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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频起眉头,觉得不解。[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呀!”
“有没有想过不重要。”他微微笑了,笑容里却找不到一丝欢偷。“重要的是──这是事实。”
“你怎么了?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的。”这样的卫逐离,她觉得好陌生。以前的他虽然多是这般淡漠的神情,笑也很少开怀放声,但……眼前的他,却在同样的表情下,隐隐渗出悲戚的味道。
“不会这样么?”话浮在唇边,很轻,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倒希望现在能和从前一样。”没有再说什么,卫逐离化为碧光,回到属于他的地方里去了。属于他的……家?还是牢笼?
希望现在能和从前一样?他是什么意思?“喂喂喂!卫逐离!卫冷血!卫断情!”她之前的一点点分心是因为思绪飘到他身上,薛映棠对着玉棒喊了几声,全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跑了?
“好嘛好嘛!不理我就不理我!”断情剑没有动静,她难得点燃的火气也冒了上来。“反正你一向都是高兴出现就出现、不高兴想闪人就丢下我。反正……反正……。对你来说,本来一切就都无所谓,也不用解释!”
明明知道自己讲的是气话,明明知道听了这些话最后难过伤心的是自己,她还是一股脑儿地全倾了出来。 果然,到后来连泪水也跟着决堤泛滥。
“别哭了。”不掩温柔,卫逐离轻轻地说。他并非如她所言那般,更何况见她若此,他怎么狠得下心不闻不问?于是再度迸着青光现身。
这回,换她不理他,退自背过身去,衣袖一边抹,眼泪一边掉。
他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启齿。与人比武,再强的对于只要有招都有化解的方法,可这时该怎么去打破推心的沈默呢?好困难……静默许久,他终究还是先开口了:“我……我没有不理你。”
“你知不知道我很伤心?”依旧背对着他,闷闷地低声问,还带着流泪后的些微鼻音。
“唔。”
“我难过的是,我不知道你究竟当我是什么?陌客生人?”薛映棠缓缓转过身来,双眸微红,与他四目相对,犹有未干的水珠凝在扬起的眼睛上。“逐离,你可以不必告诉我,但是你不能甩头就走,别让我觉得自己对你来说好像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样,我会觉得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
她说得认真,他听得动容。
“不!不是这样的。”表情凝敛,语气铿然,卫逐离深吸了口气,接着娓娓道:“我只是觉得,倘使龙襄山在可以护着你,那么我……”
“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是么?”见他欲言又止,似乎很难解释,索性接下话头。
他没有直接回答,内心却相当清明。这,绝不啻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而是一种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很难不去怀疑自己继续存在的必要。当初魂体现世本是无意的举动,时至如今,却因为与她的深深牵绊而再难置身事外、再难逐离这扰扰红尘了。
面对薛映棠,现在情绪起落的他不是英雄,只是个平凡男人,而又怎能希求她去接受这样的卫逐离?
“其实,对我来说,你从来不是英雄。”仿佛听到了他的心语,她轻轻地说,沈淀收敛好的心湖此时澄澈如镜。“你所给予我的,也不单是保护。对我的意义更非别人能够取代。”
卫逐离凝视着她,翻涌的情思却更加澎湃;正如此时此境对人,难以只语明心迹。
微微勾动唇角,最后,仍旧出了声,低沈略带暗哑。
“练剑吗?”
而她,一笑嫣然,向他点了点头。
第九章
端木家崛起自经营贩马生意,亦即自西域买马再向中原贩售,当财力越来越雄厚,拓展的商业层面便愈形宽广。同时,木铎的乐善好施、济弱扶倾更让武林同道人人敬服,公认其为江湖第一人,树龙襄山庄为天下第一庄。
“棠儿,右肩的伤都痊愈了吗?”端木铎关怀地问。
“嗯,都好了,谢谢端木叔叔。”
他满意地点点头,和坐在身边的妻子对看了一眼,说:“我和夫人商量过了,你父母原先都是江湖里一等一的高手,只可惜无法亲自授你武功。如果你不嫌弃,就由夫人先教你一些,等你小有所成,我再将端木家家传的“销虹剑法’授予你,你看如何?”
“这……”薛映棠沈吟道,秀眉微频。老实说,她打从心底不喜欢动刀使剑,武功再强有什么用,徒染风尘罢了。如今,有卫逐离授她“擎云七式”便已足够。
“如果棠儿不想学,那也无妨你端木叔叔只是善意,没有强迫的意思。”见她迟迟未言,端木夫人开口道,语气爽朗,毫无介怀之意。“还是,你已有了师门,不好另学武艺?我们算是你的亲长,不具师徒之名分,这样应该就无妨了吧?”
这反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自己资质驽钝,恐怕学不好高深的武功。”
“棠儿怎么这么说?真是太谦虚了。”他抚掌大笑。“我听夫人说,当天你施展的剑招俊秀绝妙,宛出名家之手。”
呃……卫逐离听到了可能会昏倒,她使的“云影燕踪”可是连他的半分火候都没练到呢!赧然笑笑,有些尴尬地摇头否认:“没的事!没的事!”
“听说,你还有把很特别的剑?”
“嗯,是当年爹娘留给我的。”
“可否借我一观呢?”摇摇头,端木铎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习武之人什么都能忍,就是听到秘稷、神器心痒难搔、无法克制。”
薛映棠当然不会拒绝,立刻自怀中取出断情剑,交予端木铎。
“嗯……果然特别。”端木铎仔细地反覆审视,银白色的剑身逼得他稍敛目光、微缩瞳孔。
“既然有这么特别的剑在身边,若是没有善加利用,岂不可借?”观赏完后,他便将剑还给了薛映棠,笑着说:“那就让夫人先教你几套基本剑法,有空还可以找磊儿过过招,对于切磋武学,他可是乐意得很!”
“这……嗯,那好吧!”事到如今,似乎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希望叔叔、婶婶不会失望才好。”
※※※
“你的资质很不错,底子也算强,是个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必能在武学上有所成就。”端木夫人挽了个剑花,还剑入鞘。刚刚和薛映棠稍做比划,她发现这孩子的练武资质非常之好,虽然因为实战经验太少、身手较嫩,而无法将划招应用得十分顺手,但领悟力和基本底子都相当不错。
她尴尬地笑了笑,在这方面她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怎么了?”端木夫人察觉到她的异样,于是问道。“是不喜欢习武?还是不喜欢跟我学剑?”
“不是的!我只是……”夫人的关怀如此真诚,温温和和的态度和神情总觉得像是阿娘在和自己说话一般,于是,薛映棠不想对她有所隐瞒。微微侧低了头,她嗫嚅地说:“我……我根本不喜欢练武功。”
“傻孩子!”闻言,端木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瞅着她的眸光带着宠溺。“既是如此,刚刚在大厅时怎么不说呢?”
这……当时的情境,教她怎么说得出口呢?薛映棠没有答话,不安地咬了咬下唇。
“没关系,我不会逼你的。”端木夫人看出了她的忐忑,直快地说。“至于你端木叔叔那儿,我去替你说清楚,这样好吧?”
她言语中的体贴善意煞时缘上心头,使薛映棠不由得感动得抬起头来,恰巧对上了一双温柔慈蔼的眼瞳,于是缓缓倾出潜藏多年的心底话,没有哭泣,表情沈敛平静地说:“我知道阿爹、阿妮的武功都很高强,可最后他们却也是因武林纷争而丧命。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阿爹。阿娘不会武功,只是寻常老百姓的话,那么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离我而去了?”
“棠儿……”抚抚她的肩,凝止的容颜让她的心忌地一拧,疼了起来。
“我没事的。”薛映棠努力挤出一抹笑,想起卫逐离曾经对她说的。“当时我年纪小,不明白这些杀戮之事,现在回想起来,阿爹、阿娘当真是用尽心力保护我。为此,我要活得开开心心,不能让阿爹、阿娘担忧。”
“棠儿,你很懂事。”端木夫人深深地说,怜惜的情愫越发浓了。
这个时候,一名女侍捧着茶碗走了过来。“夫人,用药的时候到了。”
“哦!好!”端木夫人接过茶碗。
用药?薛映棠双眉轻拢。“端木婶婶身子有恙?”
“我这是经年累月的病根子,早就习惯了。她笑笑,并不介意薛映棠的问题。
“可否借映棠一瞧?”那药的气味似乎……怪怪的!
“嗯。”
碗中之药汤澄碧见底,近鼻一嗅竟隐隐有股躁气。“这药服了多久?大夫有说其中处方么?”如她所料没错,这碗药大有玄机!
“这药服了十多年,有什么处方我也早就记不清了。”端木夫人诚实以对。“棠儿对歧黄之术有研究?”
“称不上研究!只跟师父学着识些草木药五。”薛映棠微笑,摇了摇头。接着又问:“那么,这药是治什么的?”
“头疼。”端木夫人比了比□额中央。“十几年前,有回练功气血上冲,以后便有了头疼的病根子。”
“可否请姐姐将熬药的方子给我?”薛映棠转向旁边的女持,绽了朵亲切的笑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当然。”
“棠儿,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端木夫人难得地微蹙起眉。
“若有什么,我一定会踉端木婶婶说的。”她说得肯定。“那么,练功之事……映棠就只好对不住了。
※※※
天有银瓶泻浆,洒落秀肩碧清冷水光。
合起眼,长长地吁了口气,薛映棠收柬劲力,双臂缓缓自胸前垂放。
“现在你已学全‘擎云七式’,往后常加练习,用心体会变化,欲自保 保人基本上应该足够了。”在旁观规的卫逐离点点头说道。
“嗯,我知道。”
想到了白日的情形,于是他问道:“既然端木家有意栽培你,错过这个机会岂不可惜?”
“不!我不喜欢习剑──”她固执地抿紧了唇角,直直瞪着他。“这你不是最明白的么?”
“我瞧你学‘擎云七式’学得那么起劲,只道你是转性了。”卫逐离微微一晒。
“才不呢!那是因为授剑的是你。”她连忙解释,嘟哝着说。“更何况,我和端木家非亲非故的,即使我真转性呀,也不会贪学端木家的家学。难道,跟你学还不够么?”
“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我的剑术?”亲疏之别在她的回答里自然表明,这让他不由得心中一动,语气柔软了起来。
“这还用说?当然是你唆!”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还是一个样,太容易相信人了。”卫还离见她说得决绝,忍不住叹道。接着沈声问:“对端木家你亦是如此信任么?”
“我想……”她认真地测头凝思,而后认真地回答他:“是吧,我没什么好怀疑的呀!”
“我觉得你多少还是要提防。”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提防的?”他冷漠的态度令薛映棠有些不悦,声音虽刚,表情却幽黯了下来。“端木叔叔、婶婶待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如果……如果阿爹、阿娘在世,必定也是这般疼我吧……你不明白,有时我会很难过、很难过,他们对我这么好,我不仅无以为报,甚至,我从未想过要在这里久待。这种自责,你能体会么?”
“我明白的。”一路走来,他会不明白么?卫逐离心卫微叹,即使口气清淡也难挽满心的关怀。“只是,你不能否认,这里确实有让人必须提防的原因。想想吧,你不是觉得端木夫人的药汤有异么?这事难道你一点都不怀疑?”
“这……”卫逐离的话让她登时目瞪口呆。确实,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有蹊跷,只是一直不愿真正去思索这个问题;现下从他的口中说出,她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了。
好半晌,咬了咬唇瓣,她幽幽地接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真的不想轻易怀疑,这样的话,我会很讨厌自己,那个老是揣测别人心怀恶意的自己……”
卫逐离静静地听她说,想想自己,有些无奈地笑了。原来,他就是让她讨厌的典型。刻意略过心底的一丝苍凉,他选铎转移话题。“那药汤究竟有什么不对?”这方面,她确是一流的。
“我不确定判断对不对……”她轻声回答。“里头似乎放了青石胆……不会的……青石胆这么难寻……”话到后来,成了她百思不解的自喃。
“哦!青石胆是什么?”
“炼丹药材有四黄入石,青石胆就是八石之一。其色青绿,状似琉璃而有白纹,味酸苦,素有解忧之效。”她娓娓地解释,声清音脆。“只是,这青石胆向来难寻,非极平地无以觅之,以前咱们若要青石胆,往往都得向来自西边的沙漠商人买,那是十分稀珍之物。如果说十数年都不缺断用以为药,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对龙襄山庄而言,倒没那么困难。”卫逐离心念一动,沈声慢道。“你莫忘了,端木家做的是马匹的买卖,向西求石,机会多如牛毛。”
“若真的是青石胆,那可不妙!”他的想法显然可以圆说,这让薛映棠急了起来。“送来的药材里,有苍术、巨胜等木草,性俱阴寒,若是配以青石胆长年服用,可是会遗旧忘事的。”
“看来,这龙襄山庄内藏玄机──”受困于魂体,有太多事情他是有心无力,而现下越来越复杂的情势,使他忧了起来。“你自个儿要小心点儿呀!”
“我知道。”长长叹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适才卫逐离要她提防的话是正确的,然而,这种承认却让她觉得神伤。“卫逐离,为什么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让我觉得……好倦!”
世事,难道不能求个简单纯粹么?
※※※
“什么?在长安城里瞧见薛映棠?”
“是啊,当头!她和龙襄山庄的人走在一块儿。”
“龙、襄、山、庄?”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咱们犯得着得罪龙襄山庄吗?”当头虽然换了人,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对这个小丫头追查不舍。“龙襄山庄咱们得罪不起啊!”
“这我知道!这我知道!”他心烦意躁地挥挥手,赶部下出去,嘴里喃喃着:“这就难怪了,难怪会主近来不再急着要我找那小丫头……”
越是这样,他越想得到那把让会主势在必得的剑。屈居人下这么久,也该是他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
※※※
“嘿!你在做啥?”
一只大手猛然拍上肩头,惊得她心跳漏拍,定了定魂,薛映棠翻翻白眼,嚷道:“喂!你不要老是从后面吓人好不好?”
“果然厉害,一猜就知道是我。”身形一晃,端木磊俊秀的面孔正大刺刺地摆在她眼前。
“除了你,没别的人会这么无聊!”她没好气地说。
“看你独自从边门溜出来,我当然要跟着保护你的安全唆!”他懒懒一笑,眨了眨眼,有种轻佻肆恣的味道。
她迳自往前走,他呢,就亦步亦趋跟着。“难道你没正事可做吗?”
“谁说没有?”自认理所当然的情况下,端木磊提高了声音。“保护你不就是最重要的事吗?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呸呸呸!你说什么啊你!”薛映棠几乎急得要跺脚了,她知道端木磊没有恶意,只是这样被跟得牢牢地,有时真的会觉得很烦──就像现在。
“没事没事。”他连连摇手。“你一个人跑来长安城,究竟要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斜睨了他一眼,表明她的不耐。
端木磊耸耸肩,识相地闭紧嘴巴,脸上却仍是一贯的嘻哈,反正……跟着她就对喽!
只见她乐此不疲地跑了好几家药铺子,怀里且揣满药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买这么多药做什么?是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微怒地膘了他一眼,小嘴儿一努,这会儿连话都懒得说了;看来,这些日子她和卫逐离的相识相知,不知不觉便将他的某些习惯化做自己的。
“要是有什么病,可要说哟!”事关她的生死,他就不得不试着持虎须了,喋喋说道。“对龙襄山庄来说,要找个再世华伦来治病倒不是件难事。”
“你再这样跟着,我肯定会窒息,原先没病的,现在也有病了。”
就在端木磊准备继续晓叨下去的时候,前后却遭到四个高头大汉围夹,凶煞的表情显然来意不善。
“姑娘,我们当头要找你。”
“当头?”樱唇一抿,晶亮眸子里盛满盈盈笑意。“很抱歉,我现在没空哎!”
“嘿!看来你身价很高嘛……”端木磊不知死活地插话调侃。
薛映棠没理睬他,说:“是要找我,还是要我的剑?”
“两者都要!”说完,四人手上的家伙同时往她娇小的身子招呼去。
她心理早有准备,俐落地挡过第一波的攻势,被迫丢开手中的药包,趁个空隙掏出了怀中断情剑,和他们斗了起来。这时,不得不庆幸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练剑。当此危急才能脸不红、气不端、心不慌,见招拆招尚游刃有余。
“喂!你们太不公平了吧?都不跟我打?跟一个弱女子打,有什么意思?”在旁的端木磊忍不住哀哀抱怨;英雄救美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不会放过,朗声一喊:“映棠妹子,你莫怕,我来助你。”擦身而上,不甘寂寞地加入战局,形成与薛映棠各对付两个的局面。
薛映棠初使“擎云七式”,虽无法随心所欲、意先于剑,但这套剑法身形轻迅、剑势灵动,一时之间,两个高头大汉亦难伤她毫发。倒是那位看起来颇有两把刷子的端木磊,“哎哟”一声,左臂已被划了道浅浅的刀痕。
时间越久,薛映棠对于“擎云七式”的实战应用就越发熟练。刷刷两声,“落霞孤骛”平膀而出,剑铎上指,似东却西,趋上击下,一招两剑,分刺对手手腕,只听得“眶当”两声,两人手上的大刀尽皆落地。
没放松半刻。她立即纵身跃入另一个圈子,再以“秋鸿有信”逼退另两名大汉。
“回去告诉你家当头,要他最好死心,因为我是不会议刻的。”清越的声音宣示毫无商量余地的坚决。“无论如何,绝不!”
四个高头大汉既愕然又挫败,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输给眼前这位娇滴滴的姑娘,然而刀在地、血在淌却是铁一样的事实,容不得他们怀疑。这下,适才发狠的气势全消,只得狼狈地离开现常
薛映棠收剑入怀,拍拍身上的尘灰,拾回散落各地的药包,迳自继续原先的路程。
“喂喂喂!你就这样走啦?不理我?”端木磊手扶伤口,快步追上,嘴里叨叨絮絮不断念着。“你也太狠心了吧?我受伤了耶!”
如今,他再也不能说她“步行、站立、吐纳没一样具有高手的内涵了。”
※※※
“会主……”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么?”男人低声这,盯着躬身下属的犀利目光,似乎直要将他剖腹挖心。
“属下知罪!”要不是知道薛映棠人在龙襄山庄将更难夺取那把剑,他也不会急着动手。“下次再出手,属下会……”
“你的话够多了。”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表情寒若严冬、“还记得找说过──没有人会在身边豢养一条咬主子的狗,嗯?”
“会……会主……”手脚如冰,字句颤抖着惧意。
“如果,养在身边的狗真会咬主子,那么-一”男人缓缓地说,嘴角突兀地扬了杨,手臂也缓缓抬起。“这只狗也就没有继续存活的必要!”
风刀切过火炬,瞬间焰光又合起。男人袖里倏地飞出一柄小刀,正好插在他的胸口。来不及做最后的努力,他已经直挺挺地向后仰倒,没了气息。
“一只光明正大咬主子的狗,和一只随时准备偷袭主子的狗,腾格里和你,都没有活着的理由。”
“既然伤了磊儿,你就带着这个理由瞑目吧!”男人阴沈地笑了笑。至于心心唸唸许多年的断情剑,以及藏放其中的绝世剑谱,如今皆已在他面前,握持在手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
“卫逐离!卫逐离!”
“怎么了?”夜初上,她便急急唤他,唤得碧光自玉律流泻而出,唤得卫逐离的身形凝立。
他的表情并无二异,如同寻常,淡淡漠漠的,她竟闪了神,呆呆地看着,欲话未成言,心底撩起迷离的惆怅。
“有事吗?”急急唤他的人,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你………”俏容敛了起来,浮着轻愁。“你没有话说么?”
他沈默未语。
“用晚膳时,端木叔叔劝我嫁给那个端木磊。你……难道没有话要说么?”
“需要我来说什么吗?”卫逐离微晒,碧光里的硕长身影透着寒意。“嫁与不嫁,在你,不是吗?”
“那你呢?你在不在乎?”目光如电,薛映棠直直瞅进他的眼里,认真地问。
卫逐离没有回答。凄凉在深邃的铁灰色眸光里一栋而过──他,争取的资格吗?以一个魂体的身份……“不要不说话嘛……”黯然神伤,月光在她微低的脸庞颈项刻出斑驳的影迹。“给我一个字也好。”
“映棠……”他低声唤她的名,沈重疼痛只能放在心底,却难以成言。
如果可以,他愿意承诺一生一世,就如同过去十三年的相伴是天经地义而绝无更改的。
问题在于,他──可以吗?
“算了,每次你都这样!有些话,在必要时候你要说出来。”她不是不明白他,轻轻摇了摇头,抿了抿嘴儿,薛映棠勉强扯动出一抹笑容,凝向他的钢水以瞳澄澈依旧。“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答应嫁给端木磊,只是我想从你口中知道……你也希望我这么做,就是这样。”
“我……”承诺应许出口简单,能否实行遵守却不容易。他,如何能给她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确定、如镜花水月的约定呢?
两人静静瞅着,千言万语,拼不过这一时相对。
突然,她瞠大了眼,难以置信地定视着地面。“卫……卫逐离……你………”难得的结巴破坏了原先稠浓深情的氛围。
“怎么了?”
“你看你看!”她手往他身后的地面一指,不可思议地说。“那是……你的影子?”
卫逐离回头饰了个视线,确实如她所言,地上有道硕长的身影,不是旁人,是他的……是他的影。这……再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同样诧讶。
“今儿个是十五,没错,但怎么会出现影子?以往不曾这样呀……”仰望天穹,望舒御月,在墨色黑幕纵出一轮清明;薛映棠沈吟片刻,倏然有个念头闪过,于是连声音都亮了起来。“莫非,与此地──龙襄山庄有关?”
“你是说,就如同上回恢复之快出乎意料,这次会出现影子也是?”他的反应极敏锐,立刻跟上她的思忖。
“嗯!”她点点头,而且绽了个灿灿的的的笑容。“上回我还不确定,这里潜藏的异物究竟是属至阴交寒,还是与你的肉身有关。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答案了!
“哦?愿闻其详。”
“万物求的是阴阳调和,如果长期受至阴至寒之气,绝对没有好处。而如今有影随你,既然不是因为前者,那就应该与你的肉身有关峻!”
“嗯。”卫逐离点点头,接受她的推臆。“那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要找出来啦!这是交换条件,你忘了么?”她顿了顿,声音低弱下去,微带怯意地轻启朱唇:“这……也是我的私心想望……”
卫逐离闻言一笑,心理满满的温暖尽是感动,语气倒似平时的沈定,说:“顺便也查一下吧,为什么我的肉身会与龙襄山庄有关?”
顺──啊──这桶淋头而下的冷水真是让她怨无可怨,他就不能先说点好听一点的、甜蜜一点的话吗?不过,倒也是……为什么他的肉身会与龙襄山庄有关?
薛映棠哀衷地叹了口气,嗫着声应这:“哦,这个碍…我知道了。”
※※※
“快!云娘!快!”
是谁?云娘是谁?而呐喊的又是谁?这般急促、这般慌忙,直直喊进她的心底,于是拧疼了起来。
“快走!不要回头!”
是谁?是谁要她快走?为什么要快走?不不不!不要不要!她直觉不愿走、不愿离开,尽管声声催促如擂鼓,击得沈重。
“棠儿乖,阿娘要去找阿爹。”
棠儿?阿娘?阿爹?说话的声音似乎是自己的,但是偏又只有零星片段的梦色影廓,拼不出原貌。
为什么这几天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画面闪过?牵动她最细微的情丝,磨折她的心绪……那些人,是谁?端木夫人指尖施力,压着额角的太阳穴,试图阻挡突如其来的疼痛。
自从薛映棠在她的药汤里加人几味材料后,她明显地感受到心底深处有些改变,像是历经冬眠后即将面对春醒……
第十章
几日瑞雪飘如絮,又是一年冬来时。
端木铎几次明劝暗说,希望她能允诺嫁给端木磊,没想到均被婉言拒绝,偏偏这种事,心里失望归失望,却也无法强迫。
至于端木磊,还是喜欢缠着她,求她授他剑法不成,就成天在她身边绕呀转的,像只烦人的苍蝇。
端木夫人则是越来越沉静了,常常有种愁意盘旋在她眉间,挥之不去;偶尔停留在她脸上的目光也多半杂揉着不知名的情绪。
而她,薛映棠,开始在偌大的庄园里寻找有关卫逐离肉身的蛛丝马迹。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在风卷落叶的宪牵幽语中……
※※※
“端木叔叔找我来有什么事?”
“棠儿,这位是觉先大师。”大厅上,端木铎一脸严肃凝重。
“大师好。”薛映棠有礼地揖了揖,心下暗自觉得奇怪,为什么端木叔叔要引见这位觉先大师?
“阿弥陀佛!”觉先合裳回礼。“女施主,贫僧路经贵宝地,眼见屋内妖气冲天所以特来贡献棉油之力,看看能否为龙襄山庄消灾解厄。
“呃……那么,有劳大师了。”薛映棠尴尬笑了笑,完全不知这是什么状况?与她何干?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应。
“棠儿,觉先大帅认为,妖气来自于你。”端木铎沉着声道。
“我?我是妖怪?”这……不会吧?
“非也非也?依贫道所见,女施主是被邪祟之物所迷制。”觉先说。
“而且是刀剑之属的凶煞兵器,”
“大师说的可是这把剑?”这样一来状况就明朗了。取出怀中的断情剑,清越的声音毫不心虚气衰,她说:“这把剑伴了我十多个寒暑,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吗?何来邪祟之说?”
“施主,这即是姑娘被封迷制的明证。”觉先转向端木铎。“倘使此剑不离开姑娘势必有损姑娘芳寿。”
“棠儿,我看你还是丢了那把剑吧。”端木铎语重心长地说。
“端木叔叔,这件事,棠儿万万做不到。”她态度坚决,下颌颐微扬,即便眼前是长辈也绝不能轻从。“这把剑,是当年我爹娘留给我的,不能丢。更何况,它确实不是邪崇之物。”
“你爹娘在天之灵,要是知道这把剑为你带来祸患,必不能瞑目;如果你喜欢剑,叔叔为你再打一把类似的就是了。何苦冒这个险呢?”
“女施主,邪祟之剑若为全庄带来灾厄,你忍心么?”觉先火上加油,更进一步劝说。
思付半晌,她朗声道:“如果叔叔和大师执意如此认为,那么,棠儿现在离去便是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保护断情;虽然还没来得及解开卫逐离的肉身之谜……
“且慢!”清喝一声,端木夫人窃丽的身形自厅门而入。“这把剑当留在棠儿身边。”
“夫人……”端木铎有些意外。
“我想,也许是这位大师一时错察吧。”端木夫人声音温温穆穆的,轻柔中又有刚韧。“何况,棠儿待在龙襄山庄的这些时日,万事都好好儿的,不是吗?若是因为-时错察,就让棠儿负气离去,这样的结果,庄主认为满意吗?”
“这……”夫人说得合情人理,端木铎登时无言以对。
“感谢大师相告,庄里的事我们自己会注意,不劳大师费心了。”端木夫人客套地说,言下之之意要他尽速离开。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贫憎就告辞了。但愿贵宝地平安无事。”觉先眼见情况如此望了端木铎一眼,合裳礼和,自行离去。“阿弥陀佛!”
“棠儿,来,你跟我到房里挑几件冬裘去。”端木夫人挽着她的手,也打算离开大厅。
端木铎沉凝的目光直直瞅着两人的背影,透出了阴寒……
※※※
寒碧池畔。
“这里好美,晚上有月,映着湖水,真是美……”薛映棠援援双臂,有些冷,不过心情倒是没结冻,美景当前,忍不住出声赞叹。
“哦?说不准我的躯体便在这里。”
“是呀!搞不好,你的肉身就在池底,现在正被鱼虾当晚餐享用。”朝他做了个鬼脸,她笑道。
“这么惨?”他也笑了,清清朗朗如波上月华。
“是啊?谁知道呢?”薛映棠佯作沉思貌,左手食指折弯的关节在下颊儿来回蹭着,然后眨了眨眼,说:“人心险恶,鱼心难测嘛!”
卫逐离失笑地看着她流转的灵黠眸光,当然知道自已被狠狠调侃了一番,想起当初与她的相处和谈话,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涨满温柔。
这时,不远处似乎传来吵架声音,两人对望一眼,均觉奇怪,于是有默契地决定前往一看──“端木铎,我已经从这场噩梦中醒来了。”声音冷到骨子里,一如她直视着他的目光。
“夫人……”木铎心一惊,隐隐知道事有蹊跷,表面上仍然端出温和的笑容。
“住口!我不是你的夫人──”怒火霎时狂焚,夹齿迸出。“我是历云娘,薛汉登的妻子,棠儿的亲娘!”
“你……”眼见她态度刚强,木铎知道已经没有隐瞒的可能了,立即敛起伪装的笑容,沉下脸说:“你怎么知道的?”
“多亏棠儿!”云娘凄然一笑。“要不是棠儿无意发现药汤有异,进而尝试破解,只怕我至死都被你控制心志。”
“云娘──”木铎轻唤。“好歹我们也是十三年的夫妻。这十三年里,我待你如何,不消我说,你当明白。”
“你持我好极了……”心如刀割,这十三年的苟活并非她所想望,他的话只会让她愈加悲愤。“然而,你的手段却是如此下流卑劣!”
“因为,我爱你呀!”木铎一把抓住她的双臂,激动地说:“当年,汉登与我同时识得你,为什么最后你选择了汉登?我不甘心!好不容易老天给了我机会,让我拥有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放弃。”
“机会,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吧?”她冷笑着指控,冰凉而哀伤。“当年,是你派人追杀我们一家三口的。”
“云娘……你……”突如其来的指控,让他一时无法反应。
“我不过是个藉口,你真正要的,是断情剑。”云娘挣开他的箝制,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除你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断情剑在官人手上,你贪图传说中的剑谱,所以不惜背信忘义,追杀我们全家。”
“云娘,你误会了,当年追杀你们的是莲素会。”
“我没有误会。”她断然否定他的辩言,凛凛道。“如果你目标在我,那么今天怎么会来个觉先大师?那个和尚是你找来的,用意在从棠儿手上得到断情剑,是吧?我就是为了要确定当年追杀我们一家的是不是你,才没有立刻摊开往事与你对质。”
事到如今,纸是包不住火了,端木铎露出阴狠的笑容。“好!我承认你说的都没错!不妨坦白告诉你好了,我,就是莲素会的会主。”
多年来,莲素会以其恶势力危害武林,只要阻碍莲素会的利益,尽皆遭到歼灭的命运,导致江湖人士谈莲色变,时至今日亦然。武林中人心皆盼“江湖第一人”的端木铎能带领他们铲除莲素会,哪里料得到莲素会的幕后黑手正是众人引领仰望的端木铎?
“就算你说你是来自地狱的恶鬼,我也不会讶异。”没有半点惊骇,伍云娘面色肃穆沉凝地说。
“若是你愿意,端木夫人的位置仍旧是你的。跟着我,一辈子不愁吃穿,坐享武林威名,何乐而不为?”
“不!对我来说,既然扯开了事实,就没打算苟活。”她拍出长剑。“你觉悟吧!”
薛映棠怔怔地屏息听着,思绪纷起乱如崩云,丝毫未觉自己的身子微微颤着,握紧的双拳下指尖深嵌,疼痛却上不了心头,清泪早已在雪颊珊出两行水痕。
“卫……卫逐离……”字在唇边抖索,秀目流转向他,薛映棠企盼能在铁灰色的眸子里寻得稳定的力量。
“我在,我在这里。”无法藉拥抱给予温暖、藉亲吻传递抚慰,沉定的声音,是他唯一能给她的了。
“她……她真的……真的是阿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困难地说。
“嗯,这不是你希望的么?”蕴温柔于刚韧之中,卫逐离稳贴地说。“无论如何,她是你的阿娘,而你,你是她的女儿。这份血浓于水的情感,是永远不能消抹的。”
薛映棠努力地笑了笑,泪光犹灿。卫逐离说的没错,再纷乱的情绪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直究根本,那份喜悦合该是洁然无假的。
此时此刻,她只想紧紧拥抱阿娘、拥抱卫逐离、拥抱每一个她所爱的人……“云娘,你别激动,有话好商量。”端木铎仍旧不死心,气定神闲地说。“你不想想,棠儿可是在我手上,难道你这做娘的不顾虑她么?”
“这……”
“你的轻举妄动,随时可能影响她的死生。”
“你这小人……”从齿缝恨恨逼出四个字,不能否认地,他的威胁确实有效。
“君子如何成就大事业?”声音-上扬,有些得意。“我瞧你还是把剑收起来吧,往后我会当今晚没这次谈话。”
伍云娘既悲且愤,恨火烧得她目光照摺;受他摆布已经十多年了,莫非,这辈子都无法挣脱他的掣肘?
“阿娘!”一个纵身,薛映棠加入两人对峙的场面。
十三年前,阿爹、阿娘为了她,宁愿舍命;十三年后,又要因为她而使阿娘忍辱受屈一辈子么?不!这次应该让长成以后的她来捍卫阿娘了。
“棠……棠儿?”云娘不敢相信,轻呼出口。
“阿娘……”久违的两个字喊在嘴里原是如此温暖,倘若端木铎不在眼前就更好了。
“好个母女重逢的场面0端木铎冷冷笑道。
“这样也奸,我就直话直说了。你们可以重享天伦。可以离开龙襄山庄,但条件是必须留下断情剑。”
“不!当年官人为断情剑丧命,说什么我不能让他白白牺牲。”云娘厉声拒绝,温思祛不走流心的哀协,“苟活十三年,任名节遭人凌辱,九泉之下,我已没有面目见官人,如果连断情剑都保不了,我就算万死亦不能偿!”
“阿娘……”薛映棠怔怔看着娘亲,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好话说尽,你们仍旧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木铎眼露杀意,嘴角犹自噙着冷笑,双袖一扬,两只袖剑破空倏出,分射云娘母女。
心一惊。云娘立即抓着女儿的手臂纵跃闪过,落地时已握长剑在手,毫不犹豫地向端木铎攻去;薛映棠也不落于娘亲之后,断情剑出鞘,“擎云七式”有云流水般使将出来,母女俩联手对抗端木铎。
端木铎被称为“江湖第一人”毕竟不是浪得虚名,以双掌对双剑仍未落下风;既然意在断情剑,大部分的攻招遂向薛映棠集中。
虽然心知武功不及木铎,一心要保爱女和断情剑的伍云娘却宁愿只攻不守,全然不顾已身安危。如此,逼得端木铎不得不费心与她缠斗。
说时迟那时快,端木铎一裳重重地击在伍云娘胸口,她“嗜”地一声吐出鲜血,休目的赤红迅速爬染前襟。
薛映棠立刻上前扶挺住娘亲斜倒的身子,顾不得其他了。“卫逐离!快,救救阿娘!卫逐离!”此刻,在她心里只有这个念头:不能让阿娘死!不能让阿娘死!
断情剑蓦地通身发出银白辉芒,蟹刺得三人立即闭目,然后脱出薛映棠之手,飞剑 攻向端木铎。
先前自腾格里那儿听得飞剑伤人之事,如今得以亲自交手,端木铎不禁热血上涌,抖起精神凝神以对。顷刻间一人一剑已折对数十招,银白色的剑芒里在端木铎的外围,输赢之势已然可分。
果然,断情剑见红,端木铎腰间受创不校
这下子,不由得他怯意骤生,剑可以不要,命却不能不保,眼看断情剑 攻势一波一波,前所未见的精奇招式送出,有若云卷雾漫。端木铎见机极快,立即虚招一晃,向寒碧池跃去,只见他双脚点水,施展绝妙轻劝,几个起落便到了潮心的砌雪芹。接着飞快按下亭柱的机关,整个人竞尔下落,没了踪影。
“棠儿,快……快追……”伍云娘有气无力地说,端木铎石破天惊的一掌确实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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