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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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了一夜,第二天俩人都顶了一对熊猫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中断的催眠和行为疗法都已开始。孙南看看他们,轻轻一笑,没吱声。晚上马弋过来,瞧见了,搂住俩人的肩膀数数:〃一、二、三、四,四只熊猫眼。〃数完了,又语重心长地批评教育俩人:〃小别胜新婚,但也不能纵欲,明白否?〃

    许辕晒得黑黑的脸变成黑红色,谢骁微微一笑,白生生的脸上却不显一点儿颜色。

    从这天起,许辕的生活重新被两个烦恼包围:一是那该死的催眠,二是攻与受的的问题。和以往不同的是,从前反抗的时候很有底气和魄力,现在总有点畏畏缩缩,一副理亏的小媳妇样。

    有一天坐在石榴树底下,孙南问许辕:〃在上面或者下面有那么重要吗?〃

    〃有。〃许辕答得很坚定。

    〃遇到个对自己好的人,其实很不容易。〃

    〃可我从没想过做在下面那个呀。〃

    孙南润泽的眼里浮起微笑,支头看着满树的石榴,〃我以前没想过自己是个同性恋,也没想过会和男人在一起。有时候觉得是命,遇见谁,爱上谁,最后和谁在一起,都好象安排好一样。〃

    许辕想想也是,自己怎么就遇上谢骁这个魔星了。

    可贝多芬不是说过,要紧紧扼住命运的咽喉,它绝不能使我屈服吗?

    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对许辕造成很大影响。一个老同学从香港过来,俩人一联系,许辕去对方的酒店见面。那同学叫冯林,也是个爱玩的,俩人当年没少干不利于社会安定的好事儿。穿制服的男服务生送上菜音,侍立在侧。冯林盯着服务生从俊俏的脸到细窄的腰再到挺翘的屁股,就差没流口水了。许辕头也不抬,只管盯着菜单看。

    点好菜,冯林压低声音:〃许辕,你不正常啊,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被阉了?〃

    〃你***才被阉了。〃许辕从桌子底下踹他。就那姿色,连谢骁一半都比不上,有什么可看的?呸呸呸,想谢骁那个混帐王八蛋干什么?那王八蛋昨天出差,前天晚上把他按在床上吃了个饱。休息了两天,到现在腰还隐隐泛酸,屁股这个疼啊……呜,恨死他了!

    〃奇怪啊,看你眉梢一抹春色,应该是性福不错,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呢?〃

    许辕噎了一下,幽怨烦恼地望着冯林。怎么跟他说呢?告诉冯林自己找了个男朋友,本来打算做人家老公的,却做了人家老婆。虽然这个老公体力过人精力无限干得他很爽,但因与目的不一致,故尔眉梢纵有一抹春色,心情仍是抑郁难平?靠!打死也不说。

    许辕闭嘴不言,冯林更加好奇,打破沙锅追问到底,还威胁许辕要找私家侦探调查他,拍他小照片,洗出来满街贴。

    许辕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小白脸。

    但是就凭这个许辕怎么可能把一生最大的耻辱讲出来呢?因此,许辕长长叹息了一声,把自己几次很成功的猎艳经历改装换面成失败的猎艳经历,把职场上几次得意的暗算对手行动改装换面成屡遭暗算的悲惨经历,最后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忧郁无声地质问冯林:〃为什么我的运气会这么差?〃

    冯林对着手指点呀点,严肃地说:〃看看风水相面先生吧。这运气不是一般背啊。我跟你说,我有一段时间也是,干什么什么不成,后来一位先生看了说我有一颗痣长得不是地方,我去医院把痣给去了,运气就突然好起来,干什么成什么。〃

    许辕笑:〃没这么神奇吧?〃

    〃不骗你,要不要请这位先生也帮你瞧瞧?〃

    〃不要吧?〃

    〃试试吧,你也不想老走霉运的吧?〃

    身为无神主义者,这事儿许辕也没怎么上心。过了几天,冯林忽然打电话过来,说那位大师途经上海,叫许辕赶快过去。许辕想见就见吧,跟孙南说和朋友喝茶,跑去酒店见大师。

    老头穿着长衫,头发雪白,留着一撇白须,看上去仙风道骨,跟电视剧里的大师一个样儿。掐了许辕的八字,看了许辕的面像,读了许辕的手纹,老头儿说了一长段古话,翻译成白话文大意如下:

    〃你的八字很好,小时候过得挺快乐,长大了也很富足,一辈子不愁吃穿。你的脸长得也不错,前途无量,是做大事走大运的人。你的手纹也好,可是有一处断折,现在正被一颗灾星笼罩,会走一段霉运。只要这段霉运过去,就有好日子过了。〃

    说得还挺照的。灾星,除了谢骁还会有谁?那个死王八!

    许辕虔诚地问:〃大师,这个灾星怎么样能绕开呢?〃

    老头儿微笑:〃顺其自然,守得云开见明月。〃

    许辕没吭声,谢过大师,留下一笔名目奇怪的钱,打车回了孙南的私人诊所。大师临走前送给许辕一个驱邪的玉符,许辕摸着玉符心想:你看得倒是挺准的,可老子怎么顺其自然?这不顺其自然都被吃得干干净净,要顺其自然还有骨头渣儿剩下吗?

    许辕苦恼中闪过一个念头,忽然打了个冷战……难道我的命运就是顺着谢骁的要求被吃,直到被吃习惯,心甘情愿成为0号?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明月?呜呜呜,死老头儿,我不要啊……

    19、

    要自救,就要扼住命运的咽喉。许辕面对的问题是,把谢骁压到身子底下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想被压,只能跟谢骁划清界限。但问题又来了,谢骁对他的兴趣非常非常浓厚,绝对不愿意和他分开的。怎么样才能让谢骁兴趣锐减呢?

    经过认真筹划,在谢骁出差回来之前,许辕制订出了名为“有计划撤退”的行动计划。

    第一步作战计划:烦死你!

    顾名思义就是打探谢骁的喜好,他最烦什么,许辕就偏干什么,让他烦得要死,烦得受不了,自己知难而退。

    经过对马弋的刺探,许辕以讲述自己和谢骁的初夜为代价,得到了第一手情报:谢骁最烦别人爱他爱得要死,没他过不了,整天缠着他说话凑近乎耗他的时间。

    于是,谢骁出差到家见到许辕,首先得到的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许辕搂着他脖子恨不得把他吞下去似的。谢骁受宠若惊,不是狐狸样儿的假吃惊,是真的真的非常吃惊,然后就跟傻子一样笑个不停,抱着许辕柔声安慰:“亲爱的,想我了?放心,我会满足你的,别急别急。我们还有整整一夜。”

    这天的傍晚,许辕树熊一样紧紧偎依在谢骁身边片刻不离,弄得俩人跟连体婴儿似的。谢骁走路,许辕贴着他后背跟在后面拖着走;谢骁去厕所,许辕紧紧跟着替谢骁拽手纸;谢骁喝茶,许辕快一米八的个儿挂在谢骁身上,手臂从谢骁肩上探过去,替谢骁从饮水机里接水;谢骁淘菜做饭,许辕从背后搂着谢骁的腰,头贴在他肩上,轻轻重重咬谢骁肩膀。

    后来的事儿就有点闹不清了,菜不知道怎么淘到了床上。

    大干一夜,第二天早上俩人饥肠饥肠辘辘地醒来,一室狼藉。

    谢骁起床收拾房间做饭。许辕一改往日赖床到饭做好谢骁叫他十遍不肯起一定要掀了被子揪起来才闷闷不乐地洗脸刷牙吃饭拖得谢骁每每险些上班迟到的恶习,今天谢骁一起床,许辕就忍着抬不起来的酸腰和痛得火辣辣的屁股跟着起了床。

    许辕和谢骁一起洗脸,很有情趣地一次次把肥皂沫涂到谢骁脸上,搞到谢骁抓狂,按着他要打不舍得打吹胡子瞪眼拿他没辙。

    许辕和谢骁一起刷牙,用沾满泡沫的牙刷刷谢骁的脖子。

    许辕和谢骁一起梳头,突然吻上谢骁带着薄荷清香的嘴,一把揉乱谢骁的头发。

    许辕和谢骁一起做饭,从后面抱着谢骁的腰闭上眼继续补眠,一百多斤的体重全压在谢骁身上。

    一起吃饭的时候许辕耍赖不肯吃,一定要谢骁喂他,被喂的时候也不老实,秋波频送,搔首弄姿。谢骁神色虽然镇定,眼皮却不禁猛跳,看表情无法确定是想吐血还是想流鼻血。因为最终什么血也没流,这事儿也就成了一桩悬案。

    谢骁怪异的表情简直是世界第一调味,许辕有滋有味地吃完饭,坐在车上对谢骁的腿实施了一路的折磨。谢骁几乎是从孙南私人诊所门口逃走的。许辕望着谢骁的背影深情款款地说:“骁骁,中午来接我啊,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你出差这么久,我很想念你啊。”

    孙南正走过来,呆呆看着许辕痴情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车上,谢骁也在掐自己的大腿,真的很疼,真的不是在做梦。想了想,谢骁打电话给马弋:“许辕受什么刺激了?不对劲儿啊。”

    马弋无辜地反问:“人是你的,干嘛问我?怎么,又出墙了?”

    谢骁啪的挂掉电话。

    折磨刚刚开始,苦难的日子远未到头。

    谢骁正在开会,电话响了,许辕柔情蜜意地倾诉:“骁骁,我在想你,你想我没有?”谢骁无奈地说:“我在开会。”许辕哀怨地说:“骁骁,我突然很想你,昨晚的你激情四射,我现在还在回味。”谢骁差点喷鼻血,勉强保持镇定安慰:“晚会儿说行吗?正忙。”许辕哦了一声,“你没时间算了,我找别人……”谢骁一个头,三个大,看看神情严肃地下属们,神情严肃地叹息:“散会,有重要事情处理。”

    回到办公室,打电话过去,关机……

    谢骁额头青筋乱跳,下楼,直奔孙南的私人诊所,把正在做行为疗法的许辕提出来,拎到休息房就压到了床上。许辕比谢骁反应更激烈,抱着谢骁一通火辣辣的热吻,当二人赤裸身体相对,许辕忽然全身发抖呜呜哭起来。

    谢骁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那里疼,疼死了,很想和骁骁再干一场,不过会不会坏掉。要是坏掉了以后都不能再干了,会很难过的吧?”许辕暖昧哀怨地看着谢骁。

    谢骁顿时石化,终于长叹一声,认命地转身就走。

    许辕拉过来一样东西遮住身子,狐狸一样笑起来,笑到一半低头一看,自己那里撑起了个帐篷,呜,好难熬,我忍,我忍……老子用手解决!

    谢骁找来消肿药,替许辕后面上药。上药过程中,俩人谁也不敢看谁,都极端不正常。上完药,谢骁别别扭扭地走掉了。许辕趴在床上,想死的心都有了:刚才谢骁用手指往里面上药,他他他,他竟然有反应了……啊啊啊,完蛋啦,天塌啦,再这样下去就变成标准的零号了!!!

    20、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许辕日复一日地无理纠缠,自己筋疲力尽,也把谢骁这个社会精英折磨得生不如死,谢骁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许辕期待已久的一句话:“你烦不烦啊?”这句话像冬天里一缕温暖的阳光,让多次主动献身导致多次失身的许辕感到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就要来临!

    继续第二步作战计划:气死你。

    周日的晚上许辕一不小心删除了谢骁辛苦两天做的企划。

    周一的早上许辕一不小心打碎了谢骁最喜欢的水晶杯。

    周二晚上跳贴面舞许辕一不小心踩伤了谢骁的脚。

    周三许辕陪谢骁参加朋友的生日酒会,一不小心和谢骁的一个朋友滚到了休息室的床上,据二人说是喝醉了休息,但衣服扣子为什么扯掉了两颗?

    周四许辕整整失踪了一天,谢骁问他去了哪儿,许辕笑着缠住谢骁诉说如何爱他。

    周五许辕找到一份新工作,晚上躺在床上讲述新老总如何鬓如刀裁眉如飞剑眼若鹰眸鼻似悬胆唇红齿白身材修长儒雅稳重……许辕说得眉飞色舞,辞采华瞻,谢骁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因为许辕重新开始工作,恐惧症治疗放缓进度,每天在家做简易的行为治疗,周末去孙南的私人诊所做催眠。但整个星期天许辕都没个影子,打电话关机,周日晚上才回来,说是老总请客,几个同事一起去某渡假村玩儿。

    许辕得意洋洋地诉说老板如何看重他的时候,谢骁靠在阳台上抽一根烟。谢骁脖颈修长,手指也很修长,这使他看上去很优雅,默默吐出的烟圈把谢骁笼罩在雾里,又使他显得有些忧郁。

    许辕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停了下来。

    过了很久,谢骁弹弹烟灰,平静地说:“许辕,你原来那套房子退了,新找了个地方,已经收拾好,搬过去就能住的,是吧?”

    许辕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就搬过去吧。”

    许辕还是没反应过来。

    “不管是多信任的人,和他做一定要记得用安全套。每天要记得定时做行为治疗,周末孙南那里也记得要去。诊费已经付过,如果马弋敢问你要第二遍,就狠狠骂他。打他也行,他打不过你。”顿了顿,“一个人过,要把自己照顾好。”谢骁摁灭烟头,回头笑了笑,拍拍许辕的肩膀从他身侧穿过去。

    烟草味道在鼻子里钻来钻去,门响了一下,脚步声越来越远,听不见了。

    许辕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心情复杂。

    这不是期待已久的事儿吗?难过什么,许辕,你是傻子呀?

    许辕咂摸咂摸嘴,回房收拾东西,发现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已收进箱子里。其实他在这儿没什么东西,那天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箱子是谢骁新买的,里面东西装得满当当。很多是谢骁买给许辕的东西,许辕犹豫了很久,既然走,就走个干净,狠狠心,把谢骁送他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放下。

    提着箱子走到门口,回头看看,所有房间都亮着灯,这是谢骁为他保持的习惯,夜里从来不关灯。

    许辕抿着嘴,半天骂一句:“***神气什么,是老子用计把你逼成这样的,不是你把老子赶走的!”骂完转身,潇洒地离开。

    生活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又不太一样。

    依然朝九晚五,忙忙碌碌,偶尔和某个男人厮混一夜。只是现在第二天醒来看着床伴,会想:这谁啊,怎么不是谢骁?要过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已经和谢骁成功分手了。

    依然每天去公司餐厅吃饭,有时候叫外卖,冰箱装满速食食品。只是以前也就挑剔挑剔那是喂猪的东西,现在却越来越觉得不能忍受。

    许辕很听话,每天按照要求看老鼠的图片,周末去孙南的私人诊所接受催眠。马弋有时候也在那儿,当马弋在的时候,许辕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但他不离开,他心里隐隐希望马弋和孙南说说谢骁的事儿,可这俩人除了油盐酱醋似乎没什么可说的,谢骁两个字提都不提一次。

    晚上,许辕还多了个看碟片的习惯,声音从优质音响播放出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一次看得快睡着了,迷迷糊糊说:“谢骁,茶!”很久没人把茶送到手里,眼睛眨了眨没睁开,嘴唇缓缓抿住,许久没有松开。

    许辕跑到网站发了张帖子诉说苦闷,网友的回帖五花八门:

    “抱抱,不哭,我也刚刚失恋,一起努力忘记那死女人吧。”

    “亲,别灰心,再找个更好的女人。”

    “嘴一个,天涯处处是香花,就等帅哥把她采,相信自己,好女人会有的!”

    “楼上的同学们别这样,那女人虽说抛弃了哥哥,可是哥哥明显深爱着那女人,不要把哥哥的女朋友说得这么不堪。楼主哥哥,上帝让我们失去一些东西只是为了让我们珍惜自己所拥有的。想想生活在这样和平的年代里,也是一种幸福呀!”

    “靠,楼上的真纯情啊!”

    “楼上的怎么说话的?素质也太低了吧!”

    ……

    其余的就不转述了,后来那帖子因为掐架被删了。许辕一直砰砣,发的帖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火,但他一点儿也不开心。放了一整晚carpenter的《yesterday once more》,抽了一地烟,许辕心想:原来全世界都知道这是失恋。许辕,你不是真的爱上那个死王八了吧?

    21、

    周末,做完催眠,孙南漫不经心地说:“许辕,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许辕笑:“谈什么?”孙南指了指自己的头,“谈这里,你的大脑。”

    许辕笑:“不是还没有查出恐惧症的根儿吗,现在谈什么?”

    “要进一步进行催眠治疗,有些事需要跟你说清楚。”孙南抽一张白纸,拿圆珠笔在上面画一条直线,然后在直线偏左端画一条小竖线把直线一截为二,“许辕,你的记忆是断裂的,从九岁起。”

    “什么叫记忆断裂?”

    “简单地说,就像在这里有一座分水岭,两边各成一个水域,或者这么说,如果把人的记忆比作一条自然流淌的河流,你九岁以前的记忆就是一潭死水。”

    “死水?”许辕又笑,摊了摊手,表示仍然不太理解。

    “你的潜意识一直顽强地拒绝外界的刺探,我只好采取由浅入深的步骤对你进行催眠,逐渐降低你潜意识里对我的抗拒。我们的催眠疗法耗时这么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从你二十岁起,引导你回忆生活中快乐的时光,直至幼儿时期。你九岁以后的记忆内容庞杂、细节丰富,具有很高的还原度,可是,以九岁为分界,你九岁以前的记忆整齐简单明晰粗略,虽然也有一些细节,但太少,怎么看都像一部生活提纲。”

    “幼儿期的记忆本来就不丰富吧?”

    “不,幼儿期的记忆是很丰富的。我们的大脑能够自动过滤感官捕获的大量信息,将它认为重要的信息反馈给我们,供我们使用。另外很大一部分并没有消失,而被存储到了潜意识区。那是一种被遗忘的记忆,像沉在深海里的珍珠,也许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它们,知道它们,但事实上,它们是存在的。可是你的大脑里……”孙南斟酌了一下,用了一个许辕意想不到的词:“很荒芜。”

    “可我有那时候的所有记忆。”

    “对,你有,但是是僵化的、粗糙的、死水一样的记忆。”

    “别人幼儿时期的记忆不是这样的?”

    “不是。”

    许辕没有吭声,隔了好大一会儿忽然笑起来,自言自语:“我他妈的不光有恐惧症,原来还是个怪物。记忆断裂,僵化……粗糙……”他抬起头看看孙南,又笑,“好吧,就算你说的对,我记忆断裂,这说明什么呢?我九岁以前是智障儿?”

    孙南摇头,“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那段记忆是虚假的。”

    许辕半天没回过神来。

    “很久以前我跟谢骁说过这个话题。潜意识里存在一条警戒线,对外来的刺探保有警惕,但只要催眠的深度达到,都是可以越过这条线的。在催眠过程,除非是回忆起极端痛苦的东西,否则不会产生头痛这样剧烈的反应。可以这么说,头痛是大脑里一种预警设备,当外界对潜意识进行刺探时,大脑认为这种刺探会伤害到大脑或者有可能伤害到大脑,这种预警设备自发启动,把一切刺探隔阻到潜意识之外。”

    “可我头痛的时候没有回忆起什么极端痛苦的东西啊。”

    “不一定是触及极端痛苦的记忆,只要大脑认定这种刺探会给自己带来伤害,就会引发这个机制。你九岁以后的潜意识记忆很容易沟通,说明大脑认为这段记忆是安全的。打开你九岁以前的潜意识记忆却很困难,说明大脑认为这段记忆是危险的。上一次,我要深入一点,寻找你更多九岁以前的记忆,又引发了一次头痛,说明大脑认为这一段记忆是极端危险……”

    “等等,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告诉我简单点的东西,我到底怎么了?”许辕不耐烦起来。

    “我怀疑,只是怀疑,还无法确认。你九岁的时候也许曾做过一次很彻底的催眠。有人对你的记忆进行了一次完美的格式化,然后重新给你建立了一份记忆。你现在记忆中的幼儿时期就是这一份被放进来的记忆。原因很容易猜,幼儿时期你受到严重的精神伤害,冲击过大,超越了你的承受范围,于是,你的家人请来专严催眠师对你实施催眠,把那一部分恐惧的记忆连同九岁以前所有的记忆都给格掉。然后,给了你另一份健康明朗的记忆,让你能够继续快乐的生存。”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许辕靠到沙发上,严肃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了,“记忆格式化,还放进一份新的记忆,怎么跟科幻片一样儿。催眠的知识我也懂点好不好?”

    “你是懂,可惜是皮毛。”孙南平时不多话,谈到催眠口若悬河起来,浓黑的眉毛高扬,显示着主人的自信,“记忆格式化这个名词早在二十多年前在催眠界提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公诸于世。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不管什么样的记忆对于人来说都是很宝贵的,如果手脚四肢属于物质身体的一部分,记忆就是属于精神身体的一部分。也正是这样原因,记忆格式化永远只处在讨论研究中,没有任何催眠师为任何人做过记忆格式化。在催眠界的认定中,这是犯罪,是对人性的完整的侵犯。”

    “我操!法律还管不住人,道德约束有个屁用?”

    “你说的对。所以我虽然震惊,不敢相信,现在也动摇了。也许真的有一个催眠师违背催眠界的基本法则,为你做了记忆格式化。”

    许辕想笑,今天的谈话真是里程碑式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看看孙南严肃认真地脸,决定还是不要笑了。他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儿,要是孙南用这个表情和气势上电视打广告,就算他说脑白金真的能让小孩儿考上大学能让老头返老还童浇到铁树上铁树都开花,底下的观众也肯定会诚心诚意信服吧?

    许辕正乐着,冷不防一个声音说:“鬼头鬼脑笑什么?”

    抬头一看,是马弋。

    看看钟表,时候差不多了,许辕假装要走,孙南果然拦住他:“别急,留下吃饭吧。”

    马弋埋怨:“不用叫他,赶他也不走的。我说许辕,吃饭要付餐费。”

    孙南把工作生活分得很清,工作的事很少在马弋跟前提,马弋一来话题就中断了。吃过饭,闲话了一会儿,许辕说家里还有儿事要走,孙南出来送他,走到门口忽然又提起催眠的事儿,“是不是继续进行催眠治疗,你再考虑考虑吧。”

    许辕笑:“要是真的痛苦得受不了,搞到格式化记忆,再想起来也没什么好处吧?”

    “这个么,我没办法为你做决定。我们不知道你九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观点,还是觉得格式化记忆太草率了。也许那样做是有好处的,至少你现在活得很开心,没有像一些受过严重心理创伤的孩子一样变得忧郁、心事重重,你很开朗,如果把特定条件下才会发作的恐惧症抛一边,几乎没有什么心理阴影。这么说吧,那次格式化使得你健康成长了起来,但也留下了一个很大的弊端。因为记忆格式化并不是真的消除记忆,只是把记忆给埋在了记忆深处。恐惧症是潜意识里存储下的情绪和感情,很难和那些记忆一起消失掉,如果不能得到有效治疗,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消除,遇到合适的诱因还会再次发作。”

    “我的恐惧症永远都不会好了吗?”

    “如果不找到那段造成你心理创伤的记忆,有可能会这样。”孙南无奈地点头。

    许辕又笑,觉得今天的事儿从头到尾透着奇怪,叫人不敢相信。都走出去老远拦了一辆出租车,孙南忽然从后面追上来。

    许辕把头从窗子里伸出来:“还有什么没交待完的?”

    “找个不错的人陪陪你,”这种奇怪的话从孙南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显得合情合理起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都需要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

    问题是,谁是合适的人呢?而且,我也没那么脆弱吧。许辕笑笑,缩回车里去。

    22、

    下午把带回家的工作做完,午休了一会儿,许辕打了个越洋电话到美国,和外公查良桢聊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儿。

    许辕爱玩,他外公查良桢比他更爱玩,俩人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国内,各玩儿各的,一年不联系也是常事儿。电话接通,外公还是和以前一样风趣可亲,可是聊着聊着,许辕第一次觉得不太对劲儿,小时候的记忆和后来的记忆好象真的不太一样。

    许辕试探着问:“我小时候挺皮的,闯了不少祸吧?”

    查良桢奇怪地笑起来:“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亲爱的外孙,你想想你中学和大学时的样子,就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了,哈哈哈!”

    “我九岁那年害了场大病是吧,是什么病啊?”

    “你今天有点奇怪,辕辕,出什么事了吗?”查良桢口气有些变了。

    “没什么事儿,就是看见一只小老鼠。”许辕笑嘻嘻的。

    “恐惧症又犯了?”查良桢紧张地问。

    “没事,已经好了。”老头儿一把年纪了,许辕不想让他担心,“我就是奇怪,堂堂一个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老鼠。真郁闷啊。”

    “动物性恐惧是天生的,很多人都有,别放在心上。”查良桢安慰许辕,“我们进行过治疗,医生说你已经好了是不是?放轻松,没事的。”

    许辕突然觉得呼吸有点紧。孙南说他的恐惧症来源于一次巨大的心理创伤,外公却说这是天生的。又敷衍一会儿,许辕挂掉了电话。

    从这天起,行为疗法完全停了下来。孙南都说了,要是找不回那段造成心理创伤的记忆,恐惧症也许一辈子都好不了。既然这样,还做什么行为疗法。许辕想来想去都觉得诡异,世界上哪有这么奇怪的事儿,还偏叫自己给遇上了?

    他又想起孙南的话,“找个不错的人陪陪你,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都需要有一个人陪在你身边。”当时他立刻想到的就是谢骁。

    谢骁当然是不怕他拖累的,谢骁早知道他有恐惧症,不也没弃他而去吗?虽然记忆格式化听起来有点吓人,不过也不是很吓人吧,靠,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这么帅一个有为青年便宜给他他还敢嫌?哼,就算他怕拖累也要缠着他,老子需要你,你就得在老子身边……不过问题是,分都分了,再贴上去不好吧?谢骁一定知道他是故意整他的,谢骁也许已经烦死他了,谢骁也许已经不爱他了……要是再找谢骁,谢骁还要不要他呢……呜,最重要的是,如果回去的话,还是要躺在下面被谢骁干哇!虽然谢骁说要是辕辕你喜欢在上面,咱们可以用骑乘式,可是可是……呜呜呜,这明显是在欺负人!

    唉,麻烦啊麻烦,真不好做决定。

    许辕继续忍受精神的折磨和物质的折磨。

    谁如果认为许辕会被物质折磨不算什么,许辕一定会被精神折磨压垮,那绝对是错误的认识。许辕每天的苦恼全在物质上:

    要是谢骁做这个菜,该多棒啊;要是谢骁在,衣服就有人洗了;要是谢骁在,就有人可以欺负了,虽然在床上是要被欺负的;这个男人眼睛不好看,那个男人眉毛太爆,靠,这位也敢自称帅哥,明明很丑,怎么就没有一个比谢骁更帅的呢?好吧好吧,虽然下一位真的很帅,帅得没天理,没得挑了,可这位帅哥你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是不是要饿死我脏死我……

    这些还是小小的物质折磨,最折磨人的是晚上摸呀摸,抓不到那只抓习惯的手,想找块肉掐的时候也找不到那块可以掐的肉,什么?掐自己?咱许辕可不是傻瓜,掐着可是老疼老疼的;还有这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啊,他们都在造反,整夜张着小嘴喊:“好寂寞呀好寂寞,为什么没人抚摸我们,呜呜呜,许辕,我们恨你,你立刻把谢骁找回来!”

    总之,没有谢骁的日子真是苦恼。

    憋了一个星期,周五的晚上,许辕长叹一声,对落到窗台上的一只鸽子说:“你们鸟类就不用说了,我们人类可大不一样。身为人类,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哪怕为了幸福要付出尊严。唉,尊严当然很重要,不过在下面的不一定就是没有尊严吧……要是男人都想在上面,那谁在下面?只想在上面不是很自私吗?唉,我许辕就发挥一下国际主义精神,救援一下谢骁那只自私的死王八吧。”

    “这样吧,你觉得我说的对就点点头。我就把谢骁给弄回来。”

    “靠,你动动脑袋不就好了?干嘛一动不动,你以为你是雕塑啊。”

    “我操!动一下就好!谁叫你动来动去,那那那……那个不算啦,我们重来,我倒数,五、四、三、二、一……你你你,靠,信不信我烤焦了你!”

    “哼哼,算你聪明,体会到我的杀气知道逃命。”

    “唉,许辕,做事要有自己的主张,怎么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一只鸽子手里呢?失去了你,谢骁孤苦零仃很可怜不是,你就英勇一点,做个主动的……受君吧……”

    23、

    如果有人以为许辕会想办法接近谢骁,勾起旧情,或者直接找谢骁,要求恢复关系,那个人绝对是不了解许辕的人。自己送上门?那也太掉价了,许辕可不干。

    许辕用刀片在柜角捣鼓出小又小细的牙印,咬坏一只袜子的袜角,在地上踩呀踩,踩得脏脏的扔到浴室角落里,想了想,再把一捧米洒到厨房地上。

    做好充足的准备,许辕无比平静地拨通了谢骁的电话。

    很久没有人接……谢骁你这个混帐王八蛋,我咒死你咒死你,立刻给我接电话,不然雷劈死你太阳晒死你永远没有高潮饥渴死你……谢骁也不知道是被许辕的诅咒吓着了还是怎么着,终于拿起了话筒,低沉的嗓音一如继往地性感:“喂,我是谢骁。”

    许辕差点叫一声:“谢骁我想死你了”,但是,不行,忍住忍住。

    也不知道静了多长时候,谢骁试探地问:“……辕辕?”

    许辕很想再沉默一会儿,可又怕谢骁真的挂电话,想想算了,不冒这个险了,颤抖着声音说:“谢骁……”只喊了一句,眼泪忽然流了下来。谢骁,我很想你,非常非常地想你……许辕抽了抽鼻子,又叫:“谢骁,我看见一只老鼠……”

    “呆在家里别动,我这就过去。没事的,别怕,知道吗?”

    谢骁紧张的声音令许辕心情大好,抖着声音说:“我怕……”说完这俩字儿,差点儿被自己恶心死,但不管怎么想,付出的代价都是物超所值啊!

    千万不要怀疑许辕的演技,为了造成真实的效果,十月末的寒秋里,咱许辕可是把自己泡在冰水里了,声音能不抖吗?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许辕擦干衣服,披上睡衣,照照镜子,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摸一摸皮肤冰冷冰冷的,更重要的是这副神情,神经兮兮得没有一点破绽。许辕,好样儿的,胜败在此一举,你魅力无穷,赢定了!

    许辕正给自己鼓劲儿,门响了,打开门,立刻如他所愿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许辕四肢冰冷,头上有细细的酷似冷汗的液体,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心跳混乱,冰水浸泡的寒冷和见到情人的激动交织在一起,制造出真实生动的恐惧症爆发现场,效果出乎许辕意料的好。唯一和计划不符的是,谢骁根本没进去检查现场是否真实,搂住还穿着睡衣的许辕拉出去,锁上门,直接拖着许辕下楼,打车去了他家……白准备了,真浪费,那个柜子可不便宜,唉,许辕心脏都疼得痉挛了。

    谢骁家所有灯都开着,又光明又暖和,谢骁的床又大又软,终于又见面了。许辕缩在谢骁怀里,心满意足,得意至极,苦恼的是要继续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谢骁紧紧搂住他,“辕辕,谢谢你给我打电话。这个时候你想到的是我,我在你心里还是有地位的是不是?”

    许辕不吭声,紧紧抱住谢骁。是啊是啊,你很有地位,不过死王八,休想我说给你听。

    谢骁搂得他更紧,都喘不过气来了,好苦恼,这个死人,除了搂着老子你就不会亲亲老子?

    “辕辕,别怕,我在这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近不了你,伤不了你。别怕,你老公在这儿,好好地保护你……”

    谢骁说了多久许辕是不记得了,听情话听得昏昏欲睡,一颗迫切期待欢爱的热切的心无奈而悲愤地凉了,后来干脆窝在谢骁怀里睡着了。唉,这个人真是古怪,以前不想让他碰,他跟闻见糖味儿的苍蝇一样,现在老子急得要死,你倒不急了……呜,我知道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找了别人!不过老子也找了别人,也没吃亏!

    渡过了纯洁而令人失望的一个夜晚,第二天早晨,许辕醒来的时候身边终于又是这张天使一样英俊温柔的脸了,终于又有人叫起床了,早餐终于不是猪食了,真幸福……咦,不对,今天不是星期六吗?不要起来,还要继续睡。呜,谢骁,再掀我被子我咬你,咬死你!

    谢骁,咬你的感觉真好,不过,我是永远不会告诉你的!

    说起来,有一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事情是这样的:以前许辕恐惧症发作的时候,谢骁都要带许辕去医院检查身体,这次却带着许辕去茶室喝茶。到了地方见到的虽然是孙南,但怎么马弋也在。俩人并肩坐着,真是帅呆了。那俩人笑得有些奇怪,许辕想,唉,床头打架床尾和,小俩口打架不计仇,你们用得着奇怪吗?

    不过,许辕,那种笑容不是奇怪,而是会心的微笑啊。你看看你旁边,谢骁的笑容也很奇怪啊!

    但是不能怪许辕,因为他在打喷嚏。寒冷的秋天在冷水里泡了近二十分钟,能不着凉吗?谢骁递过去纸巾,坐到座位上,又拿出一盒康泰克。奇怪了,谢骁身上怎么会有感冒药?许辕带着一点点的疑惑吃下药,很快将这一点点疑惑抛到九宵去外。因为一只魔掌伸到他腰里,强势地搂住了他,熟悉又销魂的感觉哇,谁还有功夫想别的事儿呢?

    不过这里是茶室吧?

    周围有很多人很多双眼吧?

    这可怎么办呢?就算在家里是受君,至少让我在外面表现得像个攻君,满足一下心理需求嘛……唉,生活依旧是苦恼无比一团糟!

    (第一章结束)

    以为这斗啊斗啊斗完了?以为没事了?以为王子和王子共同抵抗恐惧症恩爱了?以为那个那个小受受真的变乖了……唉,虽然比以前幸福很多很多,但和平共处又是怎么可能呢……

    明天开始写凤隐龙藏,这个故事只好暂停一下,以后再写第二章,大家乖乖地等哦~~

    写第二章之前,先伸手要很多的回帖,拿来啊拿来~~~

    (:

    ) ( 吃干抹净不留渣 http://www.xshubao22.com/1/13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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