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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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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倩女画师

    作者:贺兰真

    男主角:司徒悦文

    女主角:秋子若

    内容简介:

    秋子若不得已卖伪画维生,全是为了医治父亲的病,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向顺利的生意,

    这次竟被人识破,那人还是——京城知名的司徒家三公子!

    只是,他似乎不打算找她麻烦,反而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明知两人的身分,有如云与泥般的分别,

    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逐渐沦陷在他的柔情中……

    出身显赫、温文潇洒的司徒悦文,向来是众多女子的迷恋对象,

    可对他而言,如此一帆风顺的生活,简直——无聊至极!

    偶然间揭穿一桩伪画生意,让他总算找到一丝乐趣,

    只是他没想到,那神秘的画师,竟是名娇滴滴的小女人?

    有趣极了!除了她技巧纯熟的画,

    他更想了解的,是隐藏在她眸底深处的秘密……

    正文

    楔子

    城门城门鸡蛋糕,三十六把刀,骑白马,带把刀,走进城门滑一跤……

    用过晚膳后,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正在门前的空地上玩。[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大牛,这次又是你做鬼……”其中一个小孩大声道。

    “怎么又是我?”大牛有点无奈的说,为什么每次做鬼的人都是他?

    “快点、快点嘛!”其他孩子催促道。

    “好啦!”大牛无奈地看了天空一眼,像是看到什么,大叫一声。“啊……你们看……”

    只见阒黑的天边,突然划过一道闪光,在众人还没有回神过来之际,便消失不见。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那是……”沉默半晌,其中一个孩子怯怯开口。

    “我……”

    “会不会是……”

    就在大家愈想愈恐怖,浑身爬满鸡皮疙瘩时,突然插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家别怕……”

    闻言,孩子们猛然回头,发现来者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先生。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中过举人、做过官,从官场退下来后,就一直居住在这个纯朴的村庄里,村里的人敬他学识渊博,有疑难杂症都会去请教他,也由于他的可亲,孩子们更乐于跟他亲近,听他说些乡野趣谈。

    “古爷爷,刚刚那是什么啊……”罗家大娘的女儿妞妞,问出大家的疑惑。

    “刚刚那个啊,叫做流星……”古爷爷抬头看天空,今晚月娘没有露面,更显星子明亮。

    “流星?”这是大伙儿第一次听到这词儿。

    “是啊,相传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神仙变的……”

    “神仙啊……那祂们会飞来飞去吗?”

    “会啊,平常祂们在天庭生活,有时候玉帝会派祂们下凡,或许是让祂们来帮助百姓,有时候也会因为犯了错被贬……”

    “古爷爷,那你知道星宿下凡的故事吗?”

    “当然知道啰!”

    “说嘛说嘛!”大家连忙围着古爷爷坐下来,眼里闪着光芒,知道古爷爷又要讲好听的故事了。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古爷爷用着沉缓且略带沙哑的声音,诉说起那一段虽然有些久远,却不曾遗忘的故事……

    第一章

    永福镇郊外,一间平凡不起眼的木屋内,传来妇人痛苦的哀嚎声,一名男子正慌张在房门外来回踱步。

    几名闻声而来的邻居,看着男子紧张的表情,皆忍不住出口安慰、打气。

    “秋老弟,你不要紧张,弟妹不会有事的。”一名中年汉子用力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不过是生产嘛,我那口子生了那么多次,还不是好好的,就像生蛋一样,噗一下就下来了。”

    汉子的妻子瞪着丈夫啐道:“什么生蛋,你知道什么?哪次生孩子不是痛得我死去活来的!”

    “婆娘,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说这话是存心要让秋老弟紧张死吗?”中年汉子瞪大铜铃眼,大嗓门的叫。

    “你们男人胆子真小,这样就紧张!”汉子的妻子嗤笑着男人们的怯懦。

    “张兄、张嫂子,你们两位不要为我的事吵了!”秋祥在担心之余,还得分神出来做和事佬。“我只是有些担心绣娘,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好,生产对她是个很大的负担。”

    “放心,绣娘不会有事的。”张嫂子软言安抚秋祥的恐慌。

    话说秋祥夫妇搬到他们隔壁不过两年,但秋祥斯文有礼、绣娘又温柔和善,让附近的人全都乐于结交。

    张嫂子的话才说完,就见一室的金光乍起,瞬即而逝,紧接着,就听见婴儿响亮的哭声由内传了出来。

    “哎呀!生了生了!”众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恭喜你了,秋老弟,恭喜你当爹了。”

    秋祥欣喜的笑得合不拢嘴,频频道谢。

    不一会,产婆抱着由布巾包裹的婴儿出了房间,一见秋祥就笑道:“恭喜秋相公,母女平安呐。”

    女儿呐?秋祥脸色微微一变,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还以为能够一举得男,继承秋氏一门的香烟,没想到却是个女儿,而妻子体弱,是否还能孕育下一胎,尚不可知,所以对生了女儿一事,并不觉得欣喜,反而一脸忧色。

    他望了一眼产婆怀中的女儿,没有伸手抱过她,只是强扯出一抹笑。“很好,我去看看绣娘。”

    语罢,他越过产婆直接进房。

    秋祥对女儿的出生没有表露欣喜,反而只是淡瞥一眼就离开的举动,让等在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诧异莫名,却也不好说什么。

    室内的沉默让好心来道喜的邻居们不安,众人尴尬的互相看着,皆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圆场。

    “刚才女娃儿出生时,满室金光,我猜该不会是什么仙女投胎来着。”一名老妇人打破沉静,将刚才的异象提了出来。

    她一说,随即引起众人一阵哗然讨论。

    产婆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我接生这么几十年了,还没遇过这种情形呢。”

    “就算是又如何,我看秋老弟对生女儿似乎不怎么高兴。”张大汉放低声音说着,随即被妻子叱住。

    “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别胡说了!不管怎么说,这女娃儿都是秋公子的亲骨肉,他那个人心地善良,相信也会好好对女儿的。”

    “那可不一定呐,有些人对外人好,偏就是对自家人不好。”张大汉又咕哝了声,若有所指地瞟了妻子一眼。

    张嫂子睁大眼反瞪回去,却没有跟他一般见识。

    “这女娃儿长得好,命应该不坏,也许还能旺夫兴家呢。”老妇人仔细打量甫出生的女婴笑。

    “长得好?我怎么看不出来?”张大汉又有话说了,才刚出生的小娃儿,全身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哪里看得出长得好不好。

    “凭你的牛眼看得出什么好坏?刘大婶人见得多,自然看得出女娃面相好。”

    张嫂子不客气地吐他槽。

    张大汉低声自语道:“没错,我要是长眼,也不会看上你。”

    “你说什么?”张嫂子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话,眼眉又生怒。

    “没什么!”张大汉不敢撄其锋,只有改口道:“秋嫂子刚生产完,应该想休息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们,也该走了。”

    “是啊!是该走了。”刘大婶点头道是,不一会,便同张氏夫妻离开。

    产婆见人全走了,也只有抱着女娃折回房间。

    只见秋祥坐在床沿,他的妻子则是眼眶微红地轻声啜泣着。

    “怎么了?秋嫂子?”产婆一见她似在流泪,连忙问。

    “没……没什么。”绣娘偏过头,拭去颊上的泪痕,又转头望着产婆手上的婴儿。“让我抱抱她……”

    产婆忙将女婴放到绣娘的怀中,边笑道:“这娃儿出生时满室金光,一定是个有福分的女娃,以后说不定你们夫妻,就靠这小女娃享福了。”

    “享不享福无所谓,我只求她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就行了。”绣娘将脸靠贴在女儿的小脸上,真心的祈愿。

    秋祥沉默不语,没有答腔。

    “相公,你……不抱抱她吗?”绣娘恳求的看着丈夫。

    虽然她明白丈夫望子心切,但这女儿终究是他们的亲生儿,他也不该这般冷漠啊。

    在妻子殷切的目光下,秋祥不由得叹了口气,罢了,既然出生的是个女婴,他还能怎么办呢?

    这样一想,心不由得一软,这才认真注视妻子怀中的女儿,只希望她真的有福气,能为他们秋家带来更多的男丁,以了结他一脉单传的压力。

    绣娘看着丈夫的神情和缓了下来,不禁松口气,虽知丈夫极重家族香烟传承一事,但孩子可以再生,不是吗?只要她爱的人们能相亲相爱,要她做什么都可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然而,她的祈愿并没有实现……

    十七年后 龙云客栈

    喧闹吵杂的客栈里,人群来来往往,秋子若下意识的抚平衣裳上的皱折,另一只手紧握着一幅画卷,略带紧张的四下梭巡着客栈中的食客。

    即使这事情做了不下十数次,但她就是忍不住担心,会被他人撞破她正在做的坏事。

    是啊,模仿他人的画作来欺骗买家,还不是坏事吗?

    但她就只能用这唯一的专长,来养活自己和父亲。

    一想到父亲时糊涂、时清醒的神智,和他残了的双腿,她的心就隐隐作痛,而现下能照顾家中生活的只有她,即使要她做牛做马,也得撑起照顾父亲的责任。

    这是她欠父亲的……

    沉重的压力让她眉间总带着淡淡的忧郁,小小的脸蛋,五官秀气而细致,然而除了那一双仿佛古井般,让人无法窥探深浅的深幽眸子外,她予人的感觉却是平淡的几乎过目即忘。

    在喧嚣的人群中,她无疑是不受注意的那一种人,但这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反倒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身着男装更让她在这行里,不会成为其他人注意的对象,唯一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也只有头子一个人。

    她带着紧张的情绪,不断朝门口方向张望,直到一名身着白衣,头系儒巾的年轻男子走进客栈,她才松了口气。

    面如冠玉、略带阴柔气质的男子,瞧见她坐立不安的神态,只是撇唇淡笑,似是见怪不怪。

    “你不要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放自然点。”男子在她的对面落坐,轻笑道。

    “在这种地方,我怎么自然的起来。”秋子若仍是一副心惊胆跳的看着他。

    “都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习惯?”白衣男子笑睨她。

    “有习惯的一天吗?”秋子若苦笑摇头。

    白衣男子迳自倒杯茶轻啜。“既然做了,也就不要再回头看了。”

    男子似安慰的话,听起来不太真诚,像是敷衍罢了。

    秋子若垂下长睫,遮盖住那一双深若古井的黑瞳。

    “不谈这些了,给我看看你画了什么吧!”白衣男子的视线落到她手中紧握的卷轴。

    秋子若颦起眉,下意识扫视周遭吵杂的环境。

    “在这里看?”

    “不用紧张,在这种地方,别人才不会有心思管他人的事。”

    被男子这么一说,秋子若只有递出手中的画,任他肆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下展开。

    白衣男子轻松不在乎的表情,在看到秋子若的画时,一转而为认真。

    佩服、钦羡的目光在他眼中流转。“你的画真是让人惊艳,如果用本名发表,必定能让世人称羡不已。”

    秋子若只有在谈论到绘画时,神情才稍稍轻松,对他的赞美露出一抹微笑。

    “我不在意自己的名字能否为大众所知,只是享受作画的过程。”

    “享受?如果能够卖银子,那才真是享受呢!”白衣男子嗤笑道。

    秋子若敛下笑容,没有反驳,也没有立场反驳,她是鬻画为生,而且是假画。

    而眼前的男子也非良善之辈,他正是京城内最具势力的赝品组织的头子,一个没有人知其身世背景的神秘人物。

    “由这笔法看来,你是仿柳飞宇的画了?”他微眯眼问。

    尽管他操控的是赝品买卖,但他的眼力堪称一流。其实干这行的人,没有些艺术上的能力是不行的,要懂得分辨真伪,就必须要有一定的程度。

    “是。”秋子若老实回答,画上须有落款及提字,这一项工作就必须由擅长仿人字迹的人才来担任,一人画、一人写,得配合得天衣无缝才行。

    “怎么会想画人物呢?据我所知,他的人物画不多啊。”

    “这……是我瞧见唐朝一卷记载胡舞的书,一时兴起,才画了这幅舞姬图。”

    秋子若将自己绘图的原由说了出来,之所以会以柳飞宇的笔法来画,全是因为他的笔触细腻中又带着狂野热情,极适合画这幅画。

    “他的画极为抢手,不过风险也大,你该知道他和司徒三公子,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吧?”白衣男子瞥她一眼,见她一副茫然的模样,自动加上一句。“聚雅斋的司徒悦文。”

    果然他一说完,秋子若随即讶然低叫:“啊!是他!”

    提起司徒家,一般人的第一印象不外乎商贾大户,司徒家小自酒肆、钱庄,大至船运、军需,无一不做,无一不赚,与京城其余三大庄并称京城四商王。

    现在司徒家由长男掌权,二男辅佐,而三男司徒悦文则因深具识才眼光,除了自立门户开设聚雅斋外,更致力发掘、栽培有艺术才华的年轻人。

    对没没无闻、却有才能的人而言,他就是伯乐,人人莫不希冀经由他,而让自己这匹千里马举世闻名。

    秋子若不曾想要出名,但对司徒悦文却有一份崇拜之心。

    “没错,就是他。柳飞宇的画作,大部分都是交给他的聚雅斋……”

    话未完,只见秋子若垮下脸道:“这样子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破绽?”

    虽然柳飞宇的画叫价高,极受欢迎,但若被人视破是赝品,只怕反而会惹祸上身。

    “你对自己的功力没有信心?”白衣男子挑眉笑。

    “我对‘自己’的画功有自信,只是对模仿柳飞宇的功力没信心。”她淡笑,全然不为白衣男子蓄意的激将法所动。

    “放心,我只说大部分,并不指全部,料那些只为收购名气、附庸风雅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出真伪的。”

    对不识货的商人,他的口气向来刻薄。

    “你真要冒险收下这幅画?”

    “做我们这一行,本来就是在冒险。”白衣男子不以为意的说。

    秋子若点了点头,黑眸浮现一丝笑意与释然,她把画交出去,就表示又有一笔进账,能够为父亲多买些补品补身了。

    不过是一丁点收获,却能教她快乐。毕竟她的生活中不曾有过狂喜的幸福,只能靠小小的喜悦,让她知道自己仍是活着……

    聚雅斋外人声鼎沸,但屋内却出奇安静,只有一、两名顾客静静的欣赏着室内的古董字画,伙计也不吵人,任由他们自个儿逛。

    忽尔,门帘被掀动,一旁算账的吴掌柜习惯性抬头,当他见着进门的人时,随即堆满笑容,连忙起身迎上前。

    “三公子,你来了!”

    “嗯,没事,所以来看看。”司徒悦文摇着折扇,一派悠闲的模样。

    司徒悦文有着家族遗传的俊美容貌,一双深邃墨黑的眼瞳,搭上高挺的鼻、形状优美的唇,总教人在初见面时就失了神。

    尤其是他的眼眸,每当被他望着时,总让对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他眼中的唯一,尤其是女人,每每因他的眼神而陶醉。

    但比起俊美的外貌,玉树临风的斯文,及举手投足的潇洒,更教女子迷恋,男子妒羡不已。

    那双看似含笑的眸,偶尔在众人不注意之际,流露出一抹冷意,只是大多数的人皆会被他飘逸斯文的迷人风姿蒙骗,忽视他表相下的冷酷与精练。

    “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司徒悦文随口问道。

    “一切都如同以往,没什么大事。”吴掌柜笑答。

    “哦,没事就好。”他摇着扇子,看似轻松,实际上却是无聊得快疯了。

    人人只求一帆风顺,但日子过得太平遂,又实是无趣至极。

    至少,司徒悦文就喜欢刺激与挑战。

    “不过属下却听到一项传言……”吴掌柜皱起眉,有些迟疑该不该将这传言告知司徒悦文。

    “什么传言?”司徒悦文稍微打起精神看向吴掌柜。

    “听说柳公子有一幅新作,交给对门的秋水堂……”

    话未说完,只见司徒悦文挑起眉。

    “这有什么好讶异的,飞宇偶尔会将画作交由别的画坊展示,这并不是稀罕的事。”司徒悦文不以为意的笑。

    他还道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打发时间呢。

    “可从未交给秋水堂啊,而且还是人物画!”吴掌柜强调道。

    柳飞宇与三公子交好,自然不会将画作交给他们的生意对手,而他也曾说过,对没有感情的人,无从下笔画出人物的气韵与性格,不轻易绘人物,算是他身为画家的小小坚持。

    因此,柳飞宇的人物画作寥寥可数,就连司徒悦文和他相交十几年,可说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柳飞宇也不过才画过他一次,而且是试作。

    那幅被柳飞宇嫌弃的画像,现在正挂在他的书房中,除了家人见过外,就只有几个较信任的人看过。

    吴掌柜经常到司徒府,向他报告聚雅斋的大小琐事,自然见过那幅人物画,也清楚柳飞宇对人物画作的怪癖。

    经他一提醒,司徒悦文这才生起了疑心。

    “好吧!我亲自去瞧瞧。”说罢,他又摇着扇子踱出聚雅斋,直朝对门的秋水堂而去。

    “欢迎──”秋水堂的伙计见有人进门,随即打起精神大声招呼,却在看清来者相貌时愣住。

    待他回神时,只见自家老板早已面带戒备地迎上前去,虽非殷勤,但以司徒家的财势地位,也不好怠慢,只是要笑不笑地问:“真是稀客,不知三公子光临小店有何贵干?”

    “我听说贵店有‘飞柳公子’的画作,所以想来欣赏一下。”司徒悦文和煦的笑容,让秋水堂老板的眉头微微一皱。

    “有的,是前几日由柳公子的奴仆送来的。”半晌,也许是想献宝,或者说是挑衅,老板挥了挥手,命伙计将画取来。

    待伙计取来画,老板随即递给司徒悦文,口中还不忘说:“这可是飞柳公子难得的人物画作呢!”

    “是吗?”司徒悦文展开画卷,果然是一幅仕女图。

    画中是一名跳着胡旋舞的舞娘,轻盈曼妙的纤姿衬得身上轻柔丝绢飞扬,女子脸上生动灵活的明眸斜眺,带着股邀请引诱的意味,活灵活现的让观画者有片刻恍神,好似舞娘就要走下画中。

    司徒悦文专注打量画中人物的构图、笔法,甚至连上头的提字落款无一遗漏,半晌,他慵懒的神态一转为兴奋、喜悦,像似发现什么!

    “三公子,你看这幅画如何?”老板眼尖的察觉司徒悦文的情绪转变,得意地笑问。

    他没有司徒悦文的鉴赏能力,更没有他一言既出的影响力,所以只要能从他口中得到些正面评价,这画的价钱自然能提高一、两倍。

    “这画并非出自‘飞柳公子’之手,是有人模仿他的画法绘出,只是这名画者的画技精纯、用色大胆,而且构图自然细腻,人物栩栩如生,实在是个人才啊!”

    司徒悦文欣赏之情溢于言表,心中对这名画者产生极大的兴趣。

    他已经许久不曾为谁内心如此起伏不定、热血沸腾了。

    老板听闻画者并非柳飞宇,整个人顿时脸色大变,不相信地叫:“怎么可能不是飞柳公子的画,三公子,你有没有看错?”

    “老板认为我会看错?”司徒悦文挑眉反问,充满自信的态度教老板气恼,却又无可反驳。

    可恶!要是让他再瞧见那个拿假画的人,非得揪他上府衙不可,这幅画可是花了他一百两银子买的耶!他还当自己是赚到了,谁知竟是平白赔了一百两!

    老板对自己买下这画的事,气恼的只想撞墙。

    对司徒悦文极力赞扬这画伪画的人,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他只是个生意人,没啥艺术热忱的。但也因为没什么鉴赏力,才会被人当冤大头,想来更教他气愤难平。

    瞧老板颓丧羞恼的表情,司徒悦文撇唇淡笑,不再多费唇舌。

    “我瞧老板对这画没多大兴趣,不如转售给我吧?”

    他一开口,老板眼睛倏地一亮,迭声说好,像似怕司徒悦文反悔,连忙叫伙计卷好图交给他。“三公子,这是你要的图。”

    “多少银两?”

    “这……我花了五百两买下这幅画。”老板眼中闪过狡诈的光芒,将买入的价格提高了五倍。

    司徒悦文也不讨价还价,直接自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老板。

    老板眉开眼笑的收下银票,太好了,没想到这幅伪画还能为他赚到四百两。

    “多谢三公子。”

    “对了,有件事要请教老板……”

    “三公子有事尽管问。”买了画就是客人,老板的态度多了一分热忱。

    “你刚说,拿这幅画来的,是飞柳公子的仆从?”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老板直点头。

    “你没见过那人?难道不是飞柳公子的贴身小厮向峰?”

    “我确定不是向峰。是个面生的男人,我还道是飞柳公子不好让三公子知道他将画送来我这儿,才派个不认识的佣仆过来。”

    “是个面生的人──”司徒悦文嘴角微扬,更好奇这画的主人是什么来路,也许在无聊了这许久,终于有件解闷的事可做。

    “我知道了,这件事还请老板不要声张,若那人再拿画来,就请老板派人通知我一声。”

    “好好,我一定不会说出去。”老板连忙应了下来。

    “我在此先谢过了。”

    语毕,司徒悦文微拱手,拿着画卷,潇洒地转身离开秋水堂。

    第二章

    望著展开摊放在书桌上的舞娘图,司徒悦文愈看,嘴边的笑意愈浓。而在一旁服侍他的小厮福安,自然地也盯著那幅画直看,也跟著王子笑著。司徒悦文听到福安的笑声,淡瞥了他一眼问:“你笑什么?”

    “不知道,见三公子笑,福安也不由得笑了。”

    司徒悦文闻言摇头笑,半晌才道:“福安,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福安看不懂,不过能让三公子这么喜欢,肯定是幅好画。”

    司徒悦文笑了笑,瞬即敛下笑容,对福安道:“福安,把杨罗叫来。”

    “是。”福安得令,立即转身出了书房,找人去了。

    半盏茶时刻过去,福安身后跟著一名高壮沉默的男子进入书房。

    “属下参见三公子。”高壮男子钦眉抱拳道。

    “不用多礼,杨罗,我有件事要麻烦你。”司徒悦文对著司徒府的护卫总领笑道。

    “三公子有事请吩咐。”

    “我知道你对江湖里的事很熟悉,应该会有办法找个人……不,也许是一个组织。”司徒悦文收起画,撇唇笑。

    毕竟能赚钱的生意都会有人做,自古以来,赝品的生意从没断过,他相信一定会有人看中这块大饼,行起不法勾当的。

    杨罗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三公子要属下找一个人?”

    依照司徒家的势力,想找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怎么会想到他?

    仿佛看出杨罗的疑问,司徒悦文和煦地为他解惑。“我不想大肆宣扬,找人的事,只能暗中来。”

    “属下明白了,不知三公子要找的人是……”

    “一个画伪画的人,我要找到画这幅画的人。”他将画递给杨罗。

    “是。”杨罗收下画,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未曾多问找著人要做啥,他的工作就只是找到人,完成使命。其余的事,就是主子们的事。

    在杨罗正欲告退时,由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笑声。

    “等一下,要找人也先让我看完画。”

    话语才歇,一各华服男子走进书房。

    “你怎么会来?”司徒悦文有些讶异的看著好友柳飞宇。

    “自然是听到消息,赶来拜见那幅模仿我的笔法,却让你啧啧称奇的大作。”

    柳飞宇一双眼溜到杨罗手上的画卷,自动自发的由他手中抽走。

    他一展开画,一瞧是幅人物画,顿时兴味盎然。

    “嗯!不错,难怪你会惊艳,这画法虽是仿我,但画技与人物神韵却不俗,不讳言,甚至比我的人物画好上许多。”

    柳飞宇非但不生嫉妒之心,反而赞赏有加。这可以说足他有度量,但更可以解释成他对自己的才华有自信,绝不会随意就怨妒他人的才能。

    “你再这么悠哉下去,不怕被人给比了下去?”司徒悦文扬眉望著向来没什么雄心大志的好友。

    若不是柳飞宇天生的才华无法掩藏,当今也不会有“飞柳公子”这号人物,不过,绝大部分的功劳还得记在司徒悦文身上,是他的独具慧眼和力量,才能将柳飞宇推上如今的地位。

    “那又何妨?反正我不愁吃穿,名利对我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柳飞宇不以为意的笑。

    “那你今天急著赶来又是为什么?”

    司徒悦文起身将画自他手上取下,转身递给了杨罗。

    杨罗接下画,不发一言,轻颔首退出书房。

    “我是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画,能够打动你的心。”

    “打动了又如何?”

    “自然是想见见那个,能被司徒三公子看上眼的人啦!”

    他纯粹是好奇,因为司徒悦文对画绝对挑剔,而且也不欣赏绘赝品的人,会买下一幅赝作,实在与他平素的行事作风不符!

    “能不能看上眼还未可知呢。”司徒悦文撇唇淡笑。

    即使他喜欢某人的作品,也不表示他就会欣赏那个人,一旦“人”让他无法入眼,就算再有才能,他也不见得会有那份精神去助人。

    外界常说他是伯乐,却不知道他是个极端挑剔的伯乐,做事全凭喜好、情绪。

    “如果你瞧了那个人,又不巧的很对眼,你可要告诉我,让我也见见他,好彼此切磋、砥砺一番。”柳飞宇眨著眼笑。

    司徒悦文瞥了他一眼,可不相信他什么切磋、砥砺的鬼话,这个好玩的好友,只是喜欢凑热闹罢了。

    秋子若在摊开的画纸上画下最后一笔,审视与墙上真迹的差异后,才将笔放回砚台边。

    这一幅是赝品组织指定,要她摹前朝刘贯道的“元世祖出猎图”。

    这幅画是描绘秋凉时节,忽必烈在沙漠旷野狩猎的情景。图中人马的姿态皆生动灵现,把射雕英雄的豪情表露无遗。

    她向来喜欢马这种生意盎然的动物,在画马时,感受它们的飞扬神采,她的心情就会格外的高昂,相对地,当她放下画笔的瞬间,心中的空虚感同样巨大。

    待墨风乾的时间里,她趁空前往父亲的房里探视。

    望著不符合年龄苍老枯搞的父亲,秋子若的心又痛起来。

    “不过六年的时间,这个家就面临家破人亡的地步,真是我的错吗?”秋子若垂下眼睫,茫然地自问。

    六年前,娘救起溺水的她,却因体力不支,反被湍流冲走。

    而三年前,他们仍居住在永福镇外,有一次她染上风寒病得昏沉时,父亲与弟弟出门为她延请大夫,行经山路时,马竟失蹄坠下陡坡,她的弟弟、秋家唯一的香烟,当场惨死,父亲也因伤重残了双腿,更因失去爱子,悲伤过度下得了失心疯。

    娘因她而死,弟弟、父亲也因为她而一死一残,于是,周遭的人开始说她是个瘟神,谁碰上谁倒楣,不但连累父母,甚至兄弟也不得善终,因而谁也不愿和她沾上关系。

    幸而在摆摊卖画时,遇上了“头子”,那时,只有他伸出援手,即使他是看中她绘画的才能,却让自己能够揽更多的银两,为父治病,维持家计。

    她为父亲拢紧滑落的被子,不意惊醒沉睡的父亲。

    秋祥睁眼一见她靠近,连忙挥手大吼:“你走开!我知道你想杀我,我不会投降的!”

    “爹,是我子若啊,我是你女儿……”

    “不!我没有女儿,我只有儿子,快叫我的子兰来!子兰!”秋祥悲伤的狂叫苦,神情疯狂而狰狞。

    “爹!子兰不在,你不要激动……”

    “子兰怎么会不在!啊,是你!你是索命鬼,害死了我的儿子!还我儿子的命来!”秋祥怒瞪著她,彷若瞪视有著深仇大恨的雠敌。

    秋子若忍下心痛,强笑道:“爹,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什么索命鬼,你又犯糊涂了。”

    秋祥朝她龇牙咧嘴的挥手吼道:“才下是!我没有糊涂!你走!不要过来!一说罢,他拿起床边的枕头朝她扔去!

    秋子若狼狈的躲过枕头,怕自己在这里会让他更激动,只有咬著牙先退出房。

    “啊!子若,你爹又拿东西砸你了?”听见吵闹声而由门外走进来的是邻居王嫂,看见秋子若的模样,猜想足伙祥又犯病,乱丢东西了!

    “我没事,爹只是又糊涂了。”秋子若摇头回答,搬来之后,多亏王嫂一家子帮忙照顾父亲,她才能安心作画、卖画。

    “哎!他神智不清的时候愈来愈多,清醒的日子却愈来愈少,子若,我看你得找个好一点的大夫帮你爹看看。”

    王嫂盯著秋祥的房门,直叹气。

    虽然跟秋家不过做了三年的邻居,但她在秋父神智还清楚时,由他的谈话中,大略知道他们家的情况。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父亲怎么会这么恨自己的孩子,而这个被自己父亲当成仇人的坚强姑娘,身上又扛著这么重的担子,教她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心疼啊。

    “我知道……”伙子若苦笑道。

    但知道又能如何呢?

    她鬻伪画是为了让父亲能够不间断服用最好的药,所以得到的银两,多数左手进,右手又转进药誧。

    而且卖画所得银两,除了她之外,还须与仿字、组织分成,所以分到的银两,说起来并不丰润,也致使她的身边没什么多余的银两,仅够维持她和父亲的生活罢了。

    王嫂瞧见她沉默无语,也明白她无能为力,只有摇头不再提了。

    “我帮你爹煎好药了,这就拿去给他。”

    “谢谢你,王嫂。”若非父亲见著她就没有好脸色,她也不用麻烦王嫂为父亲喂药。

    “说什么谢,咱们都是邻居嘛。”王嫂笑道。

    “王嫂,我必须把画拿去给店家,我爹……”

    “放心,有我在,你尽管去忙。”王嫂知道秋子若擅画,也靠卖画为生。

    “谢谢!”

    “再说谢字,我可就生气了!”王嫂手插腰,装出一副不悦的表情。

    秋子若笑了笑,果真不再说谢,朝她微颔首,进房拿了画就出门了。

    一出家门,秋子若才想到她竟忘了换上男装,但王嫂在家,她又不好回屋里换上,只有横下心,抱著不会被人发现的侥幸心理,前往与头子约好交画的地点。

    这一回,头子没有再约在客栈,见秋千若几次在客栈里心惊胆战、坐立不安的模样,他也死了心,不再想练她的胆量,直接将她约到城外的眺乡坡。

    眺乡坡虽然风光明媚,但因为距离京城官道有段距离,是以人烟并不多。

    在坡上有一座小潭,潭边还建了座秋凉亭,是个不太热闹,却也不至于罕无人迹之处。

    当然,会找这种地方,也是为秋子若的名誉著想,若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见面,只怕被人撞见,这吃人的礼教恐怕会真吃了她。

    秋子若急匆匆来到眺乡坡的秋凉亭上,见著几各欣赏风景的游人,她的眼自然地在游客中搜寻,直到看见独伫潭边、依旧一身白衣的男子,正望著小潭沉思著。

    “头子?”伙子若走近,小声的唤他。

    “头子”是大家对他的称呼,其真实名姓无人知晓,秋子若也不想多去探听,有时候知道大多,抽身就更难。

    “头子”听到她的声音,回首望她。

    “你来了,画带来了吗?”他直接进入主题问。

    “带来了。”她将画交给他,等著他的评语。

    头子观赏了一会儿,将画重新卷起,笑道:“你的画真是无可挑剔。”

    秋子若听著赞美,仍是浅浅一笑。

    “不过……”

    秋子若微颦眉问:“不过什么?”

    “不过,树大招风。你知道先前你那一幅仿柳飞宇的画,引起司徒悦文的注意了吗?”

    一提起司徒悦文的名字,秋子若又开始紧张了。

    “你说……引起他的注意,是什么意思?”

    “司徒悦文发现了你的那幅人物画,开始派人找你了。”头子耸肩道。

    “怎么会……他怎么可能发现那幅画?”

    “这个嘛,算是我一时失察,将画交给秋水堂,我以为那个秋水堂老板是个生意人,客户又多是些没什么监赏力的富豪,应该没什么危险才是,谁知他会因为得到飞柳公子的画而兴奋过头,将消息传了出去……对了,我忘了说,秋水堂就在聚雅斋的对面。”头子露出一抹似抱歉又若有深意的笑容。

    “就在聚雅斋的对面?”秋子若一怔,无奈地笑。

    也难怪会被司徒悦文发现,这头子真是会选地方啊!

    “他……为什么要找我?”秋子若不安地问。“我只是仿画,没有罪大恶极到什么地步吧?”

    “我想他擦你,不是为了你仿画的事,而是为了你的才能。”

    “才能?”伙子若闲言一笑,轻喃道:“有才能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带给家人不幸的人罢了。”

    头子似乎没听见她的低语,仍是笑道:“其实如果他真的看中你的才能,我倒觉得跟了他,你才有希望。”

    秋子若奇怪的望了头子一眼,狐疑地问:“头子,你不会是故意将画送到秋水堂,就是想让司徒悦文发现的吧?”

    头子挑眉反驳。“你当我有那么奸心吗?走了你这员大将,我上哪找人递补你的空缺?”

    秋子若仍是怀疑的看著他,有时候头子的举止行动,真的让她摸不著边。

    “头子,你看我需不需要躲一阵子?”她将话转回正题,目前最担心的,还是被人揭穿她画伪画的事。

    “躲什么?除非你自己出面,否则他找不著你的。”头子淡淡地说。

    “真的吗?”

    “相信我!没有人会知道画那幅舞姬的人就是你。”他肯定地点头。

    听他如此保证,终于安了秋子若的心。

    心一安,她的脑子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司徒悦文这个奇特的男人。

    她对自己的画作虽不特别自豪,但画了不少的伪作,从无买家发现过,也是事实。

    但司徒悦文却一眼就认出,她仿飞柳公子所画的舞姬是赝品,这一点,就足教她在心中,为他隔了道墙,将他放置在与平凡人不同的地位上,除了钦佩他的监赏能力外,她发现,自己竟开始倾慕他……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秋子若没发觉,自己将心中的疑惑低喃出声。

    头子清楚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不禁笑道:“想见他还不简单,上聚雅斋就能瞧见他了。”

    秋子若回过神来,脸上有些赧色,强笑道:“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会有别的想法。”头子笑道。

    他与秋子若相识近两年,也未曾见她对自己的“男色”有什么反应,自然不以为她是冲著司徒悦文传说的俊颜和家世而心动。

    秋子若这个女人,只可能为了才而动情,只是世间有才的男人多薄?(:

    ) ( 倩女画师 http://www.xshubao22.com/1/15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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