出去,他欺负我!”
边花乱哈哈笑道:“我可没欺负你,是你要钱要得太凶了些。”
“王爷,您怎么会在这里?”柳叶既生气又惊讶的道,“我们安熙可还是个闺女,她不接客的。”
他一脸无辜的耸耸肩,语带双关的说:“还真是个惊喜呀。”
“啊!”柳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抱歉的说:“王爷!我真是糊涂了,我说错了是吗?我给您的惊喜在最后一间,扫了您的兴,真是对不住哪。”
“你的道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他朝安熙一指,一脸色迷迷的样子。“让她陪我一晚,就抵过。”
“放……”安熙本来想骂“放你的狗屁”,可是柳叶在她腿上一捏,害她只顾着痛而忘了骂人。
“王爷,您也别为难我了。”柳叶很老实的说:“您也知道我慧贤雅叙的规矩,姑娘在还没开苞之前,是不陪客的。”
边花乱看了安熙一眼,悠闲的往椅子上一坐。“我不够资格吗?”
柳叶陪笑说道:“王爷当然够资格。可是这姑娘的清白就只有一次,一向都是价高者得。”
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有兴趣的人来喊价,最阔气的人当然就能抱得美人归。
“一千两。”他干脆的说:“再多就没了。”
“啊!”柳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王爷是说一千两?!”多到让人难以置信!
想当初她这花魁让人开苞时,也不过一百两的身价,安熙居然能让他喊到一千两?
“我替她赎身。”一千两一夜?别开玩笑了,他怎么可能做这种没大脑的事。
柳叶眉头一皱,“王爷,她能帮我赚的银两,不只这个数。”言下之意就是嫌少。
看样子康六王是真的相中了安熙,不趁这个时候多敲点竹杠,那怎么对得起她的牺牲呢?
“银子不会再多,人明天来抬。”边花乱虽然带着微笑,但语气中的强硬和坚持却丝毫不减。
柳叶一听,立刻苦着一张脸,“王爷,您不能不讲理呀!”眼看他要走,她立刻跟上去。“王爷……”
“不用送了。”他心里暗暗好笑,嘴巴却说:“人我是要定了。”他可是帮她们省了一个麻烦。
她们千方百计的接近他,为的不就是要混进王府,探听燕太子的下落吗?
那他就做个好人,给她们行个方便。
“那王八蛋,干脆去抢好了!我看他压根是个作威作福、欺压良善的恶霸!”关起门来,安熙才气呼呼的说。
“不,他这么做一定有用意。”柳叶沉思道:“难道是他察觉了什么?可是不可能呀……”她一向小心,不大可能露了破绽给他瞧见。
可是边花乱要迎安熙进府,她又觉得太过反常。
“小师妹,你跟六王打交道一定要加倍小心。”柳叶苦口婆心的提醒,“他太精了,你这次能顺利进去,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太快了,就算康六王对安熙一见钟情,也不会进展如此迅速。
这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了。
“师姐,这样不是很好吗?一旦我进了王府,就能打探殿下的下落。”
根据师姐这一年来的查探,肯定了太子是被囚禁在王府,可是探了好几次却都毫无所获,因此她肯定玉府里铁定有地牢或是密室。
所以师父才派她来帮师姐,混进王府慢慢弄个清楚。
“事情太容易,我反而不安心。”这么多年的探子生活,让她比别人加倍谨慎和小心。
对于出乎寻常的事,更是引起她的怀疑。
边花乱从来没对那个女子有如此高度的兴趣,为何这次不同?
“师姐你放心啦。”安熙很有自信的说:“那个猪头脑袋里只想着睡觉,很好打发的。”
只要……只要她牺牲一点……
可恶,她突然觉得不甘心极了,为什么她得忍受那个猪头在自己身上乱摸,而且还要假装很舒服?
虽然师父和师姐总说为了大事,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可她还是觉得愤愤难平。
就算她得为了救出殿下而委屈自己跟他睡觉,她也要先痛打他一顿再说。
决定了,她要先下手为强,这样才能心甘情愿的进王府去。
可是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师姐知道,她一定不赞成她偷偷去揍他一顿出气的。
“唉。”柳叶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我总叫你别太低估他,怎么你就是不听呀。”
安熙一笑,吐吐舌头道:“好,我听。师姐说的活最有道理,我很爱听,怎么会不听呢?”
她在心里偷偷笑着,等我揍完边花乱出一口气,我一定什么都听师姐的。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告诉师父说你不听话,让她重重罚你。”“好师姐,我不敢啦,你别跟师父告状。”她撒娇的说:“我全都听你的就是了。”
“那就好。”柳叶牵着她的手,“咱们大统领给你迷住了,从来不上慧贤雅叙的他,居然捧你场来了。你陪他说说话去,要真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更好。六王和大统领如果为你反目,对咱们是大有好处。”
安熙咯咯一笑。“师姐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是会打人,迷不迷人她可就不知道了。
“还不说吗?”边花乱笑着说:“还是让我问问真琴去?”
三更半夜的还不回家,上他王府来说话,应该不是想念他幽默风趣,而是想掩人耳目。
晚回家可以说来王府叨扰,却万万不能提去慧贤雅叙。
“千万不要。”宋思乔苦着一张脸道:“你也知道你姐姐的脾气,要让她知道了还得了?”
他深爱妻子,也非常的敬重她,不想夫妻之间有什么争吵,因此处处让着她,就算人家说他惧内,他也没有关系。
真琴公主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大,只要他跟哪个婢女多说几句话,她就会敏感的哭上几天。
说他一定是嫌她老了、丑了,想纳妾了。
她是不会吵闹的女人,可是会哭得他手足无措,指天咒地的发誓对她绝无二心,她才会回嗔做喜的高兴起来。
“你不说也罢,我总会知道的。”边花乱道:“我替那个安熙赎了身,带进王府里,以后你想见她,大可以大大方方过来,不用偷偷摸摸的上慧贤雅叙了。”
“唉。”宋思乔道:“我听了柳老板说你硬帮安熙赎身,原来是为了我。”
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边花乱会这么做。
虽然他风流闻名,但从没将青楼女子带回王府过,所以他对于他帮安熙赎身一事惊讶到了极点。
“思乔,不用谢得那么早,我这么做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你见过安熙,自然知道我不会放过她。”
年纪小没关系,可以慢慢教,他不介意多跟她练习几次。
“我见过她,是呀,就是因为见过她。”宋思乔黯然道:“其实我也不用瞒你,这个安熙实在太像了。”
“太像?”就算他聪明绝顶,也对宋思乔这没头没尾的话摸不着边际。
“像我姐姐。”宋思乔解释着,“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吓了一大跳,但不是完全的相像,而是眉眼间的神似,还有那娇憨的个性也像。”
娇憨?那个安熙吗?边花乱可不以为然,到目前为止,他只觉得她怪。
看宋思乔那种黯然惨痛的神色,边花乱知道他想到了往事,于是歉疚的说:“抱歉,我不该问的。”
当年宋思乔奉命刺杀他父皇,却因为他的关系而功败垂成,被他父皇擒住了。
他父皇爱惜他的武功,再加上他从旁求情,因此宋思乔就归附在他父皇麾下。
谁知道他其实是假意归附,欲取得他父皇的信任之后,再痛下杀手完成任务。
燕皇帝却以为他真的背叛,一怒之下将他的父母、姐姐和弟弟全杀了,等到收到宋思乔送回去禀告的密函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大悲大痛的宋思乔自此痛恨燕皇的无情残忍,诚心归附云国,开始替他父皇卖命。
“这么多年了,我只要一想到家人无辜惨死就……”他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说:“就恨不得杀入燕国,杀光一品堂的人。”
当然也包括他那个无情冷血的师姐。
“仇恨是最难忘记的。”边花乱叹了一口气,“思乔,让它过去吧,刻骨铭心的记住只会让你痛苦而已。”
“阿乱,你没有痛过,所以你不会懂。不会过去的。”
永远都不会的,就算石头烂了,仇恨也依然存在。
第四章
月亮的光芒缓缓的减退了,天边的云层渐渐的泛白,守城的士兵疲累的靠着城墙打着瞌睡,热闹繁华的皇城依然沉睡在甜甜的美梦之中。
忽而,一个纤细苗条的人影从远方的屋顶飞越而来,身手矫健的攀上康六王府高耸的黑墙,再迅速的从另一边溜下,沾地无声。
安熙藏身进树丛后,等着一列巡逻的士兵执着火把走过。
“这个六王坏事做多了,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放心,居然还要卫兵来守卫,真是个贪生怕死胆小没用的家伙。”
她不知道这些卫兵不是他安排的,而是皇帝的意思,这些卫兵明是保护暗是监视。
她从怀里掏出一幅图来,借着月光仔细的确认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
这幅图是柳叶这一年来不断潜入王府之后画成的地形房舍图,里面还写了哪一屋哪一舍里有丫鬟几个、小厮几个。
安熙偷偷的借来一用,打算去把康六王抓出来揍一顿之后,再暗地放回师姐房里。
她利落的避开巡逻的士兵,快速的来到边花乱的卧房外,想到了师姐画上做的附注,哼了一声,“外屋六个丫头,这家伙可真是享受呀,哼。”
安熙在纸窗上戳破一个洞,拿出装了迷烟的竹管,轻轻的将烟吹进去,等了一会之后,确定外屋里的丫头应该都迷昏了,她才用薄刃挑起了门栓,闪身进去又顺手把门关妥,稍微闭气的窜进了内室里。
虽然屋里有些昏暗,但她还是能借着隐约的月光看见床上纱幔低垂,有轻微的呼吸声传来,看样子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她从腰后抖出一个麻布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步的朝床前走近。
她伸手掀开纱幔,一脚踹上了床上的人。
他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她手一张,将麻袋罩向他,在他还来不及出声时,手刀一扬给他一记重击将他敲昏。
她正以为很顺利时,睡在他身边的女子受到惊动醒了过来,她看见一个蒙面人站在床前,吓得瞪大了眼睛,张嘴就想尖叫。
安熙拳头一扬,将她打昏,瘫软在床上。
“真是个色鬼!”走到哪都不行没女人。
她将昏在麻袋里的边花乱从床上拖下来,叩的一声,他的头撞到地上,登时把他痛醒,开始挣扎着。
安熙见状,立刻脚一踢,虽然隔着麻袋,但还是神准的封住了他的穴道。
她欲扛起他,却因吃重而松了手。“天杀的!你怎么这么重!”她甩了手。“好,看样子也不用找个好地方揍你,就地正法好了。”
她本来打算把他绑出去扁的,可是没想到他看起来高瘦,事实上却比神猪还重,她才不想浪费力气扛他。
反正外面的丫头迷昏了,床上的侍妾也打昏了,也不用担心惊动谁。于是她拳打脚踢起来,直把麻袋里的人当沙包练拳头,大大的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之后,她才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像话,乖,毫不反抗。”
这法子不错,以后只要吃了他的亏,就半夜来打他出气,免得她老闷在心里,迟早会闷死。
她把边花乱打了一顿后,心情好得不得了,愉快的吹起口哨,又从进来的地方溜了出去。
安熙才刚要翻出王府的围墙,突然看见两个黑衣人扛着一团东西,鬼鬼祟祟的跃上屋顶,朝着西方奔去。
她好奇心一起,于是跟了上去,想看他们干什么。
“三更半夜不睡觉,八成是当贼。”
虽然边花乱是个王八蛋,他的王府就算被人搬空也不关她的事,但是见义勇为是她的原则,于是她跟着那两个人翻过了城墙,转眼就奔到了城郊,来到一处极险的山巅。
“喂!”她看那两人作势要将手上抬着的东西抛出去,连忙喊道:“干什么?想销赃呀!”
两名黑衣人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有个娇滴滴的女声突然响起,皆吓了一大跳,同时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丢,取出武器来双双转向她。
“厚,想跟我打架喔。”她看这阵仗就知道了,“可惜我的蝎尾鞭没带出来,否则就给你们个痛快!”
她的蝎尾鞭都是倒勾和尖刺,要是给她扫到一下,那滋味可真是不得了,最适合拿来对付偷鸡摸狗的小偷。
黑衣人不说话,同时出招攻向安熙。
她连忙闪避,一边骂道:“我没带兵器,很不公平耶!等我回去拿家伙出来再打!”
黑衣人才不管她,招招都是致命的狠招,一副要杀她灭口的样子。
“喂!”她边闪边骂道:“是偷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么紧张!”这两个人身手不弱,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小贼。
她大概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急着要杀她灭口。
“撞见了算你倒霉,你就跟着陪葬吧!”黑衣人虽然这么说,但也发现了要杀她并不容易。
“要我的命得拿出本事来!”安熙一笑,一招虚晃而过,夹手夺过他手里的兵器。
“先砍了他!”兵刃一被夺,他立刻对另一个黑衣人大喊。
那人会意,刀子一扬就朝那团黑呼呼的东西砍下,安熙纵身一跃,举刀挡下,当的一声,那人退了三步,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给个死丫头坏了大事!走!”他眼看讨不到好,与其纠缠不休不如先行离开,以后再打算。
“师父说过,穷寇莫追。”安熙又打赢了一场,得意扬扬的说:“别怪我黑吃黑,只怪你们运气不好,要偷宝贝也不挑个好时辰。”
她兴匆匆的打开那袋口的结,满心欢喜的想瞧瞧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一看之后随即一愣,“搞什么鬼,你哪里是什么宝贝!”
原来被装在袋子里的是一个人,而且是她刚刚狠狠揍过的边花乱。
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的,不是给迷昏就是给敲昏了。
她误打误擅的救了他一命,心里呕到了极点,她顺手在他头上打了一掌,啐道:“你的仇家还真多,这么多人要杀你!真倒霉,早知道是你,我也不跟来了。”
可是他要是挂了,那就找不到殿下,所以他还是不要驾鹤西归好一点。
“真是见鬼了!”
她明明才揍了他一顿扔在房里,怎么他又像个粽子似的给人捆到郊外来待宰?
想把他扔在这里不管嘛,又怕他给什么鬼吃了,或是那两人去而复返来宰了他,那她的麻烦就大了。
安熙实在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你这家伙好狗运,碰到了我这个贵人。”
虽然不情愿,但她也只能选择送他回王府去,说不定之后给他占便宜就算了,没事还要帮他料理这些坏蛋。
她把他抓起来,努力的扛在肩头。“你瘦得真快。”刚刚抓不动,现在居然就能扛了,真是奇怪。
安熙嘴巴不住的抱怨,把边花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一遍,想了一想觉得最坏的还是他,于是又开始骂他。
“笨死了!这么老了还这么没用,给人当粽子抓来抓去,累得我还得把你扛回去。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只知道做坏事,没事不会去练练功夫呀!哼,我瞧你笨得很,就算想练武也不是那个料,活这么多岁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她继续碎碎念道:“怪事!刚刚明明揍了你一顿,难道是下手太轻,没给你落下伤吗?真是见鬼了!”
只见被她扛在肩头的边花乱紧闭的眼睛突然张开,脸上是一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倒没想过她这么会骂人,词汇还这么丰富新鲜。
他们明明是敌人,这丫头却还怕他给人杀了,实在是善良过了头,再不然就是愚蠢过了头。
听她说来,今晚到他王府的不只那两个黑衣人,不知道谁那么倒霉,被她当作是他给毒打了一顿。
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值得她冒着被识破的风险来揍他出气。
看样子这个在慧贤雅叙装模作样的安熙,比他想像中的还沉不住气,那就容易对付多了。
反倒是那两个黑衣人,唉……他还是信不过他,可见得他自始至终就不相信他特意表现出来的懦弱好色假象。
他实在该替自己好好的打算一番了。
“累死了。”安熙完全没发现肩上的人清醒得很,还在抱怨着,“先记下了,改天再一起出气。”
边花乱忍不住又是一笑,一品堂怎么会派这样天真烂漫又直率正义的小姑娘来当探子呢?
是没人了吗?
呵呵,她这么的有趣,他若不好好的跟她玩上一场,那也太对不起她这番远道而来,更是大大的对不起自己。
“有这种事?”轻轻的皱着眉头,女官芙蓉一脸的惊讶与不信,“王爷这么做?”
把一个青楼的卖笑女子带进王府,那是为什么?
王爷虽然风流好色,但也懂得不碰王府里人的道理,从来只在外面寻花问柳,除了她这个皇上赏赐的女官之外,这王府里分享过王爷床的,可没有别人了。
现在他把个妓女往府里迎,那是什么意思?
她不悦的皱起眉头,颇有地盘被侵犯的不满。
“真的,人都抬进宝华楼了。”婢女一边伺候她穿衣服,一边信誓旦旦的说:“我是没瞧见,不过芳儿看见了。”
“那么这人倒是特别。”芙蓉说道:“我该去见见。”
她是宫中的女官,服侍的本来是太后,是皇上看她聪颖又端庄,所以才赐给康六王。
她在王府里的身份接近侍妾,但没有名份,毕竟边花乱心知肚明,她明是来伺候他,暗是来监视他的。
王府是他的牢笼,而她就跟府里的这些卫兵一样,都是看守他的狱卒。
“小姐。”婢女如意说道:“论规矩,该是她来见你才是。”
不过是个卖笑的娼妇,哪有小姐去见她的道理呀?
“讲什么规矩?”芙蓉微笑道:“大家都是伺候王爷的人,有什么规矩好讲?”
“那可不同了,小姐是服伺过太后的,又是皇上派来照料王爷的,身份怎么说都不同。”
芙蓉自己当然知道,只不过借着如意的嘴巴说出来,能够满足她的虚荣感和好胜心罢了。
康六王至今未娶妻,谁说自己离王妃这个位置很遥远呢?
只是那个王爷亲迎进来的女人,倒有些古怪,她可不能等闲视之,以免糊里糊涂的惨败下来,被踹离王妃的富贵宝座。
安熙放下手里的杯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秀气的弯眉,还有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再加上那始终挂在唇边的笑容。
她很面生,可是安熙却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似的。
“你说你叫月蝶?是六王指给我的?”她一早就被抬到王府来,昨晚累了一夜根本还没睡饱,就睡眼惺忪的上了轿。
摇摇晃晃的进了王府,什么都还没弄清楚,下来喝了一杯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自称月蝶的丫鬟。
“是的,王爷交代过,让奴婢过来服侍安熙小姐。”月蝶笑嘻嘻的说:“小姐初来乍到,对这里陌生得很,我从小在这长大,对王府是最熟悉的,所以王爷让我过来。”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会是什么武功高手?
要不是她知道王爷这人从不在正事上开玩笑的话,她真的要以为他在唬她。
那天她按照他的指示,特意装扮成卖身孤女,为的就是要接近安熙,查清楚她的底细,谁知道她到了慧贤雅叙之后,安熙又给了她一笔银子,跟她说那里不是好女孩该去的地方。
她也不要她做牛做马,叫她拿着那笔银子当路费回家,或者是去依亲。
月蝶当然是千恩万谢的收了银子,可是心里实在忍不住好笑,回来跟王爷禀告时还不断的说安熙很善良,实在不像探子或是杀手之流。
边花乱只是点点头没说话,既然人放不到安熙身边,那他就把她弄到身边看着。
“你原来是伺候边……呃,王爷的吗?”她原本要直呼他的名讳的,但想到师姐交代要注意言行,又硬忍了下来,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王爷。
“现在王爷把我给了小姐你。”月蝶又是一笑,“月蝶就只伺候小姐。”
“那多麻烦呀厂身边多个拖油瓶绑手绑脚的,这样她怎么去查探殿下被囚禁的地方?
这个臭王爷花样真多,没事放个人在她身边干嘛呀!
“小姐?”月蝶一脸狐疑的说:“你不喜欢我伺候你吗?”
“没有、没有,我喜欢得很。”安熙将她的手一拉,亲热的说:“月蝶,咱们别在这说话,挺无趣的,你带我四处去看看。”
“好呀,咱们王府又大又漂亮,是先皇送给王爷十八岁的生辰贺礼,一直是京城很有名的豪宅。”
于是月蝶带着安熙四处逛逛,富丽堂皇的王府果然名不虚传,雕梁画栋和亭台楼阁让安熙看得眼花撩乱。
心里暗暗佩服师姐那么厉害,居然可以摸进来而不迷路,而且还能详细的画了地形房舍图。
她要是没人带路或是没地图的话,铁定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对了。”月蝶停下脚步,指着西南边的一堵灰墙对安熙说道:“小姐,那里你最好不要进去,没什么好看的。”
月蝶这么一说,立刻勾起了她的疑心。“为什么?里头藏了些什么?”
神秘兮兮的不让人家去看,一定有古怪,说不定殿下就是被关在那里。
“没什么东西,那是落月轩,好几年前失了火,里面都成了废墟,王爷也没要人来重建,就这么放着不管。”
“是喔,那我就不看了。”安熙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可不这么想,你越是说没什么,那就一定是有什么。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瞧上一瞧。
在她们走上九曲桥,穿过引东河之水建的澄湖时,安熙从桥栏上往下一望,只见池里养着许多色彩斑斓的大锦鲤,一看见桥上有人影,纷纷聚集了过来。
“哇,好多鱼喔!”她来自塞外燕国,那里是一大片的荒漠和苦寒,别说这样美丽的观赏锦鲤她没见过,就是平常也难得吃到一尾鱼。“你看它们拼命张嘴巴,真有趣。”
“八成是以为小姐要喂它们了,所以都聚过来了。”鱼很聪明的,一看到桥上有人,就知道饱餐时间到了。
“鱼还要喂呀?”她一脸稀奇的说:“听都没听说过。”
“寻常的鱼当然不用,可是这是观赏锦鲤,不喂怎能长得又大又肥,颜色哪能那么漂亮?”
“真的好肥喔。”安熙吞了一口口水,有点嘴馋的说:“不知道红烧起来滋味如何?”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她身后响起,“吃不得、吃不得。”
安熙有点恼怒的回过头去,正在想是谁那么没礼貌,居然笑得那么大声时,边花乱已经走到她旁边。
“柳老板没喂饱你再打发你上轿吗?”他笑咪咪的说。
“没有。”她没好气的说,顺便白了他一眼,正想讽刺他神出鬼没跟鬼没两样时,又想到师姐的交代,于是只好吞声忍气的说:“我看这些鱼有趣,不是真的想吃。”
“是吗?”他看她一副想抓条鱼起来红烧、清蒸、、糖醋的馋样,怎么可能相信她这种言不由衷的话。
燕国真是没有能人了,连这种脸上藏不住心事的探子都给派了出来。
边花乱对月蝶道:“小姐喜欢鱼,你到我屋里去拿饲料来给她喂喂。”
“好哇好哇!”安熙一听,两眼发亮。“我去我去。”有好玩的事她可以自己来,不用麻烦别人。
“你不识路,让月蝶去比较快。”边花乱说道:“要是乱闯乱撞到了别人房里,那就不好了。”
安熙闻言,微微一愣,感到有点心虚,但又骂自己没用,干嘛因为他无意的随口一句就以为自己的行径露了馅?
他才不可能知道她昨晚做了什么呢!
边花乱看她一脸心虚,忍不住好笑。
他这人一向小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屋子住,昨晚住在他旧屋的李总管莫名其妙的给人打了一身伤,就连他老婆也挨了一拳。
他安慰了他几句,要他别声张,隐约猜到了安熙昨晚救他不是巧合。
“王爷,您是说宛风居吗广月蝶问道:“之前搬过去的时候,我没有收拾到,所以应该不在那。”
“那你回稻香阁找找看吧,再没有就去跟管鱼池的婆子要。”边花乱看安熙一脸迷糊的样子,于是笑着解释,“王府地方大,我就算天天换地方住,可能住到死也没能住遍。”
“啊!”她瞪着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她昨晚打错人了,谁叫房里那么黑,她也没看清楚,再说麻袋一罩下去,更加看不到了。
不知道昨天谁那么倒霉,挨了她一顿拳打脚踢?
“怎么了?”他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李总管那飞来的横祸是她做的好事。
“没、没什么。”她心里愧疚得要命,像她这么有原则的人,一旦发现自己对无辜的人动粗,那可真是自责得要命。
但她虽然自责,却也不免把大半的责任都怪到边花乱身上去。
没事换什么房间呀?真是无聊透了。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是很好。”他突然说道:“有时候醒来的时候,会搞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像昨晚,我明明记得睡在宛风居,谁知道醒来却是在香水榭的茅房旁边。”
安熙一直以为他还住在拨给李总管住的香水榭,就把他送回去,却坏心的叫他躺在茅房门口。
要不是他是装昏而不是真昏,恐怕真的得在茅房边睡上一觉了。
这个安熙是真的很讨厌他呀,呵呵,到底是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她不规矩吗?
“咳咳咳……”安熙正想说话,听他这么说,差点没给口水呛到。“说、说不定是你自己梦游了,那也是有可能的事。”
这个猪头昨晚八成是被迷昏了,连自己差点没命都不知道,真是白活了这些岁。
“是呀,我就很会做梦,一下子梦到两个黑衣人和人打架,一下子又梦到有人骂我,一下子又梦到有个见不得人的家伙说什么扛粽子、吃粽子的……”
“你才见不……”她一听他说她见不得人,正想反唇相稽时,突然想到师姐交代的话,连忙改口,“王爷平日事情繁忙,就连睡觉也不得安宁。”
怪怪怪,这死鬼真那么准,睡觉会发梦?
还是他扮猪吃老虎,是在试探她?
“希望你往后在我旁边睡时,能让我安稳些。”他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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