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秋子若这个女人,只可能为了才而动情,只是世间有才的男人多薄幸啊!
将画交给头子,领了报酬后,秋子若和他分道扬镳,直接回城里的药铺为父亲抓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秋姑娘,你来了,还是抓一样的药吗?”药铺伙计看见她立即打招呼。
伙子若是热客,常来抓药,久了也就熟悉了。
秋子若朝伙计微笑。 “是的,一切照旧,另外再帮我拿几钱麦片。”
“没问题,你稍等会。”
秋子若耐心地站在一旁静待,一双眸不由得向门外溜。
在对面数去第三间店铺,就是聚雅斋,这也是她每次抓药时的乐趣—观察聚稚斋。
每每看见聚雅斋的门帘,她都会有股冲动想进去瞧一瞧,却总因自惭形秽而却步。
往常的聚雅斋,即使在林立的店铺之中,仍带著一种沉静的气氛,但今天空气中却有股骚动。
“秋姑娘,你的药包好了。”
伙计的叫唤声唤回她的注意,她回头走近柜台。
“秋姑娘,你也爱好字画古玩啊?”伙计随口问。
“有一些兴趣。今天聚雅斋是不是有什么事?感觉起来不太安静。”秋子若乘机打探消息。
“不是出事,是三公子来了。”伙计笑苦回道。
“三公子?”秋子若一怔。“你是指司徒悦文?”
“秋姑娘也听过三公子的名字?”
伙计的话,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伙子若的心猛然怦跳,急遽的让她胸口发闷。
司徒悦文对画者而言,可以说是崇拜的对象,就算他不画,但他的眼力,却是无人能及,经他赞赏的作品,最能让画者觉得被肯定。
她从不曾想过成名,但不可否认,她也同其他画者一般,想见见这位人称再世伯乐的男子。
尤其今天才得知他在擦自己,不论他找她是因为气怒她画赝品,或是看中她的才能,她都没想到此刻就与他隔苦几间屋子,近在咫尺。
伙子若沉吟一会,决定见见她慕名已久的男子。
才落了决定,她的脚就像有意识的往外走,却在伙计的叫唤下煞住步伐。
“秋姑娘,你的药别忘了。”
她的脸微微一红,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放下药钱,将药包揽荏身上,直直走出药铺,往聚雅斋走去。
第三章
秋子若站在门外,透过门帘,隐约听到有人交谈,她踌躇著,找不著进去的勇气,一个人就呆伫在门外。
“秋子若,你现下不把握机会,以俊不一定再有机会见到他……”
她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在做好心理准备下,正决定掀帘进屋时,冷不防被由里面走出来的人迎面撞上。
秋子若被撞得一个不稳,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幸而她只是颠了步子,并没有狼狈的跌倒。
“你没事吧?”柔和低沉的嗓音在秋子若头顶上响起,震得她的心微微一颤。
“我没事……”秋子若下意识地抬头回话,却在瞧见近在眼前的俊颜时,呆怔得说不出话。
这男人深刻俊逸的五官,让她看了一怔。
他唇边那抹优雅和煦的笑容,轻易迷眩了她的神魂,而本该是轻佻的挑眉,却在他混身上下散发的尊贵气质中,一转为奇异的魅力,深切地勾起她想画他的冲动。
司徒悦文对自己的俊稚容貌,常引发女子见著他发呆的模样,早巳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只是好风度地维持一贯的笑容。
只见眼前的姑娘容貌清秀,并没有特出之处,唯独那双黑墨眼眸深邃如井,仿佛将他的整个灵魂拉入她的眸中,而眸心处,闪动著一抹——狂热?
她的表情,不像是为自己的俊美而心动,反像是见著挑战似地,直瞅著他看。
司徒悦文难得不自在,清清嗓出声道:“姑娘?”
他的叫唤惊回伙子若的心思,察觉自己竟盯著陌生男子猛看,她的脸上不自觉浮起红晕。
“对……对不起。”伙子若连忙低下头道歉。
“是我撞著姑娘,该我道歉才是。”少了她那双黑瞳的注视,司徒悦文这才恢复往常自若的表情。
“姑娘是想进去吗?”
“我只是想看看……”想看司徒悦文罢了。
“想看什么尽管入内,聚雅斋随时欢迎爱好风雅的客人上门。”
伙子若迅速抬头瞥他一眼,轻轻地点头笑:“我明白,多谢公子。”
“啊!三公子——还好你还没走。”
吴掌柜由里面拿著一张纸卷追了出来,当他看到司徒悦文站在门口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三公子?!
当她听到吴掌柜,冲著与自己说话的男子叫“三公子”时,她的一颗心猛地一撞,紧接著便似万马奔腾般狂奔起来,而喉口的紧窒,又教她有无法喘气的错觉。
他是三公子?
真是司徒悦文!
她一直期盼想见的男子?
“吴掌柜,有什么事吗?”司徒悦文转首看著吴掌柜,和颜悦色的笑问。
“三公子,你忘了这幅赵孟俯的墨宝了。”
吴掌柜将手上的纸卷交给他。
“哎啊,我竟然漏拿了它。”司徒悦文用折扇敲击手掌,好笑地摇头。
直到和吴掌柜谈完事,他才忆起先前谈话的秋子若,还想和她继续说说话,却发现她已经走了,一时间有些怔仲,但也说不出理由。
“三公子,你在看什么?”吴掌柜见他一双眼在四周搜寻,忍不住问。
“没什么。”他暗笑自己怪异的心绪,不过讲过几句话罢了,没什么值得记忆的地方……只除了那双深邃如井的眸子……
轻摇了头,他将那巧遇的女子压入记忆深处,很快地,不复记忆。
躲在转角偷觑著司徒悦文的秋子若,正努力平复自己心口的乱跳,其实在她回过神时,她已经躲了起来。
这种怯懦的表现,连她自己都想摇头。
她本就是想见他才来的,怎么在见著人之后又逃得远远的?
不过见到司徒悦文,让她心中钦慕的对象,从此有了具体的形貌,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秋子若心绪紊乱,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疑虑。
罢了罢了!不要再想了,再想也没用,因为她和他——
再也不会见面了。
司徒悦文悠闲的坐靠在软榻上,身边还搁著刚看到一半的书册。
他挑眉看向刚进房的杨罗,满足期待地问:“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回三公子的话,属下尚未找到画者本人,但却得到线索,知道画者的住处,所以前来请示三公子,接下来要如何做?”扬罗恭谨地问。
“有了地方,接下来自然是找人。”司徒悦文眼眸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是,属下立即出发请人。”
“等等,是我要见他,自然是我去找他。”
“三公子要亲自登门找人……”杨罗露出讶异地神情。
“没错,不过我想先知道画者的姓名来历。”要去拜访别人,总得先知道那人姓啥名谁吧?
“据属下得到的消息,画者是位年约十七、八岁的男子,名叫‘秋子风’,组织里很少有人见过他,向来都是由赝品组织的头子,亲自接触联络他。”
这些消息是他在调查伪画时,发现一个隐匿在城内的最大赝品组织,费了一番工夫,才从中买通组织最底端一名份子,由他身上得到的讯息。
“赝品组织?”司徒悦文挑眉轻笑。
他猜的果然没错,这种生意绝不会没有人做!
“是的,那个赝品组织规模相当庞大,但行事却极其低调、隐密,所以一直没有被宫府注意,另外就是他们底下的仿伪功力部很高,目前没被人发现也是原因之一。”杨罗简略的将他探听到的事,告诉司徒悦文。
没错,由秋子风的那幅伪画看来,这个组织里的人才应该不少。不过,目前他不在乎有多少有才之人,他的兴趣全在那个秋子风的身上。
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竟然就拥有这么卓越的画功,不禁教他对这个人愈来愈觉得好奇。
“能让一个组织的头子如此礼遇,果然我没有看走眼。”司徒悦文摇著折扇眯起眼笑。
“福安,为我备车。”他转头朝站在身后一直下语的小厮道。
“三公子,你这次会带福安去吧?”福安没有动,只是眨巴著眼问。
司徒悦文瞥他一眼好笑地问:“怎么著,不让你跟是不是就不准我出门?”
“福安哪敢,只是想跟在三公子身后,开开眼界。”
“总地,你是闷在府里闷怕了。”司徒悦文笑睨说得好听的仆人。
“知我者三公子也。”福安笑得极为谄媚。
除了不想再无所事事的留在府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常被别的仆人取笑,自己不受主子的喜爱,主子才会老是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出门,他可不能背著这种不好的名声在司徒府内行走,否则哪有他立足之地啊!
“你想跟就跟,但是不准多话。[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司徒悦文不在乎地耸肩笑。
“是,福安绝对不会多嘴,小的即刻去备车,请三公子俏等。”
得到主子的首肯,福安高兴的前去备车。
司徒悦文视线转回杨罗,继续先前的问题。
“那个头子是谁,查出来了吗?”
“属下街未查出,据说那个头子的身世极为神秘,连里头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通常都是他主动出现联络,组织中没有任何人能联络到他。”
司徒悦文抿唇浅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个人倒也让人好奇,有机会真想会会他。”
“三公子,这种人多半是江湖人,不是易与之辈,属下以为少接触得好。”杨罗实话实说。
他不以为这些名门贵公子,真的适合和那些来历不明的江湖人士来往,这太过危险了。
司徒悦文勾唇淡笑,对杨罗的说法没有任何的回应。司徒府的名声,总让人先人为主的以为,他们兄弟都只是纯粹的生意人,说实话,是大小觑他们了。不过,这样也好,才不会让人有所防备。
毕竟锋芒太露,只会害了自己。
这就是他们司徒一门,之所以能壮大且历久不衰的原因。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事我自会斟酌。”
“三公子……”
“现在你只要带我去找那名画师即可。”他淡淡地笑著打断杨罗,自若地由软榻上起身。
他抚了抚衣上的褶痕,收起折扇道:“我们出发吧。”
杨罗合上嘴,不再说话,恭敬的跟在司徒悦文身后走出书房。
司徒悦文和杨罗刚走出书房,绕上回廊,福安正好迎面而来。
“三公子,车已经备安了。”
“好,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瞧瞧那名画师。”司徒悦文轻笑,眼中跃动著熠熠光芒,俊逸的睑上轻勾起一抹浅笑,期待著会面的刹那。
秋子若手持著画笔,却只是盯著洁白的画纸,好半天无法下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往常拿起画笔就全神贯注、不容分心的专注力,在今日全然消失无踪。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何以会如此,却不愿深思造成她改变的原因,只是隐约不安答案会让她无法承受。
既然无法专注在绘画上,她索性放下画笔,离开房间,到外面的院子散心。
经过父亲的房间,她踟蹰一会儿,仍是小心地推开父亲的房门,进人探看。
自从前几日父亲对她怒骂后,当晚她回家时,他的神智竟又突然清明起来,看著自己的眼神有几许矛盾,虽然还是不曾开口与她说话,但至少不再见著她就破口大骂。
冷战和怒斥,不知哪一种对她才是好的表达?
她进门,原以为父亲正在休息,却不意他正张著大眼,半卧在床上,盯著右前方的小窗发呆。
“爹?”秋子若轻声唤道。
伙祥听见她的声音,撇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的毫无感情。
“爹,你想到外面坐一坐吗?我可以扶你出去……”秋子若走近他,温柔的笑问。
伙祥恍若末闻,又将视线转开,重新投向窗外的一小格天地。
见父亲不理自己,秋子若并不失望,只要父亲的神智能保持清楚,总比陷入疯狂中,不认识自己来得好。
秋子若不死心的再与父亲说话。“爹,我买了一只鸡,晚上我煮你最喜欢的辣子鸡丁,好不好?”
秋祥吭也不吭一声,仍是面无表情的紧盯著窗外,一株大树延展至窗棂前的一截嫩绿枝哑。
“前几日我卖了另一幅画,买画的客户还称赞我的画,其实爹的画才好,只是好一阵子没见过爹画,改明儿个,我把桌子搬过来,让爹画一画……”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秋祥收回视线,转身朝内躺了下去,闭上眼不理会她。
伙子若将其他的话咽回喉中,眼神黯了下,半晌才道:“爹如果累了,那女儿就不打扰爹休息,我先出去了。”
离开父亲的房间,秋子若的肩才垮了下来,深刻的疲惫感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长叹一声。
就在她怔仲之际,院子外的柴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秋子若振作精神,走出屋子,来到柴门边。
“谁啊?”
“请问这里是秋子风公子的家吗?”柴门外是一道陌生的男声。
听到秋子风这个名字,秋子若倏地一震。
这各宇是她在画伪画时,女扮男装时所用的名字,向来只有里面的人知道,但从来没有人会找上门来啊。
秋子若志忑下安,不知是否该开门,仍是隔著柴门问:“你们是谁?”
司徒悦文听著温柔、而略较一般女子低的声音,兴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里听过。
前方杨罗仍和女子谈著话。“我们公子有些事想请教秋公子,能否麻烦姑娘开个门,让我们见见秋公子?”
“这里没叫秋子风的人,你们请回吧。”她决定不见为妙,当下拒绝。
没有?刚才她的回答,不像这里没秋子风这个人啊!
“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与秋公子见一面……”杨罗仍不死心地说。
“我说过这里没有这个人,公子们想是找错地方了。”秋子若贴著门边回道,她很好奇想找自己的人是谁,却又怕引来不必要麻烦。
“姑娘可是秋公子的家人?”司徒悦文淡笑地开口。
伙子若听见另一道应是陌生,却又感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不觉一愣。
“不是,我说过这里没有这个人。”
组织里除了头子,她住的地方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们怎么会找来呢?
秋子若愈想愈不安,当下不再多罗唆。
“各位找错地方了,恕不多陪了。”说罢,她转身欲进屋。
“秋公子画的一幅舞姬图,就不知这幅画,上了公堂会如何……”司徒悦文听到柴门内响起脚步声,知她准备进屋,随即笑道。
明明是低沉带笑意的声音,一出口却是威胁恐吓,吓得秋子若脚步一踬,再也迈不开步子。
第四章
好半晌,秋子若才深吸口气,平静地回道:“我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她知道绝对不能心虚,一旦露了口风,将会后患无穷。
“姑娘停下步伐,看来不似不明白。”司徒悦文听见她的回话,心下笃定他没有找错地方,这里绝对就是秋子风的住所。
“我只是好奇,公子语出威胁,是什么意思?”
“如果姑娘不是有心人,又怎会以为我的话是威胁。”
隔著一道门扉与人对谈,这对司徒悦文倒也是件稀奇的事,而且女子低柔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所以他也不急著想见秋子风,反倒是想见一见这名女子。
秋子若被他说得哑口,轻咬著唇,思量著该如何闪过他的问题。
“姑娘,我不会对秋公子不利,我只是偶然看到那幅舞姬图,觉得很有趣,这才想见秋公子一面,谈一谈画作上的问题。”司徒悦文知道她在听,放柔声音蛊惑著她开门。
秋子若愈听他的声音愈觉耳熟,却仍执意不肯开门。“这位公子,我们这里真是没有秋子风这个人,请公子回去吧。”
“三公子,她都说没这个人,是不是我们找错地方了?”福安听了好一会,有些耐不住性子地问。
一声三公子,震得伙子若神魂俱飞!
不会是他吧?头子不是说只要自己不出面,他绝对找不著自己吗?
“福安,我在出门前说过什么话?”司徒悦文懒懒地瞥他一眼。
福安闻言咋咋舌,连忙小声应道:“不准多话。”
“亏你还记得。”司徒悦文扬眉嗤道。
“小的不会再多嘴了。”他立刻捣住嘴,退了下去。
司徒悦文见福安下再开口,才又笑著对门内的人儿道:“姑娘,我自信没有找错地方,也明白你绝对识得秋子风,如果今日没见著他,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轻松有礼的话中,全然是不容人拒绝的坚持。
秋子若向来尊敬有坚强意志的人,但此刻却恨透这种人,尤其对他,要她再三拒绝是需要勇气的。
“如果公子不嫌累,我也管不著公子的行动,请恕我不奉陪……”唯一方法就是来个眼不见为净。
“请等等!”司徒悦文没想到,自己的魅力失灵,不禁有些懊恼。
“姑娘,你真不开门引见秋公子,那么我只有请府衙大人亲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不在乎用些手段。
“你……”秋子若咬著唇,真的恼了,这人怎么如此霸道啊,根本是表里不一嘛。
她不知他是否真会找上官府,却知道自己不能冒险。她只能气闷地伸手拉开门栓,拉开一丝缝隙。
对上门内那双本该黑沉无波,却意外看到一丝波澜的瞳眸时,司徒悦文有瞬间的失神。
她……好眼熟啊!在聚雅斋前的一幕跃入他的脑中,他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就是前些日子他撞著的姑娘。
如果不是那对眼,他断然是不会记得她的。其实,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她,没想到不需多费力回想,他就认出了她。
“是你!”司徒悦文的笑容加了些温度,不再只是浅淡得几近敷衍的笑。
秋子若眼睛瞟著他身后的福安和杨罗,就是不看他。
虽然他惊诧的口吻,好似还记得自己,著实让她心口一热,但她表面上仍强自压抑著。
“公子一定要我开门,我开了,但是这里真的没有秋子风这个人。”她略过他的问题,目光投射在司徒悦文的背后。
她蓄意忽视自己的举动,司徒悦文不但不气,反而很高兴,这女子并非如他所想的那么不在意自己。
说不上自己的雀跃所为何来,勉强想个理由,只能说是他男性的尊严吧。
“姑娘,我记得你喜欢艺品是吧?”司徒悦文温文地笑,炯亮的眼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即使不看他,也感受得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秋子若颊畔浮起淡淡红晕,声调平淡的说:“公子猜错了,我不爱什么字画古物,那种填下饱肚子的玩意,对我们这些穷人,根本毫无益处。”
“是吗?那你袖口为什么会有墨渍?”司徒悦文轻笑指指她袖口。
伙子若一怔,拾起手,果然在袖口处看到些许的墨痕,想是她刚才画图时,不小心沾上的。
“提笔也不见得是为风雅之事,老实说,公子们打断我抄录佛经……”她机灵地说了个藉口,还特意加重打断两字。
司徒悦文闻言,眼中笑意更浓,这女子乍看温柔顺从,岂知也是有个性的。
“真对不住,回头我会差人,将末版的楞严经送来给姑娘,当作赔礼。”他轻笑道。
末版楞严经?
秋子若闻言,不觉一怔。虽然她不是爱书人,但也知书籍刻本,就属末代最为精致,而司徒悦文却简简单单的,就要将一部宋版楞严经送给她?
一个只见过一面,几乎称得上是陌生人的她?
福安和杨罗同时互递一记眼色,心中俱觉三公子今日有些怪异。
他不是来拔伙子风吗?怎么反倒跟个小姑娘攀谈起来?就算她跟那个秋子风有什么关系,也不用这么亲切吧?更何况,他们有没有关系都还未可知呢!
如果这小姑娘长得美,他们还可以说三公子是怜香惜玉,所以反常的会随口送书。但偏偏她貌不惊人,只能算是蒲柳之姿,而三公子对她表露出的兴趣,就真教人想不透了。
“多谢公子,抄佛经只是对菩萨的一种心意,况且一部末版佛经,对爱书者可能更合适收藏,我供不起。”秋子若摇头婉拒。
“不知姑娘芳名?”司徒悦文没有坚持,只是轻轻一笑。
又是一个令人蹙眉的问题,秋子若起了戒心。
“你我仅是萍水相逢,公子毋须多问名姓。”
“萍水相逢?”他挑眉笑,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们见了两次面,我有预感我们绝对会”常常‘见面。“
秋子若微恼地瞪著他道:“我说过这里没有秋子风,公子怎么如此固执呢?”
“若说固执,恐怕姑娘也不遑多让。”
“你……”秋子若无言,从没有人将她的坚强说成固执。
“只要姑娘告诉真实各姓,我自然会知道是不是找错地方。”
秋子若只是紧闭唇,瞪著他不发一言。
“姑娘执意不道名姓,只会增加在下的疑惑,如果真如姑娘所言,并无秋子风这号人物,姑娘又何必如此戒备紧张?”司徒悦文神态温文,问话却锐利直指她的心虚。
“我……我不道名姓是女子的矜持,对陌生人有戒心有何不对?公子未免想太多了。”秋子若紧握袖中小手辩道。
两人互不相让,气氛转而紧绷,只见黑眸对上锐眸,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形的角力。
“子若,我来拿你爹的药……咦!你有客人啊?”王嫂由隔壁走了出来,见著秋子若就开口,却在见著陌生人时倏地愣了一下。
三名陌生男子中,其中一名生得尤其俊美,而且衣著、气质与其他两人也不相同,轻易地就让人知道他的身分不凡。
王嫂只瞧上一眼,立即有了评论。
“他们不是客人,只是找错地方的过客。”秋子若著急地撇清,怕王嫂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更急得要赶人。
“公子,你们在这里会造成我的困扰,请你们离开吧!”她急促略带慌乱的口吻,引得司徒悦文挑眉。
他黑瞳一转,直冲著王嫂扬起一抹魅笑,笑得王嫂眼儿一花,连神志也跟著昏了起来。
趁王嫂失神之际,他柔声询问:“这位大嫂,你知道这附近可有秋姓人家?”
“秋?子若就姓秋啊……”王嫂像中了蛊似地,老实地回道。
“王嫂子!”她的话筒未说完,就被伙子若惊慌的叫声打断。
王嫂回了神,不明所以的看著伙子若,见她微忧气恼的表情,心下打个突,她该不会是坏了什么事吧?
“这……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子若,我晚点再来!”王嫂清了清嗓,撂下一句话就逃回家。
司徒悦文气定神闲,瞅著面色泛白的秋子若,随即咧嘴一笑,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
“秋姑娘是吗?”
他的称呼带苦戏谵,惹得她脸色又由白泛红,是尴尬,但更多的是心虚羞傀。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咬咬下唇,有些无力的问。
“很简单,拜访伙子风,秋公子。”
他的目的始终只有一样,是她让事情变得复杂的。
“既说是拜访,那公子应该也知道,受访者可以不见访客吧?”
司徒悦文轻声笑了,深瞳瞅著她道:“现下你不否认有秋子风这个人了?”
“否认又如何,你又不接受,只是不知道公子能不能接受他不见客呢?”秋子若没好气瞥了他一眼。
“我不是那么霸道不讲理的人,只是,我真的想见见他。”他摇头叹笑。
秋子若沉吟半晌,悠悠叹了口气道:“他不会见人的,请公子死心吧!”
司徒悦文扬唇,眼眸闪过一抹精光。说起来,他知道自己看似温和,实则有着别人不知的劣根性,或许是反骨,反正就是别人愈不让他做的事,他愈做:不让他见的人,他愈见。
秋子风行事如此神秘,还真是彻底引起他非见他不可的欲望。
“我想今天是见不到人了,下次再来拜访。”他刷地一声,展开折扇,朝秋子若轻轻颔首后,转身离开。
福安和杨罗见状,紧跟在后。
秋子若没想到他会突然放弃,更加领教他说风是雨、变幻莫测的情绪。
只是……他说还会再来?
届时,她还能以同样的理由推拒他吗?
返回马车停靠之处时,司徒悦文淡淡地朝杨罗道:“找个机会,向刚才的王嫂探问秋家的事。”
“是,属下知道。”杨罗毫无二话地领命。
王嫂拉开门,瞧见敲门的是早先在秋子若家门前,见过的三名男子之中,那个壮硕的男子时,有片刻的呆怔。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秋家在那一间。”
“没错,我有些事要请问你。”杨罗在司徒悦文离开后,立刻返转执行任务。
“问我?什么事?”王嫂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我们公子想问一下秋家的事,能否请大嫂透露一点?”
“你们公子?你是指那位华服俊公子?”王嫂即使还是有些疑惑,但态度稍稍和善。
“是的,还请大嫂将知道的事告知一、二?”杨罗一见抬出司徒悦文,王嫂态度软化不少,知道这次的任务应该可以顺利完成。
这一招,尤其对女人最有用。
王嫂犹豫了会,才问道:“你们公子想知道秋家的事,是为什么?”
杨罗眼眨都不眨的回道:“我们公子对秋家的人有兴趣……”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子对子若有兴趣?”王嫂惊喜地叫。
杨罗垂下眼,他可没这么说。
以为司徒悦文看上伙子若,王嫂立即变得热情起来。“你们想知道哪一方面的事?”
“秋子风公子的事!”
“秋千风?我没见过什么秋子风,秋家只住著子若和她爹两个人。”王嫂皱起眉,怪异的看著他,仿佛他说的话很奇怪。
“真没有秋子风这个人?”杨罗诧异地再次问。
王嫂其实也不确定,但她真的未听过什么秋子风啊?
而且……她记得曾有几回,瞥过有个男子身影迅速地自秋家出入,只是从没有正面遇见过,莫非那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秋子风?
“事实上,他们搬来不过三年,我只见过子若和她爹,但是……有时我会瞧见男子的身影出入秋家,只是从没有正面遇见过。”
“有瞧过男子出入?”
这表示真有秋子风此人,只是基于某些原因,所以不能出现在外人面前?
“嗯!说实话,子若真是个好女孩,你们公子会喜欢上她,算是他有眼光,年纪轻轻一个女孩,就要照顾得了失心疯,又残了脚的父亲,那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更何况她还被自己父亲憎恨著,却又无怨无尤地笑骂由他,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王嫂一谈起秋子若的事,就忍下住曦嘘再三。
“她爹的身体听来不太奸。”杨罗闻言,对刚才见到的柔弱女子,生出一股敬意。
“嗯,是非常糟,光是药钱就是一笔大负担,如果有人可以帮她分担重担就好了。”
王嫂再看杨罗一眼,希望他能将她的话转告给那位俊公子听,要那公子真看中了子若,也许子若将有苦尽甘来的一日。
听取杨罗探回来的消息,司徒悦文脸上向来和煦、浅淡的笑容,悄然隐没。
他看过她居住的地方,知道绝非富足之家,只是没想到她的家庭状况,比他所想更糟。
那副削瘦的肩上竟扛著,连男人都不一定扛得住的重担,她却还能坚持下去,教他的心里,对她莫名的有些心疼。
“那个大嫂可有说,她爹恨她的理由?”司徒悦文蹙眉问。
究竟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一个父亲怨恨女儿?
“她没有说得很清楚,只说秋姑娘的爹,认为她害他失去妻子、孩子,甚至害他成了残废,而且她爹的情况时好时坏,是个很大的负担。”杨罗据实回答。
“失心疯吗……”司徒悦文低喃。
“三公子,那个王嫂证实有男人进出秋家,想来应该就是秋子风。”杨罗接著道。
“喔!”司徒悦文听了没什么特别反应。
这下又令杨罗和福安大感不解。
三公子先前寻人是为了秋子风,可此刻他却似乎对秋公子兴趣缺缺,反像是对那个姑娘,有种超乎寻常的关注……
“三公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姑娘?”福安好奇地不禁放胆问。
司徒悦文扬眉,似笑非笑地瞥向他。“福安,你觉得我哪一点像喜欢她?”
“这……”福安被他笑的头皮发麻。这三公子的笑容,向来和煦如阳光、温柔似微风,此时看来,却似鬼魅骇人。
他吞了吞口水,壮起胆回道:“这……福安不知,但也知三公子对她,下同于一般女子。”
司徒悦文闻言垂下睫,隐住那因他的话而乍起的光芒。
在外人的眼中,他对她真是另眼相看吗?
他淡淡地撇嘴轻笑,也许他对她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但那只是因为她的坚强和执著忍辱,让他对她多了一分尊敬,不表示自己就对她有任何情感。
然而不可讳言的是,不管是多有才能的人,若执意不见,或故作神秘,他通常耸耸肩,调头就走,绝不会如此再三容忍。
因为秋子风是她的亲人吗?
他皱起眉,开始深思这一层可能性。
良久,他只得到一个自己愿意接受的答案——
因为,秋子风彻底引起他不服输的个性,他不相信,他想见的人会见不到。
这就是他的理由,所以,不论花上多少时间、代价,他都一定会见着那个打死不见“外人”的画师。
第五章
拉开柴门,秋子若不意外会再看见司徒悦文。
扪心自问,她甚至是在期待他的再次出现,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见到他,和他交谈几句。
秋子若只能暗叹自己蠢动的心,却又不想阻止自己因等待、期盼他出现时,而产生的快乐。
“你来,他还是不会见你。”她摇头道。
她就是“秋子风”,怎能出现在他眼前。像他那么聪明,具有如此锐利眸光的男子,她即使扮成男装,亦极有可能会被他认出。
一旦她画伪画的事传了出去,不但维系生活的经济来源会受到破坏,也可能连累帮她的头子,所以她绝不能让秋子风现身。
“我今天不是来见他的,而是来和你谈笔生意。”司徒悦文笑得极为优雅,生意两字由他说来一点也不显市侩。
“生意?我能和你谈什么生意?”她一怔,直觉就是轻蹙眉头。
她唯一的才能就是画画,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会。
“我知道你爹的事,也明白这看病抓药所需负担的银两是笔大数目,我猜测这也是令兄弟画赝品的理由,是吗?”
司徒悦文边说边注意著她的神情,只见她黑沉平静的眸底,倏地波浪翻腾,便知晓自己的猜臆正确。
“是又如何?”她没想过他会调查自己,对自家状况被他知道,心底竟有说不出的尴尬自卑。
他知道她是个害死自己母亲、弟弟,害残父亲的煞星吗?
他会看不起自己吗?
在担忧、志忑的情绪外,她的心底又有种秘密被人探知的不愉快感觉。
她与他本就云泥之别,但真让人明明白白摊开来说,又实觉不悦。
“秋姑娘切莫多心,我只是想提个两利的法子,让我们都能如愿。”感受到面前女子温婉面容下的恚怒,司徒悦文放柔声音,语气更加诚挚。
秋子若望著他微笑、不带丝毫鄙视目光的俊颜,半晌,不由得叹口气,心中的怒气瞬时消了大半。
对著那张无害的笑脸,她竟然没用的发不起脾气。
是因为自己对他尚有一丝痴心妄想吧?否则怎会如此忍让呢?
“公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司徒悦文收敛笑脸,认真说道:“我可以为你爹延请最好的大夫治病,直到他完全痊愈为止。”
闻言,秋子若先是一怔,半晌才由惊愕中回过神。
“然后呢?你要我做什么?”秋子若冷静的问。
“让秋子风出面见我。”
“就只是想见他?”她无法置信他会为见秋子风,而提出这样的条件。
“没错。”
“为什么?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你为他花这么多的心血?”她好奇他的想法,更诧异自己心中受到的波动。
他是个识才之人,他对自己的执著,是不是就代表著她真有才能?
“因为他的画。”更因为他意欲隐藏自己的做法,导致他想一见他的庐山真面目。司徒悦文在心中暗加了一个真正的理由。
秋子若被人肯定,自然欣喜,但激动不是她的个性,只是微微露出一抹浅笑。
“他若知道司徒三公子如此赏识,必定备觉荣幸。”
“你知道我是谁?”司徒悦文这才想起,前次来,他被拒于门外,是以忘了自我介绍。
“三公子忘了我们曾在聚雅斋外见过吗?那时那里的掌柜唤你三公子,我自然会联想。”秋子若轻笑道,眉宇问的愁郁纡解不少,看起来明亮许多。
司徒悦文看著她轻浅的笑容,虽不似艳光四射,倒也雅致温婉,他这才发现她是个极适合笑的女子。
有霎时的恍神,当他察觉自己竟盯著她的笑容看,赶紧敛下心神,将注意力移开她的脸。
“你的回答呢?”他重提先前的问题,将瞬间的莫各情动压回心底。
秋子若垂下眸沉思,半晌慨然道:“如果能够,我不会答应,但是为了让爹能有更好的治疗,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隐瞒身分和医治父亲,在她心中自是不能划上等号,事到如今,她只有放手一搏,狠下心赌了。
“可是,我必须先告诉你,我的双生哥哥对人并不和善,也不喜人大过接近,希望三公子能够同意,不要靠近兄长三尺之内?”为以防太近会被他看出破绽,她只有先设下条件,让两人之间保持距离。
双生子?原来秋子风和她是双生子?不知怎地,他竟有些期待看到另一个长得与她一般模样的男子。
“无妨,只要能和他亲自面对面谈谈,我不在乎拉开些距离。”司徒悦文大方的答应,灿亮的黑眸中因达成目的而神采飞扬。
秋子风,总算让他等到他了!
距京城两里外的卧佛山上,有一座安静、人烟罕至的祥安寺座落其中,寺外一片古松密林,即使是正午的烈阳,也未能完全穿透林于,致使行走其问,在夏日中仍有股沁凉之意,若是秋冬之际,则显得寒气逼人。
祥安寺的建筑谈不上恢宏、壮观,仅两个院落,且外形朴实,较之其他寺院的柱梁、斗拱、门窗、墙壁等绚烂色彩,样安寺仅一律涂成土红色。绿树红墙,苍松翠柏,显得十分肃穆,予人心生宁静之感。
为了在与司徒悦文见面时,能够拉出一些距离,秋子若选择了这里,不但人烟少,尤其浓密的林木,能提供最好的隐藏效果,司徒悦文即使眼力再好,也无法在微暗,又有些距离不认出她。
一身男子装扮的秋子若,站在样安寺外,望著庄严的寺宇,耳中隐约听见自寺内传出的诵经声,一颗仓皇不安的心,因那 (:
)
( 倩女画师 http://www.xshubao22.com/1/15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