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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总是不乏这些奴才,自己平日里受着主子的气,忍气吞声,到这再来给别人脸色看。[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烟落瞧仔细了,琴书似乎也正在埋头洗着衣服,眉宇间青黑一片,显然已是十分疲惫。难怪她瞧着琴书日渐粗糙的手,精神是一日不如一日,原来是日日在此做着苦活。如果说慎刑司是酷刑逼得人自尽,那么这“暴室”便是慢慢地将人折磨累死。
即便是身处“暴室”,再落魄她也是主子,正欲上前替琴书说话,却正巧见刘公公带着几人寻来,见着方才那名胖女人,便寻问道:“楼婕妤呢?”
“呦,是什么风,把刘公公吹至这晦气的‘暴室’中来了。”她讪笑着缓缓自拐角处步出。
刘公公一见,赶忙迎了上来,换了一脸奉承,直直道:“小主,哦,不,等下该改叫娘娘了,皇上要晋封娘娘,这封号都让内务府拟好了,‘顺’字,赐住飞燕宫,真是大喜啊,大喜!现下正等着娘娘去飞燕宫领旨呢 ”
封她为顺妃?这又是唱得哪出戏?兵来将挡,土来水淹,她如今已是见怪不怪,心中平静若止水。眼尖地瞧着刘公公身后站着的,竟是司天监莫寻。她覆上满面春风,莲步轻移,缓缓来到他的身边,斜眸打量,微嘲道:“司天监大人果然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跟着刘公公可是前途无量。”
“皇上差微臣来替娘娘瞧瞧身子,可有何不妥之处?”他拱手作揖道。
“着实让大人费心了。”她唇边勾起深深诡异的弧度,略略向他凑近,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与其担心我,不如仔细着你自己。路走多了,总会掉着,只是日后你的运气就未必有我好了。”
“呀……”的一声,身侧树丛中有一只灰黑雀鸟,仿佛受了惊吓般,突然一跃而起,直飞冲天,在浩瀚的蓝天之中凝成一个黑点。
翩然转身,她神清气爽,回眸望了望正一脸凝重的莫寻。彼此间竟是相视一笑,有电光火石四射迸裂……
卷二 深宫戚戚 第十五章 太子
飞燕宫,虽地处偏僻,却是一处风景极好的宫苑,大约再走上一柱香的时间,便能走至这幽幽深宫的尽头,远远望去身后便是绵延的山丘,满眼的郁郁葱葱,底下是一脉长长的赤色宫墙。这里是极安静的一处所在,微池柔波,烟柳生翠,春花闲开,几只金黄色的鸟儿静静栖在枝头,轻叫一声,又是一声。
位列三妃,烟落于宫中的衣食供给已是不一般。粉霞锦绶藕丝罗裳,垂华髻上扣着水晶珠花玉钗,八宝掐丝顶冠,项上系着九阙玉环,纤纤玉腕上是一对清灵通透的碧玉镯子。
此时的她,左手正执着一支画笔,沉静优雅的立于一袭长台案几之后,案几上铺了一层雪白的宣纸,左右各以青龙白虎玉纸镇压住。柔软湿润的笔尖敷了浓浓的墨汁,轻轻地落在纸上,先是勾勒出一袭春水池畔的轮廓,再是点上几许翠柳海棠,浓墨淡抹,依着海棠有一双闲鸭交颈相伴,翅膀微张,拥着彼此慵懒入睡。一幅海棠春睡旖旎风姿跃然纸上,她的手,虽不及以前那般灵活,有些僵硬,可相信只需稍加练习,假以时日便能复原如初。
凉风簌簌,灌了进来,驱赶一室的闷热,是琴书推门进来。
烟落抬头,瞧了一眼琴书,她显然气色好多了,披一件青缎对襟外裳,绣纹如意图案,头发用点翠插梳松松挽一个流苏髻,簪着镶金花铀,虽是二十有六,却也是清丽可人,别有一番韵味。因着自己被册封为正二品顺妃,位列三妃,未得圣宠却连连晋封,看不透其中缘故之人直以为她日后必是飞黄腾达,一时客气巴结之人倒是不少。这琴书也是跟着水涨船高,眼下已是宫中宫女里头一分的尊贵,昔日里在“暴室”之中欺凌她的嬷嬷,也被刘公公调去了宫外行馆做苦活,亦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娘娘。”琴书双手奉上一盏清香四溢的茶水,敛眉道。抬眸瞧了下复又低首仔细作画的烟落,娘娘近日里,气色红润,整个人益发的妩媚妖娆,风韵不同于往昔,一贯横亘于眉间的隐隐忧愁一扫而空。替代的是一抹精锐的光芒,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凌厉气势。
搁下手中画笔,烟落端起茶水,轻轻饮啜一口,徐徐清凉入肺,似加入了名贵的百合香,世态炎凉,以前她被人遗忘于云华宫之时,可从未有过如此好的待遇。勾唇略嘲一笑,她径自拌了些绿色水墨,低首问:“我让你打听的事,可有结果?”
“娘娘果真聪慧,已是猜得七七八八。”琴书双眸一亮,绽放屡屡光华,难掩钦佩之意。
“哦,细说来听听。”她唇边挂着浅浅微笑的弧弯,另执起一支画笔,蘸了些绿色,便往那婀娜多姿的柳技上画去,片刻间画中便萌生了点点春日翠意,教人耳目一亮。
“奴婢去内务府问得详详细细了,才拟定下的死规矩便是位列三妃及之上的,日后一旦先皇驾崩,无论有无子女,便直接晋为太妃。其余妃嫔有子女的,可以保有位份,留在宫中颐养天年,没有子女的,一律落发出家,永伴青灯古佛。娘娘,奴婢认为此番晋封娘娘为顺妃,应当是好事,至少日后不用落发出家。不知,娘娘是如何看待此事?”琴书蹙眉问道。眼下的情势是愈来愈乱,她在宫中跌打滚爬了二十余载,竟也渐渐无法看透这迷乱的局。
“好事?!”烟落自嘲一笑,又换过一支笔满满蘸了红墨,朝着画中轻轻洒了洒,点点妖艳坠至海棠丛中,如凝成点点殷红饱满的珊瑚莹珠,搁笔,一幅“海棠春睡图”已然完成。
琴书于旁递上一袭方帕,烟落伸手接过,拭干净了手,继续道:“才晋封七皇子为宁王,次日便晋封我为顺妃,封号必然不会是一日间就拟定好的。两者凑在一起,怎会这般巧?眼下虽然位列三妃,明着看似乎日后不用落发出家。可是,落发出家又何妨?如果七皇子真的有意。”说道这,脑中飞快地掠过那抹邪气的俊颜,似正暧昧的凑在她耳边哈着气,玉颜微红,美目一扬,垂首凝望着自己轻绞衣摆的双手,又道:“如果他真的有意,只消等上些时日,向内务府报上我在寺中因病暴毙,消了我的户籍,日后改名换姓,一样可以……厮守。”
说道这,她长长吁了一口气,眸中溢上几许悲凉,叹道:“若是日后晋了太妃,在明处总是难办,只怕会是银河两隔了。”有时候,荣耀反倒是一种沉重的负担,直压得你难以喘息。
“原来如此!”琴书恍然道:“先封了七皇子为宁王,再封了娘娘为顺妃。原来是皇上害怕自己百年之后,娘娘与七皇子情不自禁,再弄出些风晋皇朝让世人谈论的话柄来。原来竟是这样的,还是娘娘聪慧,奴婢愚钝,没能参透。”
烟落缓步来到青麟兽香炉前,执起玉勺,舀了一些倒入炉中,“呲呲”声响起,她呆愣望着那徐徐升起的白烟萦绕在眼前,清丽的容颜一阵恍惚。声音暗哑,带着几分失落道:“知道了,却不能改变,又有何用?”
“如果七皇子当了皇上,娘娘又是从未承宠,这‘完璧归赵’应当也说得过去。总之,天无绝人之路。”琴书见她一脸郁郁,心中不忍,柔声劝道。
烟落不语,抬眸望向不远处的袅袅轻纱,因着春日,宫中的窗纱一例换成了云雾白的蝉翼纱,远远望去宫外的桃红柳绿似化在春水般朦胧,几分烟雨般的景致,教她心中益发的怅然。如今的他,已是与皇位无缘,先是晋封他为宁王,再是策她为顺妃,这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二皇子只怕是不日便要坐上太子的宝座了。
二日后,二皇子风离澈归来,那日他着一袭黑底绣金龙锦服,头戴金玉冕冠,乘坐着明黄色的金帐御撵缓缓驶进皇城,这等迎接阵仗,是无上的殊荣。听闻此前由于部分地域克扣军饷,将军士兵多有抱怨。此番风离澈改道处理军饷事宜,因着他的威望稳定了军心,可谓是大功而返。皇上龙颜大悦,御手一挥,便将半壁御前侍卫的兵权交至风离澈的手中,相较被册封了个闲散王爷的风离御,他的优势已然是排山倒海。
风晋皇朝乾元二十八年五月初,由于皇上一直龙休怏怏,朝中立太子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皇上着人起草了立太子诏书,正式册封皇二子风离澈为太子,至此,数年明争暗斗,刀光血影的太子之争,终于落下帷幕。
又是两日后,清晨时分。
禁卫宫廷的仪仗队早已威风凛凛的站在了皇城南门的东西两侧。鼓乐队与司礼队似已将太子迎至南门等候,满朝文武百官身穿官服,分不同品级,齐聚于正泰殿之下,为首的便是宁王风离御。
一时间,鼓乐齐鸣。南边隐隐可见司礼队正迎着风离澈朝这边走来,烟落此时正立于文武百官身后的一处隐蔽之地。[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静默地望着这一切。只见风离澈已是身穿最庄严的正黄礼服,缓缓步来,拾级而上,最终站立在那高高在上的正泰殿前,隐隐可见身后近侍拥簇,金篷玉扇,绣幡长戈,气势不凡。祭过天地,正泰殿下一众官员齐齐跪地,整齐若斯,遥望风离澈正单膝跪地,有司礼为他戴上纯金冕冠,将一柄九龙夺珠权杖交至他手中。少刻,他缓缓起身,面朝殿下,双手缓缓向两侧升平,长长的剪袖几欲垂地,示意平身。
顿时,如海潮般层层迭起的山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响起,“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此时听来恍惚有几分不真实,她茫然而又空洞的美眸瞧着华丽奢靡的七宝缠金丝明黄色华盖,怔愣无语,转眸看向风离御,只见他的眸光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像是燃尽的余灰,冷到死,冷成灰烬,湮灭与尘土无异。
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一朝却如流沙疾逝,终于也都没有了。紧紧握住双拳,华丽衣裙的一角已是被她揉得极皱,深深的褶痕向四处狰狞地蔓生着,眼前这光华闪耀的无上尊荣,恍若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红色轻纱。她明白的,任何极致的权势背后,都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而上,而历史就是这般无情,以骨为笔,以血为墨。也许,这其中亦有沾染了她双手饱受酷刑的鲜血,以及她那未能见天颜的孩子的薄命。
这一刻,望着风离澈深刻英挺轮廓的侧脸,长身玉立,丰神朗朗,她心中深深地种下怀疑,他是否真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孤傲冷清?风离御因着她的缘故,终于被拉下了浑水,眸中衔着一丝淡淡的恨意,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一切,风离澈,他究竟有没有参与……
卷二 深宫戚戚 第十六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一)
日影西斜,此时已是晚霞满天,天空中的落日已是被无边的昏暗吞没殆尽,半边的天被层层霞光染得格外的璀璨炫目,金红,姹紫,粉黄,明蓝,诸多霞色调和成了幻彩鎏金的大空。烟落不由得驻足观望,这样的霞色,如此纯净,真美!仿若是铺开的七彩织锦从九天玄女的手中抖落,如梦幻般一所停留在了人间。
今晚,是二皇子册封太子后的正式晚宴,宫中自早上便已是开始布置,长长的红色绒毯铺至远方,一眼都瞧不到尽头。一丛丛金黄色的花盛开着摆满了红毯的两侧。自她入宫以来,这是最大的一次盛宴了,比起上次南漠使臣前来时操办的还要奢华土几分。
照例,她自然是要出席晚宴。拢了拢身上的藻绿色绣海棠荡纱披风,接过琴书的手,缓缓朝宴席而去。
走着走着,只见暮色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缓缓向她这边走来,夜凉的风撩起他青色衣袍的一角,一扑一扑的,如同折了翅的飞鸟无奈地扑腾着翅膀,好似他现在的困境。在离她几丈远处却突然停了下来,深深望了她一眼,俊脸之上有粼粼波光微动,薄唇紧抿,转身先她一步前去赴宴。
烟落步履微滞,自那夜后,她已经好多日没有瞧见他了,他这些日子好似都在宫外,也不知忙着什么。脑中不知怎的忽的忆起那夜与他的极致缠绵,颊上悄悄飞上两抹石榴红色,似喜还羞,瞧着他翩然在眼前的身影,几缕长发随凡飘扬,如洒向春日的黑缎,心中竟是无声无息地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众目睽睽之下,她与他,自然是要避开些的。天色渐暗,她静静地站立着,只待到他渐渐走远,寥落的身影似没入浓墨浑金的暮霞之中,而这般缓缓地陷没,格外给人一种压迫到兄法喘息的感觉。
再抬步来到席中.她显然还不算晚。主席之上,似乎不见皇贵妃司凝霜的身影,细一问,许是皇贵妃心中不满册封太子让,多年的苦心经营付之东流,是以自称抱病卧床,不愿出席太子封宴。主席之下,下席左顺位,第一席的座位是留给梅妃,第二席座位便是自己。可见眼下的她,在宫中地位已是不同往昔。
入座,遥望对面席工的风离御,骆莹莹与映月似乎早就到了,已是一左一右如两朵娇艳的鲜花般挨在他的身侧,骆莹莹一手似半挽着他的手肘,神情清朗,貌似恢复了些许往日的艳姿。如果说骆莹莹是一朵娇艳的牡丹,那么映月无疑是一朵柔丽的栀子花,静雅清灵的绽放着,虽远不及牡丹艳丽,却是别有韵味,让人情不自禁想去亲近。只见映月一脸温柔荡漾,正为他的酒盅之中满上丽香的酒,兰指微翘,抬眸间浓情流转,仿若酒壶之中倒出的都是她的无限深情。望着他们这般恰恰,烟落只觉得心上如沉沉压下一块大石,渐渐透不过气来。
少刻,只见两名衣着华丽不凡的嬷嬷引着一名身着茜红色剪袖绣金线牡丹宫装的女子自远处缓步前来。这般盛装隆重出席,只怕是一直在病中着的,她从未见过的梅妃。
对于这名自入宫以来便一直盛宠不衰的梅妃,烟落的心中自是有几分好奇的。听闻她原先不过是一名进献皇上的舞姬而已,凭着一曲《惊鸿舞》入得圣颜,竟是一举封为正二品妃,打破了下女只得逐级晋封的规矩。而且,听闻皇上平日一月有大半日子皆是宿于她的玉央宫中,更是着人在离如宫里宫外数里之地内皆种满了各色红梅、白梅、腊梅。其隆宠可见一般,且长宠不衰。
天色已暗,周遭明亮的黄色宫灯却将整个庭宴照耀得亮如白昼,只见梅妃穿花踱柳而来,莲步姗姗,身旁似带出一脉芳香的云。入座于烟落的身侧,待瞧清楚时,烟落只觉得自个儿的呼吸,都因为梅妃的出现而微微凝滞了,她仿若是不染纤尘的,没有被世俗里的污浊烟尘沾过一丝一毫,柳眉如黛,星眸欲坠,眉间一点朱砂,如凝了的红胭脂,益发衬得她宛若天上谪仙般飘渺。
其实,若说梅妃便是人间唯一绝色,烟落心中觉着其实未必,自己也是颇为貌美,与梅妃不相上下,美人总有相似,她与梅妃之间甚至眉眼间还有着几许相似,一样的细长柳眉下弯着一弧含水秋眸。只是这梅妃,顾盼神飞的娇柔姿态中透出一种淡淡的惘然的神情,仿佛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点心事。而这种柔弱的感觉,也许最是能勾起男人争先恐后的保护欲望。恐怕这便是梅妃盛宠不衰的原因了,然而,梅妃再是得宠,也不过是养在深宫之中一朵嫩弱的花儿罢了。唇边轻轻扯动一缝淡然的孤度,烟落别过眼去,径自四处打量起来,她所向往的,也许更多。
四处游移目光,掠过位于身后几席的曹选待,不,如今应当是曹嫔了。听闻梅妃抱病不能侍寝,这个曹嫔颇得宠爱,是连越两级侍奉于君王塌前,亦是打破了宫女必须逐级晋封的宫现。宫人内监们都私下议论着,这个曹嫔可大有当年梅妃得宠的劲头呢。
无谓一笑,转眸回神,烟落正欲执起面前红漆雕花攒盒中一块玉酥糕,却听得耳旁一阵踏着落叶的簌簌声直作响。抬头一望,竟是慕容成杰与柳云若相携而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慕容成杰,以前傲哥苛总是护着她,怕自己受冷眼刁难,是以从未曾带着如去过安邑郡王府。
慕容成杰显然已是上了年岁,虽应当是与爹爹差不多的岁数,可却明显更显苍老,一看着便是成日浸淫于酒色之中,被掏空了身子的人。只余一双精锐不减的黑眸,依稀透出年轻时的纵横沙场,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烟落只望了一眼,心底竟萌生出了莫名的寒意,手脚均似被冻僵般.冷彻底。眼底掠过一抹疾驰而过的狠意,几乎教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行至自己身旁,只听得梅妃已是先一步福身行礼,声音若翠鸟歌唱,盈盈道:“义父,近来身子可好?”
慕容成杰忙换上一脸老辣的奉承,一手将梅妃挽起,道:“老臣岂敢劳娘娘大驾,还烦娘娘惦记,臣身子过朗的很,无碍,无碍,呵呵。”
义父?!烟落的神情在闪耀的宫灯之中有一阵恍惚,记忆中好似听人说过,梅妃是慕容成杰进献给皇上的,原来竟是称他作义父,那岂不是是慕容傲的义妹?也不知他们是否曾经认识。微微颦眉,甩了甩头,烟落只觉得自已是越想越远了,竟寻思此不相干的事。
美目一扬,却对上了柳云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她满头青丝梳得如亮油油的乌云,两鬓长发微垂,轻若柳枝,满头华丽的朱钗金簪,耳边戴着红色玛瑙坠子,妖艳如吐着红星子的小蛇,穿着洒金牡丹罗裙,装扮异常华贵。
“顺妃娘娘万福。”柳云若微微福身,向她致礼。
烟落亦是大方还礼,只是菱唇开了又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昔日情同姐妹,兴趣相投,总有着絮絮叨叨说不完的话,可如今见了面却连问候的话语都是那么难以启口。
柳云若似丝毫不介意,只是柔若不骨的挽了慕容成杰,一同向对面席位走去。在经过风离御面前,只见她稍稍停顿了下,松开了慕容成杰,修长的两手轻轻捻起自个的洒金罗裙,双膝微弯,长长的裙裾四下散开,如同盛开在草地之上的一丛艳丽的芍药,声音娇媚酥骨道:“宁王殿下万福!”那一声“宁王”带着刻意的尖声,听上去是那般的刺耳,更像是有意无意的嘲讽。
风离御面色稍霁,回以一抹冷淡的微笑,微眯双眸,眼底有看不咒的情绪一问而过。执起面前的酒盅,作势饮了几口。
瞧着柳云若刻意地前去问安,烟落心中一沉,若不是今日见着柳云若,她几乎都快忘却了风离御曾经狠心玩弄抛弃柳云若之事。看云若那强作傲气的神情,以云若的性子,想必一定是爱惨了他,亦是恨毒了他罢。几许难掩的失落并着几分酸涩之意泛上心间,渐渐弥漫开来,直至唇边都衔了一丝苦涩。她自己,想来也不过是他百花丛中曾经的一朵而已。
一众人等陆续入座,少刻,皇上与太子一同出席,高坐于主位之上。丝弦管乐的宫廷乐曲徐徐吹奏,月儿亦是牲上柳梢,此时正漫下如烟如雾的薄云,如轻纱般拂遍每一处。几巡酒过后,人人脸上皆是有了几分醉意。
烟落亦是饮了一杯余,她不胜酒力,是以不敢多饮,只略微抿了几已是觉着头胀无比,似好多小人从旁拉扯着她的长发,朦胧错觉中,总觉着七皇子灼热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炙烫无比。暗自甩了甩头,聚拢了精神,她向他瞧去,不想却对上了他双眸无焦距,虽是望着她这边,却已是神游太虚,不知所想。
片刻,身旁一席的梅妃悠然起身以身子疲乏,先行回宫休息为由,携着两名嬷嬷飘然离开了座位。瞥见烟落,她微微一笑,艳光四射,那艳似春梅绽雪,总有此凄冷之意。
烟落亦回以一抹得体大方的笑容。
歌舞宴席已是渐渐接近尾声,皇上一早已是起身离席,许是去了玉央宫,只余风离澈仍是精神朗朗,一众朝廷重臣轻番卫前敬酒,远瞧着,他也是惭渐有了几分微醉。对面席上,但见风离御凑至映月耳边小声几句,映月一脸柔顺的颔首,起身携同骆莹莹一道先行离开。
烟落凝眉瞧见这幕,心中大约明白风离御许是有事要寻她,彼时他亦正朝自个儿瞧过来,于是她执起手中酒杯,微抬向他示意,作势轻轻饮啜了一口,一双美眸流转朝南边的醉兰池方向望了望。风离御当即会意,亦是举起杯中美酒,唇边挂着一贯的浅笑,轻轻领首,再一饮而尽。旁人只以为他们是彼此敬酒示意,而烟落已是心领神会。少刻,她亦是借故离席,只留了琴书于席上再坐一全儿。
夜凉如水,月光皎沽如请水流泻,烟落独自走在细长的鹅软甬道之上,裙摆拂过簌簌落花,轻微的声响仿佛是这宁静夜晚唯一的优美曲调。伸手轻轻拂过一旁的灌木树叶,如水的凉意沾染手上,从旁斜出的花树影子映射在流光溢彩的宫灯之上,蜿蜒曲折如无限忧思倒影其上。
她拐过一弯,又是一弯,直至寻了一处醉兰池边极是僻静之地,才止了脚步。这里离喧闹的宴席较远,亦是没有明亮的宫灯照耀,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树影也仿佛阴沉森冷,一时心中竟是有此惧意。突然,树丛中似跳出一个物什,三两下一跃,便跳入不远处的池中。她惊得后退一步,却似碰到了一堵坚硬温热的墙,转身只瞧见是一人,太黑一时瞧不清模样,连连受惊,她几乎要惊喊出声,然而所有的呼喊都被来人以唇舌相堵,熟悉的龙涎香瞬间溢满鼻息,炙热的呼吸夹杂着沉重的喘息,吻如同暴风骤雨般侵袭而来,似带着浓浓的思念。是他。
今日因见着柳云若含恨落寞的样子,烟落亦是受了几分感染,打自心底时他又是生了几分抗拒,比起那夜沉浸在了手伤复原后莓悦之中的她,今日要清醒许多。步步向后退,而他确是步步紧逼,愈楼愈紧,丝毫不肯松手,直至她身后抵住一颗粗壮的大树,再无路可退,被禁锢于一寸狭窄地方,动弹不得,心中警铃大作,又害怕招人注意,更是不敢出声,一时间只得无奈地任他为所欲为。
他愈吻愈是动情,温热的大掌已是游移在了如纤细柔美的腰间,腾然松开了她的腰带,“哒”地一声,轻轻飘坠于草丛中,同是明翠的绿色,瞬间便与地下融为一片,烟落却浑然不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如置身云中漫步,身子渐渐一点一点的软了下去,仿佛在他的手中化作一滩柔腻的春水,脚下酸软得几乎再站不住。脑中意识逐渐混沌起来,正无法思考间,不想他已是伸手探入她的衣襟,陡然握住她胸前的柔软。被他如此肆意地侵犯,理智瞬间回笼,她陡然清醒了数分,浑身一冷,只觉得汗水涔涔落下。他疯了,在这种地方想要做什么,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寻问他,司不是来此隐秘之处与他男欢女爱的。想着,她已是欲抬起一脚去微微踹他,不想反倒被他钻了空子,修长的一腿巳是挤入她匀称的双腿之间,紧密相贴的两人再尤分毫空隙,而他,邪恶的手已是一路向下探去。
周遭漆黑.月光都似不愿照至这隐秘的树丛中来,伸手不见五指,只是对于自小习武的风离御来说,暗中视物是轻而易举之事,凤眸微眯,含着暗沉的情欲,他贪婪地瞧着眼前这妩媚的人儿,领口微松,隐隐约约可见香肩之上,有一条极是艳丽的红色肚兜丝带,那样艳红一条细线蜿蜒其上,愈发显得露出的皮肤莹白若雪,那丝带随着锁骨蔓延下去,脑中情不自禁地遐粗起往下的潋滟风情来。原本只是想以吻堵住她的惊呼,不想情潮泛滥却是愈发不可收拾。高涨的情欲使他几乎濒临崩溃,急欲纾解,似乎遇上她,总能轻易让他失控。
“唔!”猛然彻底的占有让她险些又是惊喊出声,却被他适时地一掌捂住,欲哭无泪,他,他竟然真的在这草丛中强要了她,还是倚着树干这般羞人,甚至连衣物都未曾来得及脱去就……这般……自小接受严谨礼教巡巡教导的她,如何能接受这般放浪形骸、羞于启齿的行为,一时间,所有的气恼都化为了眸中点点猩红愤怒的火焰,愈燃愈旺,双手如雨点落下般不断地击打着他,推拒着他,却丝毫撼动不了他半分,愈是挣扎愈是全身绵软无力,最终只剩得软绵绵地拍击,一下接着一下,显不出她的极不情愿。
既害怕又无法抵抗这一波波汹涌的欲潮,不敢轻易出声却又无法克制喉间的呜咽低吟,她忍得极为辛苦,几乎将柔嫩的下唇咬出血来,而这般隐忍的娇媚神态无疑使他愈发的兴奋与狂肆,直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几欲昏死过去。
良久,当一切都归于平静之时,烟落已是汗湿一片,浑身粘腻,秀发微乱,脸颊烫得仿佛要起火一般,腔口气闷无比。她背过身去,不愿去搭理他,他着实太可恶,竟然做如此孟浪之事,等下她这般脸色潮红,衣衫凌乱,要如何见人?
风离御眉间尽是舒展的满足,此时正半倚着树干小憩,一脸邪气地瞧着她由于气愤而不停起伏的背影,浅笑道:“还生气?”
她咬唇,只恨恨道:“你疯了吗?”
“烟儿,我不能不疯这么一次。”他突然覆上一脸怅然,徐徐叹了口气,神情寂寥。又道:“我要出宫了!”
“什么?”出宫?!她闻言一怔;转身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封了宁王便要去宫外另立王府,父皇与我寻了一处地址,令我择日搬出,无奈之下我只得推说不甚满意,提议加以适当改建,是以才能在这宫中再留些时日,只是最快三个月,最长不超过半年,我便要瓣出景仁宫了。届时将无奉诏不得入宫,你我想要相见……”说道这;他抬头望了望疏密树影中透出死死岑寂的月光,一脸寥落道:“也不知多久才能见上一回……”
烟落怔住了;眸光久久地定住;直至有一许失魂落魄晃碎了她婉约请丽的容颜;一缕寂寥的月光穿透重重树影洒落在了她的身上,夜风又起;鼓起她的衣袖;翩翩如蝶;却了无生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与绝望一同袭来,惭渐淹没至她的喉间,虽犹可以透一口气,却是聊胜于无,深陷这幽冷深宫,傲哥哥生死未卜,不知所踪,眼下七皇子又策封了宁王将被遣离宫中,一时间,爱的,恨的,思念的,心动的,都将离她远去,那她,独自一人在这无尽的深宫中苦苦挣札着,煎熬着,还到什么?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最后的一点希冀都不复存在……
突然;一片落叶自枝头坠落;缓缓飘至她的肩头,随手拈起;只觉得自己也和这落叶一般,再无可依。
恍惚怅然间,风离御却突然将她压例在柔软的草地之上,凑至她耳边,以只她能听见的微弱声音道:“别动,有人来了!”
“扑簌,扑簌……”似有人踏着落叶自不远处经过;交错的脚步声,沉重稳健,似是男子且不止一人。
隐约能听见低沉的嗓音,有着几分熟悉,远远传来,屏气敛神依稀能听清楚。
“司天监,本殿下让你办的那些事,全部办妥了么?”
“太子殿下请放心,万无一失!”
烟落听得面容被惊愕吞覆,整个人似被凝冻了一般;僵在那里,美眸圆睁,只觉得手臂不停地哆嗦着,无法克制,如若不是他此时正牢牢压住她,只怕她整个人已是如狂风中被凌虐的树叶般瑟瑟发抖。
如此深夜,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却要行至如此偏僻的地方来说,风离澈!莫寻!他们竟然真的有关联,那她的事,岂非……
卷二 深宫戚戚 第十七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二)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周遭恢复死水一般的静寂,再无一点响动。良久,风离御才放开了烟落,直起身坐于草地之上,抬手轻轻掸去身上佯草屑。瞧了一眼依旧躺在草地之上瞧着暗沉夜空瓦自怔愣的她,顺势将她拉起,揽入怀中,柔声道:“他们已经走远,如今四下无人,烟儿,今晚你在宴席之上暗示我与你前来私下相会,可是有事要问我?”
烟落眉心突地一跳,勉强一笑,道:“没事。”她的笑意淡而稀薄,像透过千年冰山漏出的一缕阳光,带着深重的寒气。她想问的事,其实已然有了答案,只不过是自己心中抗拒着不愿去面对而已。
脑中仔细回想着她与二皇子相遇的一幕又一幕,记忆如排山倒海般翻滚而来,带着几分潮湿霉烂的味道。往昔点滴美好旖旎的回忆似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开了一朵又一朵明艳鲜妍的花,她想伸手去留住它们的美好,却,只能眼睁睁任由它们尽数萎谢了……
犹记得那次,她被娘亲相逼,前去求七皇子收她做侍妾,被无情的羞辱身心一番,一时迷茫的她神情恍恍惚惚,如徘徊梦中,差点不慎踏入了城郊的敛翠湖中,是风离澈,他及时出声阻止了她的落河。她忘不了,那时的他,修长的身影坐于河畔大石之上,冷冷请清的神情,再无多言一字,可她总觉着他是外冷内热。
犹记得那夜,离园之中宴请他,风离御请了七名女子献上民间难得一见的剑舞,不想那七名女子却是日月盟月宫的杀手,欲取他的性命,那时她假以援手,以萧音破了笛音,也正是因为此,当下日月盟为首的女子恼极了她,欲杀之而后快,是他,带着她飞旋起身,躲过了那枚致命的飞镖。她忘不了,那时的他,衣阙飘摆,丰神朗朗,他们有如在春风中惬意飘舞的飞花般优美落地。
犹记得那日,曹选传于敛翠池边出言不逊,刁难于她,甚至欲是动粗。是他,阻止了曹选侍的辱骂与劣行,并硬生生地柠断了她的手腕,且将那名眼高于顶势力的宫女打入暴室之中。她忘不了,那时的他,狠绝之余,却对她透出几许温情,嘘寒问暖。
犹记得,宴请南漠使者那夜,映月出言刁难于她,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以一曲画舞赢得万众瞩目。她忘不了,他屡屡向她投来的赞许目光,一跃飞身题字,凌厉的剑锋冷然出鞘,轻抹指尖,一滴鲜红的血飞上画帛,瞬伯便熨成一抹意境绝,美悬挂于郁郁葱葱山头的斜阳落日。“山河落日图”;她一直以为;他们配合的如此默契;应当是知己才是。
司如今?现实如一把钝重的锈刀,一刀一刀地割裂着她的神经,益发的恍惚怔愣,情不自禁缓缓向风离御靠去,寻了他肩处一席宽阔的港湾,静静的倚着,沉默不语。此时的她,正像是寻了一处屋檐避雨的孤苦雀鸟,沾湿了的翅膀,无法奔向浩瀚的蓝天去飞翔。
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好似落着一阵急促的冰冷暴雨。偶尔几许月光透过叶子细碎的间隙落下来,仿佛在她而前设下了一道没有温度亦无法攀越的高墙,如果,风离澈,他的这些种种,都是有意刻意为之,那么浩瀚的人心,真的是太可怕。如果,每个人都是这般表里不一,都要费心劳神地去一一分辩,那么,她真是分辨地好累好累,是敌是友,她已然渐渐无法分清。
风离御轻轻揽着怀中的人儿,静静垂眸,一双凤眼勾起绝美的弧度,目光渐渐柔然,似有无尽的依恋缱绻,近乎痴怔地凝视着沉浸在了忧思中的她,声音温柔至极,低低道:“若是无事,我只当你是想我了。”言罢;他伸手摘去她发髻之上的蝶戏双花簪子,彻底释放她如黑瀑布般柔顺的长发,一缕一缕的轻拂着,她的长发有着几许潮湿的黏涩触感,许是因着方才激烈的缠绵。念着方才极致的快感,他神色益发迷醉,目光明澈如潺潺流动的一泓清泉,宠溺软语道:“你的头发有些乱了,替你梳理疏理。烟儿,时候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
烟落恍惚间浑然不觉他在做着什么,一味柔顺地贴着他的心口,如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咪。脑中细细分析过与二皇子相识的每一募,不漏去任何一个细微之处,突然,有一丝疑惑浮上心头,双眸陡然一亮,刚理顺了些许,却突然听得他要走,心中不由得急了,忙拉住他的胳膊,小声问道:“等等,我想知道当日皇上昏迷不醒,司天监测出生辰八字相合的我入宫冲喜,解了皇上的怪病。你觉着这事是巧合还是人为?”
风离御甫一听她柔声唤他名字,眼中有一问奇异的明耀光芒。又听了如的疑问,眉心微皱,此事害得他失去了他与她的孩子,教他如何不恨?英挺的轩眉扬起恼怒之气,冷声道:“天下大抵太过巧合之事,皆是人为!我才不信这些个巫蛊之术!必是有人自后陷害于我。”
“是二皇子?”江烟落凝眉问道。
他冷哼;神情问过一丝阴鸷,道:“除了他,还会有谁?”
“可为什么是我?为何不是骆莹莹?记得当初骆莹莹可是比我得宠多了。”她又疑道。仔细推敲每一个细节;她绝不合冤枉好人,但眼下;也不想再轻易受人摆布,避世不理,依旧沦为箭靶,险此废去一双手。如今,她不愿再沉默,旁人曾经施加于她的伤害,她必定如数奉还。
他暗讶于她的心思慎密,巡巡推敲,心中更多了几分赞赏,如果他日后想要登临顶峰,身边缺少的便是如此一名聪慧睿智的女子相助,而她,无疑是最好的选挥。缓缓浅笑起来,道:“还记得那日宴请二皇兄,他出手救你躲开了那枚飞镖,之后他时我说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烟落想一想,回忆片刻道:“好似他说,既然你从慕容傲手中夺了我,就请好好待我,可是这样?”星眸含了几分探究;她转头望向凡离御。
他轻轻捏一捏她娇俏挺立的笔尖;语调含着溺死人般的沉醉道:“同样是男人,你当他看不出我心中重视的是谁?”言罢;眸中含着些许暧昧,瞧着她栓嫩的侧脸,直欲再一亲芳泽。
烟落闻言,面色酡红.只以肘间轻轻推了推他,含羞示意他不要扯远,又问道:“那时你设下此宴,可是你寻来的那七名女子,想要二皇子的性命?”
他冷哼一声;道:“确实是我寻来了民间的剑舞,假作行刺他之状,只不过却没有想要他的命,况且我并不知那七名女子竟是日月盟月宫之人。”
“为何要假作行刺呢?”烟落疑感的问道。
“你知晓,因为彼时父皇委我以重任,命我运送银两物资前去灵州赈灾。我怕二皇兄会从中作梗,是以特地设了此宴,意在宴中假意行刺他,虽不会成功,他亦不全捉住我的把柄。可是在外人看来我们兄弟二人此事之后必生嫌隙。是以,如果我在灵州的公办出了差错,人人只会怀疑是二皇兄携私报复。他这般精明世故之人肯定明白,我这么做,是让他投鼠忌器。”他详细解释道。
她眉心一柠,静默半响,原来当日那场鸿门宴,他是这个用意,难怪她一直兄法想通。此时不得不佩服风离御慎密周全的安排,真真假假,迷感了所有的人。当时即便是日月盟真的得逞,截下那此银车物资,也不过是空忙一场,因为真正的物资早就从官道之上大摇大摆的运送抵达至灵州了,甚至不费吹灰之力。脑中只觉得思绪有些乱,略一思忖,岔开了思路,低声问道:“我怀疑司天监莫寻是日月盟的人,你觉着呢?”
他眸中问过惊讶,盯了她一眼,问:“你凭何判断?”
“感觉。”她唇角扬起宁静如秋水般的凉意;其实她也有没有几分把握,只是一种油然天生的感觉驱使着她这么去揣测,她总觉着莫寻好似见过她一般,也颇为了解她与七皇乎的渊源,以及莫寻无意间曾透露出来的岐山上罕见的茶叶“雪顶”,种种蛛丝马迹令她怀疑。
“我也曾经这么想过;苦于没有破绽。”风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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