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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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萝面孔变得雪白,惊慌之下去摸带在身上的薄荷香囊。[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因着胸口剧烈起伏,双手发颤,一抖之下香囊竟从手中掉落。她迫不及待弯腰去捡。

    烟落勾起冷笑,足上的绣花鞋只轻轻一点,便死死踩住那香囊,旋即弯腰,轻巧将那香囊自绿萝面前捡起,凑至鼻尖一闻,清凉的味道直令头脑一阵清醒。

    此时司凝霜终于再坐不住了,上前一步扶起已是呼吸沉重且急促如同汹涌潮水的绿萝,一脸心疼的瞧着绿萝浑身一阵阵的抽搐。那眉目间凝聚的痛楚仿佛是她自己一同身受似的,沉声道:“你不就是想要解了御儿的‘月亏之蛊’么,本宫解去就是,你把她救命的香囊还给她。”

    烟落扬眉,眸光流转看着司凝霜,寒声道:“本宫如何能信你?”亏司凝霜还“御儿”的叫着,当真是令人恶心的紧。

    司凝霜也不答,自袖中取出一柄小巧匕首,那匕首的样式十分奇特,如小小弯刀。

    不知她意欲为何,烟落本能后退一步,冷眼瞧着她。却只见司凝霜径自捞起袖子,用匕首在左手臂之上轻轻一挑,一只圆形雪白色的虫子沾满了鲜血,便自她臂上挑落于地,离开了喂养的鲜血,那虫子只挣扎扑腾几下,便了无生气,瘫软成泥,不再动弹,颜色亦由当初的雪白变得暗黄。

    司凝霜也不顾自个儿手臂上正淌着血,只狒落袖子,将匕首自明黄色的锦服之上轻轻擦拭过,收好,一脸平静道:“血蛊已除,你是亲眼瞧见了。怎样,快将香囊交出罢。”

    烟落何曾见过此等怪异的景象,隐约记得书中曾有记载,血蛊,便是以鲜血饲养,离了血便不能生存。原来皇贵妃竟是用自己的鲜血来饲养着这罕见的“月亏之蛊”,难怪数十年是没有任何人能察觉破绽,当真是天衣无缝。她怔愣不已,失神之时已是将手中的香囊丢至司凝霜的面前。

    司凝霜慌忙捡起,隐隐可见双手已是颤抖不已,取出香囊之中的几粒乌黑药丸,放入绿萝口中,又轻轻拍拂着她的背,想替她将那药顺下去,哑声道:“绿萝,你一定要撑下去……”

    烟落转身,不再看她们。心内确是五味翻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渐渐弥漫全身,即便是再恶毒之人,总有她真心相对之人。

    适逢此时,刘公公因着她进来太久,害怕会出什么意外,已是带着人强行闯了进来,瞧见烟落,他急急问:“顺妃娘娘,可有恙?”

    她摇一摇头,只冷道:“送绿萝嬷嬷去慎刑司!”眼下,“月亏之蛊”已解,想来绿萝亦不会让皇贵妃多一条罪名罢,她就暂且饶过绿萝的性命。

    “那皇贵妃呢,如何处置,皇上可有旨意?”刘公公问。

    “封宫!”她恬静微笑,恍若未曾入宫时的天真与婉顺。只可惜,她已然不再是当初的楼烟落了。皇上对司凝霜终是念着旧情,只交代了,留其性命,永生不复相见。只是皇上给了她便宜行事之权,她自然是要好好用足一番。

    刘公公不由得暗抽一口气,封了宫,就意味着永世都不复再见天日了。

    而司凝霜在听见“封宫”二字时,只是出奇的平静,一语不发。除却了重复的轻轻拍打着绿萝的背脊这一单调的动作之外,再没有多余的神情。

    殿内一片静寂,唯有窗外风声簌簌,如泣如诉。空阔的大殿中,重重帘幕深重,窒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只是一瞬间,本已是缓过一口气的绿萝骤然暴起,两只眼睛在泛紫的面孔之上暴突而出,直欲噬人,她似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扑了上来,扯住烟落的裙裾,大吼道:“你这个毒妇,我们的苦楚,你知道什么?皇贵妃这般命苦之人,你……你这么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苍天不会放过你的!”

    “苍天不会放过她的”,这话,烟落仿佛是第二次听到了。犹记得,上一次是大娘临死前,亦是这般说的。她凄然一笑,全身一滞,这世上,恐怕又要多了两个恨毒她之人了罢。

    “撕拉”一声,绿萝似用尽全力撕扯着她的衣服,初夏衣薄,怎么经得起绿萝这般用尽全力的撕扯,竟是齐腰生生的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陡然露出她腰间一大片赛雪的肌肤。

    刘公公见状,忙上前一脚将绿萝拽开,口大中骂道:“要死了你,竟然敢冲撞顺妃娘娘,当真是活腻了。”

    一旁识趣的宫女,亦是连忙解了外衣给烟落披上。

    烟落披上外衣,缓缓转身,但见绿萝蜷缩一旁,挣扎着,挣扎着,渐渐,再无动弹,呼吸声再不能闻,双目含有血丝暴出,瞳孔散大,嘴唇青紫微张,手指蜷曲向上,直直得指着她,似有无限不甘的怨恨,力竭而死。

    心中空洞得似被蚕食过一般,她本想放过绿萝,可绿萝终究还是因她而死。烟落伸手泯去眼角即将漫出的泪水。绿萝虽是同皇贵妃一道,作恶多端,害人无数,可终究是一条人命,就这么陨落在她的手中。

    这次,为了他,她手染鲜血!

    缓缓走至司凝霜面前,她的目光清冷似霜,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昔日那个天真明净的自己,早已不复存在。她冷声,“皇贵妃,只可惜日后长夜漫漫,你再无人相陪。”

    “刘公公,将绿萝嬷嬷好生安葬了。”丢下话,她披着外裳,草草遮住自己被撕扯得残破的衣衫,狼狈离去。

    “等……”司凝霜昔日美艳绝伦的面容已是被惊愕一点一点的吞覆,即便是绿萝的死,亦没有让她如此震惊。方才,绿萝扯裂了烟落的衣衫,那腰上,清清楚楚的是一朵花瓣型印记,如此的妖艳魅惑,她怎能忘记?又怎会忘记?

    记忆苍凉的碎片间,那是一个鸟云蔽日,狂风暴雨的夜晚,冷宫萧瑟,只有她与绿萝二人。

    “凝霜,这孩子生下来便是气息寥寥,哭声那么小,只怕是养不活的,还是送出宫去罢。”绿萝侧身,悄情拭去眼角泪水。

    “绿萝,你再让我瞧瞧这孩子罢,就一眼!”她产后无力,脸色雪白如纸,气若游丝,却仍是支撑着床沿苦苦哀求。

    “凝霜,守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一定要撑下去,总有见天日的一天。留下这孩子,只会连累了我们,眼下只能狠心!更何况,这孩子留着,咱们拿什么去养活她。你若看了,只会更加舍不得!”绿萝瞧着司凝霜瘦削如骨的脸庞,心一横,飞快地用红布将孩子紧紧包裹住,抱起孩子便疾步跑出了破旧不堪尚在漏雨的屋子,身影片刻间便没入滂沱大雨中。

    “不,不要……”她大哭着,绝望的泪水似绞绳一般死死缠绕上她的脖颈,直勒得她无法呼吸。

    那悲戚的最后一瞥,她只看到那新生的孩子,因着自己营养不良,软小而瘦弱不堪,而腰上便是这么一个花瓣形的胎记,那形状,那每一片花瓣的样子,都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之中,怎能忘却?怎会忘却?

    “不!”猛然的清醒,意识瞬间自回忆中拉回,她只看见太监拖着绿萝冰凉的尸体渐渐远去,她只看见烟落的身影已是渐渐消失在了重重宫门之外,不,她还想再看上她一眼。

    “不能封宫,不能!”她扑腾着向外拼命跑去,却因着腿软无力,整个人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了下去,伏在冰冷的地上连连喘息。

    眼前却是重重宫门的道道关阖,将她永远隔绝于人世间。

    “不……”充满惊惶的喊叫,却只是闷闷地软弱,嘶哑的声音仿佛自地狱中传来的悲鸣。

    只余窗外簌簌风声,以及太监们封宫钉上木条的“噼啪”声,空阔的大殿中,从此只剩她一人,再无可依!

    烟落疾步走着,眼皮突地一阵跳动,驻足停了下来。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顺妃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她回眸望了一眼奢华依旧的景春宫,总觉着自己像是忽略了什么重要之事,又总想不起来。

    甩甩头,她轻轻一笑,自己一定是多虑了。莲步轻移,身影没入如金子般亮澄的日光中,渐渐凝成一色……

    卷二 深宫戚戚 第二十八章 有孕

    乾元二十八年,六月中旬。

    秋贵人自民间寻来曾替皇贵妃号过脉的退隐返乡御医,证明当年皇贵妃身怀的龙裔,其实只是死胎。后内务府又让秋贵人与宁王滴血验亲,即刻相溶的血更是如铁证般堵住了幽幽众口。

    风离澈亦是寻到了当年花房的掌事宫女,现下早已是出宫嫁人生子。有供词称,昔日的确有一名花房宫女专门侍奉皇后宫中的纳兰狐尾花,而这名宫女原本就是皇贵妃景春宫中之人,后辗转分配到了花房。[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而这名宫女早在皇后过世后,便莫名其妙死去了。几经周折,终是寻到了当年与这名宫女同宿之人,更是交出一包昔年她的遗物,其间就有依兰草的粉末,以及一支按宫制是配给皇贵妃的金钗。那么,很显然是皇贵妃以金钗收买宫女下毒,后又杀人灭口。证据首尾相扣,无懈可击。

    绿萝嬷嬷哮喘发作已死,紫霞因不知情只被打入暴室,皇贵妃亦是被封宫。内务府已然结案,至于那些证据的真假,又有谁会去仔细追究?人人皆不过是看着皇上脸色办事,皇上都不过问了,能交待得过去便是结了。烟落自是不会相信,十年后还能寻回当年那名宫女枉死的蛛丝马迹,不过,这些与她都没有关系。因为她的目的已然达到。

    秋贵人因着惹人怜恤的身世,皇上又极是后悔昔日错怪德妃秋宛颐,是以越祖制晋了秋贵人为秋妃,赐住昔日为德妃而建的景月宫,并命人重整。逝者已逝,无以慰藉,皇上特追封德妃秋宛颐为仁贤皇后,又命人重修了仁贤皇后的坟墓,命内务府改去宁王风离御的宗籍,归入仁贤皇后名下,并追封仁贤皇后的父亲为安国公。给予一份死后的哀荣,亦算是聊表愧疚心意。作为皇上,通常即便是错了,也极少承认,能有此一举,实则不易,倒是让烟落不得不侧目相看。

    至此,风离御的出身便与风离澈平起平坐,皆为皇后所出。不同的是,皇上总以为风离御的“月亏之蛊”,乃是昔年叶玄筝所为。一个被害的皇后与一个带罪之身的皇后,岂能同日而语?是以,风离御无疑是此次风波中最大的获益者,皇上益发地与他亲近起来,时常召入朝阳殿,品茗下棋,叙叙父子之情,大有册封太子之前权势中天的势头。

    令人想不到的是,皇贵妃司凝霜自被封宫后,梅妃比以往更得圣宠,皇上几乎是夜夜留宿,只有在白天之时,才会偶尔去探望秋妃。宫中人人揣测,皇贵妃倒台,梅妃,顺妃,秋妃,连同昔日的华妃,四妃位份并列,不分高下,而这总不是长久之计,终究会列出一名高位。而这日后接替之人选,大家的目光自然都看准了最为得宠的梅妃。一下子,即便是再喜清静的梅妃,殿内都是人来人往,送礼巴结之人无数。只是,亦有少数人,认为顺妃聪慧无双,日后定能掌六宫主事,且按照宫中历来的现矩,向来只列三妃,目前因着秋妃的破格晋位,三妃已然多出一位,自然是有一位要晋封贵妃的。华妃年长,然出身寒微。秋妃虽为仁贤皇后之妹,可终归曾是宫女。四妃之中只有顺妃有封号,其余皆以姓氏为号,其贵可觑一斑。是以,往飞燕宫中走动的人亦是比平常多了。

    自然,这些与烟落,都是无关紧要之事,她只作饭后茶余的闲话一听,过过耳罢了,她心中琢磨的是,如何才能教太子因错受罚,还有那司天监莫寻,最好是一并除去,永绝后患。

    天气逐渐热起来,现下的天还真真是让人难以琢磨,一时冷一时热的,时而需穿单棉夹丝袄,时而却需穿贴身的真丝单衫。正如今早,烟落起身后,觉着天气异常闷热,而红菱亦是替她准备了薄薄的绫衫,穿在身上,仿佛是小儿娇嫩的手轻轻在抚摸。

    洗漱完毕,她瞧见窗外一阵影影绰绰,仿佛有数人走动,一时好奇推开,却见窗外已是摆满了各色的盆花,几乎遍布她的飞燕宫殿前,少说也有上千盆。花朵个个细小却密密匝匝,挨着极紧,仿佛是一丛之上冒出无数个花苞般,有红的、黄的、紫的、白的,最奇的便是最近窗下一蓬蓬绿色的花,极是罕见,累累如碧珠缀枝,翡翠披光,连照射其间的阳光亦有了轻薄透明的绿玉光华。她一时怔怔,直以为不是春天却更胜春天,看得挪不开眼去。

    红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身后,轻声喟叹道:“瞧这摆了满殿的花,太子殿下必定是费了不少心血呢。不说别的,单说这么许多‘石竹’花”

    红菱玉手一横,指向窗前最近的那些罕见的绿色花,压低声音道:“方才那些宫女们都在私下议论着,说这种花从未见过。恰好花房掌事宫女过来侍弄,据她透露,这花还是上次太子殿下送使臣回南漠国途中发现的呢,极是名贵。据说习性喜热,不耐寒冷,极其黔贵,水多了少了,天热了凉了,都会折损。太子殿下此番可是费了许多功夫,使了许多马车,弄得跟斗篷车似的,一路都得停下侍弄,亏得是日夜兼程,才完好无损的送到娘娘殿里来。”说着说着,红菱的目光亦被那绿花所吸引,呆呆片刻。

    烟落听着,秀眉渐蹙,微凉的一指轻轻拂过自个儿棱角分明的红唇,那里似乎还留有那夜他强吻她的气息,难以挥去。

    她只淡淡“嗯”了一声,便凝神不语。突然觉着,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风离澈,他这般费心,无非是想答谢她解了他母后当前枉死之谜罢了。可是却做得这般招摇,只怕,皇宫上下已是无人不晓,如此丝毫不避讳,也不知是何意。

    正想着,一阵珠帘响动,入画进殿,身后跟着的似乎是静兰。

    烟落旋即转身,笑盈盈道:“呦,静兰姑姑,是什么风将你吹至本宫这偏僻的飞燕宫来了。”她特地唤静兰一声“姑姑”,以显示她对静兰的尊敬。

    静兰一脸惶惶,有些受宠若惊,拈起两侧裙角,恭敬屈身道:“顺妃娘娘金安!奴婢卑贱之人,岂敢让娘娘唤一声‘姑姑’,这可真真是折煞奴婢了。”

    此时,烟落已然撩裙坐上了殿中黑檀木主椅,套着米珠金护甲的小指轻轻敲打着案几,发出“咯咯”的声音,垂眉道:“静兰姑姑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一旦日后太子坐上御座,静兰姑姑还不是这皇宫中的首掌制,本宫不过是个明白人罢了。不知此次静兰姑姑来飞燕宫,可是为了殿外满园子的花?”

    静兰似全身一怔,隐隐可见她正拽紧衣裙一角,攥出深深的皱褶,敛身道:“那些花是太子殿下的心意。为了答谢娘娘破析已故正德皇后离奇之死之谜。静兰怎敢妄加致辞?奴婢今日前来,是听太子殿下念叨起,说是娘娘喜爱吃奴婢做的糕点。奴婢受宠若惊,赶忙做了些,给娘娘奉上。”言罢,她向身后一同前来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小宫女立即送上一个红色雕漆攒花盒子,看着约有五层。红菱接过,轻轻放置在了烟落身侧的案几之上。

    烟落侧目瞟了那糕点一眼,唇角弧度渐渐拉高,这静兰倒是衷心,大约觉着自己的主子做得过于暧昧明显,又碍着风离澈为人桀骜不停劝,是以才送来这些糕点,其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是想劝她不要收下这些花罢。轻轻一笑,她打开盒盖子,自其中取出一块鸳鸯糕,仔细嚼了,顿觉桂花芳香满口,神清气爽。旋即笑道:“果然是好手艺!”

    “夏菱,如此精致的糕点若是不与秋妃娘娘一同品尝,着实是可惜了。”烟落平伸一手,红菱即刻会意,上前一步递了绢帕给烟落,又顺道盖上糕点盒子,提在手中,敛声寻问道:“方才娘娘一直念叨着去看望秋妃娘娘,那是不是现下就去?”

    烟落接过绢帕,作势轻轻擦了擦唇角,盈盈起身,莲步轻踱,经过静兰跟前,略微停留了下,婉然笑道:“替本宫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这么美的花,只给本宫一人欣赏,未免可惜。本宫想分几盆去各个宫中,让大家都瞧上一瞧这……这……”她佯装作不知,执起绢帕拭了下光洁的下颌。

    “‘石竹’花。”静兰立即接话道。

    “哦,对,叫‘石竹’花,瞧我这记性。静兰姑姑,这事就拜托你去办,如何?”她浅浅一笑。

    静兰面露喜色,跪地谢道:“娘娘圣明。”

    烟落轻轻甩一甩袖,眸中精光一轮,勾唇一笑,携红菱扬长而去。绿萝已死,紫霞入了暴室,琴书眼下贵为秋妃,内宫之中最有资历的宫女莫过于静兰与芷兰,给静兰一分薄面,日后也更好办事。

    顺着蜿蜒绵长的鹅卵石甬道,她与红菱走了很久很久,才渐渐近了景月宫。

    今日阳光轻柔得如金色的细沙,扬起夏日颜色如葡萄美酒般光影潋滟,滴滴沁心陶醉,隔着日光远远望过去,景月宫如同一卷轻扬的水墨画般隐匿在了宫峦叠嶂之中,那般秀美清新,与她那天晚上来瞧时的感觉大不相同。

    进入景月宫中,早已有人先行通传。

    琴书已是教人从室内端出茶具,搁在了东窗边的因藤椅茶几之上,茶盘中的细黄藤纱纸内包裹着“碧螺天香”,茶盏腻白恍如玉瓷,隐隐透出一毫雨过天睛的浅色。

    烟落走近琴书身边,径自挑了一张藤椅坐下,身倒是落地雕花檀木窗,正对着一汪碧池,水清如明镜,种满白莲,此时新荷初绽,小小莲花娇嫩如小巧精致的脸庞,层层绽开如玉盏凌波。她微露赞意,不觉含了一缕笑,道:“真美。”

    “再美也须得有心境欣赏才是。”琴书似突然生出些许伤感,淡淡道。

    烟落哑然,是呵,洁白莲花纯洁无暇,而琴书她已然深陷后宫,难以自拔,即便是锦衣华服加身,可她终究只是一名寻常女子罢了。再无语。

    茶汤煮沸的滚滚水声打破了殿中的寂静,盏中轻沫洁白如雪,清香盈满屋。琴书将茶盏递至烟落面前,抬一抬眼,道:“烟落,今日怎的有空上我这来?”

    烟落不由得舒心一笑。听着琴书唤自己的名字,格外亲切,以往让她喊,她总是推脱主仆尊卑有别。

    红菱适时地将手中雕花攒木盒子递至她们跟前,笑盈盈道:“品茶,再配上精致的糕点,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位是?”琴书侧目觑了红菱一眼,只觉着面生,顿时脸色敛了几分,已是微微直起身。

    “自已人。唤作夏菱。”烟落执起手中茶盏,轻轻吹着茶沫,瞧着那茶汤明澈如璧,茶芽上银豪细细,极是柔美,缓声问道:“这茶?”

    “宁王差人送来的,也留了你一份,不便给你宫中送去,是以暂时存了我这。还有一些是你喜爱的青玉葵花洗,青玉墨床,紫檀嵌玉八方笔筒等,皆是些古雅精致的玩意儿。今日你来,便一并带回去吧。”琴书复又倚着藤椅,一脸慵懒之色道。

    风离御,甫一听琴书提起他,她的手微微一颤,险些翻出茶水来。如今,她与他,见上一面,已是愈来愈难了。若说是投其所好,还是风离御更为了解她,她一向对花花草草的不甚上心。

    彼时,红菱打开了糕点盒盖子,自其中取了两碟水晶沙馅豆油糕,分别搁在她们面前,躬身道:“二位娘娘请慢用。”言罢,便识趣地退至一边。

    一股极浓的奶香的甜腻味扑鼻而来,当下烟落只觉得一阵犯恶心,直欲吐出来,来不及掩饰的神情已是略微扭曲,慌忙用手掩住了唇,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干呕,胃中仿佛翻江倒海般折腾着,泛起阵阵酸水。

    琴书见状,眸中闪过晶亮,眉宇间竟是含了淡淡的欣喜与期待之色,陡然上前握住烟落的手,声音亦有些颤抖道:“好端端……的,怎会突然不舒服?是不是有段时间了?”

    烟落茫然摇一摇头,道:“没啊,也就今日不知怎的,闻了那股子甜腻味儿,胃中难受的紧。许是方才一路走来,日光灼人,晒得久了,是以有些头晕所致罢。”

    琴书眸中赭淡了一分,犹含一缕期望,急急问道:“那还有别的什么不适么?”眉目间满是关切。

    烟落随意一笑,只当是琴书关心她,道:“我哪有那么纤弱娇贵,只不过最近整个人懒了,益发的贪睡罢了。”

    “贪睡……”琴书握住烟落的手突然攥得紧紧,似因紧张而泌出了薄汗,一阵滑腻,激动道:“会不会是有了?”

    烟落仍是一脸懵懂,只问:“有了什么?”

    “我们秋家的骨肉啊,难道你一点异样都不曾察觉么?”琴书半嗔道。忽然凑近烟落几许,压低声音道:“在暴室的那几夜,难道你们没有过么?你说没有我可不信呵,这可不像宁王的性子。”

    “宛琴!”烟落一路脸红了个透,烧至耳根子都是滚烫,有阵风吹拂,掀起窗外荷花池水中片片荷叶舞动,一浪接着一浪。她鬓角点缀着的一支珠钗垂下细碎的银线流苏,末梢一颗蔷薇晶石随风掠过脸庞,阵阵地冰凉。烟落悄悄瞥过立在远处的红菱,心中腾的一松,还好红菱没有听见,不然她真真是羞得想挖个地洞将自个儿埋了去。

    不过,话说回来,她好似月事有段时间没来了,兴许真的是有了也难说。

    涂抹着粉色丹蔻的指甲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小腹,眸中溢出几许醉人的柔和光辉,上天曾硬生生地剥夺了她的一个孩子,真的会还给她么?会么?

    可转念一想,眼下若是有孕,要怎样掩饰过去呢?又能瞒得住多久呢?想到这,她脸上的笑容突然隐晦了下去,仿佛被疾风吹扑的花朵,黯然神伤,近乎绝望的苦楚渐渐弥漫上来。

    琴书瞧着烟落这般,脸色一阵阴一阵晴,一壁笑一壁叹的,直疑道:“烟落,你怎么了?”

    她似猛然回过神来,心中却已是明净如台,忙摆摆手道:“宛琴,你想多了。我月事才来过不久呢,不可能的。”

    琴书哑声,难掩眸中失望,怏怏道:“方才瞧你出神那么久,直以为你真真是有了呢。”

    烟落微笑弹一弹指甲,头上的双枝金簪花亦是跟着微微颤动,语调含了一分岑寂道:“只是想起些许往事罢了。”执起案几之上那枚水晶沙馅豆油糕,强忍着胃中的恶心不适,勉强吞了下去。即便她此番真的有了风离御的骨肉,眼下她也不想让琴书知道。这等如履薄冰危险之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亦是少一分心急浮躁。包括他,她亦要瞒住。他已失一子,如果让他知晓,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而眼下,他们最需要的便是,静心沉气,等待机会。

    琴书只当勾起烟落昔日被迫落胎的伤心事,自觉失言,讪讪一笑,径自错开话题去了。

    闲扯完后,总是正事,连红菱亦被烟落唤去殿外候着,一来是望风,二来是红菱到底经历的事少,不宜知道得太多。

    彼时殿内纱帷重重垂垂,整个景月宫恍若深潭静水般寂寂无声。青麟铜兽中燃着清雅的百合香,似有若无的散开,袅袅婷婷,恍若仙境。

    烟落直起身,正色道:“皇贵妃已然除去,最近皇上可有什么动静?”

    琴书微叹一声,摇一摇头道:“皇上自皇贵妃出事后,我便极少见到他了,不是在朝阳殿就是去了玉央宫。听闻皇上失了皇贵妃后,精神大不如以前了。最近更是不知怎么的,总是去梅妃那,说是想瞧她跳舞。其实这梅妃亦是好久不曾舞了,也不知皇上怎的想起来的,夜夜笙歌至天明。”

    “梅妃……”烟落低低喃着,皱了皱眉,又道:“兴许是该去会会,如今她执掌六宫,我这个协理六宫的自当多多走动才是。”

    “想不到这次尽是落了她的便宜。”琴书恨恨说道,素白手指抵在纤巧的鼻端下,赤金护甲闪耀清冷的金光。

    “此话怎讲?梅妃不是向来与世无争,与我们能有何冲突?”烟落蹙眉,目光清净如波澜不惊的水面,没有一丝波动。

    “别忘了,她身后的靠山终究是慕容成杰!听闻近几日慕容成杰往宫中走动的亦是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慕容成杰到底也是支持太子的。”琴书冷冷哼了一声,纤细的眉头深深拧起。

    “嗯,明白了。我先会会她,再做打算。”烟落颔首。

    慕容成杰!她听到这个名字之时,心念一动,提起慕容成杰,她自然又想起了慕容傲。她也不是没有托人打听过,可得到的消息均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仍是杳无音讯。即便不能为夫妻,她对他,又怎能忘却?只是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罢了。心中痛意更甚,如果不是为了风离澈的野心,她,她的孩子,还有傲哥哥,又怎会落得这般地步?

    玉手不着痕迹地又是护住小腹,若是此番上天将孩子还了给她,那即便是拼尽了性命,她也不能再失去。即便会伤害到无辜的人,她亦顾不上了。

    卷二 深宫戚戚 第二十九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是夜,飞燕宫。

    烟落斜靠在了软榻上的大红金线蟒纹靠枕之上,抬手轻轻揉了揉自个儿的太阳穴,一阵阵如浪潮般侵袭而来的困倦难以抵挡,素手掩了唇,遮住那呵欠连连。经琴书那么一提醒,她发现自己的确是日渐有些精神不济,还这般早,已是困顿不已。

    少刻,红菱以竹竿挑了湘妃帘,探身入内,轻声道:“娘娘,卫大人来了。”

    “快请!”陡然来了些精神,她坐直身。

    凉爽的夜风随着竹帘的撩动徐徐吹入,初夏的晚上依旧还有一份凉意,带着屋外鲜花的芬芳扑面而来,令人陶醉。殿外满院子的花,虽然静兰已是教人拿去了不少,依旧还剩下许多,只是没有原先那般看着教人震撼罢了。

    “顺妃娘娘。”卫风拱手作揖道。

    “卫大人不必客气,请坐。”她微微抬手示意。

    红菱立即搬来一张皮蛋圆凳,卫风撩起衣摆入座,照倒缓缓搭上烟落的脉息,凝神细听。

    可未待卫风听得仔细,烟落胸腹之中窒闷的恶心感再度袭来,抵挡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终于忍不住别过头去,扶着软榻扶手,一阵阵的抽搐着。

    干呕虽过,头脑中的眩晕却没有减轻。卫风一脸怔愣,滞滞问,“娘娘,你这是,是不如……”

    烟落瞧了卫风一眼,旋即低下头去,珊瑚色的红晕渐渐涨满了玉色双颊,她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卫风一惊,侧吸一口凉气,修长的手连忙覆上她的玉腕。

    少刻,他清俊的面容一点一点的灰败下去,用力闭一闭眼睛,突然叹了口气道:“娘娘,你好糊涂。忘了微臣的嘱托么?眼下娘娘的身子并不适合生育孩子。唉,如今已是有一月身孕,若是其他御医还未必能诊得出来,只是微臣最擅切脉。”

    一月身孕,烟落微怔,才一月,那岂不是在醉兰池边草丛中的那次?她一直以为会是在暴室之中有的,想不到竟是后来那次有的。想到那夜他的疯狂,她面颊不由得更红,微微低首,下颚抵在了粉蓝色的衣襟上,柔柔软软的触觉直教心神一阵荡漾。低声道:“卫大人嘱咐本宫时,这胎儿已然有了。本宫也无可奈何,还烦劳卫大人费心了。”

    卫风又是轻叹一声,摇一摇头,凝声道:“微臣再替娘娘号仔细了。”

    言罢,他从随身的医箱之中取出一个方形盒子,盒中铺满了黑色丝绒,其上穿插着无数细小的银针。取出了一枚,他拧了俊眉道,“娘娘,忍着点,会有些疼。”

    “嗯!”烟落颔首。咬紧牙冠瞧着卫风用银针挑起她稚嫩的手腕肌肤,刺入筋脉之中,还真真是有些疼,她的手心已是泌出了一层薄汗,双鬓亦是微微染湿。

    以银针断脉后,卫风俊脸渐渐变色,益发灰白,沉声道:“娘娘这呕吐之症来得及早,脉象沉浮有异,不同于往常,微臣斗胆妄言,只恐怕还是双生之象。”

    烟落正巧拂一拂鬓边碎发,一听这“双生之象”,玉手僵滞在了耳边,似不能相信般,眸中突然闪烁起无数晶亮,仿佛是美艳的花儿在身旁突然一丛一丛盛放一般,惊喜遍地。上天真的会如此厚待她么?竟是将之前失去的那一个,一同还了给她么?

    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双手颤抖得不能自已,她只能这样拼命地去按住自已将跳跃至喉口的心。心中有一股滚热的强力激荡汹涌,整个人欢喜得手足酸软。然而这样的欢喜不过一刻,她的心底愈来愈沉重,沉重的渐渐无法喘息,她,加上腹中两个孩子,那她肩头的担子便是更加沉重了,而时间也益发的紧迫。

    卫风瞧着烟落一脸喜色,不由得喟叹道:“娘娘别过于高兴了。您的身子本就是弱,虽然微臣已是替你调理了一个月,但是生肯依旧十分勉强,更不要说是产下这双生子了。届时有个万一,娘娘的性命……”

    烟落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双眸如同夜空星辰璀璨,镇声道:“你是御医,你总有办法的,是么?我和我腹中孩子,三条性命,如今都仰仗你了。”

    和卫风接触了几次,他其实是一名十分温谦的男子,是以她也不想再“本宫”、“本宫”的叫着,显得生分了。

    满脸的恳切,语中的期持,教人无法拒绝。卫风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咬牙道:“微臣只有拼尽一己之力以保娘娘安全了。娘娘身体底子薄,如果日日坚持服用微臣配下的安胎药,倒也不是不能孕育孩子,只是这生产时恐怕娘娘没有那一分底气,极易气滞。且双生子更是容易难产,普通的催产药汤只怕是无用,若是拖得时间长了,弄得不巧,母子均难保住。微臣曾听闻有一味草药,生长在极寒地带,且极难觅得,是催产圣药,可以提气,只不过药性十分霸道,乃是虎狼之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什不能使用。即便是这样,微臣还是十分担心……”欲言又止,他的侧脸在烛火明媚下如玉般润泽与清冽,清澈的眸子亦是含了几分担忧。

    “我自信能避过此劫,你不用过度担忧,有什么良药只管取来,有什么吩咐只管同我说便是了。”沉默片刻,她正色道,一双乌溜大眼满含着坚定与信任直直瞧着卫风。

    屋内沉香袅袅,渐渐散尽,只余最后一缕青烟软软飘渺。静夜里,凉风徐徐,依稀能听得各个宫苑隐约传来的更漏点滴,还有蝉鸣与蛙鸣起伏的轻鸣声,夹杂着彼此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良久,他长叹一声,慨然道:“既如此,微臣便想个法子出宫去寻这药,只是这一去,少说也是几个月,多则半年亦有可能,其间无人照顾娘娘,微臣也着实不甚放心。”

    “摁,我会尽量照顾好自己的,取药之事,就劳烦你了。”她微微抿唇,低首摆弄着自个儿的衣角,伸手拂过自巳未显露山水的小腹,她敛眼,宛然又问道:“只是,我这小腹,能瞒住多久?又该如何隐瞒?”

    他略略想一想,道:“娘娘身姿瘦弱,或者穿宽大的衣衫,或者是用生绢束腹……还是生绢束腹稳妥些,毕竟双生子的胎像与肚子会比寻常更明显。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极难隐瞒至五月以上。时至那时,已是入秋,衣服厚重些,兴许还能再瞒些许时日,但也长不了。”

    她惊疑,“生绢束腹会不会伤了胎儿?”

    “前朝嘉顺帝的王美人因为惧怕何皇后的威势,有了身孕也不敢言说,每日束腹一直瞒到生育之时。娘娘不必向王美人那般束得太紧,微臣虽然离开皇宫,可会留下药方给娘娘,娘娘只需按微臣不同月份备下的不同药方及时服用即可。这束腹的方式,微臣亦会仔细教了娘娘,如果束腹得法的话亦能防止腰骨前凸,也未必是什么坏事。”他仔细叙迹道。

    烟落盈盈欠身,“如此,日后之事都要依赖你了。”

    他淡然一笑,道:“替宁王办事,是我的职责。”

    烟落似突然想起一事,又问:“如果你离开了皇宫,我这里万一有个急事什么的。可还有医术好的,值得信任的御医呢?”

    他摇一摇头,道:“医术好的御医是有,名唤温延,可惜是太子的亲信。其余的,医术平平暂不且说,为人是墙头草,亦不能重托,娘娘还只能自己仔细了便是。实在不行,可寻宁王自宫外想法子倒还稳妥些。”

    “嗯。”她颔首,太子的亲信御医,叫温延是么?心中暗自记下了。抬眸又问:“卫大人最近你曾替皇上号过脉么?皇上的身子情况如何?”

    卫风挑一挑眉,道:“司天监莫寻身兼御医一职,医术亦是了得,实在远在臣之上,皇上亦是对他十分信任。一般情况下,微臣是近不了皇上身的,说来也巧,有一日司天监大人恰好不在,皇上又身子不爽,当时正好御医院由微臣值守,是以微臣曾探得皇上的脉息……”他顿一顿,遗憾道:“时日无多了,多则一年,如果再心气动怒,只怕是几月的命都未必有了。说起来,这对娘娘来说亦非坏事,若是皇上早日……早日,娘娘腹中的孩子才能保住。”大逆之语,他终究是说不出口的。烟落已然会意,浅笑道:“如此,便有劳你了。只是,暂且不要告诉宁王,好么?”

    “为何?”卫风微微眯起眸子,疑惑道。

    “他即便知道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操心,有何意义?我自有分寸,你只管放心便是。”

    他有片刻犹豫,想了想,终是凝眉点了点头,郑重道:“如是,就听娘娘的安排了。微臣即刻去配方子,让你的宫女夏菱同微臣一道去趟御医院,微臣会仔细交代她如何用生绢束腹。”

    “好。”烟落颔首,浅笑应道。

    乾元二十八年六月十九,是皇上风离天晋六十岁生辰,照例是应当大肆操办一番,有朝臣提出因着皇上前段日子身子不爽,是以春天的狩猎祭天仪式是一推再推,几名朝臣联合奏请皇上,将生辰与祭天仪式一并操办了,一来可以节约国本,二来可以广震皇家威望。

    可是天气已经入夏,气温颇高,又如何能进行狩猎?又有许多朝臣纷纷提出质疑。一时间朝中哗然一片,议论纷纷。终是司天监莫寻进言称,他夜观星象,风向异动,汛期将至,近日会连续大风不止,中间会有偶有三四日睛好天气,接着便是连绵暴雨。莫寻上表建议,可以于六月十九至六月二十二这四天之中举办狩猎祭天仪式,因着刮风后,一扫闷热,气温降低适宜。

    起初,朝中群臣不以为意,哪知当晚便是狂风骤起,一夜间刮倒小村花苗无数,掀起民房瓦片亦是数不清。次日,朝中群臣皆称为奇,纷纷同意司天监莫寻的建议,皇上亦是欣然应允。

    计划赶不上变化来得快,这厢烟落刚刚准备去玉央宫会会梅妃,却突然接到内务府知会,梅妃推脱,只得让她着手安排后宫人等参加“御苑”的狩猎祭天仪式的事宜。时间短促,她进宫日子短,对后宫之中又不甚熟悉,一时间将她忙得焦头烂额。不过倒是借着这次机会,将皇宫后宫之中七横八纵的关系理得是清清楚楚,见过的没见过的妃嫔全都认了个遍,有些收获,终不是白忙一场。

    方了解,因着风离一族原本是塞外马上民族,是以这狩猎祭天仪式是每年必须举办,其间还有赛马,射箭,以及狩猎的比试,应当极是热闹的。只是,凡事只要与莫寻扯上了关系,烟落总是要多留一分心眼的?(:

    ) ( 抽皇后 http://www.xshubao22.com/1/14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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