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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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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泼辣娘子

    作者:若零

    男主角:朱敬祖

    女主角:柳月柔

    内容简介:

    超级无聊兼无赖的他拎著几袋银子晃到秦淮河散心,

    没想到沦为劫匪的目标,反正闲著无事,

    偶尔当一下肉票也算是日行一善,而且,

    嘻嘻,可以顺带亲近那个凶巴巴的美丽女抢匪……

    她承认,她是出了名的泼辣娘子,

    脾气火爆、蛮不讲理、凶恶霸道、神鬼远避……

    但她可以对天发誓,她不打算做坏人的!

    真的!她只不过想帮一把身陷情网的哥哥而已,天哪!

    她抢光这个人的钱,绑架他,一日三餐揍他、扁他、踩他……

    都是迫不得已的!真的!其实,她才是最惨的一个:

    连人带心赔了出去还不够,下半辈子都……

    正文

    楔子

    繁华的古都洛阳,人才辈出、各竞风流。[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若论知名度,当首推洛阳四大世家的嫡传子弟“洛阳四公子”也。他们分别是东方蔚、南宫寒、朱敬祖和韩应天。

    东方世家是历史悠久书香门第,各代皆有人出仕做官,家训森严,族内子弟无不知书达礼、恪守读书人的本分。因此东方家一向得朝廷器重,与朝中大臣们的关系极好。这一代的继承人东方蔚更是了下起,十二岁时参加科举中举,十五岁在金銮殿上殿试中被皇帝御笔亲点为当科状元。据说其文采旷古绝今,人品可为当世楷模,长得又眉清目秀、风度翩翩,深得当今皇上和太后的喜爱,特赐他可随时入宫觐见的权利,还准许他出入后宫,时常引发各位公主为引起他的注意力而大打出手。可惜人不能太完美,这位东方蔚公子自小体弱多病,须医药常备,还不时得到别院中静养,因此不能当官为朝庭效命,只是偶尔被皇上召进宫聊聊天,顺便指导一下太子的功课而已。

    南宫世家基本上是平平凡凡的百姓人家,特殊一点的是,他们家中人人会武。据粗略统计,近二百年来,出过八位武林盟主,十三名称得上“绝世高手”的江湖侠客,在江湖中地位超然。南宫家的子弟出去闯江湖,从来不靠家族的力量,所作所为皆由自己负责。这一代的杰出人物南宫寒也是如此,他十六岁通过家族考核,出道以来还没有落败的记录,最著名的一战是在华山巅峰打败了邪派第二局手——天魔尊。所以尽管整日寒著俊脸,冻得人不敢靠近,南宫寒仍然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英雄男儿,侠女浪女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提到朱家,很多人便会撇嘴了,它的财富举世闻名,其一毛不拔的吝啬也是众人皆知的。历代来,朱家人用精明的理财手段和市侩刻薄的作风积累起满山满谷的财富,却仍坚持“勤俭节约”的祖训,一文钱也掰成两半用,吝啬得让世人为之绝倒。但这一代的朱敬祖是个异类。谁都知道这位朱公子最喜欢花钱,惟一会做的事就是想办法花钱(尤其是对漂亮的女孩子),简直以散尽家财为己任。可想而知,被称为散财金童的他有多么受欢迎!笑咪咪的俊脸、一掷千金的气派、有点“短路”的智商,吸引著一大票口水直流的人跟在后头,伸出双手等著接钱。朱父几次为这个独子差点气爆血管,直懊恼当年为了省钱只养了一个孩子,到如今赶不得又留不得。

    韩家是鼎鼎大名的医药世家,连皇宫里的御医皆出自其门下。尽管历代名医辈出,但在这一辈,韩应天的光彩绝对可以盖过前人。八岁时,韩应天随父亲过访丞相府,一眼断出相府老夫人久治不愈眼疾的病根,且开出的药方用了两个月便治好了老夫人的眼疾,名声大震。随后几年不断创造奇迹,十六岁时离家四方游历,医术也愈见高明。但他性格怪异,除了医术药学外,对任何事丝毫没有兴趣。据说,他从小与一具人骨骷髅同眠,卧房里还摆有各类肌肉筋骨内脏。身上常年带著一股浓重的药味,相貌俊美得不像凡人,白肌红唇,黑眸中简直像带有妖气,再加上他看人的目光似乎只把人当作一副由血肉构成的样品,让人不寒而栗。所以,除非逼不得已,没人愿意接近他,女孩子们更是对他避之不及。

    四大世家的公子各有特色,全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因他们皆是洛阳人氏,故合称为“洛阳四公子”。

    在某种机缘下,这些家风截然不同、个性相差十万八千里、看起来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洛阳四公子,居然成了生死之交。

    所以呢,也就产生了许多有趣的故事。这不,我们来看朱敬祖——

    第一章

    金陵,秦淮河畔。

    秦淮是天下闻名的温柔乡。河两岸遍布著花街柳巷、河中则画舫花船往来穿梭,处处莺歌燕舞、娇声呢哝,弥漫著纸醉金迷的奢华气息,也吸引来大批的王公贵族和文人骚客。

    江南女子一般婀娜多姿、容貌端丽、温柔似水,加上那一口软声哝语,简直可以迷尽天下所有的男人,难怪人人都说江南自古出美女。可是——也有例外的,譬如柳月柔,一个名不符实的金陵女子。

    “啊——救命呀!哇!”热闹的街市中传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引得众人纷纷看向出声处。只见一个男人正在抱头逃窜。

    那男人的呼救声响彻云霄:“救命啊!救……嗝——”一只穿著绣鞋的小脚丫正面印上了男人的脸,把他所有的声音踹了回去,也让他乖乖躺平在地上。

    那只小脚丫乘势追击,在男人身上肉多的几个地方狠狠地蹬上好几脚,才心满意足地踩回地面。然后一根青葱玉指伸出来:“不长眼的臭男人,竟敢占你姑奶奶的便宜?想找死就明说,本姑娘会成全你!狗东西!”

    再次朝他腰侧踢了两脚,小脚丫的主人才舒服地拍拍手:心情舒畅地离开。“哼!算你运气好,姑奶奶今天不想打人,便宜你了!下回记得带著你的狗眼!”

    待小脚丫的主人走远后,众人才从四面围向瘫在地上的男人,怜悯地看著他鼻青目肿、严重扭曲变形的脸。

    “可怜哟!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唉,真是惨喏!”

    “可不是,已经翻白眼了呢!阿弥陀佛!”

    “外地来的吧?竟然去惹柳家那个泼辣小姐。”

    “肯定是外地来啦,本地人哪会这么不知死活?唉,刚来金陵,人生地不熟就敢上街吃女人的豆腐,撞在柳月柔手里,被打也是活该啦!”

    “哎哟,别这么说,人家到底很可怜哩!啧啧,鼻子也歪了。我说,这是这个月的第几个了?”

    “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是第四个了!上一个更惨呢,听说肋骨也断了两根咧……”

    踩著轻快的脚步,柳月柔哼著小曲儿进了家门。

    柳家也算是金陵城的大户人家之一,祖产不薄。即使这一代的柳博文和儿子柳仲诗是不事生产的书呆子,守著祖业和几亩田产也够他们充裕地过完一辈子了。柳博文娶了一妻一妾,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柳仲诗与小女儿柳月柔是已过世的正妻所生,大女儿柳水柔是二夫人范氏所生。柳水柔前年已经嫁予县府公子为妻,柳月柔则街待字闺中(看样子是嫁不出去了)。

    柳月柔一路哼著曲儿穿过花园,跨进自己闺房,一边甩去外衣一边扯开嗓子喊:“青青!青青!你这丫头跑哪了?快给我端杯水!今天好热啊。天哪,我快渴死了!”

    “月、月柔,你回来了?”背后传来怯怯的招呼声。

    柳月柔扇著风的手停住了,回头看见柳家二夫人——范氏站在自己的身后。

    “二娘?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啊?”椰月柔利索地勾来一张凳子坐下,见二娘仍紧张地绞著手帕站著,抬头示意她可以坐另一张凳子:“坐吧坐吧,有事坐下说!”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她是长辈耶,有点长辈的威风好不好!

    “哦,好。”范氏慢慢地坐在凳子上,手端正地放在膝上。

    “说呀!找我什么事?”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柳月柔有些不耐烦了。她不要这么怕好下好?好像她柳月柔会吃人似的。本来今天心情下错,可瞧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就不畅快。

    范氏微微惊跳了一下,嗫嚅半晌才又挤出话来:“月、月柔,听说你、你又打人了?”

    “是啊!他该打嘛!二娘,你到底要说什么?”柳月柔觉得耐心快用完了。

    “可是,打人、打人不好的。不应该随、随便打人……”范氏越说越小声,甚至不敢看向柳月柔。她本来是已故柳夫人的陪嫁丫头,后来生了女儿柳水柔才被柳老爷收为二房。夫人去世后,柳月柔的教养职责就落在她身上,可是她哪敢管夫人的女儿?而老爷一心研读诗书,认为教养女儿是妇人之责,从不关心女儿的事,所以柳月柔才变得这么野。[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她真是有于愧于九泉之下的夫人!今天听说柳月柔又在外面打了人,所以硬著头皮前来规劝。

    “知道了。随便打人当然不好,我从来不这样做的。”她打的都是该打的臭男人!柳月柔耐著性子再问一声:“二娘,你到底有什么事?”干吗放著正事不谈,扯这些漫无边际的话题?

    “呃?”范氏愣住,她刚才没有说清楚吗?

    呃什么?柳月柔挑起眉等著她说下去。

    “呃……我是说打、打人不好……”范氏开始发抖。

    “我都说知道了。”她怎么还不转入正题?害怕就快紧把话说完好回去呀!

    “哦,啊,你知道了啊?那……那……”那么她的规劝算成功了吗?范氏踌躇著是不是要告辞了,可是柳月柔还盯著她看,让她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

    柳月柔叹了口气,算了,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吧。“青青!茶怎么还没端来?我快渴死了!”这丫头手脚越来越慢了。

    “哦,那我给你倒茶吧。”范氏赶紧站起要给柳月柔端茶水,她本来就是伺候夫人和小姐的丫鬟,这么多年了还是觉得自己不配跟她们平起平坐。

    “不用不用,你坐著,坐著呀!”柳月柔叫住她,感觉自己的火气又快上来了,长辈就要有长辈样,起码她现在是当家主母,有点气势行不行?老是把自己当下等人,怕三怕四。有什么好伯的?好像她柳月柔是会吃人的凶神恶煞一样。

    被柳月柔喝止,范氏无措地站著,不知如何是好。

    柳月柔翻了个白眼,实在受不了她了,“二娘,你还有话要说吗?”等她自己开口恐怕要等到天黑。

    “没、没有了,没什么事了。那、那我先走了?”看到柳月柔不耐烦的样子,范氏更加无措。怎么办?她好像又惹柳月柔生气了。

    “好,二娘没事了就回去吧,有事改天再来找我。”搞什么?来了半天什么事都没说就要走了。柳月柔勉强压住自己的暴躁脾气,尽量和善地对待她。要是别人早就一拳挥过去了!她最受不了扭扭捏捏的人。

    二娘老是这样,自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辈子把自己摆在下等人的位子。她实在很难去尊重这种毫无主见的长辈。

    “青青!青青!你还在磨蹭什么?”她需要一杯水来消气,偏偏自己的丫头还迟迟不出现。

    “来了来了。”一个丫头随声托著茶盘出现,她走路姿势很怪,总是先迈左腿,然后右脚划了个圈跟上去,一看就知道是跛了一条脚的。

    青青将茶盘端上桌,“对不起,小姐。房里没有开水了,我到厨房去打水,所以来得慢了。”

    “白痴!打什么开水啊?我都说我热得快死掉了,你也不晓得给我弄点冷水!真是笨死了!”柳月柔气恼地瞪著热气腾腾的茶水,“还不快给我倒凉了!”真是气死她了!

    “是,是。”青青把茶水倒在茶碗里,用两个茶碗来回倒动,让茶凉得快一些。看著小姐气呼呼地掮扇子,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小姐脾气不好,可是她知道小姐是个好人。她小时候跌断了腿,没医好就落了个终身残废;家里穷,为了不让她拖累家人就把她扔在路边。她在街边捱饿受冻地坐两天,没有人肯理会她这个残废,可是小姐把她捡回了柳家,她成了小姐的丫头。虽然小姐一直对她大呼小叫的,但从不曾打过她饿过她。她的腿脚不灵活,做事拖三拉四,可是小姐从来都只是说她几句,却不会罚她,也没打算不要她而换个灵活点的丫头。那年夫人嫌她侍候不好小姐要赶她走,是小姐硬拉住她。她知道,小姐是个难得的好主子,小姐的恩情,她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终于觉得茶可以饮了,青青把茶碗捧到小姐面前:“小姐,请用茶。”

    “3嗯。”柳月柔接过茶碗,看见青青仍站著,挥挥手:“去一旁坐下,别老杵在我面前,挡著我的风了!”

    “是。”青青走至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舒展一下酸麻的脚。她就知道,小姐其实是个细心的好人!

    星月朗朗,凉风习习。

    难得今晚有风,鬼才会闷在不通风的绣楼,所以柳月柔甩著绸扇,乘著夜色在柳府内闲逛。

    路过大哥柳仲诗的书房,意外地没有听到他摇头晃脑拖长声音在吟诗。柳月柔觉得奇怪,便踅进他的院子,想看看那个书呆子是不是终于开窍了。

    柳父是一心扑在诗书中、不理家事的,生平最遗憾的是自己不能考中进士,最大的希望是儿子能够青出于蓝、出人头地。受父亲影响,柳仲诗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蛀书虫。但毕竟与柳月柔是同母所生,兄妹间的关系还算亲密,所以柳月柔闲著的时候也会过去探望一下钻在书堆里的大哥,听一听大哥那套迂腐的圣贤说。

    “大哥,多日不见,无恙否?”懒得走正门,柳月柔从窗台翻进书房,摆好架势准备接收古板大哥的礼仪教训——“咦?没有开骂?老哥,你竟然不骂我?”终于习惯她的行事风格了吗?柳月柔惊喜地望向柳仲诗,却见他呆坐在书桌旁,手捧著一卷书,两眼无神地盯著前方。

    “喂?大哥?”柳月柔探身在他面前挥挥手,再抽走他手中的书,柳仲诗竟然仍是浑然不觉。

    “喂!失魂啦?”梆月柔猛一拍他的肩,让他惊叫一声跳起来。“唉,我辈熟读圣贤书,自许君子,处世便当宠辱不惊,安定自若。小小惊吓,何以失态至此?老哥,你这样不行喔!”柳月柔朝他摆摆手指,听多了他的那一套,多少学到一点。

    “月柔?你什么时候来的?”柳仲诗抢回书卷,“快回房去!大家闺秀当是日落后不下绣楼,无人陪伴时不出院门。月柔,你这样成何体统!”

    柳月柔听而不闻,“大哥,你刚才在发什么呆?有心事啊?”

    “去去去,少管闲事,有空多练习女红。”柳仲诗不自在地转过身。

    有问题哦!柳月柔贼兮兮地凑近他:“犯了相思病吧?有喜欢的人啦?是哪家的姑娘呀?”

    柳仲诗口齿不清地对她说:“你你你……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谈论儿女私情之事,这这……这成何体统!不许再胡说!你应该谨遵妇言……”

    “别管什么妇言不妇言!”柳月柔不耐烦地打断他,“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有没有跟人家说过话?有没有摸过人家的小手?还是亲过嘴了?”这书呆子有没有开窍呀?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对琴操姑娘向来敬重,以礼相待,你、你怎么可以讲得这样不堪?太不知廉耻了!”柳仲诗气得浑身发颤。

    呆子!柳月柔撇撇嘴,“你那个琴操姑娘是哪家的?姓什么?住在哪儿?”这书呆子看中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柳仲诗愣住了:“你、你怎么会知道琴操姑娘?谁告诉你的?”

    天!拜托他不要这么蠢好不好!“你刚刚才说的。”柳月柔真不知道这么笨的哥哥怎么去获取女孩子芳心,难怪还在这儿单相思。

    “我?我说的?”柳仲诗呆了会儿才发觉事情下妙了,“我没有说!你听错了!快回房去!这么晚不要留在外面!走走走!”不顾一切,慌张地推妹妹出门,砰的一声关门落闩,然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怎么办?被月柔知道了!天呀,怎么办?他一向循规蹈炬,这次竟控制不住自己。婚姻之事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以先有私情?可是……可是,琴操呀……柳仲诗又痴痴呆呆地想起那张绝美的娇颜。

    “喂喂喂!你还没告诉我呀!喂!”柳月柔在外面拍门板,不见有回应就绕到窗台,正要翻进去,却见大哥又是一副呆呆的痴情模样。算了!今晚放过他,反正她总会知道的!柳月柔笑得“狡猾狡猾”的。

    雅香院?

    柳月柔躲在街角,张大嘴瞪著那块高挂的红招牌,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躲在暗处监视了大哥两天,今天傍晚终于见到大哥出门了,兴奋地一路跟过去,却见大哥竟然进了这间秦淮河畔最豪华的妓院。

    妓院?她迂腐守礼的大哥耶!

    去!她这么吃惊干吗!柳月柔合上嘴,站直身拍拍弄脏的衣袖。其实没什么好惊讶的,男人嘛!这个事实只证明了大哥还是个健康的男人。很正常的,不是吗?

    正要打道回府,却听得雅香院中一阵喧闹,接著两排侍女鱼贯走出门,簇拥著一个著红色云纱霓裳的女子。是谁呀?这么大排场?

    这时有人大叫:“花魁出来喽!花魁出来喽!快去看看!这就是今年的花魁琴操姑娘!”

    琴操!花魁?柳月柔跑过去想看个清楚,却被围上去观看的人潮挤得靠不了前。只隐约可见那位琴操姑娘云鬓高簪,身材傲人,所过之处带起一阵香风。在她身后跟著一群衣著华丽的贵公子,柳仲诗赫然在其中,他和几个文人被排挤在外围,脸上的笑仍是那么痴痴呆呆的。

    柳月柔想挤近去看清楚一点,却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她火大地踢开几个倒霉的挡路鬼,冲上前时,只来得及看到花魁一行人上了一艘灯火通明的花船,缓缓驶离岸边,留下围观的人群仍在陶醉。

    柳月柔蹙眉看著花船驶向河心。那个花魁就是老哥喜欢上的人?真是惨哟。第一次有了中意的女孩子,竟是高不可攀的花魁。她的裙下之臣这么多,哪有空去理会她哥哥那个没钱没势的书呆子?哎,改天还是劝大哥放弃好了。

    雅香花船上,柳仲诗如雕塑般呆立原地。半张著口,痴痴地望著台上弹琴的花魁琴操。

    多么高雅美丽的女子呀!如天仙下凡般的美貌,温柔可爱、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即使沦落风尘,那一身端庄优雅仍令人可望而不可及。自从上个月几个朋友硬拉他去雅香院见过她一面后,他就无可救药地迷醉在她绝伦的美艳里。

    一个衣著暴露的妓女媚笑著靠在柳仲诗身上,“公子,我叫艳红,公子贵姓呀?”柳仲诗浑然下觉。艳红在他身上磨蹭了好久后仍得下到他的注意,终于一甩丝绢顿足离开。

    哼,又一个被琴操那个假惺惺的女人迷得魂不守舍的笨男人。瞧他那副蠢样,眼睛放在头顶上的琴操怎么会看上他呢?那边可多的是风流倜傥王孙公子!

    艳红扭著腰走回栏杆处,又妒又慕地看著弹完琴后正与几个贵公子谈笑的琴操,无奈地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啊!旁边却跟著传来连二接三的叹息声,她回头一看,却是一帮雅香院的姐妹,个个都捞不到“生意”,只好一同站在这边纳凉。

    “哎,琴操有什么好的?那些男人怎么个个都巴在她在脚下?”一个胖妓女不平地开口,立即引起众人的共鸣。

    “对呀!还不就是我们那一套,只不过人长得漂亮一点,就飞上天了!”

    “就是,整天假惺惺地扮高雅,其实还不是那个样!男人就是犯贱!”

    “也别这么说,人家手段是比咱们高明,起码你就扮不来!她现在正得意,你们别老在背后说闲话,她耳朵灵著呢!上回香莲骂了她一句,被她听到了,立马就让嬷嬷掴了香莲两巴掌。”

    众人听了噤声。艳红小声地嘟囔:“哼!你现在得意,等你过了气,看我怎么整你。”

    沉默良久,二个妓女愁眉苦脸的开口:“哎,我好几天没客人来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被妈妈打死。”

    “我也是呀!连那些不怎么样的货色都跑去花大把钱听琴操弹琴。哎!现在腰包里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要是朱公子来光顾我就好了!那我就一辈子不愁吃穿了!”一名妓女突发奇想。

    “你?少开玩笑了!朱公子即使来也不会光顾你!他哪一次来不是只点花魁的?哎,说到这个,朱公子每年都会来秦淮玩的,今年怎么还不来?”

    “你们是在说那个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公子么?”

    “除了他还有谁?朱家可算是天下首富了,朱公子每年都带著大把银子来秦淮。哎,朱公子出手大方得不得了,人又俊俏,陪过他的姐妹个个都捞足了!”

    “就是!朱公子拿钱当水使,任谁都能从他手里敲出银子来,人家都称他为‘散财金童'呢!”哎!众妓女手托腮倚在栏杆上做白日梦——如果朱公子要自己陪,向他要什么东西好呢……

    好梦成真!

    几天后,金陵城各妓院花楼炸开了锅:大消息啊!洛阳四公子之一的朱公子来金陵了!

    胭脂铺的各式胭脂水粉被抢购一空,布店衣铺的各色衣料供不应求,首饰店的老板更是赚得眉开眼笑,整个秦淮烟花地陷入半疯狂状态。

    风尘女子们个个拚命打扮著自己,只求引得朱敬祖那个超级金龟婿注目。朱敬祖的行迹被到处传说著,他去了哪里、打赏了谁多少钱、送了谁什么东西,每一个消息都带给她们无比的惊叹和兴奋。

    一片熙熙攘攘中,斯人独憔悴——柳仲诗扶著柱子,悲苦地仰天长叹:“苍天啊,举世混浊,清者受污,天道不公。”

    天啊,朱敬祖那个纨绔子弟,竟然想玷污清雅无暇的琴操,,可恨苍天无情,世人被阿堵物迷惑,甘愿同流合污,琴操眼看就要被活活推入火炕!而他一介文弱书生,无力阻止……哦!柳仲诗痛苦地双手抱头,悲愤欲绝。

    “喂!老兄,吃饭了!吃完再伤心吧!”

    柳月柔打著饱嗝,拍拍他的背,连吃饭都要人三催四请的,他少爷的生活能力越来越低下了。自从听到那个朱什么东西的与他那个琴操姑娘见面的消息之后,他就维持这个死样子快三天了。要不是他是自己惟一的哥哥,她早就一脚踢他到天竺去,省得碍眼。

    “不,琴操危在旦夕,我怎么还吃得下饭?”柳仲诗伤心地别过头去。雅香院前天放出消息: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时候,琴操姑娘将在花船上举行开苞竞价,出价最高者可成为花魁琴操的人幕之宾。而朱敬祖三天前去雅香楼见过琴操,听说一见面就被琴操迷住了,也打算参与此次的竞价。以他的财富,琴操可以说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哦!可怜的琴操!一朵高贵娇弱的倾城之花即将惨遭蹂躏……

    “什么危在旦夕,别说的这么难听,青楼女子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她也是自愿的。你还是先去吃饭吧,饿死了没人可怜你!”柳月柔凉凉地剔著牙。

    琴操要举行开苞竞价的事她也听说了,据说那个朱什么的是最可能的得标者。但,这不关他柳仲诗的事,不是吗?反正以柳家的财力,他是不可能得标的,早点死心也好,另外去找个合适一点的女孩子来喜欢。

    “不!琴操怎么可能是自愿的?她是那么的高洁、出淤泥而不染,一定是雅香院鸨母逼迫她的!朱敬祖刚来金陵,琴操就举行开苞竞价,用心可想而知!”

    “当然可想而知啦!想从朱公子身上捞一把嘛!”柳月柔接口。其实她若是琴操也会这样做,听说朱敬祖钱多得当土洒,人又长得英俊,既然那琴操姑娘迟早要下海,不如选一个最肥的,说不定还可以套牢朱公子,从此脱离苦海。

    “对!就是这样!鸨母贪图钱财,于是和朱敬祖勾结,硬逼琴操下海!可恨琴操就这样被牺牲了……可怜的琴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别人操纵……”

    什么跟什么呀!柳月柔不耐的烦了个白眼,吃饭就算了,她拿去喂野狗好了。

    柳仲诗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琴操呀,你丽质天生,沦为烟花女子已是苍天无情,想不到现在竟然连清白都保不住……天啊!你何苦这样残酷地对待一个弱女子?琴操……我竟无能力救你……对不起……”

    第二章

    啊!金陵域的百姓还是这么的可爱!朱敬祖笑咪咪地看著涌至他面前的人潮,很满意众人对他来临的捧场。

    这阵子被老爹追得厉害,洛阳是呆不下去了,他只好委屈自己南下到金陵来找一找漂亮妹妹。当然,临走时没忘记从朱家钱庄偷渡几个小钱出来,不然怎么在秦淮河畔玩得开呢?

    抛了一锭银子给欣喜若狂的店小二,朱敬祖走出客栈,立即有一堆人围上来,个个眼珠子紧盯著他的钱袋。

    “朱公子,你来啦!”

    “废话!朱公子这不久在这里了!”

    “朱公子买东西是为了琴操姑娘?鄙店刚好进了一批货,里头有……”

    “朱公子,我们店里有几款从西域来的宝石项链,美丽非凡……”

    “朱公子,我们丝绸庄的衣料……”

    “朱公子……”

    哎,这样才热闹嘛!朱敬祖听著周围这些熟悉的说辞,笑得愈发和善。前些日子实在无聊得紧,无聊到跑到东方的蔚文院里去找乐子。幸好遇到了南宫那个好玩又常常倒霉的小妻子,才稍稍解了点闷,可是才几天南宫就把妻子藏回南宫世家,不让他们玩了。没办法,他和东方只好再各自去找别的事做。于是,东方又混进皇宫去骗吃骗喝,他则跑到秦淮河来给漂亮妹妹们发点零用钱,顺便促进地方经济的繁荣。

    自己开心,当然也不能让别人大失望,于是各个店铺的老板全都如愿以偿、欢天喜地。关于“散财金童”朱公子花钱如流水、愚笨易骗的事例又多了一项。

    打发走众人,朱敬祖来到秦淮河边,望了望河心那艘装饰华丽的花船。花魁开苞竞价?唔,去看看也好。那个花魁前些天去看过了,果然是人间绝色,而且对他要钱的手段也比其他人高明一点、曲折一点,这让他对她起了些兴趣。再说,这场竞价摆明是冲著他来的,他不去岂不是让人家很失望?

    哎,谁让他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呢?

    正待到渡口找船搭上雅香花船,岸边芦苇丛中马上出现一艘小渡船,摇摇晃—驶到他面前,一个低哑的声音向他招呼:“客倌,要搭船么?小的可以送您过去。”。

    拜托!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好不好?这个偏僻的地方根本不该有渡船徘徊的,而且他也没表现出要搭船的样子。他们应该到渡口等他,不然起码也应该慢慢地从他身边驶过去,让他自己来招呼住他们啊。哎,朱敬祖看著船上两个戴著斗笠的瘦削人影,忍不住叹息,这两个人辛辛苦苦跟了他一个下午,刚出场时就露出破绽,这么笨就不要来做抢匪。害的他一个人要努力的表演,特意一个人来到这么闭塞的地方。

    他上了小船,看见那两人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我要去雅香花船。”

    “是,客倌坐好。”他一上船,划船的小个子立即摇动小船,往河心划去。看得出他的控船技术很不好,把船驶得歪歪扭扭,还不时在原地打个转。看得朱敬祖心中又是一阵叹息,这么笨的抢匪一定收获不好,可怜哟!

    记得他小时候,也常有人来邀请他玩劫匪与肉票的游戏,可是自从他那个不懂生活情趣的老爹给他请了几个高明的保镖之后,打他主意的劫匪就越来越少。其实,被抢劫的好处挺多的,例如可以增长见识、可以游玩名山、可以散心解闷、还可以借机认识见义勇为的英雄好汉(南宫寒就是这样勾搭上的)!所以他不辞辛劳地整揣著沉重的银子向江湖人宣告:来吧!我带著很多钱,来找我吧!就是为了重温童年的旧梦。

    可惜世间知音人太少,现在终于来了两个,却是这么笨的,看来难有精彩的故事发生了。不过,聊胜于无啦。

    小个子船夫努力地划著。划呀划、划呀划,好不容易小船终于驶到一处隐蔽的河岸,船夫停下手吁了一口大气。同时,一直躲在船舱里的另一个较高的人缓缓未了出来。

    朱敬祖睁开打瞌睡的眼,提起精神安分地扮演起自己的角色:“喂!你干吗存这里停下来?我要去雅香花船呀!快划快划!”

    “哼,我们不是船夫啦!你被绑架了!还看不出来吗?笨蛋!”划船的小个子向他叉起腰叫嚣。还以为这个人老是揣著大把钱到处跑,一定是被抢得很习惯了,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没戒心,真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骂我笨蛋?你们才是蠢到极点的傻蛋呢!”朱敬祖不服气地骂回去,这两个白痴,要不是他好心给他们机会,他们哪能做成生意?不知感恩也罢了,还骂人?

    “你骂谁儍蛋?”气死她了!这么蠢的人也敢骂别人?

    “喂,等一下!吵不赢我就想打啊?好,要打也行啊,先向我认输,承认你吵输了,然后我们再来打!”要比就得一项一项来,别以为她是女孩子他就会让著她!

    “哈!我吵输了?少说笑了!我是不屑再跟你这个蠢蛋说话!既然你这么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尽管放马过来!”跟东方磨了十几年的嘴皮子,还怕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听好了!”她摆好茶壶架势,“阿里索格答吧骨鬼末合通古……”

    “啥?”朱敬祖傻眼。

    她越说越起劲。嘿嘿嘿!这是她从街坊阿婶阿娘们吵架里学来的,里头的意思她也不是很明白,保证他更不明白。

    朱敬祖回过神来,也张口大叫:“%*¥*¥#¥%……”听不懂吧?他也不懂!(这两个人到底几岁了?)

    他们、他们在干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高个子船夫愣在当场,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你们等一下……等等……停下来,”他试图阻止怪叫的两个人,“别吵……别吵了!都闭嘴!”

    吵闹的两个人停了下来,诧异地望著高个子,他吼叫的嗓音比他们还大耶!难怪古人云:人不可貌相……

    高个子清清喉,“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该说正事了。”

    “好吧,你们开始说吧。”朱敬祖蹲回船板上,真是的,世界上哪里还找得到像他这么有雅量的人?

    “事实上,我们不是船夫,假扮船夫只是为了绑架你。所以,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哦。”朱敬祖无所谓的点头。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敢轻视我们?”小个子看朱敬祖懒洋洋的模样很不顺眼。

    还挑?他已经很配合了耶!她还敢挑剔?朱敬祖瞪她一眼,开始觉得这个游戏不好玩了。起先他看有人想打自己的主意,第一反应就是他们要劫财,反正天色还早,就抽空给他们发点银子好了。谁知道他们的目的竟是要他一个晚上无聊地蹲在这个地方,他才不干哩!,

    还瞪她?小个子抡起拳头就想砸下去,高个子拉住她:“别打别打,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打人。”

    小个子翻了个白眼,不想和这个白痴讲道理,“大哥,你划船去雅香花船吧,我在这里看著这个傻瓜。快走吧,竞价快开始了。”

    “我、我不打算去参加竞价呀。”高个子黯然低头,“我没什么钱,根本没希望竞赢那些王孙公子。”

    “啥?你根本不去竞价还来绑这个傻瓜?吃饱了没事干呀?反正你的琴操都要被别人竞走的,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小个子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高个子还显得理直气壮:“怎么没意义?琴操即将陷入豺狼之手,我绑定最大的豺狼不就是帮了琴操吗?朱敬祖不去,琴操的危险就少一分!我尽了我的绵薄之力为琴操做一点事,已经完成了我的心愿。哎,我知道,做出此等绑架之事实在枉为读书人,但是为了琴操,我甘愿坠入阿鼻地狱、万死不辞!只是连累小妹你了,大哥对不住你。今后我将遁入空门,为我们今晚的所作所为赎罪。”说完他神圣地双手合什。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小个子浑身颤抖,忍无可忍地出手,一拳揍倒自己的大哥,然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脚不去踹上他。

    真……他妈的!今天大哥严肃地说要去绑架朱敬祖,不让他去参加竞价。绑走劲敌好让自己竞价成功,她很高兴大哥愿意做这种不符斯文的事情,虽然觉得他的计划很逊,可是为了鼓励终于积极起来的书呆子,她义不容辞地参与了这个绑人计划。可是……可是呆子就是呆子,不可能突然聪明起来的,连她也跟著做了一回傻瓜。

    哎,可怜哟。朱敬祖同情地看著抱肚在地上打滚的高个子,人要蠢成这个样子也很不容易呀,这人也可算是稀世珍宝了。

    “喂!你们兄妹讨论完了没有?知道绑错了我就快点放我走啊!”这对乌龙兄妹很好玩,但他还是不想整晚呆在这里。

    “什么叫绑错了你?我是不会做错事的!”小个子拉不下脸来承认错误,决定将错误进行到底。“听著,朱敬祖,你要是想活命,就把身上所有钱都交出来!快拿出来!”

    “咦?你们不是不要钱的吗?”

    “我改变主意不行啊?少罗嗦,快拿出来!唔,还是你想捱一顿打之后再拿出来?”小手握紧拳,威胁地伸到他鼻端前。

    “小、小妹,绑人已是国法不容,再劫人钱物更是罪加一等,千万不要这么做啊!”高个个子爬起来,拉住小个子的手。

    “白痴!放手!别拦著我!”妹妹想甩开碍事的大哥。

    “不!小妹,你不可以做错事!”大哥死死拖住正走向罪恶深渊的妹妹。

    朱敬祖饶有兴致地观看兄妹俩的拉扯战,并从怀里摸出一包葵花子嗑起来。

    突然,他手中的瓜子掉了下去,洒了一地,而脸上闲适的笑容也凝住了——

    兄妹拉扯闾,小个子妹妹的斗笠掉了下来,初升的星月下,一张美丽的脸庞呈现在朱敬祖面前……

    啊……啊……他的心跳停止了!一时间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天翻地覆、天昏地暗、天经地义、天诛地灭……管它天什么地什么,总之就是——天啊!地啊!他“煞”到她了!

    朱敬祖半张著口痴痴地凝视著漂亮妹妹,很清楚地知道:他对她,一见钟情了!

    暂时变成痴呆儿的他当然不会注意到兄妹之战最终以妹妹的一记无影脚取胜而结束,也不会注意到妹妹大方地上前扒开他的衣服、搜刮走他所有的财物,更听不见妹妹提起大哥的衣领将他丢上小船后叉腰大骂“白痴!赶快去把你的琴操竞回来!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乾脆去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不要回来见我!”……

    他什么也意识不到,什么也无法去想,只能痴痴地、呆呆地望著心上人忽远忽近的脸庞。多么美丽!多么可爱!多么有生气!简直是上天的杰作!啊!天地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他和她,面对面、眼对眼,近在咫尺,近……咦?

    朱敬祖突然发现漂亮妹妹竟然真的正蹲在他面前,与他大眼瞪小眼。咦?咦?他们现在怎么在河堤上,那大哥和小船怎么不见了?奇怪,他才恍惚了一下?(:

    ) ( 泼辣娘子 http://www.xshubao22.com/1/14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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