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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自己的生活。[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清葵盯着他的眼睛。“不对。他没有走。”
尹春一愕。
孩子太聪明,果然不是件好事。长大以后,就不好骗了。
六十一章 被迫侍寝的沈离
沉默少年小春变身中年美大叔尹春,搅得天水门鸡飞狗跳。
尹春恢复了相貌,索性也不掩饰其唯恐天下不乱的本质,调戏女弟子,欺压男弟子,无所不为。清葵听得外头哀鸿遍野,终于忍无可忍带着满头青筋把他给找了出来。
当时他正拉着一名美貌女弟子的手作陶醉状。
“你叫什么名字?”
女弟子欲拒难拒,满脸通红。
“死老头!”清葵暴怒,把他给拽了过来。“要是再被我看见,小心我让人告诉娘,让她休了你!”
“别别!”尹春大骇。“小葵乖,二爹不就是无聊了,跟后辈多沟通沟通么……”
好脾气的傅云也忍不住满脸黑线,小声问丹君:“这真的是清姐姐的父亲?”
“不是亲生的。”
“难怪。”傅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方骓在一旁沉思。傅云见她紧盯着尹春目露怀疑,连忙问她:“有什么问题么?”
方骓摇摇头。“我总觉得他有点儿像一个人。”
“谁?”
“藏音楼里的一位司医长老。”
“司医?是负责治病救人的么?”傅云的眼睛一亮。“若真是他,倒还能向他讨教一番。我听说藏音楼的药物亦是天下一绝。”
“那位长老为人古怪得很。”方骓回想起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还是别遇上的好,否则你一定被他欺负。”
清葵揪着尹春的袖子,把他领了过来。
“云儿他也对医药很有兴趣,不如你们好好切磋切磋。”
尹春看到傅云的脸,立刻主动迎了上去,双手搭在他肩上。“云儿长得俊,配我们小葵那是刚刚好!”
傅云脸色微红,颇有些窘迫,手脚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方骓神情一僵,颇有些不豫。
清葵抬脚,在尹春的脚背上狠狠一踩。
尹春嗷呜一声,抱着脚跳了几步。“小葵,对尊长实施暴力那是不孝,极大的不孝!”
“谁让你乱说话了?”清葵的视线在方骓和傅云脸上轮流转了转,轻轻一笑。“人家云儿心里可有人了。”
傅云和方骓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一眼又迅速地别开,双双红了脸。
“有人?不是你么?”尹春疑惑。
“当然不是!”清葵隐隐又有暴怒的迹象。
“原来如此。”尹春满脸惋惜。“不过也无妨,这几天我替你瞧了瞧,门中的弟子里头也有不少长得俊俏的,要不要爹爹拉过来给你选选?”
“不必了。”
“这怎么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生常理。走了一个,再找几个便是。”他突然朝众人身后挥了挥手。“子安啊,你说是不是?”
沈离慢慢走了过来,神色有些闪烁。
“尹前辈。”
尹春咧嘴,露出左右一对虎牙。“我看子安就挺好的,小葵,不如考虑考虑?”
清葵瞥了一眼沈离,笑得别具意味。“听二爹这么一说,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子安,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离微讶,抬眼望向清葵。“二位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子安何出此言?”清葵言笑晏晏,顺势挽住他的手臂,双目含情。“这些日子以来你是如何待我的,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子安如此有心,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沈离的神色却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当真?如此——实在很好。”
“妙得很,妙得很!”尹春拍着巴掌。“不如我做主,你们两个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傅云和丹君瞧着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郁沉莲尚且生死未卜,清葵居然就这么变心了?
“云儿,你掐掐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丹君的眼珠子也快跑了出来。
“一定是在做梦。”傅云茫然地下了判断。
方骓若有所思。“我看其中一定有缘故。”
“清姐姐怎么会喜欢沈离?实在不可思议。”傅云喃喃感叹。
丹君拍拍他的肩。“云儿,我理解你。走了个沉莲公子又来了个沈离,这老天爷对你也太不公平了。”
傅云呆了呆,连忙看了方骓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解释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丹君狡黠一笑。“你的意思我还能不明白?喜欢就得说出来嘛,方骓,你说是不是?”
方骓默然。“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傅云望着方骓离开的身影,有些心神不宁。丹君戳戳他的肩膀:“还不追?”
“可——”他犹在迟疑,耳根微红。
“快追吧。”清葵不知在何时也走了过来。“有时候错过了一时,会后悔一辈子。”
傅云清秀的眉眼渐渐坚定。他点点头,追了上去。
“清葵,关于你们两个的婚事还没说完——”尹春探头过来。
“婚事暂且不急。”清葵莞尔一笑。
“可以先侍寝。”丹君插嘴道。
沈离的脸色忽白忽红。尹春无比振奋。“好提议!”
弯弯折折的水上回廊,如同虬龙凫水,在湖面上投下蜿蜒的影子。回廊共有两段,一段连着映水楼台和清葵的寝殿,一段连着天水宫的花园和外殿。这两段回廊在湖中心被一座重檐八角攒尖亭恰到好处地连接到了一起。
方骓站在八角亭内,婉丽的五官显得有些黯淡。她自小由司武的灰眉长老抚养,平日里只懂得习武,并不了解普通女儿家讨心上人欢喜的那些娇俏法子。遇上傅云,爱上他,完全是个意外。
她爱他温柔良善,却不懂要如何表达,如何争取。如今丹君的一席话,又令她心烦意乱。
“方姑娘。”傅云的声音在她身后柔和地传来。
方骓心下一空,像是忽然失去了凭借,慌乱了一瞬。“傅公子。”她回过身,对上他的脸。
傅云的脸颊发热,也是垂了眸不敢看她。“刚刚的话——不是那样。清姐姐如今对我而言,就只是姐姐罢了。”
方骓怔愣地看着他的脸。“那你——”
傅云抬起头,一鼓作气地上前几步,在她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又迅速地退到原处,面色如火烧云。“我喜欢你。”
方骓惊讶,又渐渐地垂眸弯唇。“我也是。”
忽然一阵骚动,接着喧哗声从亭顶上传来,噗通噗通两个人影入了水。
丹君从湖里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云儿,这么久以来,你今儿个最帅气。”
尹春从另一头出了水。“不如成婚罢?跟小葵一起,人多热闹!”
傅云羞得无地自容,方骓不自然地转开脸。
此刻清葵正站在花园中远观,周围的蔷薇花开得正艳。这片绿茵草地,藏着她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一番缠绵。当初月明枝叶浓,花下一对,廊上一双。
如今这廊上一双已得圆满,而花下这一对,却是咫尺天涯。
是夜,宫人提灯引路,将沈离带到了清葵的寝殿。
沈离接到侍寝的通知时,心情十分复杂。尹春欢呼雀跃,往他怀里塞了条轻薄的绸衫,接着便把他给推了出去,末了还在他胸口上拍了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去吧去吧,年轻人,卖力点儿!”
沈离站在寝殿门口两盏琉璃美人灯前,仰头望着空旷垂花门廊,似有所思。
“沈少侠,请。”宫人眼角眉梢皆是暧昧。
两扇门开启带来的微风令得其中的纱帐微微摆动,依稀可见纱帐内人影袅袅。
沈离停住了脚。“清葵。”
纱帐掀开一个角度,滑出白生生的手臂和半拉水袖。“过来吧。”
宫人体贴地关上了门,这屋里只剩了他们两个。
他却半响也没有动作。
“怎么,你不愿意?”帐内轻笑一声。“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清葵,别这样。”他咬牙,别开眼。
她却丝毫也不肯放过他,索性旋身出了纱帐。那一身衣裳轻透,隐隐可见几分肤色,勾勒出好山好水好风光。
沈离的眼睛飞快地在她身上一扫,心中微恼,却也忍不住呼吸一紧。
“子安用心良苦,难道不是为了与清葵厮守?”她紧紧盯着他的眼。[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你当真这么想?”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胸口也有些闷痛。“我是真心待你,并非只为了一夕欢愉。”
清葵面容娇媚,朝他缓缓倚来。“何谓真心?真心是同甘共苦,生死共衾。真心是毫无保留,互相信任,不是自以为是的‘为我好’。”
他的身体微僵,神情略有慌乱。
她却勾住他的脖子,抬眸望着他的眼,十分认真。“这是第二次。念在你尚且知道要回到我身边,我且再原谅你一次。若还有第三次,我决不再等你。”
她说得晦涩,他却瞬间已明白。她已经识穿了他。
第一次,他放开她的手,让他们之间错过了五年。第二次,他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待在她身边,最后还是被她识破。
他还记得那一次武林大会结束的时候,沈离不顾一切跑到清葵窗下呼喊的情形。清葵笑得很开心。
他只想做那个能让她笑得开怀的人,用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给她快乐。他把自己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从内到外。戏做得太投入的时候,他仿佛真的成了沈离。
还是做错了么?
他有些迷茫。她的脸庞离他很近,近得能看见她眼中的所有情绪。
“笨蛋。”清葵红了眼圈。“为什么我会遇上你?真是太笨,什么也不懂。秘密山谷里的那些莲花,那些葵花,还有那间小竹楼。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他怔怔地,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我说了。”
她娇嗔地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应该亲自带我去,就算用绑的也要把我绑过去看,这样才对。”
他点头,嘴角翘起一个可爱的弧度。“我懂了。”
她笑出声来。“现在可以侍寝了么?”
他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她摁了下巴,毫不留情地咬住了嘴唇。
**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他猛力反攻,终于夺回阵地,士气大振。
渐入佳境时,门廊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大门被人猛力地推开,弹到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衣衫不整的两人一吓,愣在原地有种被人捉奸的狼狈感。
丹君喘着粗气。“清…清葵!”她看见眼前的场景,更是勇往直前,用力将这两人分开,抓住清葵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清葵,你没事儿罢?”
“有事。”清葵黑了脸。这种时候被打扰,难道不是人间惨剧么?
只见丹君指着她身旁的男人,义愤填膺地控诉:“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沈离!”
六十二章 被采补的新盟主
夜色正浓,万籁俱寂。忽地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将蛙虫飞鸟都从睡梦中惊醒,歇斯底里地一阵闹腾。天水宫的议事殿燃上了灯火,却紧闭着殿门。几名弟子守在殿门口,神色警惕,彼此的眼神交流里都传递着一个意思。
出大事儿了。
丹君出离愤怒,清葵和“沈离”哭笑不得。傅云和方骓一脸莫名,闻讯而来表示欲进行深度围观的尹春神采奕奕。最后加上风尘仆仆刚刚赶回天水宫的秦峰,七个人组成一卷奇异又和谐的夜审图。
“清葵,你听阿峰说。”丹君向秦峰使了个眼色,秦峰先是狐疑地将沈离打量了一遍,继而开口道:“之前我回藏音楼,无意中发现蒹葭阁里住了一个人。听闻是司药长老将他带回,并命人严加看守。不偏不巧,正是少阳派的沈离。”
尹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住地咳嗽。傅云惊讶道:“沈公子不是在这儿么?”
丹君嫉恶如仇地瞪了“沈离”一眼。“这下子你们知道了吧,真正的沈离在藏音楼,而我们眼前这个一定是个冒牌货。”
“那倒未必。”尹春摇头晃脑,掀起自己的袖子扇了几下风。“你怎知藏音楼那个沈离就一定是真的?”
丹君和秦峰愣在当场,一时之间居然被这老痞子忽悠得转不过弯儿。清葵与“沈离”对视了一眼,充满无力感。
“他的确不是沈离。”清葵干咳一声。“还不现形?”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沈离”身上,好奇地想看他要如何现形。他苦笑,感到自己正处于从未有过的窘境中。“小葵,我可不是妖怪。”
自他身体内传来细微的筋骨摩擦的咯咯声,只见他的五官略一扭曲,瞬间便成了另一个样子。除了尹春和清葵,其余的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这清俊完美的长眉秀目,不是郁沉莲又是谁?
“沉莲公子……”丹君喃喃道:“你这是跟清葵串通好了逗我们玩儿么?”
秦峰大喜过望,蹬蹬上前两步便要下跪,被郁沉莲拦了下来。“阿峰,你这是做什么?”
“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怜这平日里英姿勃发的汉子,此刻却是热泪盈眶,激动得手足无措。“若公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属下如何跟王爷交待……”
清葵听得此话,联想到郁沉莲如今的状况,情绪又有些低落。郁沉莲看出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拉住她袖子下面的手轻轻一握,温热的掌心给了她些许安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傅云如坠云雾,完全搞不清状况。“沉莲公子为何要扮作沈离的样子?”
如今当然再无隐瞒的必要。郁沉莲将一切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厅中的气氛顿时凝重了不少。
最初他在藏音楼发现了一份美人谱的心法便已心存疑虑,而进入第五层之后,运功时产生的异样感更令他警觉。这时他身在北都,为了查清这第五层境界的秘密,他派了藏音楼的弟子回梅花坞,正是为了请黄眉长老尹春查出前楼主发狂的原因,并赶到幽州援助。
他被连成碧一剑穿胸,体内真气立刻与心法相互作用,使得肌体呈现假死状态,一直到连成碧等人离开之后才渐渐恢复了一丝气息。所幸尹春及时赶到,将他救走。临走之前,郁沉莲唯恐清葵被连成碧所造成的假象蒙蔽,将另一颗五玄丹喂给了萧错,希望能将他救活。
尹春令他苏醒之后,将他命不久矣的结论坦然告知。于是他思量许久之后,还是决定不再以真实面目回到清葵面前,以免令她亲眼目睹自己的离世而轻生。当然,此时他还并不知道尹春的真实身份竟然是清葵的二爹。
两人易容为寻常人,在离开北都之后非常巧合地遇到了假借归家为名溜出少阳派,准备前往天水门的沈离。郁沉莲心思一动,做了件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他和尹春绑了沈离,命人将他带回了藏音楼软禁起来,而自己则以尹春的易容之法变成沈离的样子去天水门。路上会恰好救了方骓傅云他们,完全是同路的缘故。
郁沉莲原本只想着趁自己尚能苟延些许时日,能尽量地陪伴在清葵身边,等到将离世之时再悄然离去,不会令她生疑。至于真正的沈离,就交给尹春,待郁沉莲过世之后便告予真相放他离开,请他配合给这场戏一个圆满的结尾。
原本这一切都天衣无缝,然而他千算万算,漏算了尹春的身份。尹春不满于他对清葵的这种隐瞒和安排,刻意地搅了局,破坏了他的打算,也令一切真相大白。
众人听得唏嘘不已。
“原来成碧果然对你下了手。”清葵咬牙。“可恨,他是怎么躲过我的魅目的?”
“小葵葵,千万不可太过依赖于媚术。”尹春竖起食指摇了摇。“万物皆有相生相克,躲过媚术的方法一定有,而且不止一个。”
“难怪方骓和傅云会被人追杀,原来根本的目标是萧错。”清葵前后一联想,茅塞顿开。“连成碧一定是怕萧错醒来说出真相,这才派人暗杀。”
方骓细想了一遍,恍然大悟。“难怪那时前任楼主变得那样奇怪,原来也是这心法所致。黄眉长老,我记得前楼主发狂之前,常常喝药司送来的药。是不是有什么调解的方子?”
“的确有。”尹春听得方骓唤他“黄眉长老”,声音也下意识地苍老了几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如今不必再伪装,又清了清嗓子。“这方子我也给沉莲用了,只可惜效用不大。”
“那个什么心法,果真就这么邪门么?”丹君眼眶微红。“既然这心法是月氏国的先人所创,难道咱们月氏也没有破解的办法?”
“这种心法是先人来到大夏之后所创立的。我曾仔细翻阅过楼内的记载,有个大胆的推测。”尹春环视一周,缓缓道:“美人谱可能需要结合另一种术法一同修炼方可破除在最高境界时入魔而带来的死局。但我翻遍了楼内的所有典籍,也未能发现这种术法的踪迹。”
“是什么术法?”清葵连忙问道。
“吴人术。”尹春皱着眉头。“这记载含糊不清,只提到曾有过这样的术。”
“无人树?”丹君很疑惑。“意思是没有人的树?”
“是吴州的吴,术法的术。”尹春扶额。“丹君,这么多年你可一点儿也没变,始终坚定不移地游离于状况外。”
丹君想了想,认为所谓坚定不移一定是种赞美,于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了揪发梢。“二老爷实在过奖了。”
秦峰自豪地揽住她的肩。“我家夫人一直很坚定。”
尹春瞪圆了眼珠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郁沉莲清咳了一声。“其实丹君说的话倒令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转向清葵,只见她亦双目灼灼,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小葵,你也想到了是不是?”两人心灵相通,显然已经想到了一块儿去。
尹春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滑了滑,颇有些酸意。“女生外向啊……”
丹君有些着急。“是什么可能,你们倒是说呀!”
郁沉莲道:“这种典籍大多是后来编著,根据一些前辈的口述再加上一些主观分析而成的。我想在口述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些字误。”
“而且,”清葵接着他的话说道:“藏音楼和当年的仙丘本为一家,很有可能当初在一分为二时,藏音楼只得到了美人谱,而那个术法则留在了仙丘。”
尹春已渐渐悟出其中的玄机,而其余人皆是一头雾水。
“那个叫仙丘的门派不是早就被灭了么?”秦峰失望地摇头。“听说这一门的典籍心法尽数被毁,现在想找到怕是难上加难。”
“不难。”清葵神色微冷,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们想想,这个所谓的‘吴’,会不会其实是个巫女的‘巫’字?”
“巫…人…术?”丹君嚼着这几个字。
“我曾在南疆听说过这种术法。”一直安静旁听的傅云忽然开口。“巫人术与巫女术,巫祝术三者并称为巫仙三术,是南疆最神秘的一个传说。我只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过有人会这三术。”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件精血俱失的案子?”清葵神色庄肃。“那些人的死状与书中所描绘的巫女术进行采补的后果非常相似。我怀疑凶手用的正是巫女术。”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得跟这人打上一回交道。”郁沉莲墨瞳微沉,意有所指。
“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样也好,新帐老账一笔算来。”清葵冷哼一声。
连成碧暗算郁沉莲,以为他已丧命在斩鬼刀下。他全然没有想到这场看来毫无漏洞的计算偏偏就出了纰漏。而这纰漏,足以令他全盘皆输。虽然不知道他是从什么途径得到了仙丘的秘术,但既然他有巫女术和巫祝术,那巫人术多半也在他手上。
然而清葵和沉莲尚无暇思考要如何从他手上取得巫人术,因为秦峰带来的另一个消息显然更为紧急。由于新任武林盟主郁沉莲已连续数月失踪,再加上他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天水门,江湖上已有一轮流言渐渐兴起。流言称郁沉莲已被天水清葵迷惑,被她采去了大半的内力,如今成了个废人被囚禁在天水宫。
所谓流言,三人成虎。更何况这流言言之凿凿,说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又添加了不少香艳情节,更是迅速地蔓延到了江湖的每个角落,也蔓延到了三大门派的耳朵里。由于郁沉莲失踪,暂代盟主之位的昆吾掌门袁傲行急招各大门派掌门商议此事,最终决定联手向天水宫下出通牒,同时率各大门派精英向天水门进发,一定要天水门给出个说法。
清葵听到这种流言,哭笑不得。
丹君安慰她。“至少还挺威风。不是每个人都能采得了武林盟主。”
“采得好。”尹春伸了大拇指,手里抓了把不知从哪儿寻出来的蒲扇。“中原的武林人太野蛮。要不要二爹回月氏搬救兵?”
采补并囚禁武林盟主,足以引起武林众怒。天水门岌岌可危,若拿不出证据证明郁沉莲的下落,势必遭到武林盟打着正义旗号的攻击。然而郁沉莲若是现身澄清此事,立刻会传到连成碧的耳朵里,让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郁沉莲的下落。
清葵思量许久,却是唇角微勾。“好计谋,他果然好计谋。”
郁沉莲唇角紧抿。“他还真是步步紧逼,丝毫也不放松,居然利用武林盟来达到目的。”
“不如将计就计。他不守承诺,也怪不得我们来一个釜底抽薪。”
郁沉莲望着清葵,紧绷的唇角微微上扬。“好主意。”
尹春看得频频叹息。孩子们太聪明,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这种感觉实在不好,不好。他摇着大蒲扇,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六十三章 拯救天水的方法
袁傲行面前的宽大桌面上摆着一副天女山地形图,他取了一只未沾墨的狼毫,撩起袖摆在地形图上指点。
“这就是天水宫的所在。”他指上地图西北侧,几处山峰中间的位置。“我之前已调查过,共有三条路可与天水宫相通,届时我们兵分三路,分别守在这三处便可。”
天水宫的西侧是悬崖峭壁,上下均无可能。东侧有一片密林,南侧是上山的山路,北侧临河道,通往天女河。若守住这三方,天水宫便如同笼中困兽,只能任人宰割。
越凤派掌门李乐水抚须,双眼微眯,看得聚精会神。少阳褚炎略有些犹疑地提问道:“袁兄,难不成我们还真的要攻上天水宫?毕竟无凭无据的,就为了那些流言对天水门不利,怕是会让人说咱们武林盟做事有失公允。”
李乐水冷哼一声。“怎么是无凭无据了?当初可是那么多人亲眼所见,沉莲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天水门。如今他无端地失了踪迹,不是被那妖女所囚还能如何?”说到此处,他平日里温然不俗的形象再难维持,双目发狠,牙关紧咬。
先是程宣,后是郁沉莲。这几个得意的弟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连容舒也嫁了人;好好的越凤派,如今支离破碎。这商清葵既然有意要对越凤不利,就别怪他出手狠毒!
袁傲行瞥了李乐水一眼,按捺住唇边得色。“李掌门,虽说老夫亦明白你救徒心切,但这次行事万不可冲动。正如褚掌门所说,若不分青红皂白便乱打一通,实在难以服众。”
李乐水忍住胸中怨愤,点头抱拳道:“一切都听凭盟主的指示。”
袁傲行摆了摆手,无比谦逊。“别这么说,我只是代理这盟主之职,待救出沉莲公子,这盟主之位可还是他的。”
“盟主就勿要推脱了。”李乐水面色发灰,长叹一声。“沉莲他被妖女所惑,哪里还有资格坐上盟主之位?目前看来,除了袁兄,还有谁能胜任此位?”
“李掌门说得极是。”褚炎连连点头。“盟主之位,还得由袁兄你来坐。”
袁傲行为难地沉思几许,这才勉强地应下。“既然这样,老夫也暂不推却,等到救出沉莲公子再行商议罢。如今之计,我们暂且将天水门团团围住,让那商门主给个说法。”
武林盟的人马来到天女山下扎了营。是夜,袁傲行将一只信鸽放出。信鸽双翅猛拍,朝北都方向疾飞而去。
同一个夜晚,天水宫遭到不明身份人士的闯入。第二天清晨传出消息,一直昏迷不醒的前术使萧错被人刺杀身亡,天水门主商清葵亦身负重伤,命垂一线。
“怎么回事?!”袁傲行一掌将面前为首的黑衣人掀到地上。“不是说了么?只要取萧错的性命和青鸿剑就好,万万不可伤及天水门主!蠢材,真是蠢材!”
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跪着将怀中的匕首取出,双手递至额前。“属下办事不利,请先生代主上行使刑责!”
黑衣人身后的几名同伴连忙上前说情。“先生,当时情况混乱,我们也不知道那个商门主在萧错的房间里,再加上惊动了天水门人,场面一乱,也不知道那门主是怎么受的伤。先生若要罚,请令我等代大哥受罚!”
袁傲行冷哼一声,狠睨了诸人一眼。“此番全乱了主上的计划。若天水门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几个谁也逃不掉,统统自裁谢罪!”
黑衣人刚刚离去,李乐水和褚炎便匆匆地寻到了袁傲行的营帐。
“盟主,天水门主遇刺一事你可有听说?”褚炎心直口快,立刻说明了来意。“此事可是盟主安排人做的?”
“当然不是。”袁傲行神情凝重。“我也是刚刚听说此事。我们刚到天女山山脚下便出了事,难免会让人以为我们武林盟行事不轨,进行偷袭。看来我们得暂缓计划,待风波平息之后再讨伐天水宫。”
“对付邪门歪道,又何必非要光明正大?”李乐水一听,急火攻心。“盟主,那个妖女受了伤,此番正是最好的机会。我们何不直接攻入天水门,救出沉莲?”
袁傲行面色一冷。“李掌门,我们是武林盟,可不是魔道。”
李乐水一僵,只得将这口气憋回胸口,顿觉胸闷不已。
褚炎附和道:“盟主说得有理。咱们都是名门正派,做不得那等卑劣之事。再说沉莲公子的事还未确定,如此冒然攻入天水门,实在有些不妥。”
“褚掌门何时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李乐水斜他一眼,颇有些不满。“当初武林大会时,你不是对那妖女也十分厌恶的么?怎么如今倒为她说起话来了?”
褚炎回道:“老夫虽然也看不惯那妖女的张扬不端,但一码归一码,这回关联到许多天水宫众的性命,万不可轻率啊。”
褚炎其人,虽然有时粗莽,却也是个爱憎分明的豪爽性子。当初他看不惯商清葵,对她横加指责,未想到她不仅未以恶语还击,反而给足了他面子。自家的徒儿沈离不争气,当众对她示爱,褚炎虽然心中郁闷不快,却知道这怪不得人家。再后来瞿永被人送了回来,保住了性命,他几番调查,才查到正是天水门从中相帮。
虽然嘴上依然不松口,他心中却已对天水门和商清葵歉疚,更兼感激之情。此番在袁傲行的带领下进犯天水门,他从一开始就不太赞同。
袁傲行对这两人的心思了若指掌。他只微微一笑,先是安抚了李乐水一番,又向褚炎信誓旦旦武林盟做事绝不会伤及无辜,这才将两人又送了回去。
两人走后,他思量片刻,又回到书案前奋笔疾书。片刻之后,又一只信鸽飞离营帐。
数日之后,天水宫方面依然没有传出任何关于宫主伤势的信息,大概是仍旧未渡过危险期。武林盟的营帐围绕在天女山脚下,也没有丝毫的安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李乐水将袁傲行迎进营帐,颇有些意外。“盟主,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袁傲行脸色晦暗,似十分为难。他望了望李乐水,欲言又止。
“盟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李乐水见状,连忙询问。
“李掌门,老夫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袁傲行颇有些为难,迟迟不语。
李乐水急了。“盟主但讲无妨。”
“好。不过你得答应老夫,万不可太过伤痛,不可冲动。”袁傲行语重心长。
李乐水神色微震。“莫不是沉莲……”
袁傲行将背后的青鸿剑举到他面前。“你也知道,我们武林盟一直有些探子安排在天水门。刚刚接到探子的消息,沉莲公子他——已经丧命在那妖女的手里,尸骨亦无存。这把青鸿剑,是我们的人好容易才偷出来的。如今物归原门,李掌门,请节哀。”
李乐水颤抖着手接过青鸿剑,脸上呈现出悲到极点之后的漠然。“他死了?”
“掌门,老夫知道你此刻心中定是悲恸万分。然而如今我们得从长计议,就算报仇心切,也得再等一段时日。”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李乐水垂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青鸿剑。
“很快了。”袁傲行将他的表现尽收眼底,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届时天水门由你处置。哪怕你要令整个天水门为你的徒儿陪葬,老夫也绝不过问。”
“好。”李乐水依然没有抬眼。“就这么说定了。”
袁傲行离开营帐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依然见李乐水立在原地,身影无比寂寥。他松了口气,唇角微勾,难掩得意之态。王爷这番借刀杀人之计,果然用得炉火纯青,无往不利。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后不久,李乐水将青鸿剑收起,双目朝他的方向一望,十分锐利。
有一人从李乐水身后的内帐中缓缓走出。“师父,如此你该相信了罢。”
白衣墨瞳,不是袁傲行口中已经“丧命”的郁沉莲又是谁?
李乐水咬牙道:“真没想到,袁傲行这奸贼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把我堂堂越凤当刀枪使。他利用我等对付天水门,届时再给我们安上个滥杀无辜的罪名,今日的天水恐怕就是明日的越凤!果然阴毒。”
郁沉莲上前一步,沉声道:“他与北都的摄政王连成碧联合,此番行动假借讨伐天水之名,行谋害越凤少阳之实,只待师父落入陷阱。用心之险恶可见一斑。”
“北都的摄政王,为何要插手武林?”李乐水疑道。
“这袁傲行原本就是摄政王的人。他们将越凤少阳削弱后,令得昆吾一门独大,以实现朝廷间接管控武林的目的。”郁沉莲略一犹疑,继续说道:“据沉莲所知,连大师兄之死,也是他们一手造就。”
李乐水震惊了一瞬,终于深信不疑。“那么我们要怎么做?”
“与少阳和天水联合,诛杀袁傲行。”郁沉莲的话掷地有声。“待袁傲行死后,接任盟主之位的,自然非师父莫属。”
“那你——”
“沉莲只愿淡出武林,将对付昆吾九式的心得交予师父,让出盟主之位。只望师父荣登盟主宝座之后,不再针对天水门。”
此话正说到了李乐水的心坎上。由于越凤的武功一直被昆吾压制,他不得不屈居于袁傲行之下,望盟主之位而兴叹。如今正是绝佳的机会,能令他成为盟主,令越凤发扬光大。
他心动了。“一言为定。”
少阳褚炎坐在帐中,提了一只羊腿大快朵颐。他正叹有肉无酒,却忽然闻得一阵浓烈的酒香。
“谁?”他虽然被这酒香吸引得馋虫大动,也没忘了警惕。
一个婀娜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而入。“掌门有佳肴,却无美酒相伴,少了许多乐趣,清葵特意送来佳酿,与掌门共享。”
褚炎手里的羊腿啪嗒一下子落回盘中。“商…商门主?你不是——”
商清葵绝丽更甚往昔,对他莞尔一笑。“掌门,此事说来话长。不如你我二人一面饮酒一面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清葵走出营帐,在隐处与郁沉莲会合。
“如何?”
“本门主出马,自然是马到成功。”清葵挑眉,笑意盈盈。“你答应过的奖励呢?”
“的确该奖。”郁沉莲轻笑一声,将她横抱在怀里,垂首在她耳边低语道:“这次要怎样都随你。”
“真的?”清葵眼睛一亮。“那可是你说的!”
他抱着她身形一纵,在密林之间几下飞跃,消失了踪迹。
挑拨李乐水和褚炎与袁傲行反目,保得天水门平安。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六十四章 拈酸吃醋的妒夫
官道上数十骑,惊起路边飞鸟无数,尘土弥漫。天女山一侧峭壁,正对着山下的官道,将这些人马尽收眼底。
“两位掌门,你们可看清了?”商清葵双目凛凛,指向山下马骑。“缁衣金带,正是摄政王的人马。如果我料得没错,他们正是朝我天水门而来,想与我天水谋划暗算越凤少阳二门之事。如若二位还不相信,只消让人留心袁掌门的营帐,看一看是否有摄政王的使者与之私会,一切便一清二楚。”
褚炎看得清楚,愤愤道:“这可恶的袁老贼!竟然与朝廷勾结,坏我武林根基!”
李乐水沉吟道:“既然如此,商掌门为何要冒着与摄政王作对的风险,与我二门合作?”
清葵从容笑道:“清葵乃后生晚辈,但也懂得武林各派实系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令朝廷掌握武林,那才真是再无生路。”
“清葵说得没错。这次几乎出动了各大门派的精英,一旦受到暗算,损伤必然巨大。”郁沉莲与清葵对视一眼,声调沉稳不容置疑。“摄政王连成碧将袁傲行埋伏在武林,也是为了将来承继皇位之后肃清武林做出准备。此乃生死存亡之际,刻不容缓。”
“老夫还有一事不明。”李乐水皱眉。“摄政王为何要跟天水门合作?让天水门跟少阳越凤两败俱伤不是更好?”
清葵垂眸,片刻之后才答道:“摄政王与我曾有过交情,是以欲招安天水而非剿灭。然而清葵素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做朝廷的走狗。”
李乐水与褚炎微讶,随即点头附和,已经信了大半。
事实上,这场针对天水门的讨伐并非是为了暗算两大门派。毕竟连成碧如今尚未登基,还不想把武林搅乱,使得民间动荡百姓不安。他这么做,不过是想借武林盟之力灭了天水,顺便英雄救美将清葵纳入自己的羽下,令她不得不与他一同回北都罢了。
清葵摸清了他的用意,与沉莲联手,反过来利用了袁傲行,令心思慎密的李乐水看破了袁傲行的阴谋。在保护越凤和夺得盟主之位的双重驱使之下,李乐水自当全力以赴。至于褚炎,他原本就不支持此番动作,生性豪爽,嫉恶如仇。有清葵截下的暗报为证,再加上有李乐水的劝说,很快也令他深信不疑。
连成碧欲毁天水门,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清葵和沉莲摸了个清楚。若不是他对清葵势在必得,若不是他对清葵的确留了几分真心,她又如何能掌握住他的行动,使得这场反间计一举成功?
正可谓机关算尽,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然而这场尔虞我诈中,被摆到台面上算计的,不过是彼此的真心。
清葵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心中却已百折千回。她甚至忽然生出一丝说不清的犹豫。
当床帷轻舞,一个高挑人影带着不及抹去的仆仆风尘扑到她身旁时,她心中的这一丝犹豫越发清晰。她闭上眼,重复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曾经伤害了沉莲,并且仍然费尽心思要毁掉自己苦心建立的天水门。
“清葵……”连成碧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她把一双美目睁开一条缝,眸光楚楚。“成碧,你——怎么会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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