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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为了白云。[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夏天天在知道骆齐的伤势不严重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差点送了命还是忍不住鼻酸,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计划,让白云重回骆齐的怀抱。
忽然,方劭康的脸浮现眼前,夏天天莫名地感到心痛。她重重地摇摇头,想要甩掉任何一丝不理智的想法。
“李小姐,对不起,医生说我这种重感冒一定要彻底休息一个礼拜才能完全康复,否则以后会留病根,永远好不了。”夏天天语气坚定地道。对她而言,骆齐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夏天天心想自己在公司从不迟到早退,一向纪录良好,李安娜应该会相信自己的说辞吧。她暗自祈祷着。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明天有个采访一定要你亲自出马,对方是我以前大学的学弟Ken,事业有成,刚从美国回来,他答应和我们小小书房的读者分享他小时候阅读的喜好和趣事,是个很轻松的专访,你也不用准备什么资料,就当作是朋友聊聊天就可以了。)李安娜虽然在请假的问题上妥协,但对于采访的事却非常坚持。
夏天天衡量了一下,虽然盯着她的那两位大个子依旧守在大门外,但方劭康白天似乎都不在家,所以找个理由抽出几个小时去采访应该还不难,况且李安娜都让步了,自己再不配合也说不过去。夏天天决定冒一冒险。
“李小姐,谢谢你的体谅,关于明天的采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夏天天的声音听起来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OK,那时间和地点是……)
夏天天立刻拿起笔来,仔细地抄下采访的相关事宜。
一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方劭康低头看表,都快八点了。今天收购旭光电子的会议出了点差错,比原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才勉强结束,田甜一定饿坏了吧!他心里涌起一丝怜惜。
“张妈,田甜呢?怎么没看到她?”方劭康对刚从餐厅里走出来迎接自己的张妈柔声问道。
“田甜小姐在房间里,我去请她下来。”张妈才接过方劭康手里的西装外套,又忙着转身准备上楼去找夏天天。
“张妈,我下来了。”穿着香奈儿新装的夏天天突然出现在楼梯口。方劭康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夏天天,眼中有毫不隐藏的惊艳和赞叹。
“看来嘉嘉在巴黎的那几年没有白混。”
样式简单的粉红色针织洋装的确把夏天天衬托得更加粉嫩动人,就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被方劭康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夏天天觉得自己走起路来都快同手同脚了,只能不停地用手将头发顺到耳后来掩饰心中的紧张与慌乱,但这样的举动看在方劭康眼里更添无限的妩媚风情。
其实当方劭康的车子一驶入花园的大门,待在二楼房里的她就听到了,她发觉自己竟有些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仿佛是对这一刻的到来已期待很久,有种飞奔下楼的冲动。
虽然在得知骆齐车祸住院的事后,让她更坚定实现原计划的决心,但她也无法否认自己对方劭康有种越来越说不明白、越来越矛盾的暧昧情愫。可能是因为今天早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吧!那对方劭康来说或许只是临时起意而不具任何意义,但对她来说,却是自己生命中难以忘怀的第一次。
不是有位作家曾经说过:占有一个女人的初吻,就等于是占有一个女人永远的回忆吗?
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有这些奇怪的转变;也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自己才会觉得眼前的方劭康说话更显低沉而富有磁性,眼神中也充满着深邃的情意与甜蜜。夏天天不断地替自己脱序的思绪找理由。
这次没有方云生在场,但方劭康依旧绅士十足地执起夏天天细白的手亲吻了一下,顿时,仿佛有股热流迅速地流窜过夏天天的全身,这让她想起了早上曾有的亲密接触,禁不住浑身轻颤。
方劭康察觉她的反应,戏谑地一笑,挽起她的手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餐厅的灯并未点亮,只燃起珊瑚状的蜡烛台,配合着张妈今天特意准备的法国菜,当然,葡萄酒是不可少的,早已横陈一旁静待品尝。
夏天天觉得有些晕眩,静蓝的夜色透过玻璃屋顶流泻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动人的氛围,容易让人误陷在浓情蜜意的假象之中。但明知如此,夏天天心底仍然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
就这样陷入吧,不要挣扎,即使他再坏,仍是你在现实生活中再也遇不到的白马王子啊!既然一定要作戏,那为什么不彻底的放松自己好好享受这一切吧?起码当一切都落幕时,你还可以拥有这短暂的回忆。
夏天天觉得自己正被深深地催眠着。
“田甜,为今晚的你干杯。”
方劭康正温柔地向夏天天举杯,令她有种未饮先醉的微醺感。夏天天举杯回敬,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好好喝喔,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葡萄酒。”夏天天惊叹着。
“当然啰,这可是爷爷珍藏多年的好酒,八二年的贝特律酒堡是葡萄酒中的极品,就连大饭店的酒窖都不见得能有荣幸收藏得到,看来爷爷真的很喜欢你,竟然会自动送上门来。”方劭康笑着说道。
原来张妈之前已打电话告诉方劭康老太爷特地吩咐张师傅亲自送酒来,还指定她今晚一定得弄桌拿手的法国菜来制造浪漫,但对于自己通风报信今早的事却略过不提。看来爷爷似乎还不死心,努力地想措合自己和田甜,方劭康在心底一笑。
这就难怪了!夏天天恍然大悟。
她一向不碰酒,除了为庆祝庭江比稿成功时,两人会高高兴兴地在街口的便利商店买两瓶一九九的香槟假装附庸风雅一番外。可能是价格便宜的关系,那些香槟喝起来淡而无味,让她对酒更是没有好感。
但今天这瓶葡萄酒喝起来却十分清滑顺喉,香甜的口感更是让人再三回味,羊毛果然出在羊身上,价钱不同凡响,喝起来也的确不同凡响。夏天天再次见识到有钱人家的高级享受。
“这么珍贵的酒却让我这么不懂酒的人喝,那不是太糟蹋了吗?”夏天天打从心底感到可惜。她看过一个日本介绍品酒的电视节目,从主持人到特别来宾,每个人喝了一口酒后,都可以热泪盈眶地发表一大串感人肺腑的品酒感言。不像自己,除了“好喝”、“真是太好喝”之外,便再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怎么会?爷爷常说每一瓶酒都有它命中注定的主人,爷爷既然肯割爱,就代表他觉得你是最适合这瓶酒的主人,一点也不算是糟蹋。”方劭康又为夏天天斟满一杯。
“当然我不否认,爷爷选你作‘贝特律’的主人其实有点偏心,谁教你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和甜得生蜜的嘴,连爷爷都被你收服了。”
认识以来,这是方劭康第一次在言语上这么正面的赞美她,夏天天除了受宠若惊之外,更有一些绮想……
连爷爷都被你收服了。夏天天玩味着方劭康的这段话。“连”的意思是包含了方劭康他自己吗?夏天天心底漾起了丝丝的甜蜜。
“明天我想出去逛逛可以吗?”看来方劭康心情不错,她决定把握良机,乘势提出要求。
“是不是嘉嘉今天带的衣服太少了?你还需要添购些什么?”方劭康以为她还想再买些衣服。
“喔,不是,嘉嘉今天带来的衣服大概够我穿一年了。”她连忙澄清。“老实说,其实是我很早以前就和我高中的同学约好了明天要见个面叙叙旧,没想到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本来想打电话给她取消约会,可是朋友的电话我全都纪录在手机里,而手机又被你拿走,我根本没办法和她联络,所以我想明天还是去参咖比较好,免得她等不到人。”夏天天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她发觉说谎这件事果真如张庭江所言,的确是一回生二回熟。
“高中的同学?她现在在做什么?”方劭康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个在审问女儿的父亲。
“喔,她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专门负责儿童文学方面的工作。”或许是受到方劭康方才语气的影响,夏天天的回答不自觉地也像个乖巧的女儿,十分恭敬。
“儿童文学?这么巧?”方劭康自顾自的说着,声音低得让夏天天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你们约几点?”方劭康恢复了正常的音量问道。
夏天天发觉熟练用着刀叉的他看起来悠雅得有如王公贵族。
“下午三点。”
方劭康微侧着头像在思考什么。“明天下午我正好有个约会,不能陪你去,我请John接你去吧。”John是舞会那晚架着夏天天回来的其中一个大个子,他们都是方云生特地为方劭康挑选的保镖。
真是太幸运了,夏天天努力忍下想大笑的冲动。她原先还以为要经过一番辛苦的争取才可能得到方劭康心不甘情不愿的允诺,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达成目的。[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打铁要趁热,夏天天随即又提出另一个请求。
“那手机是不是可以还我?否则我根本没办法和朋友联络。”夏天天摆出很苦恼的表情。
“不行。”这一次方劭康回绝得很干脆。
这几天他仔细地观察过她,发觉她的本性单纯可爱,会选择这种工作一定是受到坏朋友的怂恿。
既然自己决定要不计前嫌的接纳她,当然要帮助她脱离那些狐群狗党,而没收她的手机刚好可以替她过滤她的朋友。
“为什么?”夏天天不满地抗议。“我又不是犯人,你也不是警察,怎么可以随便扣押我的东西?”
“我说过了,你现在附属于我,附属品是没有私人所有物的。”现在的方劭康看起来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夏天天还想继续抗争,但方劭康却扬起右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好了,别说这些杀风景的事了,你应该把全副的心思花在品尝美食佳肴上。
张妈的法国料理跟张师傅的佛跳墙一样道地,同样是在外面也很难享受得到的喔。“方劭康的语气听起来十足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脸上还带着包容的笑,仿佛夏天天再说下去就是太无理取闹了。
夏天天无奈地垮下肩膀,只能安慰自己虽然要不回手机,但起码总算能完成李安娜交办的差事,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依着李安娜给的地址,夏天天找到了这家位于敦化南路巷内、仿南欧希腊地中海式建筑风格的咖啡馆。
长长窄窄的咖啡馆意外地有一面很大很大的窗,窗外栽着在闹区难得一见的老树,盈眼都是绿。馆内的桌数不多,大概只有十张,皆铺着鲜蓝色的桌布;桌上摆着橘黄色的玻璃樽加上黄色的小野菊,充满地中海式的热情配色立刻突显了它与充斥街头巷尾各家咖啡店的不同,令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听李安娜说,这个地点是那位Ken指定的,看来这个Ken有很好的鉴赏能力和不凡的品味,应该是个标准的雅痞。
放眼望去,下午的顾客不多,只坐了四桌,而且都是情侣模样,看来自己要采访的人还没到。夏天天选了靠窗的角落坐下,隐蔽的空间有专访必备的清静,而绝佳的视野更让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是Ken的人。
差十分三点,夏天天利用这个时间整理了一下待会儿准备提出的问题。因为是针对小朋友,所以夏天天特别想了一些会引起小朋友兴趣的话题,只要那位Ken不是太严肃的人,她有把握这个专访会做得活泼而生动。
时间差不多了,夏天天拿出录音机、合上笔记簿抬起头来准备迎接随时会走进来的Ken。
一道巨大的人影突然挡住夏天天的视线,她顺势往上看,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巧,田甜你和你同学也是约在这里见面吗?”方劭康悠雅地一笑,径自在夏天天的对面坐下。
听他的口气,看来也是有个约会在这里。怎么办?那位Ken马上就要来了,如果让方劭康看到Ken,所有的一切不就穿帮了!夏天天脑中顿成一片空白,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真是个美丽的相遇,今天一整天我都一直想着你,巴不得能取消这个无聊的约会马上回去看你,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了你,我们还真是有缘。”方劭康倾身向前,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夏天天的耳畔。
“不过看你的反应,似乎不太乐意在这里看到我,是怕我打扰了你们女孩子的悄悄话?”方劭康的声音愈来愈低。“还是待会儿来的那位同学和我才是真正的‘同学’,‘田甜情夫学院’的前期毕业生与现任在校生?”
方才她抬头看到他的神情,仿佛是被人捉奸在床般地惊慌与恐惧,方劭康完全看在眼里,这让他的表情变得冰冷而危险,让人不寒而栗,他没有料到自己对她的信任竟然换来她无情的背叛。
“不是这样的,我……”夏天天说不下去,她发现自己已不担心对李安娜千交代万嘱咐的专访是不是能顺利完成,她只烦恼待会儿那个Ken一来,自己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方劭康肯定不会听自己解释的。
铃……
方劭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接通电话。“喂,是我。她还没来……没关系,好,再见。”
“你要等的人不来了吗?”夏天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方劭康要等的人真的爽约,依方劭康的个性,大概会直接把她拖回家,那就不会和Ken面对面,所有尴尬的场面也都不会发生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小美人。”方劭康眯起眼睛,冷着声音说道:“那位小编辑不过是迟到而已,我的朋友会再催催她,我想她应该快来了。”
小编辑?夏天天突然灵光一现。方劭“康”、Ken?天底下不会真有那么凑巧的事吧?
嘟……
方劭康公事包里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却是夏天天热悉的声音,那是她在人多的办公室为了好分辨而特别设定的冷门铃声。
夏天天张大眼睛看着方劭康拿起自己的手机……
“那是我的电话,你不能接!”夏天天急忙伸手越过桌面想要抢回自己的手机,企图阻止脑晦中那可怕的事情发生。
方劭康反手握住夏天天的手,力道之重,仿佛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眼中的愤怒更让她失去了企图拿回手机的勇气,夏天天知道自己的举动又加深了方劭康原有的误会。
(天天,你到底在哪里?人家Ken都已经在咖啡馆了,你……)
即使没拿手机,李安娜气急败坏的尖锐嗓音旧清楚地传来,差点刺破夏天天的耳膜。
事已至此,回天乏术,夏天天无力地垂下头,完全不敢再接触方劭康的目光,只能任凭事情自然发展。
“安娜?没错是我。夏天天?她刚好去化妆室,所以我帮她代接。是,她已经到了。好,再见。”方劭康的声音明显地从阴霾、惊讶到恍然大悟,嘴角随即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原本箝制住夏天天的手反转一握,轻柔地按压夏天天的掌心内侧,充满爱抚的意味。
“天天小姐,喔,还是你比较喜欢人家称呼你的花名田甜?真亏你想得出来这种像甜甜圈的名字。”
方劭康的表情充满着调侃和戏谑。“没想到田小姐还真是不简单,白天是正经八百‘书田出版社’的童书企划主编,晚上摇身一变,成了人尽可夫的风流情妇。我真怀疑,由你负责的刊物,内容会不会都是些儿童不宜的成人秽事?”方劭康握着夏天天的手劲突然加重,令夏天天痛得眼泪差点飙了出来。
夏天天急促地吸一口气,想减轻疼痛的感觉。“方先生,你弄痛了我,能不能请你马上放手?”
“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台湾妓女的素质越来越高,最近流行什么‘白天跷脚办公室、晚上张腿饭店睡’,‘白领佳人夜晚陪客’之类的名堂,没想到一回来就真的让我碰上了。”
方劭康不理会夏天天的请求,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像你这种有文化事业小主管背景的一定很吃香啰?毕竟嫖妓还能跟文化沾上边倒也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我想,一定有一大堆的男人等着买票‘进场’,亲自体验你的裙下风光究竟和一般的妓女有什么不同吧?你在床上的时候如果碰到抬不起头的阔老板,该不会也要讲些童话故事帮助那些男人壮阳吧?”
夏天天根本听不进方劭康极尽羞辱的话语,有抹痛楚在她的大眼里逐渐凝聚,她却只能咬着下唇无声地忍受。
方劭康看见她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闪过一丝怜惜,却即刻被席卷而至的怒意所掩盖。
李安娜阴错阳差的电话虽然冰释了他以为她不守本分、偷会情人的误会,却也引起了他更大的怒意。
他原本以为她是因为缺乏学识,谋生不易,加上坏朋友的唆使,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来交换生活上的安逸。
但她既然在大出版社工作,又身为企划主编,可见她拥有不错的学历与能力。企划主编的薪水即使不是百万年薪一族,起码也是中上的水准,在台北安身立命绝对不成问题,那她为什么还要作贱自己,自甘堕落?难道她就真那么爱慕虚荣?方劭康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他疑惑的是,夏天天单纯无辜的外表下到底隐藏了多么复杂多变的个性,让她可以这样悠游于两种性质完全相反的角色扮演之间仍游刃有余?难道自己真的错看了她?难道连爷爷都被她骗了?
如果夏天天知道自己竟然动了真心、想要拉她一把的话,说不定还会嗤之以鼻地大笑出声;对她而言,那根本不是渴望中的救赎,而是剥夺了她玩弄人性、享受人生的快乐与刺激。
想到这里,方劭康濒临临界点的愤怒彻底爆发,他的手因为用力过猛而不断地浮现青筋。
痛得再也无法承受,夏天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滴落在方劭康紧握的手上,一颗接着一颗,如珍珠般晶莹。
轻悄无声的泪,重重地震醒了方劭康,望着夏天天的纤纤细手被自己握得发红,方劭康连忙松开了手。他的心狠狠地揪痛着,自己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是双面夏娃又怎样?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她本来就是以情妇之姿和他订下契约,她并没有刻意认为伪纯要欺骗自己,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他自以为是的想法吗?
他不是已经决定要包容她的一切吗?那当然得包括她所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自己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么多呢?
“对不起,天天,请你原谅我,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对你。”
方劭康不住地呢喃着悔恨的话语,他将夏天天被握痛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庞,懊恼得无以复加。看着因疼痛而小脸涨红的夏天天,那楚楚可怜的泪水彻底融化了他的心,就在这一刻,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对她不是单纯地想占为已有,他对她也不只是喜欢,他爱她。
是的,他爱夏天天,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就爱上她了。这就是他这几天行为反复、情绪反复、爱憎反复的所有解答。
他不在意夏天天是情妇,他不在意张宗建曾在她的枕畔流连过,他不在意自己不是她唯一的男人,他不在意他们才认识了四天,他的思虑从未如此清明过——他只在意他要当她最后一个男人。
“答应我,天天。”方劭康温柔地吻遍夏天天的每根手指。“从此以后,谁都别看,你只要看我一个人就够了,好吗?请你答应我好不好?”即使是请求,他的语气里依旧带着不可抗拒的霸气。
夏天天的泪水如决堤般再也无法停止。她的心又酸又疼,除了哭,她也只能哭了,因为她怕一开口就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感情。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方劭康在知道她的身份后要生那么大的气,也不明白他大怒之后为什么又有这么深沉的痛苦,但她发觉自己的心已随着方劭康的情绪不断起伏着,她无法再说服自己对他的在意只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吻。
她爱他。
夏天天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爱上方劭康的事实,即使方劭康是个不负责任、见异思迁的花心大少。
听到方劭康的请求,她的心都揪得发痛了,她多想不顾一切地大声说好,就算这只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这只是他对所有女人的一贯台词,她都不在意了;她只想让方劭康知道她爱他,她只想扑在他的怀里什么都不想,一直到方劭康厌倦了她,想要推开她为止。
但她却没办法这么说也没办法这么做,她不能为了追求自己的快乐而牺牲骆哥的幸福;骆哥和方劭康之间,她注定只能牺牲方劭康。
夏天天第一次感受到身不由己的痛苦。
看到夏天天因为哭泣而颤抖不已的肩膀,方劭康心痛不已,他起身坐到夏天天身旁紧紧地环抱着她,轻轻吻去她的泪珠。
“天天,别再哭了,你哭得我好心疼。”
方劭康似水的温柔让夏天天更为心碎,她抬眼看着方劭康。努力地想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如果她的眼泪会让方劭康难过,那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哭。夏天天在心底对自己暗暗发誓。
“小傻瓜,又哭又笑的。”方劭康点了一下夏天天哭得通红的鼻子,宠爱地笑道。
夏天天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要永远记住方劭康此刻对她的温柔,往后的岁月里,她也只能靠着这份记忆活下去了。
不须言语的承诺,夏天天的眼里注定只有他了。
第六章
当的一声,电梯到了六楼。
坐落于这个楼层的是一间新成立、名叫“经典”的文化出版社。
夏天天走到门口的接待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目的。
“我是夏天天,和张总编约好三点来面试。”
“好,我替您通报一声,请您在会客室稍坐一会儿。”美丽的接待小姐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可掬的说。
夏天天怀着忐忑的心情在一旁开放式的会客室坐下。她总觉得这家出版社有点诡异。
由于出版社的性质特殊,通常不需要像一般的商业机构争着设立在交通枢纽的黄金地段,更遑论是在高级的商业大厦了。
但这家新成立的出版社的坐落地点恰恰就是黄金地段中的高级商业大厦,除此之外,过于美丽出色的接待小姐与过于精致讲究的会客室,这一切都与她熟悉的凌乱、拥挤与平实的出版社特质相去甚远。
该不会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利用公司行号的名义暗藏春色,借以躲避警察单位的临检与严办,就像报纸社会版常常登的那样吧?
夏天天甩一甩头,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了,管他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总之见招拆招就是了。
咖啡店事件已经是前天的事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方劭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控制她的行踪,也不再扣留她的手机,对她更是极尽呵护,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就像昨日,只因为她前晚脱口而出的愿望,方劭康硬是推掉所有预定的行程,两个人像探险家一样地走遍阳明山的各大小路径,兴奋地寻访美食杂志上刊登的秘密森林、花见小馆与白云深处……
这趟寻访之旅,不但让夏天天发掘了许多隐藏在阳明山青葱花木下的稀奇古怪,也发现到方劭康精彩丰富的另一面。
方劭康并不如骆齐所说的,只是一个会调情的草包,他有极丰富的知识,可以随意指出路边不知名野花野草的名称和用途,也可以和夏天天谈论莫内的画和吉本芭娜娜的书,对于她抱怨台湾出版市场日渐缩水的话,他也能说出一番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见解。
夏天天发觉自己不但越来越迷恋方劭康的气息和微笑,也越来越崇拜和欣赏方劭康。她对他的爱已经从感情上单纯的臣服,进一步地转化为深刻体验后的领悟,这让夏天天的心更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与不安。
这也是夏天天一看到经典出版社在报纸上刊登诚征编辑的广告后,立即前来应征的原因。
听方劭康说,他和李安娜不但是学姐学弟的关系,更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连李安娜的先生都是方劭康介绍的,两人常聚在一起聊天,李安娜简直把方劭康当作亲弟弟一样地看待。
夏天天在听到的当下便决定计划结束后即刻离开书田,她要让自己抽离所有和方劭康有关的人事物,否则她的心便无法获得平静。
虽然她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会忘记方劭康,但也不代表她打算一辈子活在方劭康的阴影中。
“夏小姐,张总编请您到办公室去。”接待小姐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夏天天连忙起身依照接待小姐的指示走向总编辑室,她暗自祈祷,希望这次的面试能顺利成功。
夏天天站在电梯前,疲惫地按下下楼的按钮,仿佛经历过一场大战。
现在她完全相信经典是一间正派经营的出版社。
经典的张总编辑虽然不像李安娜那般张牙舞爪,但一问起问题来却犀利有余,不但专业更具难度,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应考的学生,回想自己参加大学甄试时似乎都还没那么紧张过。
但值得庆幸的是,面试结束时,张总编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力道不够就不足以表达他的赞赏似地。
“没想到夏小姐年纪轻轻却那么有深度,我现在非常期待和你一起共事,欢迎你加入我们。”
这应该就是录取的意思吧。
电梯的门打开,里面有一个男人正要走出来。
“田甜?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的声音惊讶中带着更多的喜悦。
夏天天定睛一看。“张先生?”夏天天有着同样的惊讶。她最近跟张宗建太有缘了,短短六天就碰到了三次。
“你是来应征编辑的吗?”
“你怎么知道?”张宗建一猜即中让夏天天十分好奇。
“我要下来的时候刚好接到张总编的电话,他很兴奋地告诉我说:‘上天保佑,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位理想的好主编。’结果我一下来就碰到你,所以我想你应该就是张总编口中那位年纪轻轻却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吧。”
张宗建故意学着张总编夸张的语气,夏天天被逗得发笑。
“没想到你和张总编认识。”夏天天感叹着。她现在越来越觉得地球虽大世界却小,随便一转,认识的、不认识的其实都认识。
“他是我高中同学,这一次为了请他来压寨,可是费了一番唇舌。”张宗建装出一副累垮的样子。
“原木这间出版社是你的?”夏天天惊呼。“你不是开建设公司的吗?怎么会又开了出版社?”
“这层楼本来是租给一家律师事务所,最近老板因移民澳洲结束业务,办公室空了出来,我也不想再分租出去,所以就决定开个什么公司好,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开什么,结果在同学会上遇见老张,听他抱怨他待的那家出版社抱怨了一整晚。我就想干脆来开一间让老张不会抱怨的出版社吧。”张宗建说得轻轻松松,好像只是在决定中午该吃吃意大利面还是牛肉面耶般。
夏天天再次发觉有钱人真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拼死拼活、蹉跎掉无数个睡美容觉的夜晚才慢慢地升到主编的位子,而眼前的张宗建只是一时兴起就当了自己的新任老板。夏天天突然想到自己田甜的身份也注定要曝光了,该怎么向他解释整件事的原委呢?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想什么?”
“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原来这栋大楼是你的。”夏天天胡乱应付着,不敢说出真正的心思。
“我们上楼到我办公室坐坐吧。”张宗建提出邀约,脸上有热切的期盼。
“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必须先走。”夏天天不敢迎视张宗建真诚的目光。她还没决定是该先向他坦白,还是就当作没应征过这个工作,以后躲得远远地再也不要碰上这些人。
“真可惜,那我送你下楼。”张宗建不顾夏天天的婉谢,跟着她一起进入电梯并按下按钮。
电梯到了一楼,门一开,张宗建又跟着夏天天走向大门。
“张先生,谢谢你还特地送我到一楼。”夏天天虽然知道张宗建对自己很友善,但被一个大老板亲自送到门口她还是不太习惯,何况是一个极有可能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老板。
“别这么客气,田甜,我可是非常期待你和老张联手把我们出版社做得有声有色、一鸣惊人的喔。”张宗建故意摆出上司的威严说道。
夏天天噗哧一笑,心里有股暖流通过。她喜欢张宗建亲切明朗、尊重别人隐私的个性。
他只凭着张总编的评语就肯定了她的能力、把她当成工作上的伙伴。虽然亲眼目睹了那么多事,夏天天没提,他也就不过问,完全地公私分明,在这样的上司底下工作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事吧。
可惜,他和方劭康的业务来往太频繁了,就像李安娜和方劭康一样……
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身旁走过,他们两人谁都没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呢?”张宗建问。
“等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后就会过来。”夏天天嘴巴说得笃定,其实心里还在挣扎中。
“快点喔,我等不及了。”张宗建一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架势,看来他对出版社的事务兴趣浓厚。
“我会尽快。”夏天天挥手再见,告别了张宗建。
张宗建站在原地目送夏天天离去,他实在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她长得多像心心啊。
两人都一样地可爱、天真而悠雅。
张宗建想起了自己曾有过的女儿,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女儿,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掌心长大。心心就像个天生的小公主,让他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只为了看到她阳光般的灿烂笑容。
如果不是那场死亡车祸,心心现在也该像田甜这么大了吧?想到这儿,张宗建的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这一切都看在站在电梯前的男人眼中。电梯门一开,他迅速闪入电梯内。
方劭康浑身散发着风雨欲来的危险气息。今天是和春皇建设公司签约的日子,他强压怒气,不动声色,所有的一切只要等合约到手后,他一定会慢慢地和夏天天算个清清楚楚。
躺在病床上的骆齐百无聊赖地望着打上石膏的右腿,心里却不停地咒骂着:该死的庭江,都快七点半了,还不赶快送吃的来!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用力推撞至墙,一道美丽的身影像旋风似地冲进房内,只见张庭江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地跌坐在椅子上。
“你这个该死的骆齐,干嘛非要指定永康街口的牛肉面,你不知道那边很难停车吗?害得我车子被人拖吊。连同计程车钱花了二千元才赎回来,都够我吃一客鱼翅大餐了。”张庭江因奔跑而泛红的脸庞明显地写着不满。
“自己笨找不到停车位还怪别人。二千元我付就是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像欠你多大恩情似的。”骆齐毫不领情,用看没什么大不了的口吻说道。
张庭江秀眉微蹙,杏眼圆睁:“骆齐,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为了怕你等太久肚子饿,我还特地提早半个小时下班跑去买晚餐,结果又为了拖吊的事绕了将近半个台北市,你不感激就算了,竟然还骂我笨?”
“难道不是吗?你们公司离永康街不过是四站而已,要是你稍微有脑子的话,就应该知道尖峰时间坐公车肯定比自己开车快,又不用找停车位,车子也不会被拖吊了呀!脑筋那么不灵活,真搞不懂你怎么可以当公关。”骆齐一副就事论事、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张庭江听得浑身发颤、简直要气疯了。她把原本放在桌上的大包小包又重新拎在手上,二话不说地转头就走。
“喂,你干什么?你拿着我的面要去哪里?”骆齐眼见香喷喷的牛肉面就要飞了,急得大喊出声。
张庭江深呼吸了三秒才转过身来,脸上是修饰过、毫无笑意的笑容。她一字一句地咬牙说道:“骆副总编,我张庭江脑筋不灵光但心机很重,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因为一时嘴馋就随便吃我买的东西,否则被我毒哑了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多不划算呀。”
骆齐剑眉一皱,原本到嘴边的狠话又咽了回去。他在心里衡量着,如今不比从前,自己的右腿打着石膏哪里都去不了,如果真把张庭江惹火了,她带着牛肉面一走了之,自己没饿死也剩半条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还是看在牛肉面的份上,暂时不和庭江计较好了。
“唉,我又不是才刚认识你,怎么会不知道庭江的心地最善良了,看到路边的流浪狗都会拿剩菜剩饭给它们吃,怎么可能忍心毒哑我这个好朋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一点上在骆齐的身上表露无遗。
“流浪狗吃了你的东西还会对你摇尾巴,对那些比狗还不如的人,哪谈得到什么忍心不忍心的问题呢?”
吸气吸气再吸气,骆齐不断地深呼吸。
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轻易动气,因为他突然发现,除了牛肉面,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粉蒸排骨的香味,他勉强自己沉住气。“好啦,跑了那么久,你也累了,坐下来歇歇脚再走吧!我们顺便一起吃点东西,你一定也饿了,对不对?”骆齐堆出一般大男人脸上罕见的谄媚笑容说道。
张庭江居高临下地瞄了一眼摇尾乞怜般陪着笑的骆齐,仿佛得胜般地昂起下巴重新坐下,姿态悠雅有如女王。
骆齐脸上的笑没停过,双手也开始忙碌地东拿西倒。
张庭江看他一脸嘴馋的样子,不屑地脱口说道:“人家陶渊明尚且不为五斗米折腰,你骆齐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为了一碗牛肉面低声下气,真是没骨气。”
哇,猜得没错,果然是有粉蒸排骨。
骆齐开心地拿起筷子一把夹起了排骨肉往嘴里塞,看在这美味的排骨份上,他决定暂时不理会张庭江的出言不逊。
古人有云: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况他骆齐不用三十分钟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食物,等他吃完后,哪还轮得到张庭江在那里嚣张。
砰地一声,房门再度被人用力地推撞至墙,另一个像旋风般的美丽身影冲进房内。
“骆哥,你还好吧?脚会不会很痛?我好担心……”夏天天直冲至病床前,一把握住骆齐的手担忧地问,却因用力过猛,使得骆齐正准备品尝的最后一块粉蒸排骨掉落地上。
“喔!”
骆齐一声惨叫,夏天天吓得连忙松开手。她以为骆齐手上也有伤,而自己不小心握痛了他。
“对不起,骆哥,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夏天天懊恼地问,泪水已经盈满眼眶,随时就会落下。
“狗爪没什么大碍,只是到口的骨头被你弄丢了,狗嘴在哀号而已。”
在一旁的张庭江冷言冷语地道。
“庭江?”夏天天这时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张庭江,她激动地反转过身紧紧抱住她。夏天天有太多的话想告诉她,现在却不是时候,因为她知道一旦让张庭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绝对会阻止自己按计划进行的决心。
张庭江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对这个她当作亲妹妹一样疼爱的夏天天,她有着说不出的怜惜。
“哇!瞧瞧你,PRADA的秋季新装?天天,老实招来,那位花心大少是不是彻底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啊?”
张庭江认出夏天天身上那套象牙白裤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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