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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啜了一小口酒,“禄弥。[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谢谢。”艳红的液体在她的唇舌间辗转,芬芳而微带酸涩。
平静地结束掉精致的晚宴,她依约送他到门口。一个陌生的保镖突然挡在两人面前。
“怎么回事?让开。”禄弥出声轻喝。
“对不起,小姐。老爷想见一下这位先生。”
“爸爸?”禄弥不知道自已的父亲会突然来到别墅。
高大的保镖转向岑越。“岑先生,请。”
岑越皱了皱眉,他知道对方是谁,但他不惧怕,就算对方是权势正如日中天的苍田佑树。
老人用没有温度的眼光打量他,像在评估一件商品。那个男子气质流离,眼神太过沉默,以至于稍嫌冰冷。他不喜欢。
守在边上的仆人利落地把剪好的雪茄递给主人,关门退下。
“你配不上我女儿。”苍田佑树吸了一口雪茄,冷漠地开口。
沙发柔软,灯光适宜。岑越向后靠了靠,表情淡漠。“我何必与令嫒相配。”
空气里有几秒种的沉默,苍田佑树因年老而渐显浑浊但不失凌厉的视线笔直地穿过灰色的烟雾,他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一点企图。
但是那个年轻男子的眼神明亮,如他的肤色一般清白而坦荡。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他放下手中的雪茄,“只要你让我女儿快乐。”钱,还有权力,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不动心。他有足够的自信可以驯服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很冷淡的年轻人。
“我现在只想回家看电视。”
苍田佑树没有表态,也许是他急于表现自己,站在沙发后的保镖先沉不住气。
一管冷硬的东西顶在后颈上,岑越眨了一下眼睛,因为他没想到现在的保镖有这么冲动。
“年轻人,说话前要仔细考虑后果。”苍田佑树纵容手下的无礼,他正在享受占尽优势的感觉。
“我一直都考虑得很清楚。”迅速扭头,对方还来不及有所行动,握枪的手已被他修长的指骨牢牢扣紧。
岑越抓着那人的手猛地向上一提,男人的下巴立刻被自己手中的枪柄击中,发出沉闷的一声惨呼,狠准的力力量让他陷入晕厥。
几秒中的过程,局势逆转。
枪落在了岑越的手里,而瞄准的对象则是和他对坐的苍田佑树。
六十多岁的老人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你不是普通的书痁老板。”
“您也不是寻常的商人。”苍田财团早已渗进黑色势力,人所共知。
“放下枪,你走不出这间屋子。如果你想在纽约好好生活,最好放弃和我做对的念头。”
“我随时可以搬家,住在哪都无所谓。您却只有一个女儿,一定不愿做出让她伤心难过的事。而我……”他笑容明亮,不卑不亢。“……也一定手下留情。”随着语音,岑越扬起手敲在苍田佑树的颈项上。
他顶着一张斯文脸孔,从年少起就常常干这种事,所以姿式优美、力道适宜,对方来不及出声就失了意识。
沿着落水管跳落在整齐的草坪上,没有惊动任何守卫,攀出了那栋宅子。
月色正好,岑越慢慢走在那一条山路上。
几分钟后,他突然想到刚才应该偷辆车出来,这寂静偏僻的道路要走到何时?苦笑一声,看来自己是太久没有干“坏事”,思维变得迟钝了。
一种突至的气息让他警觉,他停下脚步,来不及细想,那抹隐约的气息就被汽车引擎声所代替。
“岑。”禄弥急急忙忙地跳下车,“让我送你。”
和别人的疏忽不同,她一直在关注那个房间的动静。她发现了他白色身影,于是叫出自己的司机,偷偷追了出来。
她焦急地下车,却没有意识到某种一触即发的危机。
“禄弥,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他悠悠一声叹息,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没有犹豫地,用身体保护她。
子弹划过冷冽的空气,进入身体的时候却灼烧出不可思议的热度。
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鲜红的液体迅速地渗出,在右肩处开出一朵颓艳的暗红花朵。他轻轻地用手指按住伤口,汲取奇妙而脆弱的温暖。
禄弥惊叫着伸出手来拉他,司机慌乱地从车里翻出手枪。
岑越并非第一次受伤,已经习惯怎样去忽略痛楚。一把抢过司机手中的枪,他冷静地对那个没经验的司机下命令。“带她走!”
隐身在银色的劳斯莱斯后,他举着枪回击,掩护那两人离去。
杀手伏在黑暗处,他觉得自己跟那个冷漠的男子真的很有缘。他的目标一直不是他,可是连着两次都与他相遇。
唇角挂着笑,他故意不去管苍田禄弥正被人拖拉着躲进灌木丛。他已经被一个新的狩猎对象夺去了注意力。
伤口的灼热度暂缓片刻后加倍燃烧。岑越感到意识淡薄,身体的重心完全依靠在车身上,手中的枪也因为感官的麻木和僵硬而滑落在地上。
而那个危险的男人,在月色下,撩开阴影,无声地走了出来。
冷漠地看着杀手的接近,一步一步,直到他闻到那人身上某种若有若无的奇特的味道。酒精和香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淡淡地麻醉了伤口。
岑越有些疲倦地垂下头。
可是有人不允许他的忽略,散发着硝烟味的枪管抵住他的下颚,轻柔却毫不留情地迫使他抬头。
手里拿着杀人的凶器,姬慕礼的笑容却依然轻浮。“岑,又见到你了。”他亲热地叫他的姓,然后用枪柄敲在他的伤口上。
沉闷地溢出一声呻呤。片刻的晕眩。
那一刹那,岑越听到伤口重新绽裂的声音。
他蹙紧眉尖的样子收入姬慕礼的眼里,一种残酷的快感迅速淹没了他的心脏。
转身,姬慕礼对着那一片密林高喊。“苍田小姐,只要你出来,我就不会伤害你的情人。”
黑夜里,枯枝和残叶纠缠在一起,粘合成某种落拓而无奈的声音。
遗憾地转回头,杀手发出一声温柔的叹息。“宝贝,看来你注定孤独。”他伸手扶住他的腰,用温情而暧昧的动作防止他晕倒。
“是啊,我孤独地快要死掉。”岑越仰起头,望向夜空。他不为自己怜惜,只是有一点失望。因为月亮已被乌云遮蔽,他找不到光明。
垂下眼,他向眼前的人看去。飘散的雾气里,他意外地发现那一个神情颓废而笑容魅惑的男子竟有一双墨蓝色的眼睛。多漂亮的颜色啊!
旋出一个微笑,“谢谢你。”
他的状态很差,忽如其来的笑容浅淡而疲倦,姬慕礼不懂。“为什么要谢我?”
圣诞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窗外是艳丽而永不会枯萎的灯花。
甜蜜的爱情,痛苦的事实。他带着苦涩的心情退出,可是在那柔情四溢的夜色里,一切已经告别了的往事,像绚烂而瞬间幻灭的烟花在天空中绽开。舔噬着心中那道孤寂的阴影。
“谢谢你那天晚上打电话来。”因为……他真的很寂寞。
睡意越来越沉重,努力仰起头,想再看一眼夜空。月光依然黯淡。
第三章
天空是一片海,他可以触摸到阳光穿透海面的美丽射线。
忘川。
老式的街区,一片破旧的公寓。
姬慕礼不属于这里,他可以选择更好的,但他厌恶完美。
黯淡混乱的空气、浓重的物质气息,以及瞬间纠缠的情欲才更能顺应他的呼吸。
路灯下聚集着几个装扮怪异的吸毒者,姬慕礼最喜欢观察他的邻居们脸上那种贪婪和绝望的表情。
他抱着岑越走上台阶,怀中的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雪白的外套上有大片凝固的血渍。但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下等社区里每天都有灰暗的事发生,人心变得麻木。
踢开房门,姬慕礼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动手脱掉他的衣物。
最里层的衬衣混合着血液黏和在肌肤上,撕扯时的痛楚唤醒了某些感官上的意识,岑越微微动了动他那双有着细长羽翼的眼眸。
男人伸出手掌,轻轻盖住他的眼睛,直到他的眸子渐渐停止无意识的翕动。
打火机“叮”地跳出火苗,姬慕礼往嘴里扔了根烟,开始试着用消过毒的刀刃挑出子弹。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伤口被熟练地包扎好。
他用水洗掉手上的血渍,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
电脑发出“嘀”的声响。
这个声音表示有生意上门了,有人向他下了新的订单。这次又是谁想害谁呢?他兴致勃勃地查看信息。
隐匿在幕后的人透过电脑屏幕传递着对仇人的满腔怨恨,狠毒的指令让他血液沸腾。
仇恨会让人失控,而他最喜欢欣赏人类这种不平衡的心态,就像手中的苹果,甜蜜多汁,芬芳诱人。[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杀手兴奋异常,啃着苹果在网上到处乱逛,一边打游戏,一边查资料。
凌晨五点,他关了电脑。卧室里的伤者还没有醒来,但呼吸已趋于平稳。
苍白的肌肤有一片裸露在被子外面。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脑细胞急速生长,裂变出一个恶毒的计划。
唇角带笑,他飞快地脱掉身上的衣服,然后钻进被子里。
小心地翻转岑越的身体,让对方侧卧,搂住那人的苍白,用带着胡渣的下巴碰触他的脸颊。十秒之内,他感到对方不安的呼吸和颤动的眼帘,他知道他马上就要醒来。并且热烈期待。
岑越睁开眼睛,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发现并了解自己被人搂在怀中的现状。
他盯着他看,鼻尖对着鼻尖,缓缓眨了下眼睛。“你应该把胡子刮掉……”转身,平躺,在继续补眼前用某种类似于嫌恶的语气补充自己的意见。“……顺便再洗一个澡。”
一种名为爆炸的液体以每秒钟220公里的速度在杀手的身体全面流窜,把手放在那人细致的颈部肌肤上,他有0。05秒的时间放纵自己就这样把那个人掐死。
姬慕礼是那种日夜颠倒、黑白混乱的男人,太阳照到眉梢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他是被踢醒的。
那只偷袭他的脚在离他两毫米的时候,带起一股细小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劲风,杀手那超乎常人的警觉神经让他瞬间清醒。
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踢他。昨夜,他的枕边人是谁?
经过一夜的休养生息,岑越的状态渐好。
他思路清晰,用极其简单明了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早饭呢?”
“亲我一下,我就考虑帮你煮碗粥。”杀手很没精神地打了个哈欠,外加伸了一个懒腰。
他撑开双手,还没有放下,那个叫做岑越的冷漠男子的冷漠唇瓣像秋水长天下的飞雁一样在他的脸上轻松掠过。
可惜不够热情。而且缺乏耐心。
“亲爱的,你总是这么出乎意料。”姬慕礼笑容涂蜜,语气亲昵,精神百倍地从床上跳起,颀长潇洒的身影走向盥洗室。
“把那边那本杂志给我,谢谢。”岑越的声音追踪到门口。
“何必那么客气。”在把杂志递给岑越的同时,他突然想到某件事。
取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扶着岑越坐起,抽出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身后,姬慕礼温柔地殷勤地恶劣地问:“要不要我帮你?”
他故意不走,等着欣赏对方的恼羞成怒。或者从容不迫。
岑越斜过眼瞄了他一下,然后拿起睡衣。
右肩部裹着绷带,那里曾经有一个旧伤口,他已经习这种痛楚,但身体的晃动总会牵扯到受了伤的肌体,所以他的动作很慢。但神情坦荡。
阳光妩媚的冬日早晨。他慢慢地展开自己白皙的身体,再慢慢地收拢。在杀手的目光下。
他受了伤,体质虚弱,却仍然强悍。
姬慕礼微笑,满意地叹息。关上卧室房门的片刻,他微微侧头。
那人神情随意地躺回床上,翻着手中的杂志,黑发向后滑落,露出洁白的耳轮。阳光照出空气里的细小尘埃。
他突然想伸出手指,在那片小小的柔软的肌肤上轻轻抚触。
这会是一场有趣的较量。姬慕礼无声地关上房门。
岑越给小安打了个电话,他才刚开口,就接受到一阵阵连珠炮似地急吼。
“你到那里去了嘛!一大早就有苍田家的人在门口拉着我问你的下落,说他们小姐如何如何地着急,我说我不知道,他们就站着不走了。你想想,门口杵着两个不但不英俊不潇洒不但不性感而且长地很像黑社会的大哥,还有谁敢进来啊!”
“我好不容易把他们骗走,那个小姐自己又打电话来了,还没说话就先哭,足足哭湿了一件裙子三条手帕五条床单,哭到我要爆炸的时候,才说昨天她被司机拉住所以不能马上出来救你希望你原谅,又说她绝不会让她的爸爸再来骚扰你,还说要是我有你的消息一定要马上转告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哪?你受伤了吗?你快点说话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针对很郁闷很抓狂很想扁人啊啊啊——”
……
岑越第一次发现到自己原来雇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员工。
他现在受了伤,承受不起这么热烈的河东狮喉,匆匆说了句“我过几天回来”,就果断的关了手机。
他还很虚弱,无聊的时候看电视,累了就阖眼睡觉。姬慕礼则在外屋忙着完电动游戏。
暂时的相安无事。
可是到了晚上,偶而也会发生点摩擦起火的“小状况”。
杀手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一支手臂冷不丁地横卧在岑越的腰上,这还不是最失控的。最失控的是,他晕陶陶地抱着自己的床伴,热气腾腾地喊了声“宝贝……”
岑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住翻江倒海的胃,一脚踹过去。
姬慕礼总算从睡梦中醒来,表情阴霾。“你干吗偷袭我?”
“是你自己欲求不满吧。”
“哦?”姬慕礼还不怀好意地轻笑两声。“你该不是再嫉妒?”
岑越知道再跟他纠缠下去绝对是浪费精力,把被子拉好。“看来你还在做梦,那我就不打扰了。”
姬慕礼也不傻,从地上钻回热乎乎的被窝,闭着眼睛喃喃自语。“梦里有你。啧啧,很好很好……”
作为自由职业者,虽然不用每天准点上班,但钱还是要赚的。
这念头仇恨很多。姬慕礼又有生意上门了。
出门前,他温柔有体贴地替岑越掖了掖被角。“亲爱的,我要离开纽约几天。别担心,我会找人照顾你的。”
他本来想来歌浪漫的吻别的,但被岑越一拳挥开。
脸上是甜蜜热切的笑容,抓住岑越腕骨的手指却有力地扣拢。
他拉着他的手,用自己性感嚣张的胡渣在岑越的手背上蹭了几下。然后又强行在别人的指尖处印下一个湿答答的狼啃。
他轻轻咬住对方的指尖。带着某种色情的味道……
踢走了得意忘形的杀手,屋子有点冷清,但绝对自由。
中午的时候,有一团黑黑的小肉球踩着锈迹斑斑的逃生楼梯,从厨房的窗口爬了进来。
一个可以称之为小东西的黑人男孩,宽宽的额头,洁白的牙齿,典型的黑人面孔,满头爆炸式的浓重卷发使得他本来就不小的脑袋硬是增大了好几圈。
“你好,我叫特鲁迪,今年七岁,最大的爱好是吃香蕉。”小东西举起手中的披萨盒。“是adrian叫我来给你送午饭的。”
adrian?岑越一楞,马上就猜到那应该是姬慕礼的英文名字。
“谢谢。”岑越平时很少有接触到小孩子的机会,对这个胖嘟嘟的小家伙很有好感。他打开披萨盒,问:“你要不要也来一块?”
“不了,我有香蕉。”特鲁迪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根又黄又大的最爱,小心翼翼地剥皮,边吃边心满意足地叹息。“好好吃哦!”
他突然紧张地盯着岑越。“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你也想吃?”
“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这个。”
“哦。”他放心地点点头,转而露出小狗般迷茫的眼神,一本正经地问。“你是adrian的情人吗?
“不是。”
“那他为什么让你睡在他的床上,我就只让香蕉跟我一起睡觉。”
“……”小孩子的思维果然不是大人能够想象的,岑越决定岔开话题,他试着教特鲁迪用中文念他的名字。
“岑。”
“秤?”
“岑。”
“橙!”
虽然很辛苦,但看到特鲁迪那张圆圆胖胖的脸憋到黑里透红,龇着两片香肠唇努力发声的样子,岑越总算能让自己不太无聊。
这个黑人男孩的家就住在隔壁的隔壁。他家人口众多,其实挺穷的,但为什么会把他养得这么肥肥美美,这个问题连他妈都一直没有搞清楚。
这四天的时间里,特鲁迪一直按时送三餐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没来。岑越只好自己动手,反正他的伤也好了一半了,明天一早就准备走人。
如果姬慕礼再晚一天回来,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杀手一进屋就看见了岑越。
他坐在铺着毯子的地板上,身旁放着一杯咖啡。白色的毛衣,光着脚穿牛仔裤。雪白的脚踝。
眼光在那细洁的白色上停留了片刻,姬慕礼的视线转移到岑越手中把玩着的东西。“你在吃什么?”
“苹果。”
“你为什么乱翻我的东西?”他是个对苹果有奇怪嗜好的男人。他记得他手中的那一个是冰箱里的最后一个了。
“我饿了……”岑越漠然地看着他。
两个人互相对视。
咔嚓——他突然脆生生地咬了一口,慢慢嚼了几下,然后把那具残骸举到姬慕礼的视线,“还给你。”
恶狠狠的视线自杀手那双漂亮的放肆的墨蓝眼眸中,以每秒一千九百格的超慢镜头子弹般地撕裂空气,无声而有力地射穿果核最终钉在岑越的身上。
他一直伏在暗处,伺机而动,想慢慢地抓住对手的弱点。
可是他已经没有兴趣继续玩狩猎游戏,因为他刚刚做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生意,身体里那狂躁的血腥因子还在热烈地沸腾着。
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岑越曲起脚,踢中放在地上的咖啡怀。白色的瓷杯激射而出,带着咖啡的香波,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姬慕礼侧过身体,躲开那个没有杀伤力的暗器。
杯子摔在地上,没有碎,滚涌而出的黑色液体迅速渗入地毯。就像两个将要纠缠在一起的人。但杀手没有成功地靠近他的猎物,阻止他的是岑越手中的枪。
“你不但乱吃我的东西,还偷翻我的柜子。”他微微皱着眉,语气揶揄,像在责备一个淘气的孩子。
“对不起,我比较没家教。”岑越慢腾腾地站起,握枪的手臂看似无力,却一刻也不曾放松警惕。对付那些包藏祸心的人,还是早有准备的好。
“要走了吗?你的伤还没好。”看着对方一步一步地退到门口,姬慕礼惋惜地说道。
“谢谢你的照顾,我差不多已经快要忘记是谁让我受的伤。”
这是一个告别仪式,他想他们应该再也不要相见,他要继续回去过自己无聊而平静的生活。
可是有人不想分手。
赤裸着双足,退到玄关处的时候,岑越微微移开视线寻找他的皮鞋。
姬慕礼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候,除了对方略微分散的注意力外,更重要的是他能非常有把握地推算出,一个试图掩埋过去的人绝不会轻易地再动杀机。最多只是用来威胁。
他准确无误地扣住岑越的手腕,撞向门板。
代替落在地上的枪反击的是岑越的膝盖,冷硬地击中杀手的肚腹。
挥拳、闷哼,对潮水般的凶猛力量做出正确的回应,两个人都是格斗高手。
岑越被压倒在地上,他马上顶开堆在身上的力量,一个翻转,将对方压下。
姬慕礼当然不会甘居下风,很快改变局势。
两人在地毯上翻滚,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如果停下,就会被吞噬。
伤口被那一阵阵翻涌勾起新的痛感,岑越终于在这场用拳头沟通的对话中失了优势。最后占据上风的是那个有着放肆眼神的野兽男子。
双手锁住对方的腕关节,膝盖压住那想要踹人的长腿,这是一个有无限可能性的姿势。有非常多的镜头可以从这个姿势中扩展,变化多端,近乎完美,让人的心随着澄澄的月色一寸一寸地跳跃。
姬慕礼得意地微笑,这幕戏的主动权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
彼此都使出了全力,看上去有点累,轻微地喘气,胸口有小幅度的起伏。只是一方热情,一方冰寒。
第四章
“我想我是海。潮起时期待,潮落时无奈,我想我是海。”
杀手居高临下,观察那个被他俘获的男子。
他的腕骨在他的掌控之下,脉搏贴着他的掌心,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种微妙的跳动。
和他以前任何一个情人都不一样,眼前的人有着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身高,凌厉的拳风,以及硬朗的脸部线条。但这的确是一个奇妙的生灵。
诡秘而忧伤的气质,寂寞又倔强的眼神。恍若来自海洋深处,水样的单薄,却又兼具着某些适合在黑暗中生长的特性。无畏。难以驯服。
“你猜我在想什么?”他微笑着问岑越,然后自言自语地回答。“我在想,我们上次的那个吻啊……”
这是一场由视觉引发的个人行为。
岑越还在消化姬慕礼莫名其妙的对白中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温热而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至。
他感觉到对方不拘小节的唇舌在他的口腔里大胆而放肆地卷绕。
突然想起某个品牌的花生酱,那是一种柔软又香稠的味道。岑越的味蕾又一次接触到那种味道。柔软。香稠。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第一个吻,在湿漉漉的巷子里,揉和了迷芒、激烈、欲火、放纵,像一幕飞驰而过的黑白梦境。这一次,却是平静的,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吻他的人是谁。
在那个微有些讶异,但不是很离谱的行为中,他有些恍惚。
一种淡淡的属于夏天的花生酱的味道。
姬慕礼慢慢地离开岑越的唇,声线湿濡。“宝贝,你应该把眼睛闭起来。”
他松开对他的钳制,双手撑在他的耳侧,用一种看起来非常邪气也非常英俊的样子勾起嘴角。“我们做爱吧。”
“好……”岑越黑色的水银样的眼神凝视着天花板,低低的语音像在决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当对方灼热的气息再度向他靠近的时候,他的眼神却在瞬间辗转成犀利的刀锋。“做你个鬼!”
他以最快的速度勾起膝盖撞开压在身上的男人,一个旋身跳了起来。
腰侧被撞个正招,姬慕礼放慢呼吸,在隐约的痛楚中凝视那个离他三步之外的男子。苍白的脸,仿佛吸吮了月色,冰一般的诱惑。一双冷凝的眼因为怒气,而火光窄现。
斯文、强悍、脆弱、冷漠、优雅、倨傲,这个叫做岑越的东方男子,带着种种矛盾的特性凝绕成一座冰山。让人感到迷惑。想要攀登。渴望融化。
这是一瞬间的轻微变化。姬慕礼仍然在笑,只是少了那种惯性。“我一定会得到你,今晚。”
他化身为兽,在颓败的混乱的水泥建筑里向岑越欺近。
岑越用他的拳头来回敬对方的猛扑,一记去势汹汹的劲风在姬慕礼的颊边擦过,没能阻止杀手的身形。
灵敏地攥住岑越的肩,将他推倒在身后的墙上。
手指差一点就要抚上那柔软细白的颈项,很遗憾地被岑越挣开。
岑越抬臂一挥,推掉握在肩上的那只手,腕关节却被杀手顺势擒住,扣在腰后。
姬慕礼凌厉地收紧手臂,推着他的身体紧贴向自己。
右手被一股强势的力道制在身后,岑越也不挣扎,当两人距离拉到最近的时候,抬脚往对方的左腿勾去。
杀手重心一闪,但扔抓着他的手腕,两人一起摔倒于地。
挫折能刺激情欲。
甜美与禁忌的热潮再一次翻上胸口,杀手闪烁着那双兼具感性及侵略性的墨蓝眼眸,抓起岑越的黑发,朝地板上撞去。
一阵晕眩,岑越发出沉闷的申吟。
在那半分钟之内,他只能感到耳朵里涌出的一阵 “嗡嗡”的噪音,以及瞬息笼罩下来的黑暗。
姬慕礼再度扯住岑越的头发,迫使他扬起下巴,以近乎粗暴的力道在他柔和白皙的颈部啃舐。一种看不见但异常猛烈的欲望像空气里的尘埃一样在月光里飞扬。
好像已经有几百年未曾与人这样的耳鬓厮磨,岑越觉得自己如同一架生了锈的机器被迫再度开启。
他一心一意地渴望着过上平凡的生活,就算无聊寂寞的日子把他淹没。
但在这样一个夜晚,他又一次跌入汹涌澎湃的旋涡里。
暴力、情欲,种种让他一度彻底抛弃的东西像爆炸了的陨星碎片般袭来,他感到惊异、慌乱,和愤怒。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异乎寻常的明亮,里面有某种类似荧光的物质。
他热切而狂妄的唇舌像一尾充满攻击性的食人鱼游弋在他的肌肤上。
他听到杀手用闪烁着热气的声音问,“后悔遇到我吗?”
“我后悔到想要死掉!”他突然发力,似乎用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恶狠狠地将姬慕礼推开,用报复般的心态咬住杀手的肩膀。
姬慕礼仰面躺倒在地毯上,左侧肩膀上的疼痛感随着身体里错综复杂的神经系统传达到大脑中枢。
那个人就伏在他的身上,用亲密的姿势埋首在他的颈项间,天知道那牙齿有多野蛮地陷在他的肌肤里。
抬高右手想彻底把那人敲晕,可是伸出的手掌在贴上那平滑脖项的瞬间,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停滞。
另一只手也跟随着那种感觉从对方的腰侧滑入,在那白色的毛衣下缓缓上移。
温寒的背部肌肤,紧韧,柔软。
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肩部的痛楚和掌中的舒展,两种细流暧昧地缠绕于一处。
他想起在替那人疗伤时曾经见过的身体,并不完美,一些伤痕。已经时过境迁,淡化为白色的细小痕迹,蜿蜒在肌肤上,记录着少年时的种种。
月光温柔地像情人的呢喃。
杀手突然意识到有一些事情正像自己掌心下那根挺拔的脊椎骨一样,朝某个预定的方向固执地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笔直延伸。
蓦地收拢手臂,一个翻转,低头吻去。
他吻他的唇,他的眼睫,他的眉骨,甚至刚才想要制服对方而用暴力撞出淤痕的额角。
双手撑在姬慕礼的胸口,岑越努力在两人紧贴的身体间推开一点空档,希望以此来阻止对方愈来愈狂野的亲吻。
但那人的态度似乎异常坚定,任何困难都不能让他顽固的唇舌有丝毫动摇。
弥漫在四周的月色不再温柔,狂乱纷至沓来,无声地呐喊。
不耐烦岑越一再地推拒,姬慕礼扣住他的双手,压制在身体两侧。
他的手指微微收拢,露出一小片白色的掌心。
在月色的指引下,姬慕礼的唇瓣像沾着酒精般游入那一片白色旋涡,顺着掌心的纹理啃噬到冰凉的指腹。
似曾相识的唇瓣,忽闪而过的片断,岑越在现实与回忆中沉浮。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又仿佛不知道。干燥的手指在杀手放肆而温热的口腔中越来越烫,他可以感受到对方那经常用来撕咬猎物的犬齿正一毫米一毫米地吞没着他的指骨。
浓重的热度从指间烫到心头,他的心头突然一阵刺痛。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一个人走了很久,被寂寞灼烧到发痛的躯体,已经不想再有任何奔逃的念头。
他必须牢牢地抓住什么,就算那个给予他片刻温暖的男子有一双荧蓝的——野兽之瞳。
猛地抽回手,他紧紧抓住姬慕礼的衣领,像午夜中冲出牢笼的困兽,狺狺地急切地固执地对着杀手的唇咬了上去。
一向缺乏主动的舌瓣汹汹然地攻略起来,蛮横地从杀手的牙关侵占到带有薄薄黏膜的上颚,这是唇舌间的暗战。
双方的呼吸逐渐变粗,但谁也不肯先放弃,狠命咀嚼着彼此的气息,直到咀嚼出满嘴的热烫。
层层剥落的衣物散在一地,劣制的绒毛地毯不同于床铺的柔软,两人赤裸的皮肤抵触着粗糙的纤维,伴着一种微微刺痛的感觉,仿佛每一个毛孔都被强迫张开,用来迎接那排山倒海的欲念以及瞬息的飞翔或者毁灭。
岑越的身体苍白但又充满着力量,上面的每一道细小疤痕都是一场无声而另类的引诱,有某种类似于DARK
BLUE香水的感性味道在空气里弥漫。
芬芳的夜色和裸露的身体最容易勾起人类的无限遐想。
回忆潮水般涌现,杀手的脑海里闪现出过往的许多片段。
岑越踢动长腿时劈开的气浪、扭转腰身时敏锐的弧度、挥拳时惊人的爆发力、以及那一晚受伤时平静淡泊又泄露出无限沉郁的寂静眼神……
这一些有关暴力、脆弱、沉着、漠然、伤痛、忧郁的词汇将眼前的人组合成一个魅力无边的引诱者。
姬慕礼的呼吸变得缠绵,动作却格外地疯狂,纷乱的亲吻和粗鲁的抚触已经远远不能表达他的热情指数。
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深入。深入。
翻滚在一起的身体似乎抛开了所有的障碍,rou体的愉悦让他们超越任何界线。但是真正的障碍,却像海市蜃楼般陡然而至,并且令人难以忽视。
他们的身高相差无几,仪容又都挺拔俊美,这将是一次完美的组合。
如果不考虑双方固执而强硬的思想层次。
温热湿濡的舌尖好像用了上好的润滑剂,从岑越的颈项开始,带着舒爽绵延的痕迹慢慢向下,一路游滑到紧致的小腹。
杀手一边甜蜜地取悦着情人,一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贴着性感的弧度向对方的臀部肌肤移去……
“你干什么?”岑越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反应迅捷地制止住姬慕礼的手。
“亲爱的,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姬慕礼的微笑邪气又撩人,可是在这种时候似乎效果不大。
“当然知道。”他坐起,黑色的眸子里闪着一股野劲儿。“而且要我来做。”
“你来做?”虽然他不会怀疑这个看似斯文实则非常顽固的男子有着惊人的身体力量,但这的确是一道难题。“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吗?”他的身体已经热情如火,没有办法自动降温,偏偏有人能冷静相对。
“不然就算了。”他绝不退让的样子,好像在冰与火之间,可以自动切换。
“……”姬慕礼不语。
他当然有自信可以再一次用暴力解决问题,可是对方不容置疑的目光和异常清晰的意识让他领悟到那不会是一场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的争斗,而他身体里绵长的欲望像一条精力旺盛的海底生物,已经翻江倒海,近在咫尺。
十秒钟的等待足以让岑越冷静,他对姬慕礼的决定已经没有兴趣,漠然地扔下一句话后站了起来。“你自己解决吧……”
“你***真够狠的!现在才喊停!不做就不做,到时候可不要后悔。”他咬牙切齿,用近乎粗嘎的低音来表示自己的难以容忍,并且选择用恶毒的语言攻击来发泄身体的欲望。
夜色是恶魔们现出原形的最佳时刻,那个英俊颓废又性感无比的雄性恶魔在夜色的见证下又多了一项新的罪名——欺骗。
他用他的谎言,在人类男子以为他要放弃因而放松戒备的那一刻,从身后猛地抱住对方。
两人一起滑倒,杀手的身体重重压制在岑越带着伤口的身上,他乘着对方痛疼而无力挣开的片刻,用自己微渗出湿意的男性象征寻隙而入。
双方同时溢出一声闷哼。
然后是几秒钟的沉默状态。
一切的奔腾、呐喊、喧嚣、战栗,都在那几秒钟内化做无声的气流,冲入每一个细胞。
在几近疯狂的欲望高chao中,姬慕礼像每一个成熟的花花公子一样,用情欲中特有的沙哑嗓音发出干燥而魅惑的音节,安抚着那个紧皱双眉并且一语不发的情人。“亲爱的……”
深吸一口气,岑越撑起右手,坚硬的肘关节对准背后某人的下巴撞了上去。
“啊!”应着肘部击中实物的钝重声,姬慕礼发出一声毫无掩饰地高叫。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放肆,那样的暧昧,那样的随心所欲。
人的情欲方式是多么的复杂而难以控制……
书店每天九点半准时开门,小按九点不到就出现在她的工作岗位。
打开门,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通向二楼卧室的楼梯口朝上张望。窥探的结果却和前几天一样,这间屋子的主人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搞的嘛……”
就在她胡思乱想、脑子里生出无数臆测的时候,门口人影一闪,岑越面无表情地与她擦身而过。
“老板!”小安吃惊地转过头。
“不许上来。”太了解她的个性,把晃这长辫子粘在身后的小安阻止在楼下。
“哦……”小安很委屈地答应着,脑瓜却千姿百态地转动起来。
那个……她明明记得老板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的是白色的羽绒服,那么现在的那套又是谁的呢?
岑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他的心态像莲蓬头里喷出的水珠一样杂乱无序。
昨天晚上,他参与了一次打架、做爱,然后好像又打了一架。最后的部分他记不太清了,早晨他是在地毯上醒过来的。他们甚至没有上床。
姬慕礼还在睡,或者假装在睡,他没空去管,穿上衣服毫不犹豫得走掉。
“Shit!”肩部一阵刺痛,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在昨夜的剧烈中碎开,被热水溅到。
他走下楼,决定做一些事情让自己安静下来。
“你先回去好了,这里我来弄。”
“啊?哦。”说真话,这几天连续全天候工作的确很累,但是现在她还不想走耶。
“我先把这里整理好。”她慢吞吞地站在架子前,把新到的杂志一本一本地放好。
小安正准备想出个新话题,逗岑越开口,黑白格子的玻璃门在阳光下一闪,有人走了进来。
“对不起,我们还没……”本来她是想说“还没有开始营业”的,但那个闯入者的性感微笑,像十七世纪的加勒比海盗一样撩拨着少女的芳心。
可惜那个英俊的海盗只对小安微笑了一下,就把他的全部注意力奉献到书店主人的身上。
他热烈地说:“早安,亲爱的。”
岑越站在桌后,平静地抬头。“你找谁?”
“我的爱人叫岑越,我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发现自己有一点喜欢他的,没错,也许现在只有一点,可是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有更多。”姬慕礼的笑容蓄积着阳光,在宽敞明亮的屋中辐射开来。
“对不起,我恐怕不认识你。”不过阳光遇到冰山,岑越冰冷依旧。
“我叫姬慕礼,三十岁。虽然没有正当职业,但收入可观,而且长相英俊,性格体贴,无不良嗜好”对方的冷漠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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