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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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啦!”

    武圣扬拉起她的手,就往右前方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他的手好大,整个儿将她的手给密密裹住,像是寄居蟹找着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温暖小窝一样。

    她望着他们紧紧相黏的手,荒谬地有些想哭。

    “厨房到了——”武圣扬猛然停住脚步。

    邬若玫一时不防,整张脸全撞上他光裸的后背,属于他的男性味道便一股脑儿地冲入她的鼻尖。

    他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邬若玫捂住被撞红的鼻尖,不知何故,耳朵竟也发红了起来。

    “厨师,你的嗅觉没撞坏吧?”武圣扬大掌捧着她的脸,紧张兮兮地把脸凑向前紧盯着她。

    “我没事……”邬若玫不敢呼吸,因为他的脸孔现下离她不过是几公分的距离!

    武圣扬愣愣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水亮眸子,宽厚大掌就此黏在她的脸颊上,再也没法子移开。

    她的皮肤怎么会这么好摸?又细又滑地像豆腐一样。不,该说是像上好的鳕鱼,细白匀净得让人想咬上一口。

    武圣扬望着她的脸蛋,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肚子又应景地发出——

    咕噜!

    “我不是食物。”邬若玫防备地后退一步,怕他一口咬上来。

    “真可惜。”武圣扬长叹了一声,摇头晃脑地推开厨房的门,完全没注意到他身后的她,已经胀红了一张小脸。

    邬若玫才走进约莫近十坪的宽敞明亮厨房,又是一阵喘不过气的惊叹。

    任何一个喜欢做菜的人,都会把这个厨房当成天堂!

    白色的厨具清爽地一字排开,缤纷干燥蔬果展示在墙壁间增添了趣味。而流理台的前方,正对着一大片光亮的玻璃,放眼望去即是一片绿意庭园。

    “这里好美。”邬若玫雀跃地回头对他说道。

    “美又不能当饭吃,我饿了!我饿了!”武圣扬倒坐在白色餐椅上,像滩泥地卧倒在餐桌上。

    自己当真是对牛弹琴啊!邬若玫走到冰箱前,有些失笑。

    亏他还是享誉国际的书法大家,偏偏一饿起来,就跟三岁小娃没什么两样。

    “冰箱里有很多食物啊,你怎么会肚子饿呢?”邬若玫讶异地看着冰箱里可以媲美超级市场的各式生鲜。

    “你总不能叫我一口吃葱姜、一口吃生肉吧!”武圣扬抗议。

    “既然有人帮你准备食材,为什么不摆些只要放进微波炉里,就可以吃的料理呢?”邬若玫拿出几份食材,放到流理台上,弯身在橱柜里找到刀锅工具。

    “这就是我家人居心叵测的地方,她们就是要我看得到吃不到,就是要逼得我到隔壁吃饭。”武圣扬举起手,假装拭泪。“她们认为我像吸血鬼,昼伏夜出,作息完全不正常。”

    “家人都是为你好。”邬若玫淡淡地说道,垂眸不让他看到眼里的黯然。

    她羡慕他……至少他有人关心,有人问候,回到家时不是空荡荡一个人。

    她习惯一个人,真的、真的很习惯。只是,她有时候也会希望不是一个人;只是,逢年过节时,会觉得有些寂寞罢了。

    武圣扬凝望着她落寞侧脸,他眸光变沉,神态也凝肃了起来。

    她从不哭出声,永远都是默默流着泪,不想让人知道她有多伤心。可她咬牙默默忍受的样子,每次都看得他椎心刺骨。

    再怎么坚强、平静,她也不过还是个二十岁的小女生啊。

    “喂!”武圣扬大喊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邬若玫抬头看着他。

    “我饿了。”他嘻皮笑脸地说道,只希望她不要再沉浸在郁郁寡欢里。

    “你已经说过一百次了。”邬若玫蹙了下眉,转身开始准备餐点,心里微有不快。

    在锅中放入了半锅水,打开电磁炉烹煮后,她转身将茄子、洋葱、马铃薯、甜椒、九层塔洗净,用了平常的两倍力道用力地切切切、剁剁剁。

    洋葱的味道呛得她眼眶热热辣辣的……

    “你在生气?”武圣扬托腮看着她站在流理台前的模样。

    “没有。”她和武圣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她因为他的不体贴而生气。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她问道。

    “今天凌晨四点多到的。一回国,就直接去看你爸了。计程车司机一听到我天黑黑要去墓园,脸都绿了。他问我去墓园干么?我说去找朋友,他差点没尖叫出声。要不是我多给小费,他死都不愿意载我去。”武圣扬说着说着,自个儿却先捧腹大笑了起来。

    邬若玫也跟着他一起笑着,眼眶却微红了。

    “谢谢你。”她手里烹饪的动作微停了一下。

    “谢什么?我跟邬老头一年没见了,肚子里一堆话想跟他说。”武圣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不会知道你的举动,对我而言意义有多大。我爸是独子,常联络的朋友也就那几个,他一走后,没人再问起他,我经常觉得他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邬若玫怕自己真的落下泪来,她紧闭着唇,急忙转身在煮沸的锅里加入两把意大利面。

    “笨蛋邬若玫!”武圣扬不客气地说道,眉宇间拧出一道深深凹痕。

    邬若玫突然被骂,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

    她睁着大眼,怔怔地望看着他。

    “邬老头活在很多人的心里,也许我们并不常出现,但他的一部分精神永远活在我们心里。况且,你看看你自己,这么冰雪聪明,还很好心地煮饭给一个英俊痞子吃,这些优点难道不都是遗传自邬老头的吗?他哪里消失了,他在我们心里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好、都自在!”

    邬若玫的泪水在瞬间夺眶而出了。

    她揪着胸前衣襟,心脏狂乱地跳动着,目光怎么样也没法子从他笃定的神色上移开。

    如果她够放得开,她会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他不会知道他的话给了她多大的鼓励。

    她一直晓得,她可以坚强地一个人走完人生这一程。但是,武圣扬拍了拍她的肩膀,替她加了油。她感受到了温暖,迈向未来的脚步,便能踩得更加笃定了。

    “我不会再无病呻吟了,我会努力地,认真快乐地过好每一天,让爸爸的精神在我身上延续下去的。”邬若玫对着他点点头,认真地说。

    “乖。”武圣扬装得很严肃,心里却有些发噱。

    她说这话的表情,简直像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猜想,要是他现在叫她稍息、立正、站好,她也会照办吧!

    “对不起,我太爱哭了,刚才让你尴尬了。”邬若玫拿起纸巾,擦去眼泪。

    “你有时间跟我‘对不起',还不如快点把饭煮好。”武圣扬拍拍肚皮,声音瞬间又变得极度虚软无力了。

    “遵命。”邬若玫咬着舌尖,娇怯地对他一笑。

    笑意如花苞绽放在她的脸上,而她眼眶里的泪光在她雪白皮肤上漾出珍珠般的光泽,一个不小心炫迷了武圣扬的眼,让他瞧得都痴了。

    邬若玫转过身,带着笑意继续进行她的料理。

    她轻巧地捞出煮熟的意大利面放入大碗内,拌入了橄榄油。她微笑地在平底锅中加入蔬菜,还有现成的肉酱罐头一起轻炒着,再优雅地撒入一把盐和黑胡椒后,她低头深吸了一口锅里的九层塔香味。

    好香!

    一旁的武圣扬托着腮,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瞧得目不转睛。

    邬若玫正自得其乐在食物中,也没空分神理会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事实上,她的心情仍然很激动,但她却忍不住要微笑——因为心窝里有着好多好多的感动。

    她真的越来越清楚,为何武圣扬明明行事特异,但人缘总是好到不行的原因了,因为他让人觉得明天会更好。

    他简直是个天使!

    十分钟后,邬若玫做好了一道蔬菜意大利面。

    武圣扬吃得头也不抬,就连说话时间都不愿分出一点。

    邬若玫则又拨空从冰箱里拿出现成食材,帮他加了一道柠檬熏鲑鱼片。

    看着他吃得泪眼汪汪外加傻笑的怪模怪样,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爸妈离婚后,她便开始学着做料理,以便她每个月和爸爸见面时,能煮给爸爸吃。后来,她做出了心得,发现料理能让她心情平静,看着爸爸开心地吃她的料理,她也觉得很幸福。

    “锅子里还有没有菜渣?”武圣扬端起干净到不行的餐盘,眼巴巴地问道。

    “全端给你了,吃太饱对身体不好。”

    “吃到好吃料理,而没有吃饱,才对身体不好。”武圣扬不以为然地说道,起身伸了个满足的懒腰。

    她顺手收起碗盘。“你先到客厅等我一会儿,我有事要跟你谈。”

    “离婚的事?”

    邬若玫点头,知道他心里也有数了。他们的婚姻毕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早晚都是要解决的。

    “东西摆着就好了,不用收,你又不是我的女佣。”

    “没关系,你先出去吧。[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没法子为他做些什么,至少这是她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等邬若玫整理好一切,走到客厅时,武圣扬已经倒在白色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想起他凌晨才回国,又在他爸坟边待了那么久,邬若玫也不忍心叫醒他。

    看他额上沁了汗,她替他打开冷气,又从沙发椅背上拿了件他的外套,弯身替他盖上。

    专心为他打理一切的邬若玫,浑然不觉身后多了几双看得很认真的眼睛。

    “你是谁?”一记女声凌空而来。

    邬若玫吓了一大跳,蓦回头一看——

    老、中、青三位女人正站在玄关处,满脸好奇地直盯着她。

    “我是邬若玫。”邬若玫有礼地回答着。

    这些自行进门的人,应该都是武圣扬的家人吧,她们的长相和武圣扬都有几分相似,都是轮廓鲜明,眼眸有神的人。

    “你和武圣扬是什么关系?”年长女性先行发问。

    “我们是朋友,请问你们是?”

    “武圣扬的奶奶、妈妈、姐姐。”武奶奶做代表,一次介绍了三个人。

    “你们好。”邬若玫微笑地微弯身向大家招呼。

    “我不信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如果只是朋友,你为什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还帮他盖被子?”武依玲好奇地先行投出问号球。她老弟从没带过女人回家!

    “我没有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而且,替他盖被子,只是不想看他生病罢了。”邬若玫老实地说道。

    “有食物的味道……你带便当来给他?”武妈妈动了动鼻尖,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我帮他煮了些午餐。”

    “你会做菜?!”武家三名女人同时惊呼出声。

    “吵死了——”躺在发上的武圣扬,翻了个身,继续埋头苦睡。

    “对不起……”邬若玫放低了音量,看了武圣扬一眼。

    “别理他,只要不在他耳边尖叫,他会继续睡到天荒地老。”武妈妈扶着武奶奶走到沙发边坐下,嘴里如此说道。

    “你刚才说你会做菜?”武奶奶才坐定,便感兴趣地追问道。

    “对。”

    邬若玫一看她们三人又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她柔声地问道:“会做菜很奇怪吗?”

    “很奇怪。”三名女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家女人是不进厨房的,一进厨房必有天灾人祸发生。”武依玲好心地补充道。

    “可武圣扬说你们希望他回家吃饭。”邬若玫不解地问道。

    三个女人对看了一眼。喔,武圣扬连这个都跟她说啊,看起来这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满有那么一回事的吧。

    “我们确实是不会做菜,但是我们有菲佣玛丽亚。你好不好站过来一点,我们比较好说话。”武依玲朝邬若玫招招手。

    邬若玫走到她们面前,武奶奶首先伸手握住她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清秀气质。

    邬若玫望着奶奶,仍然淡淡微笑着,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武圣扬的妻子候选人。

    “玛丽亚做的菜不错吃,只是口味重了点,中国菜做得没那么道地。”武妈妈补充道。

    “没错。”武奶奶点头,忙着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武圣扬是我爸爸的学生。”邬若玫说道。

    “你爸爸不会是邬镇东吧?!”武妈妈脱口说道。

    “是的。”

    武奶奶抓着椅子扶手,起身给了她一个大拥抱。“这一年来,一个人辛苦了。”

    邬若玫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还没法子反应过来,就又落入了武妈妈的怀里。

    “武圣扬今年回来过年时,只说邬老师过世了。他在那段期间,也不常说话,我们也是一直到后来才知道,你爸爸连告别式都没办。”武妈妈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地说道。

    “爸爸交代不办告别式,因为他不想打扰大家。”邬若玫声音有些发抖,身子在轻颤。

    “邬老师一向很低调。”武依玲是第三个上前拥抱她的人,她的力气大,将人抱得很紧,“圣扬小鬼头儿时没什么定性,流氓界一混数十年,是意外碰到你爸,才真正收了心。你爸爸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武依玲后退了一步,感激地对邬若玫笑着。

    “我帮祖先超渡时,都会记得写邬老师的牌位。”武妈妈补充说道。

    邬若玫张口了好几次,想试着说话,可喉咙间的哽咽,却让她连说话都困难。

    这一家人是老天爷派来安慰她的吗?

    “谢谢你们。”邬若玫回以深深的一鞠躬。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武依玲正经地说道,也回以一鞠躬。

    邬若玫和武依玲相视而笑了。

    邬若玫惊喜地发现她和武家人的频率竟出人意外地调和。

    “你现在住哪?你爸过世后,学校宿舍收回去了吧。”武奶奶挥手要邬若玫坐到她身边。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小套房。”

    “一个人住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客气。反正,武圣扬接下来都会留在台湾,你偶尔过来帮他补充一下营养,这样也不错。”武妈妈笑着说道。

    “他不用再出国了吗?”邬若玫问。

    “他去年离开西藏后,便到日本去当了一阵子的客座教授。今年说受不了那些拘谨的小日本人,辞去了教职。刚好最近国内有个瓷器品牌,要找他合作,还有一堆展览、表演的事。所以,他暂时会先待在台湾,你有空就多过来嘛。”武妈妈说道。

    “你要不要考虑搬来这里住?我们这里空房间很多。”武依玲微笑地问道。

    武奶奶和武妈妈闻言,双眼全都为之一亮。

    武妈妈悄悄对女儿竖起大拇指,武奶奶则是干脆鼓掌叫好。

    “哈哈哈,想我武依玲小说写了……”

    “马的!”

    一声咒骂后,武圣扬蓬乱着发,僵尸一样地从沙发弹跳起来。

    他睁着满是血丝的眼,张牙舞爪地对她们咆哮道:“你们是存心要害我过劳死吗?我一整夜都没睡,能不能拜托你们回你们那边去吵?!”

    “马的!我们正在问你的恩人之女,要不要搬来我们家住,好让我们直接照顾她,这样有什么不对?你如果不爽听,就滚到楼上去睡啊,干么口出恶言?”武依玲大气没喘一声,便直接回嘴。

    “你们别吵架。”邬若玫低声说道,水柔眸子焦急地盯在武圣扬脸上。

    “我们没吵架。”

    武圣扬和武依玲异口同声地说道,同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他们这样不叫吵架,当他们两个人都笑嘻嘻地说话时,那才叫笑里藏刀。”武奶奶拉着邬若玫的手,安抚地说道。

    “原来如此。”邬若玫低声说着,为着自己的搞不清楚状况而红了脸颊。

    武圣扬皱眉看着她,非常认真地打量着,一瞬不瞬地打量着——

    他还是觉得奇怪!他一年前怎么会没发现她的皮肤这么白,眼睛这么亮,脸红的时候看起来很好吃?

    难道是因为她当时的那副大眼镜在作祟?或者是因为他那时只记挂着老师的病情,无心于男女之情?还是由于她结婚时还未满十九岁,他如果对她有非分之想,会让他自觉得很变态?

    也许,答案是以上皆是吧。

    武圣扬想不出答案,只好继续盯着她瞧。

    武圣扬的举动,让邬若玫脸上绯红更剧。

    她的下颚缩到胸前,恨不得能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进去。

    不过,其他的武家三女可乐了,武奶奶的脑子甚至已经在盘算着曾孙的名字了。

    “我们决定要邀请邬若玫过来住,反正你这里的空房间还很多。”武妈妈率先向儿子抛出一记挑战。

    “干么?想撮合我们不成!”武圣扬脸色旋即一沉,最痛恨这种被人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没错。”武依玲斩钉截铁地说道。

    邬若玫咬住唇,全身毛细孔全都紧张了起来。

    她知道他的家人不晓得他已婚的事情,毕竟他们没去户政机关办理登记,身分证的配偶栏也仍然是空白。可她不知道,她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武圣扬瞄了邬若玫担忧的拧眉一眼,他浓眉一扬,忽而对家人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你们甭瞎忙了,邬若玫已经结婚了。”

    第三章

    武圣扬抛下一记炸弹,兴高采烈地看着每个人被炸得目瞪口呆。

    邬若玫没敢接话,毕竟她还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出什么棋。

    “哈哈,这下子看你们还撮合个屁!”武圣扬手舞足蹈着,乐得精神全来了。

    “你发誓。”武依玲逼问道。

    “我发誓她已经结婚了。”他只是没说邬若玫结婚的对象是他罢了。

    “你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怎么这么早结婚了?”

    “你丈夫呢?”

    “怎么还是一个人住呢?要不要我帮你出气?”

    武家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一堆。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和我丈夫的婚姻有名无实,那只是一场为了让我父亲放心的安排罢了,我现在正准备和我丈夫离婚。”邬若玫垂眸,低声地解释道。

    “离婚好。”武依玲差一点鼓起掌来,却又马上敛回了笑意。“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婚姻情况有名无实,离婚当然是件好事,省得浪费彼此生命。”

    武圣扬板着脸,玄黑的眼恶恶地瞪着她。“我怎么不知道你要离婚了?”他有答应要离婚吗?他最近才发现结婚好处多多咧。

    “我今天来找你,就要来商量这事的啊。”邬若玫望着他凶怒的表情,疑惑地拧起眉。

    “武圣扬,你没当人家的第三者,破坏邬若玫的婚姻吧?”武奶奶突然严声问道。

    “我如果是第三者,我的头就让你们当球踢。”武圣扬没好气地说完后,本想回头抓回却若玫理论一番。可一来,他现在没睡饱,火气大。二来,这群武家女人看来没有要散场的打算。

    他皱着眉,大跨步地走到邬若玫面前。

    “我累了,想睡觉。等我睡醒,我们再来好好聊聊‘那件事'。”武圣扬认真地说道。

    “离婚”一事,关系着他的权利与方便问题,他希望能在他神智清醒的时候讨论。

    邬若玫点头,同意了。

    “乖。”武圣扬伸出大掌,学邬老头一样揉揉她的发丝。

    邬若玫仰头,浅浅一笑,笑容清美如莲。

    武圣扬为之目眩神迷了一会儿,这下非常确定他非常地缺乏睡眠了,瞧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霍然转身,嘴里喃喃自语地诅咒着走上了楼梯。

    武家三女互相对看了一眼,更加确定了武圣扬一定对邬若玫有意思。

    “他一向这么关心你吗?”在武圣扬上楼后,武依玲追问道。

    邬若玫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浅浅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像个哥哥一样。”

    “不如你以后就认他当干哥哥好了。”

    武依玲一说完,便和妈妈及奶奶一起窃笑出声,脑子里全都是粉红色浪漫念头。反正,干哥哥和干妹妹早晚都是要凑成一对的嘛。

    邬若玫不明白她们在笑什么,只是跟着轻扬起了嘴角。

    对于家里人丁一直很单薄的她而言,光是瞧着他们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她便觉得开心了。

    “若玫啊,你一个人只身在外头,花费一定不少。搬到我们这来,一来省点房租,二来要离婚时,也可以有个人商量嘛!”三来,离婚后还可以嫁给我儿子当老婆。

    武妈妈握着邬若玫的手,不遗余力地鼓吹着。

    武家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而她们和邬若玫很对盘。

    “我……”邬若玫开口要说话。

    “对啊、对啊,离婚总是件麻烦事,有人陪着比较好。”武奶奶插了话,摸摸邬若玫的脸,笑着说道。

    “不用考虑那么多了,住不习惯再搬出去就好了嘛!”武依玲打断了她的话。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目的就是在于要让邬若玫彻底被洗脑。

    邬若玫没被洗脑,但头是真的昏了。她们要她快点离婚,然后快点住进武圣扬家里?

    这是什么状况啊?

    “我……”邬若玫觉得有些头昏,几次试着想打断她们的话,可是都没成功。

    “好了,不用跟我们客气,就这么决定吧!”武依玲用力握住邬若玫的肩膀,大声地说道。“我开车去帮你打包行李。”

    “我去叫玛丽亚来整理房间——”武妈妈马上接话道。

    邬若玫还来不及多话,便已经被武依玲拉上了一辆吉普车。

    邬若玫坐在车内,看着武依玲神采飞扬的脸孔,心里思绪纷乱,心窝却是暖暖的。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拒绝得很认真,因为在她的心里,多少还存有一份希望——希望自己能够再成为一个家庭的一份子。

    武圣扬那一睡,睡了足足两天,还没踏出房间。

    邬若玫则是搬进了武家,一切早已整理就绪。

    她不但省下了每个月八千块的房租费,还博得了武家三名女性同胞的厚爱。

    她们不但对她嘘寒问暖,而且对她的手艺更是捧场到极点。每当她从厨房里端出一道菜时,她们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天神。

    这一家子很有趣。武爸爸早逝,家里的贸易公司由武妈妈一手掌控,奶奶是有名的刺绣名家,武依玲则是一个言情小说作者。祖孙三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对她也好得不得了,好到邬若玫差点都把自己当成了武家的一份子。

    这一日下午三点,邬若玫结束了一堂作文家教,左手拿了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回到了武圣扬的家门前。

    事实上,她现在住在武圣扬旁边的房间。武家人希望把她和武圣扬凑成一对的用心,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真是不明白她们在想什么,她们应该比她还清楚,武圣扬根本不是那种能够被人强迫的个性啊。

    邬若玫在门口按下了保全密码后,拿着钥匙打开了门。

    不知道武圣扬醒了吗?

    像是在呼应她的疑惑,她才开门,一声豪迈似在草原里的狂野歌声便轰上了她的脑门——

    “天上的大雁从此往南飞,是为了寻找太阳的温暖。要说造反的嘎达梅林,是为了蒙古人民的土地。南方飞来的……”

    (内蒙古民歌)

    她认得那粗犷得像在草原中的奔放声音,是腾格尔的歌声。

    放缓了脚步,发现音乐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

    书房门没关上,而一首歌词简单的嘎达梅林,在交响乐的伴奏下,气势磅礴得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这个空间里奔腾一般。

    武圣扬正裸着上身,提着毛笔在一片白色墙壁上写字。

    “我回来了。”邬若玫轻唤了一声。

    武圣扬头也没抬,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邬若玫很清楚这样的专注,当她爸爸在写字或刻印章时,也经常都是这样听而未闻的。

    那是一种惊人的专注,一种旁人没法子打扰的境界。

    邬若玫静静站在门口,看看他在写什么。

    他的草书并不好辨认,她费了一番功夫看出他写的其实是琶琵行,可她没看过这么笔墨饱满而豪爽的琶琵行。

    他的字如其人,犷野不羁,且每一处转笔都有一种特别的狂放气韵。

    邬若玫随着他的笔触挥洒,不自觉地屏气凝神了起来。

    武圣扬麦色身躯随着书写而起伏着,呼吸与律动谐和得像一场舞、一首歌,蕴满了无限力量。

    书法与毛笔字的差别,便是在那份味道。字体工整,笔画无神,便流于匠气,勉强只能称之为毛笔字。她认为自己的字体便是如此,而他——

    是个天才。

    一篇写毕,武圣扬后退一步,缓缓地收心搁下笔。

    “武圣扬——”

    吓!武圣扬吓到整个人高高跳了起来。

    “搞什么?你干么站在我身后吓人啊!”武圣扬蓦回头大吼一声。

    “我叫了你一声,你没听见,所以,我就在这边看你练字了。”邬若玫也被他的雷鸣吓得后退了一步。

    “写得不错吧!”武圣扬看着自己的作品,忍不住得意了起来。

    “写得很好。”邬若玫诚心地称赞道:“你习惯在墙壁上练字?”

    “只有在心情很差的时候,我才会在墙上练字,将一整面白墙写满字,感觉很痛快!你爸走的那阵子,我几乎每天都在油漆墙壁,这样我才可以继续写下一篇。”他老实地说道。

    “你现在心情不好?”

    “非也、非也。我这回练字,是因为我要在一场舞剧客串演出。到时候,舞台上会有一面白墙让我写字,而舞者就在我前方舞动着。”

    “感觉似乎很精采。”邬若玫感兴趣地点点头。

    “对啊,我和那个导演是死党。我提出这个想法时,他猛亲我,弄得我一脸口水。”武圣扬得意地咧嘴一笑,接着动作突然停格。“我饿了。”

    邬若玫眨眨眼,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

    “我出门前,在电锅里放了一锅香菇鸡汤。”她转身便往厨房走。

    “我知道,那锅汤全在这里了。”武圣扬重重拍了两下肚皮,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边说边咽了口口水。“超美味。”

    邬若玫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把一整锅都吃完了?”那可是六个人的分量啊。

    “当然全吃完了,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以浪费?”武圣扬的灿烂笑脸凑到她面前,笑咧出一口白牙。

    看他笑得那么开心,邬若玫的心无预警被紧掐了下。

    他经常笑,总笑得像个孩子,好像没有烦恼一样地自由自在。她真羡慕他这样海阔天空的心境哪。

    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武圣扬自然也就不客气地打量起她的绢雅小脸蛋了。

    他至少看过她这张脸蛋一百次以上了吧!可她总让人看不腻,就像洁白的茉莉,拥有若有似无的淡香,很舒服却又不会造成呼吸上的困扰。

    他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倾身向前。

    邬若玫屏住气息,一动也不敢动,惊吓地看着他瞳孔里那个呆若木鸡的自己。

    武圣扬一见到她满脸的惊慌失措,他不禁仰头哈哈大笑出声,长臂一揽,便把她搂入怀里。

    “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啊!”他还在笑,也仍然牢牢搂着她,因为觉得她软凉的身子抱起来很是舒服。

    可爱?邬若玫皱起眉,怀疑他用错形容词了,她从来就和“可爱”这两个字沾不上任何关系的。

    “又皱眉了!”武圣扬大掌握住她的下颚,食指戳向她的眉宇间。“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烦恼?”

    “我没在烦恼什么。”她轻轻摇头。

    “骗子。”武圣扬低头,不自觉地以双唇轻拂过她的眉宇问。

    邬若玫倒抽了口气。

    吓!武圣扬那一口气倒抽得更大声。

    她吻起来的感觉怎么会这么舒服?

    武圣扬不置信地再度将双唇停留回她的额间,却差一点为她那丝绸般的触感而惊呼出声来。

    “你干什么?”邬若玫羞红了脸,双手挡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开。

    可他没穿上衣,皮肤像温热的铁,烫了她的手掌。

    她连忙抽回手掌,改而以手肘去推撞他。

    武圣扬人高马大,依旧不动如山矗立在她面前,双唇也仍然还停留在她的额间。

    “放开我。”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

    “可是我不想放啊——”武圣扬捧起她的脸,温唇很嚣张地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了好几下,贪恋着她皮肤的美好触感。

    邬若玫的鼻尖尽是他灼热的气息,急得快掉泪。

    “你不可以乱亲人!”她急红了脸,也顾不得他没穿衣服了,站稳脚跟,使尽全力,往前一推——

    “小玫同学,你如果推得动我,那我这几十年的太极岂不是白练了?”武圣扬脸不红气不喘地捧起她的小脸。“而且,我是你老公耶,亲一下额头有什么奇怪的?”

    “你疯了!”邬若玫二十年来的优雅气质在瞬间飞奔而去,她卯足全劲,一拳捶向他的胃。

    武圣扬冷不防惨遭一拳,整个人往后一顿,倒落在地上。他蜷曲着身子,身子抽搐,嘴里不住发出痛苦呻吟。

    “武圣扬,你没事吧?”邬若玫冲到他身边,扳正他的脸孔,水眸急得险些落泪。

    她咬着唇,懊恼地用手捂着他方才被她揍的地方。

    她是不是打得太用力了?这样会不会害他内出血?

    武圣扬躺在地上,紧皱着眉,一脸不快地睁开了眼,直勾勾地瞪着她。

    “对不起……”她低头小声地说道。

    “不用对不起,我这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牙根一咬,忍忍就过去了。”武圣扬倏地坐起身,抡起他的拳头关节喀喀作响。

    邬若玫脸色发白,不敢相信他居然想回揍她。

    但是,她动手在先,总是不争的事实。

    “你动手吧。”邬若玫紧闭着眼,身子却没用地先打了个冷颤。

    武圣扬双臂交叉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细白小脸。

    “邬若玫,你脑子有问题吗?刚才明明就是我偷亲人,你刚才的举动不过是正当防备而已啊,干么还等着挨我一拳?”他很严肃地教训着她。

    邬若玫睁开眼,看见的就是武圣扬一脸为她抱不平的忿忿神色,她差点被气到昏过去。

    “你这样子以后怎么跟人家在社会上混啊?准被吃得死死的。”武圣扬严肃的话说到最后,他还一脸不能置信地拍拍她的头。“下次要改进,知道吗?”

    “你也知道自己乱亲人不对,还敢这么大声。”邬若玫扬高音调,白皙小脸染了一层激动的粉红。

    “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负责——嫁给我吧!”武圣扬单膝落地,一手捂着胸口,仰头看着她。

    邬若玫紧抿着唇,明知道这人就是爱贫嘴,可她实在是咽不下心中那口被人戏弄的闷气。

    她一脚踢向他的膝盖!

    “原来气质美女也会动手动脚啊,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武圣扬不痛不痒地说道,仍然嘻皮笑脸地跪在地上。“不过,这并不影响你在我心中的美女地位!”

    “不要再开玩笑了,我有正事要和你谈。”邬若玫后退一步,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离婚这事若是不快点确定,她就不知道要如何定位自己在武家的角色。

    “说吧——”武圣扬无奈地站起身。

    “我们当初的婚姻本来就是权宜之计。现在我爸离开了,你也回国了,我们应该快点办妥离婚吧。”她简洁地说道。

    “可是我不要离婚啊。”武圣扬奇怪地看着她。

    “你不要离婚?”邬若玫捂着突然抽痛的双鬓,很想直接昏倒。

    “对啊,我难道没告诉过你吗?”武圣扬霍然站起身,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邬若玫闭上眼,用力深吸了好几口气。她真的很怀疑自己当初是如何和他一起生活三个月的?那时候他有这么难搞定?有这么难以猜测吗?

    “你没有告诉我,你不想离婚。”邬若玫努力用最平静的态度说道。

    “对喔,我们那天好像还没谈到这点。”他一耸肩,打了个哈欠,好像这个话题早已结束了一样。“不过,那无所谓,我现在告诉你了。冰雪聪明如你,应该猜得到我如果想离婚的话,早早就带着律师登门拜访了。”

    “你可能会因为觉得离婚麻烦,而懒得来找我。”她睁大眼,毫不客气地戳破他的好听话。

    “小玫同学,你不错嘛,真的越来越了解我了。”武圣扬乐得哈哈大笑,跳起身来拍拍她的肩,对于他年轻的娃娃新娘越看越顺眼。

    “我不想了解你,我只想离婚。”邬若玫坚持地说道。

    “为什么只想离婚?”他满脸纯真地望着她。

    邬若玫握紧拳头,拼命提醒自己“忍”字的重要。可“忍”字上头的那把刀,真的很重,重到她想一刀挥向他。现在到底是他三十二岁,还是她三十二岁啊,他能不能成熟一点?

    “我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我们在牵绊着彼此,离婚才是最好的结果。”她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她不要一直背负害他耽误了其他美好姻缘的那种罪恶感。

    “如果我不觉得这段婚姻是牵绊,你还坚持要离婚吗?”武圣扬反问道。

    “你结婚是为了报我父亲的恩,我不能妨碍你。”

    “我不觉得你会妨碍我啊!事实上,我觉得这桩婚姻好处多多。我不喜欢说谎,可是,老是会有些不识相的女人,怎么赶都赶不走。不过,通常只要我说我已婚,她们多半会知难而退。”武圣扬说得眉飞色舞,当真是觉得结婚的好处实在不少。

    “因为你的方便,所以我就应该被利用?”邬若玫呐呐地问道。

    “我当初不也心甘情愿地被你利用来满足老师的遗愿吗?”武圣扬皱着眉,麦色脸庞上黑白分明的眸子不解地盯着她。

    邬若玫望着他坦率脸上的疑惑,她缓缓低下头,感到——

    惭愧。

    他让爸爸走得那么平静,她确实欠他很大的一份人情。现在他不过是想拜托她维持这个有名无实的婚姻而已,她却连这个小忙都不肯帮,感觉上好像很不近人情似的。

    “我再帮你一年。一年之后,我们就离婚,如何?”她说。

    “耶!”武圣扬张开双臂,将她抱入怀里。能拖一日,便是缓上他一日的麻烦啊!“放心吧,如果你哪天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我很乐意马上和你离婚,并且为你出面解释一番的。现在,就麻烦你继续当我抵抗女人外在骚扰的挡箭牌吧!”

    武圣扬放开她,双掌互握地做出拜托的动作。

    邬若玫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点头啊。

    武圣扬兴奋地握住她的手,开心地拉着她在地板上转起圈圈来。

    邬若玫在旋转间望着他的笑脸,脑中有半刻的晕眩。

    他笑得这么可爱,好像她是他生命中的太阳一样。

    上了大学后,追求她的人,一直不在少数。但这些男孩,要不就是死气沉沉,要不就是孩子气地让她觉得幼稚。

    莫非她早把武圣扬当成理想对象,因此才会对那些人挑三拣四?

    邬若玫的心湖陡然落下了一颗大石子,震得她天昏地暗、无法自拔。白皙脸颊因此染上了红,不敢看他,只得慌乱地别开眼。

    “那么……关于你的家人想撮合我们一事,你想怎么处理?我现在已经搬到你家楼上住了,是你的家人邀请我来的。”邬若玫低声说道,不敢看他。

    “让她们误会岂不是更好,这样她们就不会忙着要帮我跟张三、李四相亲了。”他握着她的肩膀,黑眸兴奋地直逼到她眼前。

    “可是……让她们以为我们在搞暧昧,而不告诉她们我们结婚的真相,这样真的好吗?”天啊!千万别让她一时腿软,整个人倒入他的怀里。 (:

    ) ( 娃娃夫人 http://www.xshubao22.com/1/14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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