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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她的走动之际吹起了她最爱的半透明丝绸外套,单纯的素色是这冷清皇宫里唯一一道干净,明媚却也苍白。[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那一只只刺绣在衣上栩栩如生的凤凰在飘动中似要争脱这衣裳的束缚,欲展翼冲出天际翱翔。
“我们回去吧。”顿了顿脚步,雨下得大起来,她抿起唇,径自走出走廊外。绯红也随着她一同走进雨里,两人踏着雨随意骑了只马出宫。
雨打湿了两人单薄的衣裳,冷凉的荆意从衣服渗入肌肤。
“落颜,我们来赛马!”突然,绯红转过脸扬着大大的笑容,带点挑衅味道地看着帝落颜。
“好。”意外地,她答应了,被雨水淋湿的黑发贴在她的脸上,让原本好看的轮廓多了几分消瘦之感。
帝落颜双腿忽地夹紧马身,柔中带狠地轻摔马鞭,比衾绯红超前了几步之远。
不算宽大的道路上,两人冒着风雨赛马,惊吓了几个路人。
看着那些路人惊魂未定的面孔,帝落颜不由大笑,不同与平时的淡漠安静、风情万种,此时她笑得肆意张狂,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当两人回到落王府时,全身皆已湿透,帝落颜看着绯红脸上化开了些许的妆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她脸上画了几个圈圈,然后孩子气地把红红的指腹递至她眼前,一番讥笑。
“绯红,你红得滴血了。”
“好你个落颜,把我精致的美妆弄化!”衾绯红挥手拍开眼前的手指,随意地用湿透的朝服袖子抹了一把脸,淡淡的胭脂染了那华丽的朝服一片粉色。
“大胆衾绯红,沾污朝服,拖出去砍了!”帝落颜对着那抹开了妆的脸失笑,打趣地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要死也拖你一起死!哼!”
“两位主子,您们快进来换下湿衣,可别凉着了。”突然,一道苍老却有劲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嬉闹。
帝落颜回头,正是老管家慈祥的面孔,随后跟来的是熟悉忠心的仆人,还有落堇那绝色容颜,嘴边的笑意更深。
“都回来了。”她接过落堇手上的毛巾拭擦脸上的水迹,像对家人说话般亲切地对那些回来的仆人道。
衾绯红看着她温柔地笑脸,也会心一笑。抛开了身份,落颜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没有面对身份的怠倦无奈,也没有沉重的包袱,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大小姐,没有一丝的架子,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家人,无分尊卑。
三.谱一曲为伊沉沦
^……
“这几日看你日子过得挺悠闲的,原来这风荆也能让人这般舒适。”衾绯红无力地趴在亭子的石桌上,一脸不忿地看着眼前的帝落颜。
她依旧一身干净纯洁的素衣,柔顺的发丝随意在发尾处扎起,白皙淡雅的容颜没有一丝的病态,依旧一副神情自若、从容的怠倦之态,半倚靠在贵妃椅上,一手执着上好的玉石酒杯浅酌美酒,一手随意翻动手中书。
而落堇则在一旁为她弹奏着安静优美的小曲,美酒、美人、美曲,好一副让人惊叹的美景,可惜衾绯红却一脸的愁眉苦脸。
“朝中少我一人不少,就当忙里偷个闲。”合上书,帝落颜缓缓地转了个身,慵懒地侧卧,以手撑头,眉间带着些许微醉的笑意。
“你可闲,可怜我在那两人与你手中做了个大炮灰,轰得我一脸灰尘。”衾绯红说着,一时气从中来,坐直了身子,直直怒视帝落颜。
都是眼前这个懒女人害她,让她现在成了那两人针对的矛头,时时在女皇面前刁难,若非她实在也算有些本事,加上帝落颜的面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早已被轰成了一副白骨丢到她面前了。
“真辛苦了绯红你,都怪我这副身子骨弱,淋个小雨就染上风荆。”说罢,帝落颜抬手捂嘴轻咳,微微蹙眉,这病弱之态演得淋漓尽致。可惜眼中却带着明显的作假神色,故意向绯红投去。
“哼,你就装,反正连女皇也管不着你,你就继续装!”不平衡地抓起桌子上的梨子,用力扔向帝落颜,恨不得那梨子砸上她那张白皙的脸上。
“这梨子可是我们堇亲手摘下,不吃也别扔。”转了个手,宽大的袖子柔柔地带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风劲,晃眼间,梨子稳稳地落在她的手里。
“我是赏你吃!”拿起一个梨子,大大地咬了一口,准备和帝落颜来斗斗嘴,却被自府管家带来的口信打断,只能扁起嘴,一副不情愿地离开。
帝落颜摇头轻笑,想必绯红又被叫回去相亲才这副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回去的模样,绯红二十余三了,随她多年,也过了女子早该娶亲的年纪。想到日后不能再随意两人逍遥快活地四处游山玩水,不免有些失落。
“主子,您还想听什么曲子?”落堇看着她一时失落的模样,轻声打断她的出神。
“堇,除了音律,你会写字画画下棋吗?”帝落颜站起身子,走到落堇身前。
“不会,堇从小只习音律谋生,不善其余。”落堇微微抬头,她温柔如水的眼眸与他对视着。
“那今日我教你写字。”她执起他的手,把他牵向书房。
宽大的书房,放满了满目琳琅的书籍,四周都散发着淡雅的古墨味道,落堇不禁走到书架前翻阅那些或崭新或泛黄的书籍。带茧的指腹轻翻着书页,他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体,书上多是龙飞凤舞的繁体字,但是那笔痕却让他着迷于它的优美。
“堇,过来。”落颜轻唤,放下手中的毛笔,把一张写了两字的纸拿起,轻柔地吹了吹气,让纸上的墨水更快干。“这是你的名字。”
落堇看着眼前的纸,伸手轻抚纸上字体的纹路,沿着那字的痕迹深深地记着。这是眼前这人许他的名字,落堇,这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个名字。纸上还散发着浓浓的墨水味,湿湿的,刺鼻的。
“那您的名字怎么写?”
帝落颜把纸放下,握起笔,在落堇名字旁书写下清秀的三个字——帝落颜。
“你试写自己的名字。”她把笔递给他,挽起袖子为他磨墨。
“我不知道该如何写。”握着笔,落堇一时不知从何笔落手,他有些迷恋地看着两人名字上那相同的落字,再一次伸手去摸那字的纹路,那是个好看的字,他不想去写坏。
帝落颜看他被墨水染黑的指腹,走到他身侧,握着他的手执笔,一笔一划地写下第一个落字。
“这读落,落日的落,就是掉下的意思。”她在他耳边轻声教导,握着他的手又写下一个堇字。“这读堇,堇色的堇,是颜色中的紫色。”
落堇被她说话的气息绕得耳边发痒,他微微侧了头,在她解释他名字意思的时候,不由地转过脸看她清秀的侧脸。
她买下他那天,他一身堇色长衫,她以她名字之一为他取名,这让他不禁一阵心悸。
“认真点哦。”帝落颜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转头,仍是认真地执手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帝,帝国的帝,可代表皇帝又或一个大国。颜,颜色的颜。”
落堇收回视线,垂下眼眸,认真地把视线放回到了写字上。
写完这些字,帝落颜松开了手,让他自己练习写,继续为他磨好墨,裁出几张大纸。
看着他认真书写那两个名字的神情,她忽然忆起初见那天,他认真垂眸抚琴的样子,静谧而沉迷于其中,她喜欢他为事而认真的模样。
就在她看得有些入迷时,门外闪过了一道身影。
“堇,你在此练习,我有些事去去就回。”放下手中的纸张,她走出书房,往影子消失的方向走进后院祠堂。
“主子。”
魅罗没有声响地自暗处走出,把手上的密件双手递给帝落颜。
她拿过密件,认真地看了起来,魅罗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几欲要出口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魅罗,你想说什么?”帝落颜看了看她,把密件叠好放回到信封里,随后走到长生灯前点燃。
魅罗看着那辛苦得来的情报总在瞬间被烧掉,总有些许埋怨,却也没说什么,毕竟有些东西不能留下。
“帝琳琅前段时间都会在固定的时分去一间曲坊听曲,却在听说那曲伶被人卖下后,大怒拆了曲坊。看来帝琳琅十分中意那个曲伶,说不定可利用这人……”魅罗没有继续说下去,刚才在书房她已经知道那个男子就是帝琳琅所迷的曲伶,而帝落颜与他的过分亲密,让她不知该否继续说下去。
“暂时不急,你只需要继续执行我给你们的任务和打理好傀楼,敌不动我不动。”看着地上燃成灰烬的密件,帝落颜踢了踢脚,随即全都化成了烟尘被拂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帝琳琅,没想到也会为一个曲伶发怒生事。
“她近年来秘密地在外招罗江湖各方奇人异士所组织的势力开始在江湖上浮出,而且傀楼最近的一些生意也受到了些‘阻碍’,似乎有人暗中对傀楼下手,想把我们的人拉走,这个组织不排除是帝琳琅的新势力。”
“下去调查清楚,必要时不需要留活口,给道上的人一个小小警告,以提醒他们自己该站在什么立场。”帝落颜平静地道,淡漠的语调,话语中却带着不符语气的凶狠和杀气。
“遵命。”
“回去吧。”
“是,属下告退。”魅罗如来时无声离开,突然,整个祠堂安静了下来。
想起落堇,她不禁轻笑,魅罗所想的她早亦想到,只是突然她改变了注意,并不想太快将棋子摆到那勾心斗角的纷争之中。
帝琳琅,没想到她藏了一手,现在才来露这一手就想把她布置了多年才让傀楼坐稳江湖第一楼的位置拉下,她未免也太幼稚了些。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傀楼的人臣服于她,对她百般忠心可不但靠财力和手段,她这就想搞垮,想得也过于简单了。
帝落颜缓缓地抬头,半眯起带着倦意的黑眸看着那泛着金光的佛身,优雅地执起木鱼旁的小木棰,在木鱼上胡乱地轻敲。她要放一张大网,恶鱼扑来的时候收网,如果它不来,她就把网一直放着不管,如果它扑来,必要时,她会把恶鱼抓起来,包括一起游来的小鱼,然后用它的头颅做成木鱼,一击敲碎。
猛地用力一敲,小木棰的棰头应声断落,鱼头形的木鱼被敲击之处深深地把棰头陷在裂口,凹了一个小口。
她睁一眼闭一眼地放任帝琳琅在宫外扩张势力与财力,而她却在她之外包围着她所建立的,就像一张大网,网住了猎物,只等收网时的收获。她不急着瓦解,只要她的野心不扩张到她身上打注意,她甚至可以放任她用任何手段去坐上那个位置。
但是只怕这是不可能的,她无疑是最被器重的皇女之一,除去帝清甫长年于边境打仗,朝中之事,多掌握于她手。以臣子身份,她更是位高于帝琳琅,母皇越器重于谁,就越表露出她传位于谁的意向。帝琳琅又怎会轻易让她有安稳的日子过,如今帝清甫没有预兆地回来,并站在帝琳琅那边,怕是,她以后没多少闲日了。
走出祠堂,她慢步走回到书房,阳光细碎地落在她身上,带了些许暖意。
本该认真习字的人趴在了书桌上熟睡,手中的毛笔点在了宣纸上,染了一大块黑墨。
她轻步走到他身边,只是短短的时间,他把所有的白纸都写满了她的名字,唯有一张写满了他的名。她微微一笑,捻起一张张纸,每张的字体都不同,有刚会写时的生涩刚硬,有多写后的流畅,却带着些虚浮,但是从字体的变化,他似乎在模仿着她的笔迹,也开始有两分相似。
突然,手中的纸被抢去,帝落颜对上他慌张的眼神,却刚好看见他眼角边沾上的一小块墨迹,在他白皙的脸上,像一块碍眼的胎记。她也不恼,只是伸手温柔地为他拭擦,她手上亦沾了些黑。
落堇抿着唇,白皙的脸浮上淡淡的晕红,只觉被拭擦之处有些发热,微微侧了头,却也不敢多大动作。
“不喜欢我触碰?”她看见他泛红的耳垂,不由起了戏弄之心。故意靠近他身侧,带着些许慵懒低头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如情人调情般呢喃轻语。“还是在害羞?”
落堇不出声,显得有些无措,看得帝落颜更是开心。
“主子别拿堇开玩笑了。”不自然地转头,她身上带着醉梅香浓烈的酒味传入鼻息间,他不经意地看见她嘴边孩子气的笑意,伸手推开她靠近的身躯。
“落颜,唤我落颜。”她柔声道,被推开的身体再次靠近,素指撩起他的发丝交缠。
她像个诱惑人堕落的妖,她的声音似乎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落堇一时失神在她温柔的声音和风情万种的笑意里,他微微启唇,轻唤她名。
“落颜。”
帝落颜眯起带笑的水眸,吻上他微启的唇,轻易地攻陷他的围城,带着些许酒味的吻,让两人都被酒气微醺,沾染上了醉意。
他不抗拒地闭眼,任由帝落颜肆意地和他的舌纠缠。
她捧着他的脸,轻抚他完美的轮廓,不同与他的沉醉,她半睁着眼,并没有完全沉迷于这个醉吻里。他总是可以轻易为一件事情认真,抚琴,写字,包括吻。
落堇,是个认真的傻子。
………………
“找到人没。”帝琳琅半倚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上的夜明珠,冷声询问。
“回殿下,属下已经尽力查找,还是没找出买下乐师的人。”一男子垂头而跪,对帝琳琅汇报着。“而且只有曲坊的老板见过那人,第二天他就被毒哑了,他不懂写字画画来描述,更难以查找。”
“只会说一堆废话,我是养你们群饭桶来吃饭的?”微微握紧手中的夜明珠,没有过激的语气,只是平静地反问,却让人感到一阵冷颤。
帝琳琅狠狠地把夜明珠丢向那男子,他没有闪躲,刚硬的珠子摔在了他的前额后,落在地上,碎了一地晶莹的碎石。有鲜红温热的液体从被砸中的伤口流下,一路沿下,滑过轮廓,没在了黑色的夜行衣上。
她起身走到男子身边,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反手刮了一巴掌,不轻不重的力度,俊美的脸上顿时出现五个淡淡的指印,嘴里有微腥的味道。
男子只是皱了下眉,没有反抗,依旧逆来顺受地接受帝琳琅的惩罚。
“荆,记清楚这惩罚,我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再查不出来,就不是这一个小伤口和一个巴掌就算了的。”帝琳琅突然一反刚才的凶狠,把他扶起身抱进怀里,温柔地为他拭去那血痕。
“属下明白。”荆忍痛地忍由帝琳琅看似温柔的拭擦血迹,却是以指甲用力地去刮刺伤口。他早已习惯帝琳琅如突来风雨般的性格,深知任何一点的反抗甚至表情都会惹恼她。
“好,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我的荆。另外你要替我好好地监视帝清甫那女人,用你的魅力让她臣服于你。”她需要帝清甫手上的兵权,更要掌握她。要不是她对帝落颜的不满,她也不会站在她这边,只可惜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说不好会反将她一军。
把他按到书桌上,散下他的发丝,抚摸上他柔媚的轮廓,像在轻啄细品着一件美丽得让人爱不释手的物品。
解下他腰上束缚的腰带,宽松的黑衣轻易地被解开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一双细滑的手熟悉地游走在他身上每一个敏感处挑逗。
看着这副让她调教得敏感而魅惑人的身体,她邪魅地扬起一抹笑意。
“我的荆,我应该把你藏起来才对,永远只属于我。”帝琳琅美丽的脸上带着一抹可惜的神色,她伏在他胸膛上温柔地亲吻着他身体每一处,一路往下。
荆努力地压抑着不发出那些让他难堪的声音,用手背掩住眼,不想去看那正挑逗他的帝琳琅,他想笑,嘴角却扬不起一个轻微的弧度。每一次她都可以说得那么好听,让他忍不住想去相信自己对她而言有那么一点点特别,每一次她都可以在一次又一次哄骗他之后,把他推下深渊。
然后他犯贱地爬起来,等待下一次被她推下,周而复始。他开始憎恶自己,竟自虐地爱上这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女人,不可自拔,犹如飞蛾扑火,义无返顾的倔强,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被狠狠地烧死,而这个女人只会继续燃烧地更旺盛来嘲笑他的愚笨。
这样的他,比那些贱卖自己身体的人更加恶心不堪。
“真可惜,不能在上面留痕。”帝琳琅无趣地撇嘴,身下这副曾经总让她忍不住留下不少痕迹的身体,如今却只能细细地轻吻,让她觉得无味。
她故意在他的欲望上画圈,看戏般欣赏他欲罢不能的模样。
“殿下……”
他垂下手紧紧握着桌边,微微仰头启唇轻喘,半眯着染上浓浓情欲的眼眸,他渴望她的身体,她的拥抱,她的一切。他自嘲地笑自己的下贱,却不知这笑让帝琳琅一时失魂入迷。
帝琳琅很快回过神,皱起了眉退后一步,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厌恶自己竟为他的笑而失神,这是她不该有的情绪。
“穿好你的衣服下去调查那个人,还有好好监视帝清甫。”背手转身,冷冷地用背影对着他。
荆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嘴边的嘲笑更深,这样的他,开始让她厌恶。由始至终,他不过是她手中一个心甘情愿被利用的棋子,是他丢了太多感情而已。
所有欲望一下被冷水泼灭,荆起身整理好衣服,以出现时的卑恭姿态退下。
帝琳琅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被轻轻关上的房门,柳眉微微皱起。
“殿下,一个王者是不可以泄露自己的情绪。”突然,一道平复淡漠的声音无预兆地凭空传出,而帝琳琅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影。
“不需要你来多嘴。”帝琳琅对着内室的暗处冷哼,她现在不需要别人来再次提示她刚才的失态。
“属下只是尽其责提醒殿下而已。”
“没你的事,退下!”怒斥隐在暗处的人,帝琳琅紧紧地抿唇,细长美丽的凤眼带着一抹凶狠。
暗处许久没有传出声音,但是她知道那个人没走,他是她的影子,从小就负责保护她,不可能离开自己身边五步之远。
她也不再理会,坐到书桌前,翻阅手中似乎被过多地阅览而翻得有些残旧的兵书。
没看几眼,她觉得有些烦躁,突然想念起那天安静的乐曲和另人惊艳的容颜,只有他弹的曲子才能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她无法忘记第一次听到他弹曲时,心中那份突然而至的平静,让她多年来一直布满心机的心沉静了下来。更无法忘记他认真淡然地抚琴时绝色的模样,她想得到他,当时脑海里不假思索地闪过这个念头,却想不到待她未买下他之前,就被别人抢先了一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他找出来,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把他抢来。
这个世界没有她帝琳琅得不到的东西,连皇位也将会是她的。
谁也别想和她抢夺任何她要得到的东西。第二书包网 www。shubao2。com
四.挽颜一曲为君抚(1)
“我堂堂尚书,居然在他面前丢这么大的脸,我以后怎么见人?而且他那张脸,看到我就有气!”一袭红影不断地来回走动,美丽的脸孔上满是怒气,双手不断地纠结着那头乌黑的发丝,手舞足动地配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像是在表演着的戏者。
帝落颜端着茶杯,缓缓地拨着杯盖,淡定从容地品着手中的茶茗,与衾绯红完全相反的,一副慵懒的慢理斯条。
放下茶杯,她歪了歪头,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支着身子,安静地听着衾绯红的滔滔不绝,欣赏她不断变化的脸色。她转眸看向窗外,落堇正和两个下人走过,风带起了他干净的笑脸。
长至腰身的发随意用一条细长的编织红绳绑起,太过的随意有几簇绑不稳的发丝散落披在了肩上。额前发丝遮住了他秀气的眉毛,让他的侧脸带着几许风情,宽大的玄色衣袍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窗外细碎的阳光洒在了他身上,似乎为他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和不真实。
“落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帝落颜回眸,眼前是衾绯红突然放大的脸,激动地泛着红晕的容颜在她不到一指的距离处,她的呼吸重重地打在她脸上,让她不禁吓了跳,但是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神色。
“别靠太近,我可不希望被传与衾小姐您有断袖之癖呢。”她伸出一指戳上绯红的额头,把她靠近的脸推开,优雅地挽袖半遮脸,眼睛带笑地弯成了一道月型。
“谁和你有断袖之癖,你这女人……”绯红甩开额上的手指,带着些气恼与无言,转身忿忿地大口喝下桌子上的茶。
“这好茶让你糟蹋了。”惋惜地看着衾绯红手上被一饮而尽的瓷杯,再想到她不懂欣赏的性子,只好摇头叹息,果然她不适合品尝这上好的茶叶。
“不就是几片叶子,你从头到尾都没听我说,真该掐死你。”她讲了一大堆的话,就这样被她完全无视掉。
“我听着呢,不就是衾小姐您被那韩府公子笑了笑,何必动气。”打趣地逗着衾绯红,这是她乐不疲倦的小游戏。
也只有和绯红这斗嘴互损下,她才显得喜欢说话,不似平常的寡言。
“我怎能不气,你没看到他那张嘴脸,笑起来看了就惹人厌。”归根究底衾绯红不过是气自己出了糗时被笑。
“听说韩琏是帝京中有名的美男子,笑起来让人沐浴春风,怎到你眼中就惹人厌了?”帝落颜饶有趣味地看着衾绯红,她居然为只见过一次面的男子而跑来这里生闷气,全然没发现自己没有了平时的冷静。为一个尴尬时的嘲笑,她从来都没有这般生气过。
“恶心,什么沐浴春风,我看了就恨不得找条面纱给他掩住,把他的嘴缝起来,把他丢到野外去,让我从此不用再见到他,免得我眼睛受罪。”想起韩琏的笑容,不禁怒火更盛。
想她情场老手,游走在众男子间,对那些相亲的公子从来都是迎刃有余,随意就让她打发回去却又留给他们一个完美情人的形象,这却让韩琏给破坏了她的形象,让他反过来对自己挑衅。甚至一时失误,在他面前摔了个绞,他就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众人都纷纷看到她摔在地上的狼狈,让她丢尽了脸。
“这样啊……”看着绯红咬牙切齿的模样,帝落颜轻语,拖了长长的尾音,嘴边带了些许不可见的狡秸。第二书包网 www。shubao2。com
四.挽颜一曲为君抚(2)
“你打什么主意?”绯红一脸防备地看着帝落颜,只有在她做一些不按理的事情的时候,就会故意把话语拉长尾音。有点像只狡猾的狐狸,故意给猎物一点提示逗逗,却又出其不意地一下子把猎物抓住。
“影兕。”轻唤了声,一个人影自暗处走出,恭敬地跪在帝琳琅脚下。
“你叫影兕做什么?!”衾绯红瞪大杏眸地看着跪在地上从头到尾一身黑得纯粹的男子,他纤细修长的身体包裹在黑衣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黑瞳,飘逸的黑发散落在背上,和他的黑衣融在了一起,也遮住了他低垂的容貌。
他是帝落颜离开冷宫接受跟其他皇女同样待遇之际,女皇赐给她的一个影卫,或者说死士。和其他皇女的影卫一样,只听令于自己跟随的皇女。
除了一些重要而且棘手的任务帝落颜才会把他叫出来,平时他都像影子一样处于暗地,等待命令,又或者在她受到生命威胁才会出现。
“去把韩琏的嘴给本宫缝起来,用面纱掩起他的脸,丢去无人的野外。”给影兕下命令,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杀气,却让衾绯红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帝落颜,不准你伤害他。”一时情急,衾绯红连名带姓地叫出好友的名字,却没发现话中急切不安的情绪。
还没接令的影兕身影微微地一动,却仍是跪在地上。
“为一个笑你的人居然连名带姓地凶自己的好友,绯红,你可真让我心淡。原来,他比我在你心中还特别。”语中带着暧昧,没有丝毫怒意,甚至嘴边带笑地看着衾绯红。她的反映出乎她意料的激烈,竟然敢直呼她全名,要在皇宫,她早已被压下天牢。
“什么特别不特别,我……我只是觉得丢脸而已,还没真讨厌他到要对他做这么残忍的事情。”衾绯红有点结巴,脸上也染了抹淡红。
不可否认,韩琏与平常那些娇气公子不一样的性子让她留下了个难忘的影象,但是被落颜这暧昧地一说,有些许不好意思。
“让你丢脸不就是让本宫丢脸,杀了……”再次故意拉长尾音,衾绯红立刻像被踩到尾的猫儿直了身子,冲向帝落颜。
“不准啦!臭落颜!”
“不杀便是了,你不必这么激动对张椅子动武。”优雅地一个侧身,晃眼间,帝落颜从容地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同样慵懒的坐姿,端着茶细细品尝。“我们下午去游湖,欣赏那西湖美境,让你消消气,可好?”
“哼。”泄气地坐在帝落颜原本坐的位置,冷哼地应许,看着她欠揍的笑脸,她发誓,肯定是教她们武功的师傅偏心,不然这女人的轻功不可能比她厉害。
影兕看见已经没他的事,一双幽深平静的黑瞳若有似无地看了衾绯红一眼,无声地退下,再次隐身在无人注意到的暗处。
“你确定出个门需要带面具?”衾绯红捏了捏眼前脸上陌生的容貌,有些难以相信一块像面团的特殊东西糊在脸上,让帝落颜捏了几下,就完全换了个样子。
“这是为了配合一个小戏曲。”她倾身看似为绯红把耳边的发理至耳后,实际却是在她耳边低语,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神秘。
“什么戏曲?”绯红迷惑地看着眼前陌生的容貌,这女人每次都像在预备一台戏,又把人诱惑进去却不急着开场,神神秘秘地让人心痒。
“勿急,开场即可知道。”帝落颜为自己换了张中上姿色的外貌,在眼角处点了颗泪痣,顿时多了几份妖娆与妩媚。似带着些怠倦地起身,披上了一件浅黄色的外衣,优雅地把垂肩的发丝拂到背后。
“主子,需要束发吗?”落堇不知何时来到了帝落颜身后,柔声问道。
“不必,就这样。”一头未理的长发,垂直柔顺地服帖在淡黄色的外套上,没有一丝不雅,配着一张不施粉黛的娇颜,反而多了几分脱俗与清雅,妖媚与清雅的冲击竟以外地让她更加地美丽,不带半分矛盾。“我们走吧。”
熟练地挽起落堇的手,领着衾绯红和两个随从从后门离开了王府。
几人慢行走到西湖的渡头,路上的行人都纷纷对他们行注目礼,帝落颜一路眉角带笑,淡淡地扫过一路注视的人。落堇的姿色远远比她和绯红惹人注意,只怕没有她一路牵着,稍不留神定有人出来大胆抢夺去。
渡口排着三条简单却装饰地高雅的游肪,帝落颜随意给了些银子船家,上了最靠边的一只。船内毅然是个小型的内厅,不大却不失雅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宽大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支柱也雕刻成了赋有特色的纹理。随着他们踏入船内,船只轻微地晃动。
“堇,你害怕?”感觉到手中握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些,帝落颜松开手改握上他的腰身,稳下他随船只晃动的身形。
“没有。”落堇抿起好看的唇,孩子气地不承认心中对脚下不塌实感觉的恐惧。
或许帝落颜眉角的笑意原本就如此,无奈落堇觉得身边的人,总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像个未长大的孩子,总喜欢看人显出狼狈,然后善意地调笑。
看着身边的人那漂亮的唇型,似乎少了些许刚亲近时的拘束与淡然,这不由地让她觉得心情明媚了更多。
“哦,是吗?那随我到船头赏赏风景吧!”帝落颜故意松开了手,往船头走去,船已慢慢划离了渡口,也晃动地比刚才厉害。她走到船头转身看着落堇,那美丽的男子走得有些狼狈,随着晃动而不断配合来稳住身体不往地上倾。她恶作剧地笑了笑,随后在船头用力地跳了几下,船身剧烈地前后摇摆。
“啊!”落堇一时不稳,觉得脚下像踩空了一般,向前面的椅子上撞去。
正在他闭眼准备磕上去时,似有一阵轻柔的力道把自己托起,整个人像浮起般更不塌实。疑惑地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站在了船头,眼前是帝落颜陌生的容颜,带着孩子气的笑意,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那份淡淡的柔媚的让他不禁看呆。
“公子,本宫知道天生丽姿总惹人爱,但您这热情的眼光与投怀送抱让本宫不禁脸红心跳呢。”说罢,似煞有其事地拂袖遮面,露出一双眼角微微上扬桃花眼,娇羞地半垂轻笑。
“我……我哪有……”落堇愣了愣,忽然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环着帝落颜的腰身,刹时涨红了一张绝色的脸慌忙起身,谁知道刚一起身船就动了起来,再次摔回到原位。
“还说没有,您现在不是又来轻薄本宫了吗?”邪魅地一笑,把头靠在落堇耳边吸吮他如脸一样红的耳垂,挑逗般一路沿着他脖子吻至锁骨。
“明明是你在轻薄我。”落堇轻微地扭动想推开伏在他胸前的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挠得他发痒,从耳垂蔓延至锁骨,一阵酥软的痒。
“哪是,是公子您先占了本宫便宜,本宫讨点利息而已。”不安分的手探入外衣,隔着单薄的衣物在他背部挑逗般游走。
“主子,别这样,周围还很多人。”落堇微微僵起身子,一时失神,但是突然摇晃的船摇醒了他,这是在船头,四周还有几只游肪,而不是王府。
“无妨,就让他们看去,告诉他们这美丽的男子是我的所属物。”帝落颜依然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人身上,她喜欢他这副无措脸红的模样,只怕不多欣赏,日后再也无法看到这般美丽单纯的模样。
落堇有些沉迷入她认真的眼眸里,如果不是那高得无法逾越的身份,他怕这辈子即使沉在她认真似海般深的眼里会被淹没而死,也会义无返顾地跳下。只是即使现在他们靠得多近,他始终觉得自己渺小到像她手中一个棋子,执起后思索下一步而没有被放下,等到她想到了走法,就会把他放回去,成为最普通的棋子,然后她会执起另一子。
四.挽颜一曲为君抚(3)
……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女,又怎会爱上一个卑微的曲伶?他如若相信这假像,只怕日后难以找个借口去挽回丢失的。
“居然走神了,看来我没有什么魅力。”帝落颜深深地看着他的眼,不自觉地抚上。她看到了里面矛盾的情绪,他心巧得让她觉得有趣,他不会轻易地表露对自己的感情,甚至会质疑真假,她不可能一时间完全掌握住他,但是这样却更有挑战。
她很期待,这个男人慢慢从她手中脱变,会变成怎样一只倾国的妖魔。
“对不起,主子,我……”落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走神,却走神到了她幽深带笑的黑瞳里。“我只是……唔……”
唇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让落堇微微睁大眼,却很快地沉沦在了帝落颜温柔的吻中。
她把手插入他松散的发髻中固定他的头,不急着深入与他柔软的舌缠绵,而是轻柔地细吻着他完美的唇,用舌尖勾勒出他的唇型,然后轻易地翘开他的贝齿,舌尖像一条灵动的蛇,微微勾住他的舌尖又不断来回挑逗,最后才深深地与之纠缠,掠夺对方嘴里的味道。
这吻犹如一杯散发着醇厚酒香的美酒,爱酒的人正在仔细地品尝,不禁迷醉于这酒里。
直到两人都把肺里的氧气消耗完,帝落颜才离开那柔软的唇,稍稍用了点力,把落堇束发的红绳拉下,像这偷了腥的波丝猫,满意地眯了眯眼,慵懒地把身子倚在船栏。
“堇,为我弹首曲子吧。”帝落颜伸手绕起他的发丝,风带起了他散乱的长发,此刻的他更美得飘逸,让人移不开眼。
“主子能否先把头绳还给我。”
“不,我喜欢你散发的模样,就这样吧。”说着,她把头发往后一拢,卷了个熟悉的发式,用手中的红绳扎起了自己的发。
落堇看着被抢去的头绳,微微撇嘴,只好转身去取琴,却没想到身后的随从在帝落颜话落就立刻在船仓口摆好了琴桌和琴,只待他抚弹。
坐在古筝前,悠扬而缠绵的琴声缓缓从那双节骨分明的指间倾泻而出,弦弦扣人心魂。琴声一出,更多的游人注意他们这边,这美丽的风景怎能堪比美丽的人垂眸抚琴来得迷人?
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帝落颜调戏落堇的绯红,此时才悠闲地步出船舱走到帝落颜身边。
“你是故意出来调情给西湖的游人观赏?”衾绯红用别扭的调子笑着帝落颜,语气中带着点轻微的重音。
“非也,不过一时兴起。”把身子倾在绯红身上,落颜随着落堇那优美的曲调轻哼,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这让她不禁想起一句古言:“曲有误,周郎顾”,只是她这不成曲亦不成调的哼哼,没有人会顾。
“那这游西湖,也一时兴起?”当她在船内看到那一直离她们不远的船开始,她就知道帝落颜并非是和她单纯出来赏景这般简单。那艘船里的人是唯一没有出来看落颜和落堇这大胆调情戏的,这才让她注意到一点特别。
“我这不是在为你调整心情吗?”帝落颜轻笑,想必绯红那聪明已经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而且你还在挑起别人的心情。”绯红视线没有离开过那艘船,就在她将要收回视线时,船舱走出了一个人,那道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让她吓了跳,压底了声音说:“原来你在挑帝琳琅的心情呢。”
“你说错了,我怎能挑起她的心情呢,只怪这一曲太美,让君顾而已。”
她们谈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并没有影响到那优美的琴声,站在船头看着她们的帝琳琅任凭内力也听不清这声调。
“我怎么觉得我背部这么痛呢?”衾绯红无奈地摇头,帝琳琅的眼神即使不看也可知道,如果眼神是一道武器,只怕她和落颜早已被刺穿成血人了。
帝落颜但笑不语,她带笑的眼眸温柔地看着认真抚琴的落堇。
落堇,落堇,堇色非最艳丽,却是最高贵的、最让人爱不释手的颜色。越是高贵,越是神秘的颜色,就越是多人喜欢,想去拥有。
……
“荆,去查船上的人。”帝琳琅握着船栏的手微微用力,结实的木身顿时裂了条痕。
“是。”身侧的荆微微底头接令,深深地看了帝琳琅一眼后离开了游肪上岸。他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眷恋是对那个曲伶,一个身份比他更不堪的下等曲伶,竟让她眷恋。
不由地苦笑,心中似有千万斤重,压得很沉,让他无法呼吸。他站在岸上看着她站在船头的身影,远不可及。迈开沉重的步伐,无所谓,她想要的,他都会为她取来。
帝琳琅紧紧地抿唇,刚才她一直在船内看那两人拥吻,她恨不得把那个抱着他的人如船舱内的桌子般捏碎。直到他抚琴,她才忍不住走出来,痴迷般地看着他抚琴时认真的身影。
那琴声似一道魔,使她忍不住着迷,而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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