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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人生中最特殊、有趣,而且最富有魅力的游戏,该算是安排下一代子孙的命运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所以东方柏和邱照辉在双双由工作岗位退休,又闲著无聊的同时,便立下了遗嘱。
当邱照辉得知自己的儿媳妇顺利产下邱家第三代的长孙女後,东方柏和他开心地跑到酒吧大醉一场以示庆祝,并且决定把邱照辉刚出生的孙女邱紫茉和东方柏一岁的孙子东方柳邪送做堆。
等他们清醒後,这场盟约并未因此取消,因为他们要这两个孩子见面、相恋,然後结婚,这样两位自幼在眷村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难兄难弟才能分享彼此的後代子孙。
只是未来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可不像老一辈的孩子,可以任由长辈们安排他们的婚事,由他们儿子的经验看来,孙子可以想见只有更难驾驭的可能,千万别指望他们会乖乖地达成爷爷的心愿。
因此,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该用什么办法来引诱两个小孩参加这场相亲聚会?
两位名重一时、权倾朝野的政经大老都明白,老一辈的权威对於现代的小孩是没效了,那么只有一样东西是自古至今始终魅力不减,永远引人入胜——
没错!就是——钱。
一大笔几可敌国的遗产该有充分的吸引力诱惑两个小鬼相相亲、约约会……甚至结婚了吧!
所以他们在遗嘱中丢下了一条大大的肥饵——
「东方柳邪和邱紫茉双方若有人拒绝参与这场相亲,即视同放弃家族财产继承权。」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交给了两大家族的共同律师赖恩负责,执行时间是二十年後,当邱紫茉满二十岁,而东方柳邪二十一岁的那年夏天……
至於两位尚在襁褓中的当事者,谁会参加?谁又会拒绝?抑或看在大笔遗产的份上,两人乖乖地踏进礼堂,达成老人家的愿望……
嘿嘿嘿!这可是一掣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好戏呢!
第一章
遗嘱订下後的二十年,东方柏、邱照辉和赖恩早在五年前相继去世了,然而事情并没有因此结束,「邱氏企业」位於台北罗斯福路一幢十二层办公大楼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今天收到两封挂号信。
「岳秘书,你把刚才报告的事项再说一遍。」柔软甜腻的低沈语调由如山的文件堆中传来,间或夹杂著电脑键盘的声响,以及振笔疾书的沙沙声。可见大办公桌後的人正在拚命地工作中,动脑动手且动口。
「我说,『这封挂号信是老总裁的遗嘱,信里规定紫茉小姐必须与一名唤东方柳邪的男子相亲,并且单独相处一个星期,才能获得继承遗产的资格。』」
站在大办公桌前的乃是现任邱总裁的特别秘书,效率惊人、美貌惑人的岳晓笙小姐。这封信她已经念了第三遍了,而显然她伟大的上司大人打死不相信这等荒唐事。
文件堆中,缓缓抬起一只眼,黑玉似的瞳孔比夜空中的朗星更加闪亮动人。
「我能干、美丽的岳秘书,麻烦你看清楚再念一遍好吗?」甜蜜娇滴的声音里已然夹杂了许多不耐烦。
「邱总,你何不亲眼看看。」岳晓笙一把抽走上司手中的文件,抛到如山的文件堆中,将挂号信塞进她的手里——「眼见为凭。」
她知道她不相信,而且她敢打赌,这件事说出去也绝不会有人相信。死了五年的人,遗产早过了名,遗嘱到现在才出现,怎么可能?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时间差不多静默了五分钟,办公桌後的人终於现身了,娇小的身影越过层层叠叠的文件,立定在高眺健美的岳晓笙跟前,一矮一高、飘逸清雅对上亮丽抢眼、上司与下属,强烈的下协调对比显得有些好笑。
现任的邱总裁是名绝美少女。肤若约素、皓质呈露,浑以白玉琢出来的人儿。
五官精致而清丽典雅,裹在中国式罩衫与长裙里的身材更是好得没话说,一双水眸黑白分明,灵光闪黠煞是逗人。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的外表,而是那隐藏不住,源源不断朝外飘射的勃勃生气,像极夏日一团殷红嫣然又醒目的石榴,抢眼得炫人。
只是她这副明媚畅快的强者模样向来只有岳晓笙看得见。因为她们是「狼狈为奸」的共犯。
全世界只有这个好朋友兼好同学知道,她——新任的邱总裁,其实不是邱家正统继承人,邱紫茉。她是邱青穉,紫茉的双胞胎妹妹。
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邱氏企业」掌权人邱照辉死後,家族里发生了一连串遗产争夺战,新上任的总裁邱紫茉在第一天上班的途中,座车遭一辆大卡车追撞,当场连车带人滚落山道,车子尽毁,而人……一名十五岁的妙龄少女从此成为智能障碍的残障儿。
是悲剧!但青穉不认为它是场意外,这场车祸是有人蓄意而为,她深信著,却苦无证据。
因此她与当时负责治疗紫茉的医院负责人的妹妹,她的同班同学岳晓笙商量,请院长岳敬华动手脚将伤患名字改成邱青樨,代替「紫茉」活著,并且接掌「邱氏」。
从此青樨开始了双面人的生活。她刻意隐藏明快的性格,假装温柔。丢掉向来喜爱的T恤、牛仔裤,换上姊姊爱穿的中国式罩衫、长裙;她变成了「紫茉」,完全当「青樨」已经死了。她坚持入主董事会,除了不愿家业被有心人士霸占外,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要查出当年那场车祸发生的因由。
这五年来,她一直半工半读,日子忙得像颗团团转的陀螺,好不容易大刀阔斧的革新,将「邱氏」渐渐导人正轨,公司里的职员也开始服她,统合「邱氏」已是指日可待。她可以专心准备扩大范围调查车祸发生的原因时,居然来了这么一道该死、无聊又过分的指令。
若被邱家那一票五年前被她使计踢出公司的亲戚知晓,可以想见一场大战又免不了了。这个该被挖出来鞭尸的爷爷,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吃饱撑著了?还是嫌她这个做孙女的麻烦不够多?居然暗杠这一招来整她。
「你说这份遗嘱现在还有法律效力吗?」青樨两手一撑跃上大办公桌坐著,开始动手将那封该死的挂号信摺成纸飞机,瞄准垃圾桶,咻!进篮得分。
「不知道,但有人会想尽办法赋予『它』法律效力。」岳晓笙叹口气,认命地走向垃圾桶,弯腰拾起方才被遗弃的纸飞机,使劲将它摊平。「请不要乱丢重要文件好吗?」
「去他的重要文件!」青樨轻啐一口,又坐回她的大办公桌後,拿起批了一半的文件,继续埋首工作,浑不当遗嘱问题是一回事。
唉!跟著这种过分乐观的上司是一项悲哀。晓笙再度抽走她手中的文件,两只手撑在公文堆上,与她美丽的上司大人眼观眼、鼻对鼻。
「这个问题你到底想怎么处理?」
「可以解决的才叫『问题』,这种注定、躲不了的叫『事实』,遇到事实就该勇於面对。」青樨拿笔点了点她万能秘书的额头。「去请『安管部』的叶主任调查一下『东方柳邪』这个人的底细。」
晓笙照办了,但她还是不了解青樨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讲完内线将任务交代完毕,她第三次抽走上司手中的文件。
「我说,咱们伟大的总裁大人,可以麻烦你开下尊口,为你愚笨的小秘书解惑吗?」
「晓笙,你真的很不怕我耶!」她叹口气,有些无奈。用好友当秘书就是有这个坏处,公私下分、上下难明。她记住了。「我的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明白吗?」
「不明白。」她很直接丢给她一句。坚定的眼神里清楚写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除非青樨给她一个完整答案,否则今天的办公时间到此结束。
「先去泡一杯咖啡来!」她认命。不过要她开口浪费口水,总得先给她补充一点水分吧!
晓笙办事效率高超的,下一秒钟,咖啡立刻上桌。
青樨啜饮了一口香浓的咖啡,沈思半晌。「爷爷遗嘱上写的是要『紫茉得与他安排的对象相亲,拒绝的话就丧失遗产继承权。』但相亲和结婚是不同的,若只是去见一个人,那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我能令他知难而退,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要求,我的身分就不会曝光,而且还能拥有合法的继承权。」
「喔——所以你要叶主任去调查东方柳邪的底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不对?」晓笙恍然大悟。
「不傀是我美丽、聪明的万能秘书,一点就通。」青樨流里流气地捏了她粉嫩的脸颊好几把,半是吃豆腐、半是惩罚她扰乱办公的罪过。
晓笙不在乎地任她捏了个够。反正青樨的个性就是这样,明快、恩怨分明、正义感超强,典型的火爆浪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恼得捏她,下一秒钟,又开开心心地与她笑闹。
只是这种事只能关在总裁室里偷偷地做,出了这间办公室的大门,青樨可得端起娇弱的大家闺秀样子,唬唬众人耳目。
虽然她这五年来统领「邱氏」的厉害手段早让人知道,小妮子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天使,而是精明干练的女强人。但她外表的娇弱怜人总会令人禁不住软下心肠失了防备,其下场当然是被杀得很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这就是青穉了不起的地方,她成功的伪装只让人误以为「紫茉」原先就是只奸诈的「笑面虎」,谁也没猜到,其实总裁早已换人做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吓了两个正闹著的大女孩一大跳,晓笙赶紧溜回她的座位上,打开电脑,假装忙著。
青樨重新拾起被秘书丢在一旁的企划书,装足了架势,才轻喊:「进来。」
「总裁。」开门进来的是「安管部」的叶主任,一个长相平凡、普通又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他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特别的只有那对偶尔闪过精光的利眸。
青樨再一次赞同,这种人最适合从事调查、跟监的工作,就算与他错身而过一百遍,下一次再见面都不一定能够认得出他来。
「叶主任,有事吗?」
「总裁,你要的『东方柳邪』的基本资料已经准备好了。」叶主任递上一份卷宗。
「这么快?」青樨伸手接过文件夹,翻阅起来。
「『东方集团』的下任接班人——东方柳邪,本身就是个很有名的人物,『安管部』的电脑里一直建档著他的资料,我只是将电脑里的东西先列印出来请总裁过目,总裁若想深入了解他,我们可以再派人调查。」
原来如此!青樨点点头,放下厚重的文件夹,微笑道:「用不著这么麻烦,辛苦你了,叶主任。」
「哪里。」叶主任躬身还礼。「若无其他的事,我先下去工作了。」
「你去忙吧!」
叶主任一走,晓笙立刻跳起来,蹦到青樨身旁。「嗨!资料上怎么说?东方柳邪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自己看啊!」青穉把长达十来页的文件资料丢给她。
晓笙看得皱眉。「这个人不是只比你大一岁吗?怎么看起来一副很伟大的样子?」
可不是吗?东方柳邪,这个男人短短二十一年的生活已经可以写成一本回忆录以昭告世人了,而且其精采程度,保证绝对畅销;他从小到大做的丰功伟业达几千条,简直是怪物。
「标准的精英份子。」青樨右手拿著一枝笔,扭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转著。「要对付这种人太简单了。」她笑得信心十足。
「你不要随便出馊主意哦!小心你家那些大人剥你的皮。」晓笙一脸兴致盎然,出口提醒只是象徵性尽点身为人家秘书的职责罢了。
「我没那么蠢。」青樨将全部有关「东方柳邪」的报告收齐了,交给晓笙。「拿到碎纸机里搅碎了,别让无关的第四者知道我调查『东方柳邪』的事。」
「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东方柳邪自动退婚?」晓笙边操作机械边问道。她不以为把这些文件捣碎了,就可以阻止有心人士探查到遗嘱的事,纸是包不住火的。
「你猜猜看,像『东方集团』这种豪门望族、『东方柳邪』此等精英人士,他们最忌讳的是娶进什么样的媳妇?」青穉整个人倚进大皮椅里,两条长腿搁在办公桌上轻快地打著拍子。知道东方柳邪的底细后,爷爷麻烦的遗嘱此刻看起来只是件小CASE,她自有办法应付。
「身家不明?」
「不对。」
「门不当、户不对?」
「又错。」
「粗鄙低俗?」
「再错。」青樨神秘兮兮地跳下大皮椅,走到晓笙身边,帮著她捣碎文件,公布答案。「他们最怕娶到的是爱爬墙的媳妇。」
「爬墙?」晓笙愣愣地回问。「你是说……」她慢一步领悟到上司所谓「爬墙」的真义,吓了一大跳,差点将自己的手指一起送进碎纸机里。
「拜托,你小心一点好下好?」青樨即时抢救到她差点「英年早逝」的手指头。「虽然你家的医院还不到全台规模第一,但也没有空闲到要你三不五时弄伤自己,进去捧个人场吧?」
「少废话,我家的医院是排不到第一名,但全台前五名倒还跑不掉,这点用不著你操心,倒是你那个鬼王意,不会是当真的吧?」她紧张地揪住青樨的领子,无庸置疑地,她这个上司的脑子肯定有问题,居然想搞「红杏出墙」的把戏,有病啊?怕人家不知道「邱紫茉」是个花痴吗?
青穉若真这样搞下去,待消息一泄漏,可以想见,下期的董事会议,绝对会变成一场批斗大会,而审判内容则是——「邱紫茉」放浪形骸,破坏「邱氏」的名誉,没有资格担任「邱氏」的总裁。
「我的万能美女秘书,你只要安静地站在旁边欣赏这澈荡妇卡门』的好戏就行了,其他的事,别瞎操心,乖!」
青樨何尝不了解这场戏将引起什么样的骚动,但「治乱世用重典」,公司的整顿已经到了最後关键,想要让「邱氏」迈入一个新纪元,平息震荡了五年的遗产争夺战,这是个好机会。
她会这么想,其他人的想法必定也相去不远,一些原本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这下八成会倾巢而出,这样很好啊!她布署了五年,已厌倦了与敌人玩捉迷藏的把戏,大家就趁这机会面对面来决一死战吧!
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找出害紫茉残障终生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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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时区的不同,位於南太平洋某座小岛上的「东方学园」一直到预定相亲日期的前一天才收到信。
此刻学生会长室里正刮起一阵飓风。
「会长,你真的要去吗?」开口的是学生会会计——温和。人如其名,他有著一张阳光般的健康笑脸,神清气爽的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被称为会长的就是这座「东方学园」幕後的实际掌舵人,大学阿拉伯文系三年级生,现任学园学生会长——东方柳邪。
那是一名浑身散发出属於贵族迷人气质的男子,有著一张漂亮又白皙的面孔、剑眉星目深邃如海,俊美得不可思议。
却因为高硕结实的躯体、异於东方人的立体轮廓,使得他的俊不显脂粉味,反而形成某种神秘而优雅的气质。
「当然要去啦!不然爸爸会找藉口把这座学校收回去,到时候我就没地方窝了。」东方柳邪两只手忙著拆看今天收到的众多情书,只分出一丁点心神回答温和的话。
事实上,他对遗嘱的事半点也不担心,邱家那个女强人不会看上他的,对于这一点他有百分之两百的自信心。
唯一比较操烦的是,能不能继续在这所学校里玩下去?搞不懂老爸是什么心思?明明才五十出头,就急著退休,想将所有企业重担丢在他身上,自个儿陪著老妈环游世界去。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所以罗,聪明如他,才会一躲进学校就是六年,从企管、商学到法律……差不多可以修的学位都修遍了,现在连冷门的阿拉伯文都不放过,反正多懂一国语言又不吃亏,只要不必回去继承家业,下一步他打算连考古学位都一起拿到手,非玩过三十岁不可。
老爸想退休,可以,六十岁後再说吧!都不知道老人家若没事做、天天玩,不动脑筋,很容易得老年痴呆症的。况且他压根儿不信老爸是真心想退休,工作是他的全部生命,哪天真不再有事给他做,哼哼……恐怕他就要失去生活方针了。
因此柳邪玩得很开心,半点傀咎之心都没有,相反的,他认为自己真是既孝顺又伟大。
「恐怕会长看了有关『邱紫茉』的资料後会舍不得退婚。」抱著一堆文件进来的是学生会书记崔寒近。面无表情的男孩子,一张冷峻卓绝的面孔,丰神俊朗地让人失色。
他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柳邪面前,翻开「邱紫茉」的照片给他看。
「哇!仙女——」
如愿地,寒近听到柳邪赞叹的歌咏声。众所皆知,东方柳邪是个标准的「大女人主义」者,他不风流、也不花心,但是对女人言听计从、温柔体贴到——如果有一个女人要求他跳楼,即便他身处在二十层楼高的地方,也会二话不说跳下去。
「你还想退婚吗?」寒近无奈地问。万分懊恼跟著一名聪明绝顶、机灵巧智又古怪异常的主子。有时候他常想,自己是不是前辈子没烧好香?不然上天为何如此惩罚他,让他结识东方柳邪这号超级大怪胎。
「当然。」柳邪慎重地点头,栘开文件夹捧出今天收到的百来封情书。「你知道吗?如果我这么快就死会了,会有多少女孩子伤心欲绝,伤害任何一颗纯情的芳心都是罪大恶极的。要知道女性是上帝特别创造出来最美丽的生物,身为男人,人生中最大的使命就是保护每一位妇女同胞笑口常开,而我,既有幸肩负起这项神圣的使命,理所当然得鞠躬尽瘁,死而後已。」
「会长真棒,好了不起。」温和满脸崇拜,开心地拍手附和。又是一个妇援会同胞。
寒近抖了抖嘴皮子,不赞同也不反驳,懒得理这两个神经玻
「会长,你明天要搭飞机到台湾了,这一去两、三天没办法回来,请你先将以前屯积下来未批的文件审示完毕再上路。」
他走过去打开柳邪办公桌旁的两只铁柜,里面塞了满满的文件,柜门几乎都要关不上了。可是这些文件只要柳邪肯处理,四个小时就可以解决了,而且由他经手的文件,每一件、每一案,他都可以记得一清二楚,永远不忘,比电脑还厉害。
只是这家伙超级懒,就是爱玩,常常文件都一直堆,非积到每个月底,要开学生会了,得作出决定,他才在前一天熬夜将所有文件一次解决。
「不要嘛!寒近,我还有东西要准备,这些文件回来再做好不好?」柳邪提起背包准备开溜。开玩笑!今天家政社的学妹们准备做苹果派,早三天前就邀请他捧场试吃,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放她们鸽子、令女孩子失望的缺德事呢?而且他还有一项伟大的计划待执行。至於工作!等等吧,有空再说。
「等你回来,我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好运道,可以逮到你进学生会室办公了?」寒近身形一闪,快他一步锁上会室大门。他不仅是学生会书记,更是「东方集团」特别聘请,东方柳邪的贴身保镖。武艺高强不说,传闻寒近的母亲还是日本古老出云派的忍者传人,一身出神入化的忍术悉数传给了她的独生子崔寒近,在武术界,很多人将寒近传言得像神一样伟大。
所以後来他肯屈任柳邪的贴身保镖,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可是没办法啊!谁叫他打赌输了人家,东方柳邪说他文智武功样样精通,愿意跟他比三场,谁输了,就认胜方为主人。
结果柳邪看出寒近从小在深山里受严格的武术训练,第一场比试和他玩魔术方块,可怜的寒近连什么叫魔术方块都没听过,理所当然输了。
第二场他比剑,柳邪连上场都没有就直接投降,还说一胜一负。第三场由他出题,後来他提议玩小钢珠,该死的,寒近根本没看过那玩意儿,又输了,三战两胜,柳邪从此成了寒近的主人。寃啊!
「寒近,我真的有事要做嘛!人家要去剪头发,还要去买衣服,很忙的。」柳邪露出天使也似的笑容,开始撒娇,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不行!」寒近打个哆嗉,恁多的前尘噩梦回涌向前,当初就是被他这张无害的纯洁笑容所骗,才会输得这么惨,上了一次当,如果他还学不乖,就是笨蛋了。
「除非你将那些文件处理完毕,否则别想我放你出去,到时候赶不上相亲,被押回家里,活该。」
「噢!」他愤愤不平地躁回办公桌後,看到温和站在一旁看戏看得好开心,忍不住生气。「那温和呢?他也没工作,你就没骂他,寒近,你对我有偏见。」
这家伙!寒近瞪了他一眼,对於他所谓「游戏人生」、「用三分力就可以做好的事,就不必浪费到十分力去做」的人生信条备感无力,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正正经经担起责任?也许要等到他找著心底深处那样重逾生命的珍宝的时候吧?否则恐怕他会永远玩下去,只是那样的话,就真的糟蹋了这个聪明绝顶、能力超群的大天才了。
「温和,我问你,今年的篮球社预算是多少钱?」
「崔学长,篮球社预算是七十二万六干五百二十八元。」温和的数字概念连大学里的数学系教授都自叹弗如,只要他经手的会计、出纳资料,任君考问,百考不倒。
「会长听到了,温和的会计工作都做完了,而你呢?」骂归骂,不过休想柳邪会有半点惭愧之心。
「好嘛!做就做。」看吧!他这不就一张心不甘、情不愿的臭脸。
不过有项计划柳邪可得改改了!本来是打算装出一副怪样子,去吓得邱家干金主动退婚,可是寒近不放他去准备,那么只好……
只是不晓得女强人最讨厌什么样的男人?关於这一点,他要动动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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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都发廊」里,晓笙伸手阻止了设计师准备喷在青樨头上的染发剂。「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她觉得上司那身「荡妇太妹」装已经够叫人吐血了,除非她想直接将东方公子吓进龙发堂,否则实在没必要再糟蹋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了。
青樨挥挥手,示意设计师继续。
「晓笙,你不想看就出去嘛!」她这个美女秘书已经念得她耳朵流脓了,她拒绝继续接受噪音污染。
「我正好要走。」晓笙受不了地睨一眼她额前竖起的金黄发柱,她两鬓已染上一抹艳红,而设计师手上正在喷的是墨绿色,她干么?当自己的头是调色盘吗?恶心!
青樨又坐了一个小时,才满意地走出发廊,远远地,她看到晓笙站在骑楼下等她,她高喊了一声,向她招手,後者回头瞥了她一眼,迅速调转视线,假装压根儿不认识这个人。
「岳晓笙,你没听到我叫你吗?」她有些微怒地拔尖了声音,重重的脚步跺到晓笙身边,不料晓笙又後退几大步,硬是跟她拉开了距离。
「岳晓笙——」
「邱青穉!」她也发怒了,一只手指愤愤地指著她的鼻梁。「喜欢当妖怪是你家的事,爱丢人现眼也随你高兴,但吓到我就是你的不对。」
她万分无力地摇头,迳自过马路将她们的车子开过来。那家伙有病,居然将自己弄成一副地狱夜叉的模样,她真的只是想去退婚吗?也许她更大的目标是吓死东方家那个精英份子?
青樨开心地笑了,如果她的装扮能让晓笙起这么大的反应,可以预见的,东方公子一定会落荒而逃,情况好的话,也许明天她就可以收到一张退婚书了。这样的结局不是简单又美妙吗?
「上车。」晓笙将车子滑到青樨面前停住,打开车门。「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这副鬼样子,『圆山饭店』的门僮不会放你进去的。」
「那更好。」青樨无所谓地耸肩,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结果略低的车门还是把她高耸的发型碰歪了一些,她赶忙把头发扶正。
活该!晓笙斜眼瞄著她。一肚子的幸灾乐祸本来又想轰出口的,却看到她一上车就闭眼假寐,到口的火炮只得硬生生地停祝这家伙太了解她了,像是专生来克她的。
车子一路安静地驶向「圆山饭店」,直到正门广场,那儿已经停了一架直升机,螺旋盘方歇,机门打开,一前一後,走下了两名男子。
那是东方家的人,很容易肯定,机腹上斗大地写了「东方集团」四个大字,等於是对世人昭告了他们的身分。
如果说晓笙原先是抱著丢脸的心态陪青樨来相亲,那么此刻她充满兴味的笑脸,不妨称之为看戏。
青樨领先下车,探索又惊奇的眸光对上迎面而来的男子——「老天!」她低呼,也只能有这种反应了。
第二章
真的是他!青穉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总算勉强将到口的爆笑压回肚子里,可是此刻它们却在她的肚子里作怪,看著那位鼎鼎有名的东方公子,哦——她暗爽得快要内伤了。
他戴了一副又厚又重的方形黑框眼镜,将他的鼻子压得扁扁的,微微泛著油光:而眼睛在镜片的放大作用下又显得超大,就像在儿童乐园玩哈哈镜一样。
他的头发中分顺著两旁滑下,抹上好多浓腻的发油,可以肯定苍蝇绝对站不住脚。他身上穿著格子花呢的衬衫笔挺地塞在土黄色的长裤中,连袖扣都扣上,一丝不苟。
更好笑的是,他的衬衫领子不知浆了多久,硬挺的领口上还打个大红色的蝴蝶结,配上一双红色的皮鞋。
天啊!真有这种人,很难相信此等人种还可以在二十世纪末的今天找到。
也许晓笙说得对,她这副模样真的是太过分了,早该知道「精英份子」是与「书呆子」划上等号的。她实在太不应该了,瞧瞧她将这个可怜的蛀书虫吓成什么样子了,她不禁有些担心,他那双过分瞠大的瞳仁,会不会受不了刺激,暴出眼眶?
惊喜!的确,不过柳邪认为,他心里那起伏不定、波涛汹涌的情绪中,「喜」的部分多、「惊」的成分顶多只占两成。
眼前的女子真的是照片中那个古典柔雅的美人儿吗?应该是,那个轮廓不会错,只是现在的她……
哦!上帝救命,他会被笑死。她顶上那绿、红、金黄、紫四色混杂的头发令人喷饭。额前染成金黄色的头发还用一条粉红色的发带竖成冲天炮状,上面开花分成五东,每一根都用发胶固定得像针一样硬。
红色的唇涂上黑色的唇膏;加上金黄色与头发相称的腮红;银、紫、红三种颜色渐层漾开的眼影,她那张脸已经精采万分了,但还不够,她穿的衣服更有看头。
上衣是一件银色皮背心,用小刀割了很多洞,上面挂满铁链子、回纹针、CD唱盘,很标准的重金属。下身随便用一条餐巾围起来在腰部打个结就是裙子了,最可观的是她脚下那双几达四寸的恨天高,金色的耶!
他赶紧把头低下去,回避她的视线,再和她对看下去,难保下一秒钟,他不会躺在地上,笑成一只翻身乌龟。
他不敢看她!青樨很高兴地发现,她真的吓著这位东方公子了,不枉费她牺牲色相到此地步。
就说嘛!这种富家哥儿、执袴子弟的智慧一定比一只猪高不了多少,也许比猪……哦!不,她想起来东方柳邪的基本资料里清楚写著,二十一岁的他已经拥有五样硕士学位了,他在拿学位这方面倒是个天才。
所以,应该这么说,东方公子的智慧或许比猪高,但他的胆量肯定比不上一只老鼠。
「你好吗?」青樨伸出手。「原来你就是东方柳邪,东方爷爷的孙子。我们都有一个非常无聊的爷爷。」
「是!我是东方柳邪。」他一本正经地抬头挺胸,脚跟并拢,只差没鞠躬行礼了。否则青樨会以为她是他的顶头上司,也许该叫她那个没大没小的美女秘书来看看人家的礼貌,叫她知道什么是「尊敬」之道。
「邱青……紫茉。」差点露馅。他们两手交握,青樨接触到一只粗厚、有力的温暖手掌,上面还长著茧。东方公子需要做什么粗活儿吗?否则他的手掌为什么会长茧?
「你……你好。」他看似紧张,实则正暗中打量她的反应。掌中的柔荑不似众家千金小姐们那般细腻柔情,有些粗,却充满劲道,是双工作的手。
她外表冶艳、作怪,像极在道上混的太辣,专职帮老大暖床的情妇。可是她有一双深邃如海的水眸,每一个人都可以伪装自己的外表,只有眼睛假不了。
她的眼光澄澈纯净,甚至漾著满满的正义感与善良,偶尔闪过的灵黠光芒,总带著无限的生气与智慧。
这女孩是聪明又可爱的,也许她还古灵精怪,否则不会有今天这种装扮,突然他觉得她很有趣,而且他们心灵相通,都想伪装出一副拙样吓跑对方,这实在是太好玩了。
「游戏人生」二十一年,做任何事都不用尽心力的东方柳邪,今天,破天荒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用心去「玩」的想法。是她,「邱紫茉」勾起来的。
对於他闪烁的眼神,有一瞬间,青樨感到慌张。她收回手故意忽略他审视的眸光,尤其透过厚厚的镜片,这种审视更是惊人。
不过她不认为这个「俗」不拉叽的书呆子有什么了不起,一定是眼光经过镜片折射的关系,才会令人震栗。她迳自将心中若干的疑惑归咎到眼镜上,这样她的心情才能平稳些。
「我们要一直待在门口聊天吗?」她抛过去一记勾魂媚眼,要扮荡妇,就得装得像,她可是名尽责的演员,就像她假扮「紫茉」一样,没有人会看出她的伪装。
她那票野心亲戚不能,东方柳邪自然也不行。
「哦!好……好好好……」他一连几个「好」,拚命点头,只差没将脑袋给点断。既然他今天是扮「书呆」,被「荡妇」欺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他也要尽责不是吗?这是游戏规则。
「那么我们进去吧!」她伸出纤纤玉手,涂著紫色蔻丹的长指甲轻轻刮过他白嫩的脸皮,再送过去一记飞吻,够把书呆子迷得失魂了。
「是,进去。」他僵著身子,几乎是踢著正步领前走进大门的。演得够呆了吧?不过抢先前行却是为了给门房小费,以确保身後那位惊世骇俗的大小姐得以顺利进门。
两位主子进门後,留在後面的大保镖和小秘书不约而同各自奔到角落去大笑一番。天啊!这是他们跟著主子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主子出这种糗,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太习惯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所以柳邪和青樨并不觉得自己的怪异有多么了不起,即便是把「圆山饭店」庄严肃穆的会议厅变成可笑的马戏团,他们依旧恰然自得,这种行为是否有些可耻?
「东方先生目前做何消遣?」青樨应景地点上一根菸,不忘对每一个经过身旁的男子抛媚眼。
其实人们不该贬低荡妇的,瞧瞧她,不过上戏两、三个小时,就觉得眼睛快扭到了,那么那些以此为职业的神女们,她们日日、时时必须展尽风情、大抛媚眼,却还能保持美丽笑容送往迎来,令人不得不赞赏她们拥有过人之处。
柳邪轻拭额前的冷汗,结结巴巴地回答:「读……读书。」
只隔著一张桌子的近距离,他可把她观察得仔细了。她不是已经二十岁了吗?
只比他小一岁,可是她看起来好小,如果没有那双恨天高,她应该只及他的肩膀。她露在衣服外的肩颈线条非常纤细、娇嫩;涂著黑色唇膏的嘴唇有著相当完美、惑人的唇形;眼珠子很黑,不是东方人那种似褐非褐的颜色,是极端强烈的黑、白对比。
他还发现她有一种冷然的气质,只针对他,她对他的印象真的这么差劲?如果是,唉!这可怜的女孩,她要倒大楣了。他是很喜欢多管闲事的,美其名为「热心」。往常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时候,即便原子弹在他身旁爆炸,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但她勾起了他的兴趣,尤其他又根深柢固地认为让女孩子欢欣是他的天职,他就会死死地黏上她,当然他不会闷死她,不过她决计甩不开他就是了。
「哦?」她实在很坏,明明他已经吓得冒冷汗了,她还是想逗他。「光是读书不会很闷?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没有。」虽然他有很多女性朋友,但女朋友,没有。事实上在没遇到她之前,他甚至以为自己不会交女朋友,他不喜欢惹女人伤心,知道有很多女人爱他,只择其一,会令许多人哭泣的,这种缺德事他不干。
当然也不是说就这样爱上她了,只是有一股想玩的冲动。其实他若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理性与天才,应该会了解到,失常就是沦陷的前奏了。
「这么说来,你一定还是个……」她低下头,假装暧昧地卖关子。
「什么?」他在肚里偷笑得抽肠。老天!她还真敢说?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童子鸡啊,你是不是?」这男人有够拙,也许再吓他几吓,他会直接晕倒了事也说不定?
「什么是童子鸡?我不属鸡啊!我属虎。」他要测验她能够做到什么程度,这样他才能决定该花几分心思去玩这个游戏。
「处男。童子鸡就是处男的意思,你没听过吗?」他看起来真的很拙,可是拙得太过分,就有点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感到不安。
「啊!」他脸红脖子粗地张大嘴巴,两片嘴皮子抖得像要掉下来似的。结结巴巴好久,才细声细气地轻道:「妈妈说……那个结婚前……我……不可以做……那个……」
该感动不是吗?二十一岁的处男。如果他能机灵一点,她想她会欣赏他的。可是他太单纯了,不论是配紫茉或她都不合适,要与邱家结亲的男子,是不能太天真的,否则下场将是比死还凄惨。
有时候,她是很讨厌祖父留下来这个「邱氏」的,祖父的经营方针是完全的权利集中,管理阶层永远只准「邱」姓家人进驻,外姓人等闲不得过问,祖父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持家业万代不衰,殊不知自家人打起仗来,那才叫悲壮。
算了!她摇摇头,现在不是说愁的时候,既然「书呆子」在东方家被保护得这么好,他就应该继续接受保护下去,她不要他卷进她的战争里,也算是还「书呆子」一场相识之缘吧!
「是吗?这样真是太可惜了,姊姊本来还想教教你呢!你是处男,可以收一个大红包哦!」
「我……我……我……」老天!「姊姊」,亏她说得出口,他不得不反应激烈些,以回报她的牺牲彻底。
如愿地,她又将他逗得尴尬难安了,可是心情已不若刚开始那般兴奋,对付比自己差太多的对手,胜之不武,她不大想玩了。
「我……我不可以……妈妈会骂。」隔好久,他才把一句话说完。若没意外,他读得出此刻她眼中深藏的是怜惜与愁苦。这两样情绪都是因他而来的吗?为什么?「怜惜」他或许了解,可是「愁苦」……
「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时妈妈长、妈妈短的,真无聊!」她撇撇嘴,掩不住心里直往上冒的酸意,如果母亲还在世,她是否也会被保护得这般好?
「对不起。」
「算了,你好闷哦!我要回去了。」她站起身准备走人。
「可是……」他也站起来,不是为了阻挡她,而是方便给寒近打暗号,他要他再重新、仔细地调查一遍这女孩。
「难道你要跟姊姊一起玩?」她猜他可能连宾馆也没进过。而她虽然进过几次,却全是为了视察公务,但总比他历练多吧!
「我……」他又是一张大受惊吓的仓皇面孔,不停地摇头,显得有些可笑。「我是要问姊姊,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到『梦岛』相处一个星期。」
「梦岛」就是现今「东方学园」的根据地,那里不只有一座设备完善的大学、研究所;岛上风景秀丽,而且科学馆、百货公司、医院、超市……应有尽有,完全地自给自足,若是对外开放,可以预见一波观光热潮绝对跑不了,只可惜它是「东方集团」私有的,非关系人等,无缘一窥堂奥。
是哦!她差点忘了还有一星期的相处时间。第一次,她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懊丧感觉,她还得顶著这个麻烦又辛苦的发型,穿著这一身难过、丢脸的衣服过一个礼拜。老天!
「我回去空出时间,再通知你吧!」她迅速地垮下双肩,原本有著战胜的快感,全消失了。
「姊姊再见。」他摇著手目送她离去。
听见他似有所待的声音,她疑惑地回头,恍惚中似乎瞥见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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