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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店小二听到打斗声连忙赶来,一看到满地的血迹差点惊叫出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慕容少怀脸上杀气犹在,店小二看着他,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小二,麻烦你将这人送到官府。”
“是、是。”光看他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店小二哪敢说“不”?没想到一个原本温文和气的客人,一旦被惹怒竟是这么可怕的模样!店小二扛了人,没敢多问的立刻离开。
啸月!
慕容少怀抛下剑回到啸月身边,将伤重靠在一旁的他扶了起来。
“啊!怎么回事?!”艳儿这才现身,看见现场血迹斑斑,她面色一白,惊问道。
慕容少怀立刻命令道:“你来得正好,帮我打岔清水来,要快!”
“哦,好、好。”她连忙跑去找水。
她一走,慕容少怀立刻低头采着怀中人的气息。
“啸月?”看着满地的血,他心头紧了紧。
“少……少怀……”啸月勉强睁开眼,还没昏过去。
“别说话,你失血过多,我先帮你包扎。”慕容少怀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松了口气;他随即打横抱起啸月,往房里走去。
***
“不……不可以……”啸月并没有因为虚弱或痛楚而昏过去,意识到慕容少怀要为他疗伤,他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慕容少怀按住他,低声命令道。
看着他右肩那道伤口再度涌出血,慕容少怀连忙为他点穴止血,而后取来伤药,准备除去他的衣服。
“不行……”啸月虚弱地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为自己卸下衣服。
“你的伤口不能不上药。”
“我自己来──”
“不行,”慕容少怀摇头。“你一动,伤口一定会继续出血。”
“不。”啸月挣扎着退开,不让他碰到自己,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退一步。
四目相望了好一会儿,慕容少怀蓦然理会啸月不肯让他上药的原因,忍不住扬起一抹笑。
“公子?”
房门口传来艳儿怯怯的呼唤声,慕容少怀放下床幔掩住啸月的身形后,才前往开门。
“什么事?”
“水。”她怯怯的应道。
慕容少怀接过水盆。“没事了,你可以先去休息。”
“不用我帮忙吗?”她探了探头,想看看啸月的伤势如何。
“不必,你回房去吧。”说完,慕容少怀直接关上门。
将水盆端进门,慕容少怀先试了试水温,确定没有问题,才将干净的布巾放了下去,回到床边。
“啸月,”他拉起床幔,见啸月仍僵直着身体,忍不住轻笑着摇头,“你的伤口必须上药。”
“我可以自己来。”啸月依旧坚持。
“对我,你还需要隐瞒什么吗?”他放柔了表情,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啸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啸月别开眼。
慕容少怀蓦然出手,点住啸月的穴道,不让他再乱动。
“你……”啸月惊愕地瞪大眼。
“对于你的身分,早在御花园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慕容少怀扶着他躺好。
受制的啸月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以又惊又恐的眼神看着他,心中着急又忐忑。
慕容少怀温柔的笑着,在他的瞪视下小心翼翼拨开受伤部位的衣服。
“同行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坦承关于你的一切?但这么多年过去,你始终还是没提。”
他一边说着,手边的动作也没停,拨开衣襟后,不意外的见到一圈又一圈素色的缚胸布。
啸月咬着唇,别开视线,眼里有着不争气的泪水,但她极力忍住,要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慕容少怀取来干净的湿布,拭去伤口周边的血迹后,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适量洒上伤口。
啸月感觉肩膀传来热辣烧痛,不觉颤了下身体。
“忍耐一下。”慕容少怀的语气明显不忍,但伤口不上药又不行,他只能尽量轻柔,不再造成啸男的痛楚。
好不容易上完药、包扎好,慕容少怀将她的衣襟拢好,然后才解开她受制的穴道。
穴道一解开,啸月便坐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该感激慕容少怀,但不知怎地,她就是无法再坦然的与他相对。她垂下目光、偏过脸,滴落了连自己都震颤不已的泪。
慕容少怀坐上床沿,伸手接住了自她脸颊上滑落的泪。
“为什么哭?”
他愈平静、愈温柔,她便愈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长久以来筑在心头上的堤防喧闹着要溃决。
“你……一直知道?”她极力想忍住泪,然而出口的声音却是难掩的哽咽。
“嗯。”慕容少怀点头,神情平静,没有一丝惊讶。
“为什么?”她低低的问。
慕容少怀扳回她的脸,专注的擦着她脸上的泪痕,心不在焉的回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不说?”她深吸口气,总算能正常的说话,但仍低垂着眼帘不看他。
“直觉吧。”与她相反的,他双眼紧鍞着她的面孔,连她的一丝反应也不肯错过。“我想,你会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如果当时我说了,验明正身后的结果,你会当场就被处以欺君之罪。”
“即使是现在,我仍逃不过这项罪名。”
“我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慕容少怀道。“你以女儿之躯,却能技压群雄、夺得武魁,若行走江湖,‘女侠’之名必定紧跟着你,但你却甘冒欺君大罪易去钗裙入京应试。我想,如果不是有着某种特殊的原因,你绝不会明知此路难行,仍是执意往前。”
啸月低着头,并没有接话。
“相交这么多年,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她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他没有强迫之意,只是轻声回问,不想造成她任何的压力。
她抬起头,被泪水浸染过的双眼此刻异常清澈,明眸中有着祈谅之意。
“我有我的苦衷……”
“也罢。”慕容少怀并不指望她此刻就会全盘托出;才刚被拆穿自己是女儿身,这个突发事件已够她惊慌,他不想再吓着她。“啸月是你的本名吗?”
“是。”她点头。“只不过,那不是我的全名;我原姓‘灵’,灵啸月。”
“灵啸月。”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这样听起来,似乎不再那么肖似男儿;
取你姓名的人,一定不希望你的个性太过软弱。”
她并没有回应他的猜测,却提起另一个问题,“你曾向皇上回报这件事吗?”
“如果我要说,不会等到现在。”慕容少怀笑了笑。“但你应该明白,你的身分不会永远都是秘密。”
“我知道。”她的眼神有些黯然。
慕容少怀沉默了一下,接着突然扶她躺下,惹来她讶异的注视。
“有天大的事,都等我们离开这里再说。现在你最该做的是好好休息,快快把伤养好,什么都不要多想。”他柔声道。
“可是……”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与你同进退。”慕容少怀坚定的说道,化去她想出口的所有迟疑。
啸月只得听话的闭上眼。
放下床幔,慕容少怀移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事情愈来愈多了,而且很不巧的全凑在一起发生。也好,这最难的一件现在揭开,也省去他以后还得伤脑筋引出她真实身分的功夫。
同进退。但愿啸月懂得这句话的意思。
第三章
一道婀娜的身影穿越重重夜幕,急急奔往城外的破庙。
她蒙着面,施展上乘轻功,尽管是几里远的路程,却不到半个时辰便飞掠而至。
推开破庙门,里头有数名黑衣人,个个几乎都受了伤,她一眼就看见那个伤得最重,靠在某个同伴身上的男人。
“周郎!”她奔了过去。
“艳姬,你……终于赶来了。”周魁之受伤沉重,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看着自己的丈夫伤势沉重、血流不止,花艳姬心痛不已,一向明媚的眼里此刻毫无光彩。
“周郎,你先别说话,我替你疗伤。”她说着便要去取乐,但却被他一手阻止。
“不……不用了……”周魁之摇头,神情里有着明显的不舍。“我撑着……就是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不,别说了。”花艳姬将他的身体抱在自己怀里,其他人见状全都默默的避开,让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这次的买卖……比我……想像中……难多了……”
听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她只能点点头,无声的泪流了下来。
“别为我……难过……我……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周魁之喘了几口气,又继续道:“只可惜……我没能杀了……他……”
“不,周郎,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你不要离开我……”她哽咽的道。
夫妻情深,她宁愿舍了一切,只求他好起来。
“艳姬……”他轻唤,虚弱的伸出手,取下她的蒙面巾,看见她泪痕满布的脸庞时,不觉笑了。“从……没见过你哭……”
在他记忆里,她永远都是笑着的,不论遇到多困难的事、生多大的气,她从来不会流一滴泪。
“周郎……”花艳姬的泪流得更凶。这个时候,要她如何笑得出来?他是她深爱的男人,是她要一生一世相依的丈夫呀!
“别难过……”能在这时候看见她,他别无所求了。“迟早,总有这么一天的……艳姬,放弃这桩……买卖吧……”
她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对手……比我们想像中……要厉害得多,一旦我……走了……没有人可以……帮你……”
“不。”她摇着头,咬牙恨道:“如果你有个万一,我绝不放过他们!”
“艳姬……”心知她倔强的性子任谁都劝不动,周魅之急着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阵逆血攻心,呛咳了出来。
“周郎!”花艳姬大惊,慌忙抱紧他。
“别让我……走得不安……心……”他虽然是个杀手,但也有真情,妻子就是他唯一深爱的。
“周郎……不要……”她哭喊着。她不要他走呀!没有了他,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该怎么办?
“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周郎!”她惊恐的看着他渐渐失去力气。
“我……爱你……”吐出最末一句爱恋,他合上眼,身体再无动作。
“周郎!”
凄厉的呼喊,在寂静的荒夜中更显得惊心动魄,然而已合上眼的人,却再也不会睁开。
没有了他,从此以后,她的悲伤,再没有人会心怜。
***
晨光透过窗纸轻悄悄的渗进房里,闭目养神的慕容少怀率先清醒过来,他立刻转首望向床铺的方向。
受了伤的啸月睡得比平日沉,此刻还没有醒来。慕容少怀不想吵醒她,轻悄悄的往房门口移动。
“公子。”
门一开,艳儿赫然站在外面,手里端着水盆。
慕容少怀朝她点个头,轻轻的将门合上后才道:“你在门外站很久了?”
“没有,我才刚来,公子便开了门。”
“嗯。以后不必这么麻烦,这些事我们自己会做。”说着,慕容少怀注意到她眼眶红红的。“怎么了?”
“没事。”她微笑着摇摇头。“昨天看见那种情形,害我作了噩梦,所以才会这样。”
“没事就好。”听她这么解释,慕容少怀也不再多问。
“公子,啸月公子受了伤,需不需要我去服侍他?”
慕容少怀想了想,回道:“等她醒来再说吧。”
啸月受了伤,行动变得不太方便,也许她正好可以帮啸月一些忙。
他接过艳儿手上的水盆,“艳儿,你先去吩咐小二准备早膳吧。”
“好的。”
慕容少怀转身进房,正好瞧见啸月坐起身,将床幔 挂回原处。
“你醒了。”他朝她笑了笑,将水盆放到一边。
“嗯。”啸月点了点头,忆起昨天的情况,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慕容少怀看出了她的尴尬。“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吗?”他拉过椅子,在床铺旁边坐下。“啸月,你不需要这样的;你仍是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不同。”
“对你来说或许相同,但对我而言,却有如大海翻腾。”她低语。
“别想那么多,先把伤养好要紧。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事情总有解决之道,你担心得再多,也无济于事。”他安慰她道。
啸月笑了一下,神情有些苦涩。“但愿我有你的乐观。”
“如果我不说,依然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除非你认为我会刻意说出去。”
“我懂你的意思了。”就算是安慰,虽然无济于事,至少在她听来还是很受用的。
“好了,需要我帮忙吗?”他意指梳洗动作。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别逞强。”慕容少怀按住她,不让她起身,然后走向水盆,拧干了毛巾后递给他。
看样子,他是打算亲自照料她到底了。啸月皱眉,“我只是伤了一只手,不代表我连一点行动能力都没有了。”
“让我照顾你不好吗?”慕容少怀见她不肯动,摊开毛巾便要帮她擦脸,迫得啸月不得不接过毛巾。
“你……怪怪的。”啸月擦完脸,斜睨了他一眼,然后自己起身将毛巾放在水盆边。
如果慕容少怀以为啸月暴露了真实性别之后,会变得比较依赖人,像一般女子那样;又如果他以为受了伤的啸月会需要他多照顾,会变得和他更接近一些,那未免想得太美好了一点。
啸月向来独立,能自己做的事从不假手他人,现在虽然受了伤,她依然不改本性,甚至因为慕容少怀已明白她的身分,导致她反常的拘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看来,我们都需要调整一下彼此的心态。”慕容少怀喃道。
“今天你打算到哪里找?”啸月不想再接续上一个话题,遂问起他们正在进行的事。
“今天我去就好,你受了伤不方便,还是留在客栈里吧。”
“不,我要跟着你。”啸月坚持道。“这点小伤不会妨碍什么。”
“虽然受伤的是你,但却是我上的药,你认为我分辨不出你伤势严不严重吗?”慕容少怀挑起眉。
她失血过多,现在脸色都还不是很好,这样的身体状况怎堪奔波一整天?
“如果你不肯带我同行,我就自己往另一边找。”她不想留在客栈里无所事事。
“啸月,”他叹息一声,走到她面前。“我是为你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她坚持己见。
“你现在只有左手能用,难道你要单手驾马吗?”就算她要这么做,他也不答应;他还不想被吓得心脏无力。
啸月一时无语。
“听我的话,留在客栈里好好休养,艳儿会照顾你的。”
“不。”
“啸月!”慕容少怀忍不住轻喝。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
“我是你的护卫,不论如何,我都必须尽力保护你的安全。”昨夜莫名的被袭令啸月无比担心,在敌暗我明、又不明白对方的攻击原因下,她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以免他出事。
原本慕容少怀已经快失去耐心了,但听到这句话时,他蓦然明白了。“你在担心我?”
“我……我是你的护卫。”面对他热切的眼神,她只得低下头,替自己找了一个藉口。
“现在是护卫,不过以后就未必了。”他突然说了这一句,在她还没领会前便改口道:“好吧,我们就一同走。”
***
“公子,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好吗?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要打探什么消息都会比较容易。”用早膳时,艳儿突然说道。
慕容少怀与啸月相视一眼。
奇怪,怎么今天大家都这么喜欢出门?慕容少怀才奇怪着,就又听到艳儿往下说。
“公子,啸月公子受了伤,身边多个人,也可以帮着照顾他呀,就让我跟着你们好吗?”
“你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什么吗?”慕容少怀问道。
“不知道。”艳儿摇摇头。“但是公子可以告诉我呀,我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事也比较了解,说不定真的可以帮上忙。”
“那么,你听过黑风山庄吗?”慕容少怀直接问。
“听过。”
她很镇静的回答,与他们所遇到的其他人反应都不一样,这让慕容少怀有些讶异。
“公子为什么想去黑风山庄?”
“我有事想见庄主一面。你知道该怎么去吗?”
艳儿想了一下。“确切的位置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曾听人说过,黑风山庄就在青海湖附近,或许我们可以到那里绕一绕,说不定可以找到入庄的道路。”
慕容少怀一听,便转向啸月问道:“你认为如何?”
“既然我们一直查不出线索,不如我们就依艳儿所说的,到青海湖走一趟。”这是啸月的想法。
“也好。”慕容少怀点点头。
“公子,那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吗?”艳儿赶紧问。
“你会骑马吗?”
“刚好会。”她笑得开心极了。
“既然你想跟,那就一起来吧。”
***
由于啸月受了伤,慕容少怀坚持两人共乘一骑,另一匹马则交给艳儿代步。
备足干粮与清水,三人二骑便朝青海湖直奔而去出了城,沿路景致荒凉,艳儿看着慕容少怀对待啸月的态度,愈来愈觉得奇怪。
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怪怪的,更过分的是慕容少怀居然将啸月安置在身前,双臂环过啸月的腰抓住缰绳,感觉上像是把前头的人护持在怀中。
两个大男人这样……怎么看都觉得暧昧!
啸月这一路上是尴尬极了,但慕容少怀专心一意的赶路,让他忙着适应马上的颠簸都来不及了,根本没有时间抱怨。
“还好吗?”尽管是心急如焚的赶路,慕容少怀依旧不忘关心啸月,受了伤的她在他眼里跟易碎的瓷娃娃没什么两样。
“嗯。”啸月点点头。
时间愈来愈紧迫,她知道慕容少怀心急,所以忍着伤口的不适,很配合的赶路;不过,她没说,倒是有人已经先受不了了。
“公子,我们已经赶了大半天的路,可不可以休息一下?”艳儿问道。
慕容少怀瞧了瞧四周。“也好,前面有个草棚,我们就到那里休息好了。”
说罢,三人赶到草棚,各自下了马。
“公子,我到附近我找看有没有水。”艳儿自告奋勇。
“好,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
等她走了,慕容少怀拿出水,走到啸月的身边。
“你还好吗?”他担心的问,只觉她的脸色好苍白。
“嗯。”她勉强点了下头。
听见这么虚弱的回答,慕容少怀二话不说抓过她的手把脉,随即又以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
“你有些发烧。”一定是方才赶路的缘故,让伤口恶化发炎了,而她的脉象也有些虚弱。
“没事的。”地无力的笑了笑,想拿起水壶喝水,伸出的手却有些颤抖。
“还说没事,你都虚弱成这样了。”他低斥道,干脆扶着她,喂她喝水。
啸月没有力气再和他争执,喝完水后,只是乏力的靠着身旁的柱子,闭目养神。
看着她那么虚弱,慕容少怀真的是很心疼,无奈地方不对、时机不宜,否则他早搂她入怀疼惜了,何须像现在拚命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
又挣扎了一会儿,他还是动手了。他以一件披风阻绝住外头的视线,拉开她衣襟,果然见到白布上沾满了渗出的血。
“你做什么!”啸月惊醒。
“你的伤口必须重新上药。”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啸月又气又急。“你……你明知道我……还──”她蓦然瞪大眼。
少怀……少怀在吮她的伤口!
用最原始的方法清除她肩上的血迹,他的表情像是这么做理所当然,但啸月却被他吓呆了。
他没多贪恋那片雪白玉肤,很快的重新上药,小心仔细的裹上干净白布,然后帮她整理好衣服。
一切完成之后,他这才将披风收下,啸月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已红透了。
“这样好多了。”他着迷的看着她脸上鲜见的红晕。
“你……你不该这么做。”好半天,她才挤得出声音。
“为了救你,我什么都会做。”他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深情。
啸月蓦然想起在大理,当慕容少凌决定牺牲自己为曲悠解去“鸳鸯断”时,慕容少怀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今天我是少凌,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啸月蓦然别开眼。现在的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这是啸月心中浮现的疑问,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就在此时,远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公子!”艳儿奔了回来,先看到脸上红潮消褪而显得苍白的啸月,她走过去,关心的问道:“啸月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啸月低声答道。
慕容少怀将话接了过去,问道:“艳儿,这附近有什么吗?”
“没有。”她摇摇头。“我们大概还得走一段路才能看到人家;这附近连空屋都没有。”
这座草棚,看起来还是临时搭建,瞧它简陋破旧的模样,恐怕连场雨都挡不祝
“那我们继续赶路吧。”慕容少怀一声令下,艳儿立刻帮忙收拾东西。
慕容少怀扶着啸月上马,强迫她靠入他怀中,低语道:“你放轻松闭上眼,尽量休息,我会护着你的。”
啸月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只能点点头,立刻闭上眼睛。
这种温柔,她竟有些贪恋了……只是随即浮上的理智总会明白告诉她,她没有资格要。虽然他的关心处处出自真心,令她无法拒绝,只能任由一颗心深深陷落,但她不能忘了,他有意中人呀!
相伴多年,他会了解她、她会喜欢上他,都是理所当然的;偏偏上天总不从人愿……慕容少怀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只是小心驾驭着马儿,尽可能的使她舒适。
她偏着头更偎近他,那种连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心伤,只能和着泪,无声的流回自己心中。
在他们身后,一双凌厉的眼眸将这一切全都看人眼里。哼!不论他们之间是何种关系,都将在今天晚上结束,彻底的结束。
***
黑暗的偌大石厅,只点着几根火炬,大厅前方的石座上,坐着一名诡谲难测的黑夜男人。
“他们到哪里了?”
“主人,他们一路朝青海湖而来,而那名护卫前一夜遭人袭击,似乎伤得很重。”
“哦,是谁动的手?”能在西宁城里光明正大的聚集人手行凶,又赢得了“啸月剑”的人并不多。
“应该是‘鸳鸯双刹’。据说动手那时,啸月手上并没有兵器,后来数名杀手全都被大发雷霆的慕容少怀打退。”
黑衣男人笑了笑。“慕容少怀的武功修为不弱埃”
慕容世家六公子个个都有不错的身手,身为长子的慕容少怀武学修为想必也不低;他能胜过周魁之并不足以为奇。
“依他们的速度算来,日落之前,必定可以赶到青海湖。”他的手下尽责的报告着。
黑衣男人不语,几名手下也噤声等着,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守卫突然进来报告。
“主人,小姐往这里来了。”
一直少有表情的黑衣男人在听见这句话时,剑眉微微一蹙。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所有的人全部听令离开,只剩下他端坐在石座之上,等待他预期中的身影翩然出现。
第四章
入了夜的青海湖,一望无际像片大海。
啸月让这片景致吸引住,望得有些痴了,直到背后传来一阵含着关心的戏谑言语,她才猛然回神。
“怎么没在屋里多休息,反而跑出来吹风?这可不是一个受伤的人该有的样子哦。”慕容少怀笑道。
很幸运的,在日落之前他们就找到地方可以过夜,但用过晚膳后,啸月却一声不响的走到外边,所以他也跟来了。
啸月回头看向他,“奔波了一天,你怎么没休息?”一路上分心护着她,也真是辛苦他了。
“这点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脸色还是这么苍白。为什么站在这里?吹多了夜风,对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并不好。”
啸月低垂双眸。“我睡不着。”
“那么,坐下来聊聊如何?”慕容少怀笑问。他当然看得出来啸月心里有事,否则也不会是这副模样。
啸月听了他的话,一同在沙地上坐下。“我们会不会找不到黑风山庄?”
“不会。”慕容少怀回答得肯定。“我们一定找得到。”
“你这么肯定?”她怀疑的看着他。
不是她对他没信心,而是依他们目前的找法,连个头绪都没有,除非黑风山庄自动出现,否则他们能够拿到解药的可能性非常低。
“别担心,总会有法子的。”不是他不关心大弟的生死,而是直觉地,他就认为这一趟路不会自走,他们一定能拿得到“九续丹”。
看着他信心满满的神情,啸月只能叹气。“真不明白你哪里来的笃定。”
“我们特地来了这一趟,总不会让我们空手而回的。啸月,倒是你的伤得赶紧养好。”幸好她现在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否则他不担心死才怪。
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好,却突然传来一道充满恨意的尖锐女声,今他们为之一凛。
“当然不会空手而回,因为你们根本回不去!”
***
慕容少怀和啸月同时立起身子,警戒的望着黑暗的四周;他们太大意了,居然让别人这么接近他们而毫无所觉。
“出来吧,各位。”慕容少怀沉着地说道,然后看着为数不少的黑衣人自夜色中逐一现身。
而其中一个,却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
“艳儿?!”
“慕容少怀、啸月,今天你们休想再活命离开。”仿佛换了一张面孔,艳儿脸上尽是恨意。
“你接近我们果然是有目的的。”慕容少怀不是十分惊讶。“不过,我们与各位素昧平生,为什么你们要一再找我们的麻烦?”
“以前是没有冤仇,但现在有了。”
“哦?”
“慕容少怀,你杀了我的丈夫,此生不杀你,我绝不罢休!”艳儿周身迸射出杀气。
“丈夫?”慕容少怀想到前日那个黑衣人。夫妻连手做案,又在这一带出没……鸳鸯双刹:“你是花艳姬?!”艳儿、花艳姬,他早该联想到。
“你果然聪明。”花艳姬冷笑。“不过,今晚你一样要死。”
“是吗?”慕容少怀挑了挑眉,满脸的不以为然。“我很好奇,究竟是谁要买我们的命?”
花艳姬举剑指向他。“即将去地府的人,不需要知道太多。来人,上!”
她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立刻蜂拥攻向他们,慕容少怀护着啸月后退了数步,推开她独力接下攻击。
啸月身形一转准备回屋拿剑,花艳姬立刻挡着她的路,与她对打起来;手无寸铁且伤口未愈的啸月只能勉强闪躲,毫无反攻的能力,慕容少怀见状立刻排开所有阻挡的黑衣人,迅速过来接应。
花艳姬的攻击愈来愈猛烈,而慕容少怀与啸月却觉得自己愈来愈使不出力,慕容少怀意识到危险。
“啸月,快走!”他低令道。
啸月没有回答,却成功的进入屋里,不一会儿又出现,手持啸月剑,一连伤了几名黑衣人,回到慕容少怀身边。
慕容少怀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取过剑挥挡众人的攻击,当他的防备能力愈来愈弱,花艳姬得意的笑了出来。
“慕容少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慕容少怀蓦然领悟到她话里的意思。“你在干粮中下了毒!”话才说完,他竟呕出血来,啸月瞧得脸色大变。
“少怀!”
“你果然聪明。”花艳姬笑了几声,阴狠的表情未褪。“不过聪明的人通常都活不长,慕容少怀,你愈反抗、全身血脉不断运行,毒性就发作得愈快,周郎所受过的苦,我要你加倍还来!”她身形一掠,手中剑毫不留情的刺向慕容少怀。
“不!”啸月大惊失色,立刻用自己的身子去挡,慕容少怀迅速推开她,长剑割断啸月头上的纶巾,一头乌黑的长发就这么落了下来。
所有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两人虽然及时躲开这致命的一剑,然而啸月的身分也泄漏出来了。
“你……竟然是女子?!”花艳姬最为惊讶。
难怪慕容少怀一路上对啸月呵护有加,她一度怀疑慕容少怀是否有断袖之癖,但没想到……没想到……堂堂一品御前带刀护卫竟然是名女子!
花艳姬一回神,喝令手下再上,自己则全力攻击啸月。女扮男装的啸月一定是慕容少怀心爱的人,她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
失去至爱之人的痛、她所承受过的苦,慕容少怀也必须承受!
慕容少怀虽然还挡得住黑衣人的围攻,但却觉得自身的气力愈来愈弱,面啸月为了不成为他的负担,也脱出他的保护范围,独自对上花艳姬。
啸月剑让给了慕容少怀,面对花艳姬猛烈的攻击,啸月毫无反击的能力,只能边打边退,慕容少怀心急着要救她,反而让自己受了伤。
“少怀!”她看见他负伤,一分心,自己也被花艳姬一剑刺中,脚步踉跄的往后退。
“啸月,不要!”慕容少怀惊恐的看着她愈退愈接近险峻的崖边,底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水,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想救他,却还是慢了一步。
花艳姬一掌劈向啸月,啸月被掌劲震得飞退数步,无法收势的跌落崖下!
“啊──”
“啸月!”慕容少怀奔至崖边,想也不想便纵身随着啸月跃入湖中。
所有人都惊怔的看着这一幕,就连花艳姬都吓了一大跳。
“夫人,这……”黑衣人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竟然追了下去!
“底下是深不可测的青海湖,他们不太可能有活命的机会了。”花艳姬说道:“你们几个在附近所有可以上岸的地方守着,要是发现他们,格杀勿论!”
“是!”黑衣人各自分散。
花艳姬望着平静的湖水,想起死去的丈夫,痛楚立刻布满心头,她深吸口气,转身离开现常周郎,我绝不会让你死得毫无价值。
***
西宁城的官府来了一名贵客,连知府大人都亲自迎接,恭恭敬敬地随侍在侧。
此时,那名客人正坐在上位,高高在上的指挥着众人。
门房突然进来报告:“禀大人,外面有一名姑娘指名要见王爷。”
“有没有说她是谁?”
“她说她夫家姓周,要与王爷单独相见。”
“大胆!”知府大人喝道。“王爷是何等身分,怎可…………”
“让她到书房见我。”宁王突然开口说道,让知府大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门房一听,不敢违逆的立刻出去。
“王爷,这……”
“是本王要她来的,你让他到书房见我。”宁王说完就先往后院的书房走去,没一会儿,知府大人带着一名美丽的女人走了进来。
“王爷,我将人带来了。”知府大人恭恭敬敬地道。
“嗯。你先出去吧。”
“是。”知府大人一离开,宁王即转向那名女子。
“如何?”他直接问。
“不辱使命。”花艳姬答道。
他满意的点头后,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不见你丈夫?”
“他死了。”花艳姬脸色微变。“被慕容少怀杀死了。”
“哦。”宁王顿了一会儿。“你确定慕容少怀他们已经死了吗?尸体呢?”
“慕容少怀和啸月都中了我的独门奇毒,又受了伤,跌入深不可测的青海湖里,绝没有活命的机会。我已命手下在湖的四周守着,如果他们真的命大没死,上了岸也绝逃不过我手下人的追杀。”
“嗯。”宁王这才点点头,补充一句道:“不论如何,本王要百分之百确定不会再
见到慕容少怀,你明白吧?”
“明白。”
“这是其鵌的款项,你随时可以到各大钱庄兑领。”他将一张巨额银票交给她,然后问道:“你愿不愿意留在本王身边,继续帮助本王?”
“只要王爷出得起价钱。”她收下银票。
“好,一句话。”宁王爽快地道:“只要你办得成事,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你。”
“那就多谢王爷,艳姬先行告辞。”花艳姬准备离开。
“慢着,本王需要你的时候,该怎么找你?”宁王走近她问道。
她实在是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先前因为她的丈夫仍在,现在……他颇有深意的笑了。
花艳姬冷着脸,见过无数男人的她,怎么会不明白宁王心里在想什么?!
“王爷之前怎么找我,往后就怎么找我。”说完,她飞身离开。
宁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喃喃道:“好个冷傲的女人……”
***
她……还活着吗?
啸月由无所觉的迷境中渐渐恢复意识,但昏沉沉的脑子仍无法运转自如,她挣扎着张开眼睛。
这是哪裹?
入眼所见是一片石板,她知道自己没死。记得昏迷前最后的意识是跌入湖中,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湖水呛昏,但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微偏过头,看见慕容少怀紧闭双眼躺在不远处。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异常的虚弱,只得用双手撑爬着移动。
“少怀……”她低哑的轻唤,瞧见了他身上有着数道剑伤,面啸月剑就在旁边。
啸月回想起在崖边动手的情况。若不是为了护着她,他也不会受这些伤。
才想着,原本昏迷的慕容少怀蓦然逸出一声低吟。
“少怀。”她连忙唤道,看着他渐渐醒来。
“啸月?!”他的眼因为看见她而瞬间变得清亮。“你没事吧?”
他一醒来,便是问她好不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啸月因他的关心而动容。
“我没事,你呢?”她轻声回答,任他将自己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
确定她没事之后,他松口气,忍不住搂她入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啸月任他搂着自己没反抗,低低说道:“不知道是谁救了我们?”
她这么一说,慕容少怀也才回想到昏迷前的事,同时也发觉,原本窒闷的内息如今已能运行自如,花艳姬所下的毒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啸月,你觉得怎么样,内力可以运行自如吗?”
啸月提气运行,一会儿之后点点头。“可以。之前身上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全都消失了。”
“嗯。”慕容少怀可以肯定有人救了他们、又替他们解了毒;但是这四周皆是石壁,完全看不到出口,既然是救了他们,又为什么将他们关在这里?
才在怀疑着,一面石壁突然有了移动的声音,两人同时提高警觉退了两步,看见一个人端着东西走进来。
“两位醒了,这是食物。”
“是兄台救了我们?”见来人似无恶意,慕容少怀问道。
“不是我,是我家主人。”
“敢问你家主人是?”
“我家主人若想见两位,自然会传人引路,请两位耐心等候。”他说完随即离开,石门再度合上。
慕容少怀与啸月互看一眼,同时在石壁上四虡摸索,但就是没发现任何异样或机关。
“看来,救我们的一定不是普通人。”啸月叹道。
普通人不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知道他们可能会动主意想出去,所以连困住他们的地方都选择了一个他们无法击毁的石室。
慕容少怀同意的点点头。“看来,我们只能等待了。”
***
石室内虽然不见天日,却不显阴暗,没有阳光的照拂,却整日点着火炬,让两人不至于处于黑暗之中,空气也还算流通。
虽然无法知道确切时间,但由送食物的人来过的次数推算,他们困在此地大约已经过了三天。
幸好慕容少怀身上还有些金创药;他和啸月皆有伤在身,他受的都是轻伤,有没有上药无妨,但啸月身上的伤却不能不医治。
即使现况不明,他依然不减对她的照顾。啸月由一开始的推拒,到现在已经很能接受了,因为她的拒绝理由总是不成立。
“还会痛吗?”换过药之后,他问。
“不会。”啸月一面拉上衣襟一面回答。他这么勤劳的替她换药,连自己身上的伤他不顾,这份恩情,教她如何还得起?
“看来这个人打算将我们软禁在这里。”除了让人按时送来食物,他们没再受多一分的关注,这里的主人既不打算放了他们,也不打算见他们。
“不知道这个救我们的人究竟是谁?”
想到现况,啸月也深感无力。这大概是他们所遇过的状况中最狼狈的一次,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任由对方将他们关在这里。他们也曾试过想擒下那个送食物的人,乘机逃出去,没想到那人的武功挺高的,合他们两人之力竟也无法在十招之内制住他,反而让他把握住机会离开;自那次以后,他便提高了警觉,让他们连偷袭都无法得逞。
“如果他真的想困住我们,我想以目前的情况,我们是绝无法脱困的。”
慕容少怀说道。
光是一名下属就已经如此厉害,主人可想而知更不好惹;现在最困难的是,他们连谁救了他们都不知道,还怎么想办法出去?
“算一算,我们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啸月说道。
他们被困在这里不要紧,但若不能及时取得“九续丹”赶回慕容世家,少凌性命堪虑;少凌一危,曲悠也不会独活。一想到牵连着两个人的命,啸月便无法不担心。
“你只为他们担心,都不为自己想吗?”
“我?”她笑了一下。“再怎么样,我都是一个人,在这世上举目无亲,没什么好牵 挂的;比起少凌与曲悠,我怎么样并不重要。”
“你怎么能这样看轻自己?”慕容少怀知道她怎么想,所以更加心疼。“难道你不明白,这世上有一个人看重你更甚于自己,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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