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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颐近距离地看着被绑于宅邸侧面高空的虚软人儿,心底一揪一揪地疼起来、冷冽的眸子调至池胥儒那张花脸,全身泛起令人悚然的冰意。[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才一天不见,怎么你画了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大花脸?”向华仑嘲笑道。
池胥儒最讨厌别人批评,说他的脸不够俊,向华仑分明故意挑起战火。
“押他过来。”
向华仑被枪枝威胁着来到他身前,他猝不及防地重重挥了一拳在向华仑脸上,然后接着两拳,直到向华仑堪称帅气的脸庞肿得教人喷饭。
他拍着肿胀的面颊,咬牙道:“千万别想在老虎头上捻须,那是你惹不起的。”
向华仑一点屈服的神情也没有,昂首回瞪他,“我就爱冒险。”
“哼,带上去,差人把他吊起来,若是工具承担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就看谁坠得快、死得快。”
“禽兽!”向华仑不吐不快,一路被拖着,口中仍是诅咒不断,直到被架上那骸人的半空中,他才住了口,也才发现自己有惧高症。
桑朵鹰被他咒骂的声音吵醒,看到身旁多了个冒冷汗的人,“向华仑?”
“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藏颐呢?池胥儒说他死了,你快告诉我他没死。”她倏地红了眼眶,祈求穹苍能让她听到想听的。
“他没死……”
“太好了!我相信那只是池胥儒卑鄙的伎俩。那藏颐呢?他是不是安全了?”她有成串的疑问,对自己的安危反而置之不理。
向华仑不敢往下看,恐惧地道:“你自己看下面。”
“咦?”她缓缓地朝遥远的地面望去,惊觉四五个男人举枪在藏颐身后待命。只消池胥儒小小的眼神暗示,藏颐身上会开上无数个致命洞穴。“藏颐!”
藏颐才不管身后站了几个人,听到她清醒的呼唤,立刻退了几步以便将她看清楚。她的焦虑、紧张和惊喜顿时鲜活他冰冷的心,也在此刻才惊觉她一直住在他的心里,好久好久了。
桑朵鹰首次看见他脸上柔和的线条,双眸也盈满如沐春风的情意。情波流转在无声胜有声之间,她温煦地一笑,告诉他她没事。虽然她暂时没事,藏颐却正在枪口下,一举一动都不能大意啊!忍不住她又拢上秀眉,不知道能做什么。
“多么令人伤感的场面!没想到再见之时却是分离之时。”池胥儒冷冷地撇撇嘴。
“你到底想做什么?”藏颐至今仍不完全明白他的动机,难道就只为了海岛的地盘?
“为了海岛的地盘,更为了向全世界证明,我也能一手遮天,更胜于老头在香港的势力。青出于蓝胜于蓝,有谁敢不服的?”池胥儒邪恶地一手指天。他要的就是他父亲的认同罢了,唉!可悲的人。
“够聪颖有担当之人,根本用不着利用人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你不觉得辱没自己的枭雄大志吗?”
“你懂什么?你顶多刚混黑社会不到两个月,难道我会听你这菜鸟的鬼主意不成?”池胥儒突然低低地笑,“想救人的方法很多,若是我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我一开始就不预备留你当活口。日本的警察管不着我们外来者那么多闲事的。”
这种人渣留下何用?藏颐如斯想着。
池胥儒轻扬唇角,跟一位手下使使眼色,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想到你死过一次还不怕,竟敢上门再讨第二次。够了,桑学任不管女儿死活,我就成全他了却个包袱。”
“伤害人质你得不到好处的。”藏颐忐忑不安。
池胥儒突然变脸,狰狞地指着自己,“这张脸还不是拜她唆使该死的狐狸所致,就算赔了我这条命,我也要亲眼看着她死。”
“你……”
“你在干什么?”桑朵鹰突然大叫。
池胥儒的手下在她身上安装一个定时炸弹,设定的时间是十分钟,但是只要她挣扎得愈猛烈,时间会走得更快更急。
那男人好心地道:“如果不想早点死,就安静别动,否则时间会因你的情绪起伏加快计时。”
“横竖是死,难道我怕你啊?”她嘴硬,心底其实怕得要死。
“朵鹰,听话,安静点。”藏颐严厉地命令,心情起伏不定。他必须尽快解决。
“我欣赏你这种不怕死的眼神,酷呆了。秦同,有没有可以慢慢看着他死的方法?最好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全两个痴情男女同月同日又同时死,其实我心肠还不坏嘛!”池胥儒奸佞地笑起来。
“对付这种小角色,真是玷污我一世英名。”秦同不以为然地道。
藏颐戒备着,现在的情况允许他使用妖狐的力量吗?为什么这份勇气老提不起,是因为一旦使用,就预告他与朵鹰绝对分离的因素使然吗?
当秦同出面,池胥儒便挥下在藏颐身后的枪手,并命令他们随时注意四周,桑学任不可能不出面的,若是真的不出面或调不出兵马,那就证明鹰煞盟的名号全由吹嘘堆砌而成。
“你们想做什么?住手!”桑朵鹰惊惧高喊,藏颐的生死比什么都重要。
“向先生,请你安抚朵鹰,我一定会救你们的,只要给我时间!”藏颐严阵以待,一方面又担心朵鹰情绪失控,白白流失时间。
他得想通一点。
他在等茅塞顿开的一刻,因为他还有个未解的心结想不通。
秦同没有因为藏颐的思索而停顿,手臂一伸。如同上次,藏颐又被层层火焰包围,而这次的空间显得空旷多了,但是火焰的炽热仍教人难耐。
秦同不只要施一种幻术困住他,又再两手一摊、双臂一展,火焰的牢里瞬间冒出数十条道不出名称的蛇,恶心地爬一地,却不怕火焰。
“想救人?看你用什么方法自保。”秦同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观看。
“不!那是什么?”桑朵鹰还是控制不住地大叫。
“朵鹰,那是幻术,是假的。”向华仑忍着满心惶然替她释疑。
“幻术?不,不是,我在这里都能感受到燠热的高温,那怎会是假的?”她不信。
“别激动。那真的是假的,只不过……痛苦却是真的。不过你放心,藏颐他……”
“教我如何放心?藏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悲泣,挂念的全是藏颐。
向华仑只能轻叹,爱情力量可真大,她怎么不操心自己呢?瞥一眼炸弹上的时刻,不会吧?七分钟?
“藏颐,只剩七……不,六分钟,你要快!”向华仑喊
着,藏颐到底行不行啊?他的幻术能力能及秦同吗?
桑学任一再地吐纳心中的愠火,他必须保持冷静,拿出真智慧来应战。但是看到女儿挣扎难受,他怎么也抚平不了怒火。
“我安排了眼线混到池胥儒的手下里,大小姐会没事的。”鹰煞盟四大悍将之一——褚宿雱道。
“藏颐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空有一身功夫却无谋略、无援军,白白破坏我们的作战计划,害我们只得留在此地当观众,这……气死我了。”桑学任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脸上尽是憔悴。
“其实这未尝不是评估他们实力的好时机。”褚宿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像极占代的白面书生,“就拿现在藏颐所处的险境来说,我们的确没料到他们备有这一招,若是莽撞地以硬碰硬,或者以智谋取胜,那个叫秦同的男人所操纵的邪门方法,足以将我们元气大伤,不但没救出大小姐,反而坏了大事、”对于任何事情,他都能在最理智的情况下分析并提出精辟的见解,是鹰煞盟的安心丸。
桑学任耐心听完,仍不免担忧女儿。
“如今有何方法对付秦同?”
“据我的了解,一般善于邪门方法的术师通常不能操作过久,只要藏颐撑得过安全时间,我们是有机会一举歼灭他们的。”
“现在呢?”
“等、对了,心理战也很重要,一旦池胥儒明白大势已去,香港总部一夕间成了毒枭交易所,他也只能做困兽之斗,乖乖回香港陪他父亲吃牢饭去了。”
是兴潮帮逼鹰煞盟使出最后手段的,他只能替他们惋惜,谁叫他们对鹰煞盟的资料掌握得不够正确,鹰煞盟可不是个轻易产生裂缝、让敌帮有机可趁的帮盟。
第九章
“藏颐,剩五分钟。”向华仑额际沁出紧张的冷汗,不知道是受到幻术火焰的影响或是因为他本身的惊惶。
藏颐逐一将近身的蛇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踢开,那群蛇类全都无法得逞,但是数量之多令他得一瞬也不瞬地全力应付。
再这么耗下去,桑朵鹰和向华仑会因他的虚弱而丧命。到底心头的盲点是什么?想要看清楚它却提不起勇气去面对,因为那将会使他千年的修炼化为乌有,并完完全全地失去他熟稔的生活,那真的是他所想追求的?
“有一套,但是看不到你的痛苦,什么娱乐价值也没有了。”池胥儒又对秦同使个眼色。
“我今天是豁出去了,这幻术本来是不能大量冒出的,因为一旦大量使用,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能恢复,但是为了兴潮帮的雄心霸业,我也认了。[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秦同又是双手一摊、双臂一展,那火焰里的蛇又大量海生,塞得那圈子里没有空隙。
藏颐再加快身手,快得所有人目不暇接、瞠目结舌。
“藏颐,两分钟,你为什么不拿出绝活?”向华仑气急败坏。
为什么?藏颐被问得哑口无言,整颗心钝了下来,忘了为什么在这里拼命,也忘记再去抵御蛇类的攻击,他的脑筋呈现一片空白。
“他已经筋疲力竭,放弃抵抗了。”秦同得逞地一笑。
蛇群趋之若鹜地爬上他的腿,露出自傲的牙齿啃吸他的血,看得场外的坏蛋摇旗呐喊,开怀大叫。
“他到底在干什么?”向华仑若能下去,他会一棒打醒藏颐。
桑朵鹰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将被折磨至死,撕心裂肺地向池胥儒开火:“你要抓的人是我,有了我你就可以向我爹予取予求,我不要求自己生还,只求你放了藏颐!快停止,我愿意听你的话,我会叫老爹将地盘让给你,快停止!”
那是什么声音?藏颐空洞的眼神飘向悲泣的哭喊声。梨花带泪的可人儿勇气过人地向池胥儒提出条件,而这一切全为了给他一条活路。
他渐渐能体会师兄为何选择分离仍要保全董希的性命,那是因为出自于狂热的爱。原来他一直看不透的盲点就是爱,他爱上朵鹰。
就算分离在即,他也要保护心爱的女子。
他的手缓缓地举高过头,在瞬间,凭空洒落雪白的粉末。
秦同讶然之余,立刻猜到那是石灰粉,因为一条条蛇害怕地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拿出石灰粉的?”秦同问。
藏颐凌厉的眼神充满了爱,那是新生在他冷冽眼底的情愫。
秦同看得不寒而栗。
“和你一样。”藏颐淡淡地道。
“我?”秦同还不太了解似的。他立刻又想出应对之道,蛇若不行,狐狸总可以吧!“让你尝尝更猛烈的。”他法术一施,数只狐狸立刻出现。
藏颐冷哼一声,静静地站着,说也奇怪,那些狐狸竟对他敬而远之,没有杀戮之气。
“攻击啊!”秦同的命令无效。
“班门弄斧!”藏颐不屑地道,一个眼神就让狐狸自动消失。
“藏颐,够了,一分钟开始倒数计时了!”向华仑冷汗直淌。
藏颐眼神黯下来,瞥向四周的高温,在心底盘算用什么来灭火。
“怎会这样?”秦同吃惊不已。
“让我来。”池胥儒不耐烦了,子弹上了膛,精准的瞄准藏颐的眉心。“砰!”
“还想来这套。”藏颐丢掉手中接到的子弹,决定用最快速的方式灭火。
池胥儒可没时间追究,下令所有的枪手朝他开火。
“火劫是吗?够了!”藏颐将子弹逐一接下,又听到向华仑恐惧的呼喊。“雨!”他朝天空大喊。
瞬间,倾盆大雨在这方圆数尺内落下,浇熄了火焰。完成了任务,雨也停了。
“来不及了!”向华仑闭眼大叫。
藏颐拔身飞起,一把扯下炸弹往一旁丢开,带着桑朵鹰和向华仑安全着地。但是炸弹并没有爆炸,不过响了两声。
放置炸弹的男人在屋顶顽皮地做个V手势,顺便将脸上的面皮撕下来,露出一张俊俏的脸。
“你是谁?”池胥儒愕然问。
“鹰煞盟四大悍将,殴翼。要不要顺便连我的生辰八字也一道告诉你?”
在所有事情急转直下的时候,鹰煞盟的人手也已经将他们重重包围。
“他竟然会幻术,而且……我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秦同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怎么会这样?”池胥儒为突来的状况措手不及。
“更糟的还在后头,恐怕你回香港后找不到窝了。”褚宿雱温温地笑着。
“什么?”晴天霹雳啊!
桑学任咬牙道:“押下他,我答应香港政府要带他回去接受制裁的。”他摆平这烦人的事件后,旋即搜寻女儿的倩影,“朵鹰,乖女儿,你没事就好。”
“老爹……”她偎向桑学任的怀里,又惊又喜。
“藏颐,谢谢你。鹰煞盟不善于对付秦同这种人,幸亏有你。没想到你也懂得特异功能,甚至会飞呢!”桑学任放下一颗心,眉开眼笑的。
藏颐沉默不答。
褚宿雱走近,“虽然我不懂法术,但是你刚刚的功力令人大开眼界,恐怕世上没几人做得到吧?”
“我只管救出朵鹰,不做私人访问。”藏颐道,冷凝不因褚宿雱询问的眼神而柔和。
“什么事都回去再说吧!”桑学任搂着女儿道。
“等等我!”殴翼跑出来,身上还抱着一只狐狸,“这只狐狸竟然跟着我不走,我看它奄奄一息了,所以带它出来。”
桑朵鹰一见是屁虫,开心地喊:“屁虫!”
屁虫一听是佳人呼唤,立刻精神抖擞地跳到她怀里撒娇。
“太好了!”她感动得红了眼眶,还以为屁虫被他们打死了。
“你救驾有功。”藏颐对它道。
“是你叫它来的,对不对?”她活灵的眸里水雾氤氲,水汪汪的煞是迷人。
藏颐浅浅一笑。
“你真傻,你应该联络老爹,有了万全准备再来,单枪匹马的,你不怕来赴死吗?”
“我想手刃池胥儒,亲手把你救回来。他没伤害你吧?”
“没有。”她省略了那段几乎毁于狼手的插曲。
“那就好。”他放心地道。
“女儿,华仑是为了救你才被抓的,你不能冷落他呀!”桑学任硬是打断人家的眉目传情。
向华仑难为情地苦笑,他什么忙也没帮上,反而成了人质。
“华仑,谢谢。”她轻轻颔首。
“经过这次出生人死的绑架,你们又更进一步了解对方了,今晚我们就庆祝一番,顺便替你收收惊。”桑学任想撮合他们的心意未减。
除了桑学任外,任何人瞧一眼就知道谁才是真命天子。而这位真命天子真是沉默寡言哪!
“今天又赚到‘一摊’了。”殴翼双手枕着后脑勺,他对吃最重视了。
“藏颐,我们回去吧!”她让屁虫下去,自己则勾着藏颐的手臂笑吟吟的。
“嗯。”
大伙并没有刻意提起法术的缘由,或许打了场漂亮的胜仗,不想再追究刚才的事,但是,藏颐的心里仍有隐忧,她迟早会看透他的本质。
她能接受吗?而他对师父又将如何交代?
一个头两个大呀!
庆功宴安排在一家很有名的中国酒楼举行,藏颐孤僻的性格和大伙格格不入,于是告罪离开。
桑朵鹰见他心事重重,也想随他而去,桑学任却不准,硬要她向向华仑敬酒。
“敬你,我的朋友。”她一饮而尽,语意表达得很直接。
向华仑早就明白她的芳心属准,风度翩翩地举杯回敬。
“大小姐,我冒昧想请问你藏颐的家庭状况和出身。”说话的正是好奇心强烈的褚宿雱。
“我从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她照实回答。
“包括他一身的绝技?他就像团谜一样,我刚刚透过电脑查阅,海岛似乎不存在这名男人。”
“他是从国外回来的。”她不耐烦地回答。
“哦?”褚宿雱依旧怀着高度质疑。
“阿秀,你该不会嫉妒藏颐一身绝技,想套出他师承何人吧?”殴翼笑语。
“可不是吗?我对新鲜事都充满兴趣,更何况一个会飞的人,这世上会有第二个吗?”
桑朵鹰听不下去,转身上化妆室去了。
会飞的人?
有,世上还有一个人会,那就是谭埜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藏颐和谭埜天又好像是兄弟一般,藏颐不喜交友,能在受伤时想到谭埜天,就表示和他交情匪浅,这其中是不是隐藏了什么?
愈想愈乱,要答案简单,回家问他不就得了。
回到餐会上,她走近老爹,“老爹,我先回去了。”
“女儿,是不是不舒服?看你气色不佳。来,喝杯酒压压惊。”桑学任斟杯小酒。
“你也知道我累了,我想先回去休息。”
“哦,那让华仑送你回去好了。”
“用不着麻烦华仑了,我自己会叫计程车。”
“朵鹰,不麻烦的。是朋友就别再推拒。”向华仑含笑带着桑朵鹰离开。
“华仑这孩子不错,看来要突破朵鹰的心防不是不可能的。”桑学任蓝图都拟好了。
褚宿雱但笑不语,而殴翼可忍不住要发表高见了。
“鹰王,我认为大小姐的心另有所属哦!”他摇晃着酒杯里的晶透液体,吊儿郎当地说。
“另有所属?”桑学任皱眉思索。
褚宿雱用眼神警告殴翼别再多嘴。藏颐的来历太匪夷所思,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最好先别说得太明,以免后果难以收拾。
“鹰王,大小姐有她自己的缘分,今天收拾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十分高兴,别扫了兴致。”褚宿雱举杯致敬。
桑学任觉得他所言甚是,立刻舒展眉头一块畅饮。
“我想和藏颐单独聊聊。”
“你们慢慢聊,我去煮一壶咖啡。”向华仑识趣地道。
桑朵鹰在明亮的阳台上找到藏颐孤傲的身影,他倚着栏柱若有所思地望着日落霞满天的美景,屁虫也安静地蹲在他脚边,一人一狐相当融洽,她喜欢那份恬静祥和的气氛。
她不忍心破坏这份的美感,挂着幸福的微笑伫立在他们身后。
藏颐说过一定会养只狐狸当宠物,她曾大力反对,但现在若是要将屁虫放生,她肯定是第一位站出来抗议的人,世事变迁得好快。
屁虫首先发现她的存在,忙不迭地飞奔到她怀里,眼里漾着浓浓的离愁。
“是不是哪里受伤了?藏颐,它好像很难过,你不是能和屁虫沟通吗?你问它池胥儒究竟是打伤它哪里,我们好为它治疗。”她心疼地仰首问藏颐,却猛然见到他眼底也有和屁虫同样的情绪,但立刻被他隐藏起来。
藏颐不断地思考他和她的未来,总结是困难重重。他们的确深爱对方,但是现实将会逼得他们喘不过气来,除非她有颗如宇宙般包容的心房,愿意和地位不平等的他做一世夫妻:
“怎么了?”她再问,不祥的预兆如乌云般罩下。
藏颐拥她近身,眉宇间的愁丝化不开,眼神不再冷冽,只有流转无尽的相思柔情。
他猛然俯身,顿时,四片火热的唇胶着地分不开,他狂猛急切又霸道的吻令她盈满幸福,她怎会无端起了不祥之感呢?藏颐是这般热情,从他身上她汲取到爱的讯息,她想,他是爱她的吧?
他不善于表达又像座冰库,所以他不曾用言语告诉她,但他们心有灵犀,她已经明了他的深情。
“朵鹰。”他紧紧地拥她人怀,他是没有这种命得到她的,他们永远不能平起平坐,身份差距太大,所以必须选择离开她、
突然,他将她推开,用冷漠的眼神示意屁虫回来,屁虫无奈地回到他脚边,垂头丧气的。
她不稳地颠了几步,俏脸泛着困惑走向他。
“别过来。”藏颐冷冷地命令,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怎么了?我看你心事重重——”
“再跨近一步我就杀了你。”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她一怔,“为什么?我不相信,”她又再向前一步,但也仅仅只有一小步,她的喉间突然抵着冰刀,又薄又锋利。她惊愕不已,藏颐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
“我说到做到,聪明就别再试第二次。”他收回雪狐最基本的利器,凭栏背对她,绚烂的夕阳快西沉了,再不久,夜色又会如同以往笼罩繁华的凡间。
“我不明白……”
“对,一开始你就愚昧无知。”
“你指的是什么?爱你叫愚昧无知?如果你是这个意思,我拒绝接受你的放肆。”她微愠。
他不曾怀疑她对他的爱,只不过光有爱不代表能战胜一切,倘若她在得知他的本质异于常人而排斥他,他也不会质疑她现在对爱的坚持。
“会有更适合你的男人。”他的痛苦包括许多无奈。
“藏颐——”她好想拥住他。
“你再走近一步,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是什么原因让你疏离我?”在此之前他都很正常,但为什么现在……
“是不是凡间的女孩在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前,都会傻里傻气地一头栽下?”颐的口气中夹着一道叹息。
“爱情不能用贫富贵贱来衡量。你现在身无半职没关系,回到海岛后,我陪你找。我虽然是千金小姐,但我绝对不会嫌贫爱富,身份根本不是问题。”她辩称,完全误会他的含意。
“你太天真了。看到星月了吗?黑夜悄悄来了。”
“只要有你,就算被黑暗吞噬我也不怕。”
藏颐满足地溢笑,有她这句话就够了。他不要再拖延下去,反正迟早都要告别。
他转身,夜幕衬得他一身孤寒,只有一双异人的狐眼晶亮得有如天上的星子。
桑朵鹰震惊地倒退到门边,张口结舌地紧揪着心口。
太骇人了,藏颐白天最迷人的瞳眸到了夜晚竟会发光。在见到屁虫也有一对闪亮的瞳眸时,荒谬的念头使她得靠支柱来撑住身体。
“找到答案了吗?很容易联想的。”藏颐讽刺地抱起屁虫,“白天为了救你,让大家见到我身怀绝技,但是那不是像秦同一样苦练数十年才得来的幻术,而是我本身有妖狐的力量。试着想想,一个普通人能飞、能唤雨吗?”语气里饱含对此身份的厌恶,但他一生下来就没得选择。
“你……”她颤抖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事实太突然太惊奇,她一时无法接受。
“要不是为了屁虫,我们没有交往下去的必要,现在得到它了,更没有理由留下来。”
“难道……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屁虫?”即使他的身份令人害怕,但他说出的话也刺伤她的心。
“如果我的目标是你,你才该惊惶,不是吗?”瞬间,他来到她的面前。
“啊……”她吓了一大跳,不敢望向那双犀利的眸子。如果她愿意一看,或许能体会出他的悲伤不亚于她。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又惹来她的低呼。她的身体就像秋风里的枝叶随时会凋零,然而他正是萧瑟的秋风。他放开她,见到她低喘着,
她怕他!忍住满腔的悲伤心碎,他又回到凭栏处。
“你曾经把爱情寄托在我身上,以为我能做你一辈子的依靠,对于这份情我心领了。你现在可以放心去追求另一份更刻骨铭心的爱情,找个真正的男人,问清楚对方的身家是不是清白再付出感情,别再这么傻了。”他呵护着他的至宝,责备中带着浓浓的关怀,不希望她受任何伤害。
再一次将她的倩影烙印在心中,要是有可能,他宁愿舍弃妖狐的一切,只为能和她站在同一个起跑点。
她的脸不敢抬起来,任由北风吹拂她娇小的身躯,仿佛有一世纪之久,四周寂静得教人害怕,她才缓缓地仰起头看向那空无一物的阳台,那里似乎原本就是不存在任何人的。
她此刻才真正发现藏颐和屁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有如梦一般,她不确定藏颐是否真正存在过,因为他没留下任何东西。
“藏颐……”走近他刚才依靠的栏柱,那上头没有温度,只有沁人心肺的寒意。藏颐本来就是个冰冷的代言人,他没有多余的热情,除了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才偶尔施舍难得的热情,但她知道那就够了。
珍珠似的泪一古脑进发出来,她对着空荡的星空嘶喊着:“回来!藏颐,你回来!”
尽管她声嘶力竭,回应她的却永远只有萧瑟的北风。突然间,下起了雪,飘在瑟然的风中。
她失去了他,而且竟是自己放弃给他机会。
低温的失眠夜,心比雪更冷了。
第十章
三年后
“总经理特别把这件CASE交给你做,你要慎重处理。刚从日本回来,你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摸熟这里的作业程序,不懂就问我吧!”许晓妃公式化地和身边的人研究企划书的内容,全然是资深元老的姿态。
桑朵鹰将她的教导一一吸纳,勇于提出问题。虽然老是惹得元老不悦又骂她脑筋钝,但是她心如止水,木讷地不当一回事。
如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令她动心?除了摄影外,大概没什么事能挑起她的兴趣。
她刚刚归国两个月,上个月老爹安排她进入由褚宿雱坐镇的广告公司,安插她最爱的职位。为了避免闲言闲语,进公司的条件是不依靠老爹的权力,她不要享特权。
“这是这次平面广告的男模,听说很难搞的。有没有本事就靠你自己搞定他,但是千万别迷恋他,否则他有办法让你欲死欲仙后一脚踹开你。”许晓妃恨得牙痒痒地道,但眼底又流露着无限的爱恋。
她信手拿起一张来看,男模的背影和侧脸映于眼帘,她突然脸红心儿怦然直跳。
拍得真不错,角度也取得相当好,采光恰如其分地介于朦胧与明亮间,将男模的神秘感表露无遗。他有宽阔的臂膀,迷人的背影,但是噙于嘴角嘲弄的笑却冷酷得教人寒毛直竖。再看看其余的照片,都同样以侧面或背影取景。
好久不曾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声了,怎么才一张照片就迷失自我了?
“朵鹰,你听到了没有?喂,可别肖想他,他的女人有一拖拉库,你是没希望的。他的资料你拿去仔细看,好好分析他阴晴不定的个性,否则合作起来吃亏的是你。”许晓妃将资料一放,人也离开了。
严昀
三十二岁
一八七公分,二十九寸腰
从事模特儿的资历两年
酷爱墨镜,除非场合不允许,否则一律以墨镜示人
身边永远不乏女人追随,是媒体的新宠儿
她大略浏览一下他的资料,就有限的资料来说,她对严昀这个人的印象不好,太招摇又古怪。但是他浑身充满她想寻觅的感觉,使她对此次的CASE存在不小的期望,也许愈难的挑战她愈想去克服吧。
突然眼前出现一束香水百合,她迎上一对含笑温文的眼睛。
“赏脸吃个饭吧!”向华仑的头发已经及肩,削薄的发狂妄又不羁,自然散发出一种颓废之美。
“行吗?”她边收拾着资料。
“为什么不行?”他迷惑地问。
“不怕女友吃醋?”她回国那天就见识到他女友的醋劲有多大,不过是一个礼貌性的拥抱,他的女友气得直瞪着死鱼眼。
“我已经尽全力和她沟通了,如果她仍无理取闹地吃我妹妹的醋,我也没办法。”他耸耸肩,溺爱地笑着。对于桑朵鹰突然变得成熟,他有点不习惯,但是从三年前的那一晚起,他就明白他无法取代那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只好以兄长自居。
“你不怕她跑了?”
“那就当少了一道枷锁哕,没有什么不好的。”他潇洒地摊手。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出面调停。”她绝情地道、他明明心里很是在意女友的,却老是要故作洒脱,只因为担心她还没从自闭的世界里跳出来,不过她真的很高兴认识他。
“放心,哄女人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
在日本的那三年里,向华仑没去找过她,因为她不准,即使有几次到日本洽公,却不晓得她落脚何处,她惟一一次联络的人是她父亲,简单地述说她迷上摄影,在日本南北往来,想取一幅又一幅教人感动的景,直到她倦了日本,她会归国贡献所学。
“朵鹰,还想不想再点些什么?”向华仑体贴地问。
“不用。”她搅拌着黄澄澄的果汁。
“你看你,瘦不拉几的,想和难民一比高下吗?伯父会担心的,”
“不管我吃得再多再丰盛,他的担心也不会间断。”虽然老爹很唠叨,却让她相当窝心。
“可以预见的。你三年来全无音讯,他因此苍老许多,不过最近又见他生龙活虎了,你的归国使得他又充满朝气。他甚至安排你到宿雱的公司上班,可见他多么疼你,怕你受到伤害。”
“他太多心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女孩,再大的悲伤难过我已经经历过了,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我?”她微笑中夹杂苦涩,看得直教人不忍。
“都过去了。对了,最近有没有可以让你大展身手的CASE?”他转移话题。
提到摄影,她忘却了灰暗的往事,把刚接手的CAsE拿出来,几张照片从文件中掉落。向华仑信手抄了一张,顿时脸色丕然。
“这是这次的男模……怎么了?”她感到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他是个好对象,世上也只有你能抓住他优越的神采了。”他语意深远。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许晓妃说他很难搞,你却说他是个好对象,我都被你们说得糊涂了。”
“许晓妃这个人的话只能信六分,别把她的话当圣旨。”
“你很不屑她哦!”她带笑,又吸吮一口甘甜的果汁。
冷不防,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害她差点喷出果汁,但是那只手隔着衣物却传来一股冷凛的电流,惊得她全身一麻。
身后的男人带笑地出声:“新女友吗?”
闻言,她凝神屏息,这熟悉的声韵无比震撼地揪住她全身的细胞,时间仿佛回到遥远的回忆里。
她的失神,向华仑并不吃惊,淡淡地向那男人否认:“女友?我没这福气。”
“没福气?我倒要看看是谁让你碰不得。”
严昀透过墨镜端详面前失神的女孩,脸上的微笑始终没有改变过。
向华仑像个探照灯似的想从严昀脸上瞧出端倪,但是除了墨镜后面的眼睛外,他看不出严昀的情绪起伏。
“清秀佳人。”严昀道,一手耙过墨黑的短发,文质彬彬地伸出手,“你好,我是严昀。”
她凝神回望,思念的泪决堤而出,“藏颐……藏颐!”她猛然地投怀送抱,对着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墨镜后的眸子闭了闭,想搂住她的手停了半晌却作罢,反而蹙眉地转向向华仑。
“这是怎么回事?很多女人都向往我的胸膛,但从没有那么直接的。离谱的是她竟然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真伤人啊!”
“还记得我们初见面的时候吗?”向华仑问。
“噢,原来她也把我当成另一个男人了?”
“那是她望眼欲穿却再也盼不到的男人。”向华仑犀利地捕捉他每个细微的表情。
“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我能体会。或许我能暂时借个胸膛给她,安慰她无法弥补的空虚。”这时,他才找到光明正大的借口搂住她抽噎的娇躯。
向华仑突然把她从他怀里硬拉出来,冷冷地道:“不用了。”
原本满心希冀严昀只是藏颐的化名,见到桑朵鹰必定会露出马脚,但是事实却不然,也许严昀和藏颐只是神似罢了,完完全全是两个个体。
藏颐冷凝重义,严昀玩世不恭,他们怎么会有所交集呢?
“朵鹰,我们回去吧!”向华仑扶着她。
“藏颐,你终于回来了。”她挣脱向华仑的保护,直奔到严昀的面前。
“朵鹰,他不是藏颐,他只是个和藏颐神似得不像话的男人。”
她伏在严昀的胸前,柔柔低语:“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严昀犹豫了片刻,才伸出手轻拥着她,“无论你曾做过什么,我都原谅你。”他一改往日的轻浮,在此刻漾出最真挚的笑。
向华仑可不能让桑朵鹰对严昀这个声名狼藉的男人有任何遐想,立刻提出严重的警告:“严昀,放开她,你和藏颐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你没资格代替藏颐说任何话。更何况朵鹰从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藏颐的事情,她不需要被原谅。”
“她这么脆弱,我一个大男人想保护她也不为过,无论用任何方法,若是可以暂时抚慰她的心灵,我都愿意为之。”
“别打她的主意,我会引导她认清你和藏颐的不同。”向华仑突然忧心地拢起英眉,低沉地道:“她已经受够寂寞的侵蚀了,我不愿看到她再钻人另一个死胡同。”
严昀不舍地轻放开她,“这么痴情的女子可真罕见哪!”
“所以你和她不适合、朵鹰,我们走。”
“华仑,你先走吧!我有很多话想对藏颐说。”桑朵鹰习惯地又勾着严昀的胳臂,在他的臂弯里找到避风港。
“朵鹰——”
“让她说,她一定藏了很多的心事,不说不快,发泄出来后也许能丢掉一些重担,况且你的权力似乎不够大,你阻止不了她的。”严昀扶着她坐下来,自己也潇洒入座,专心地当个聆听者、
向华仑拿她没办法,只好在一旁待着,愤恨不已。
“你把头发剪短了,其实我老早就想建议你,因为长发的关系,老是让人错认你是女人,剪了头发,你就不需要应付这些困扰了。”她调皮地拨弄他的发丝。
“是啊,短发比较利落。”严昀有模有样地回答。
“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想剪掉它?”她挺怀念那头长发的。
“为了改变、”
“改变?”她迷惑地问。
严昀盯了她半晌,拉起她纤细的柔荑放到脸庞摩挲,低语:“想和过往了断,过全新生活。”
向华仑不自觉地被他的话吸引,他认真的神态看起来真的和藏颐没两样,教人产生迷惑。
“了断过往?你愿意根留海岛,不再想起以前的种种,甚至你不会再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对不对?”她突然变得好激动,只为求他的保证、
严昀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女高音打断了。
“昀,这么巧。”许晓妃充满惊喜地走近,看到他手上紧握着一双手,立刻翻脸,“她是谁?”
当桑朵鹰抬首一看,彼此都些微吃惊,尤其是许晓妃。
“是你?你们认识?”许晓妃冒火地问,
“我们是初识,她是华仑的朋友。”严昀道。
桑朵鹰错愕地听着他的介绍,正想反驳,许晓妃却撒娇地拉起严昀。许晓妃很清楚严昀处处留情的习惯,但只要她识趣一点不闹不吵,严昀迟早会是她的。
“走吧,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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