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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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冷笑道:“个中缘由,本宫以为公主自己应当明白才是。[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低了脸沉吟片刻,蓦地抬头,冷笑连连。“是了,那孟岐定然也是教你收买了,好,苏宓,你狠,你够狠,你竟有能耐将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去,帮着你一起冤害于我!”

    我眼见她冥顽不灵,死活只是认定是我陷害与她,却丝毫不知自省,挥袖道:“本宫懒与你多说,倘若你觉得你身边的人都能教本宫随意收买了,那么,你为人也当真是失败透顶!你如此不得人心,便再遭如何祸事,却也是自找,怨不得旁人!”我说着望着她身后那簌簌而抖的几个婢子,镇声道:“速将你们公主扶回西园好生将养,再敢违了王爷的命令,仔细这王府的规矩!”

    那几名婢子自然是颤声应道:“是!”

    我说罢便欲下了桥去。经过熙华身边,我微微驻足望她,见她一脸苍白憔悴,面上的戾气似是淡去了些许,便只余下教人不忍凝目的浓浓悲切,她喃喃低语:“我的孩儿……我的孩儿……”蓦地侧身一把扯住我手臂,死水般的眼瞳猝然扬起火焰,咬牙道:“苏宓,我要你一命偿一命!”

    “王妃!”

    “放开我母妃!”一旁惇儿唬白了脸,伸手便要来抢,却叫她一掌挥到了一边。

    熙华虽病中之人,然而她自幼舞刀弄枪,如今心性大乱,却反倒力气陡增,一掌便将惇儿挥得跌出几步,又撞开了挡在她身前的静竹,手上蓦地加重了气力,竟死死拽着我便向池畔走去。

    我自是不从,然而气力却怎敌得过她?更因腹中的孩儿而不敢太过剧烈地挣扎,很快便被她扯住到了池畔,脚下一滑,险些儿便要划入池中。一旁惇儿与静竹吓得几乎面无人色,待要上前强抢,却教熙华蓦地抵在了我颈项中的一柄形状较小,却锋利无比绞金丝银柄弯刀给生生唬住了脚步,静竹颤声道:“万万不可!”

    脚下的湿土很是粘腻,我几乎便要站不住脚步,一不当心便滑下一脚踩入浅水中,裙角登时湿了一片。我尽量让自己无视颈中那抹冷沁沁的寒意,拼命稳住身子沉声道:“你若伤了我,便是自掘坟墓!”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害我失了他的孩儿,我早已如在坟墓之中!”

    她的手掌抖得很是厉害,我正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才能哄劝她放下刀来,一旁却蓦地传来一声:

    “真熙,你手上那把妆刀,应是我的。”

    熙华登时如遭雷击,手掌一张,那弯刀便锵然落地。惇儿动作极快,蓦地冲上便将那弯刀踢到水中,跟着一口咬在熙华桎梏在腰身处的手臂上,乘她吃痛后退,他用力一推,熙华脚下一滑便跌入了水中,静竹则极快将我拉到一边。

    我喘息未定,脑中却只回荡着方才那句叫熙华大惊失色的话来,抬眼望去,却见余容郎君一脸平静地丛花圃中绕了出来,仍是天水碧的一身绸衫,清秀俊朗,阳光下如有烟生。见我触目凝望与他,他静静一笑,却上前来行了一礼。“王妃没事罢?”

    我无声望着他,熙华很快便自行爬起身来,湿答答地瞪着那余容郎君。“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

    那余容郎君却似一脸不以为意,撇了撇嘴道:“堂堂高句丽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熙华公主,知道你的闺名又有什么稀奇?”

    熙华却似并不相信,恨恨地瞪了他片刻,似在努力求证着什么,然而她眼中那点光彩却终是慢慢淡去,颇有些自嘲地道:“不管你是谁,如今你却也是帮着苏宓这贱妇了?”

    她口口声声贱妇贱妇,我登时怒道:“公主请自重,免得脏了自个儿的嘴巴!”

    熙华正要开口,一旁余容郎君却蓦地走到我身前,俯身抬起一手便要触我颈项,口中只道:“王妃,你颈子受伤了。”

    他猝然的靠近让我吃了一惊,登时警醒这是不合礼仪的,忙忙后退一步站定,低声斥道:“放肆!”

    心跳有些许疾厉,却不是为了他突然的靠近,而是……我怔怔立着,下意识地又吸了口气,只觉鼻端似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非兰非麝,却也有股说不出的好闻。这是哪里来的香气?

    他却是无谓一笑,收回手去,却很快俯身向着远处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所有人均是一怔,我转身望去,果见拓跋朔正立在不远处静静望着这边,漠歌亦跟在他身边。我心下一凛,只不知他究竟瞧见了多少,忙迎上前去,“臣妾见过王爷。”

    他伸手将我扶了上来,一旁漠歌忙弯身行礼。“属下参见王妃!”

    我摆手示意他免礼,眼看着拓跋朔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却是始终胶着在那余容郎君身上,竟是一眼也不曾瞧那熙华。

    作者有话要说:那,我就相应民意,不要那么快叫宓儿生出来好了……

    PS,写东风到如今,我都记不得折腾这小俩口多少回了,貌似虽然每次都是happyending,但折腾多了,还是劳心劳神啊……好吧,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折腾了,或者,其实并不是折腾,拖把兄在面临即将下岗的危机中,应该知道要对他老婆好点了⊙﹏⊙b端看众位哈姆雷特怎么理解了。

    努力思考啥时候能完结的洛儿殷飘过……

    第六十四章 有暗香盈袖(中)

    我心中忐忑,只当拓跋朔定然是瞧见了那余容郎君先前轻薄之举,但见他面色阴晴不定,当下也不敢开口,只警醒着精神注意着。那熙华眼见拓跋朔来了,登时跑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泣告不已:“王爷,王爷当真不肯为妾身作主么!”

    拓跋朔却微一挣开手臂,示意随着跟来的那几个丫鬟扶住熙华,沉声道:“送公主回去休息。”

    熙华一脸不甘,哑声道:“王爷?!”

    拓跋朔却是背过身去,眼中精光顿闪,灼灼只是盯着那碧色的一袭。“余容……郎君?”

    那余容郎君虽在府中种花多日,然而真正与拓跋朔碰上面却还是头一遭。然而他一贯无谓,对着拓跋朔也便不见有多拘谨,很是随意地笑了笑。“正是,不知王爷有何见教?”

    拓跋朔直到眼看着那熙华被几个婢子半扶半拉着带出了园子,方微微松了眉头,他并不回答余容郎君的问话,却是转向我温声道:“宓儿受惊了,这便回去好生休息罢,我稍后便去探你。”

    “王爷……”我情知他定是有什么话要与那余容郎君说,却不欲教我听到,一时有些微的不安,然而却又找不到定要留下的理由,只好躬身行了一礼,“是,臣妾告退。”

    临行处,忍不住还是撇了那余容郎君一眼,却见他亦是含笑看了看我,我登时如觉芒刺在背,忙伸手招过惇儿,与静竹一起向屋内走去。

    直到打了帘子进了内屋,惇儿方小声道:“母妃,父王好似很是生气。”

    我微微苦笑,拓跋朔自然是生下气了,我如何不知?只不知那余容郎君究竟是想做什么,先是说了那句奇怪的话自熙华手中救下我来,跟着却又对我做出那样奇怪的举动故意引入非议,我纵然清者自清,然而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我如何不懂?何况还是教拓跋朔亲眼所见,却连解释亦是不能的了,只会愈描愈黑!

    一时心中繁杂难安,却不知过了多久,珠帘轻起,却终于是那熟悉的脚步声踏了进来。我忙起身迎了过去,“王爷。”

    他点点头,却是递了个眼色叫静竹带着惇儿出去了。眼见那一大一小身影果然已消失在门外,他方伸手握住了我拢在袖中的手掌,微微蹙眉。“怎的手掌如此冷凉,可是方才惊得厉害了?”

    我不欲多提方才的事,只淡淡道:“已经过去了。”

    他却是凝目望我,伸手轻拈起我鬓边一绺垂发,捻在指尖,动作很是轻柔,一如他的语气。“宓儿是不是对本王十分失望?说实话。”他指尖的动作却蓦地又滞了滞,仿佛是为了安抚自己,他又添了一句。“……你也必瞒不过本王。”

    我悚然心惊,仰首望他,一时竟觉难以看清他目中的情绪,我镇声道:“王爷有何话不妨明说。臣妾问心无愧。”

    他松了手,任由我怔怔退后一步,手掌却蓦地平伸,自书案上拈起昨日我信手所临的那张白宣。“愿致溱洧赠,悠悠南国人。”

    我心头突突一跳,强笑道:“不过是臣妾信手所涂,只是见了那红芍开得当真喜人,一时念及姨母罢了。”

    “当真?”他撇下了那张新宣,却是颇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面上便渐渐浮起一抹瞧不分明的奇异笑意来。“愿致溱洧赠……本王亦是曾读过南人书本,此时此刻,却当真是宁愿自己瞎了眼才好。”

    “王爷何出此言?”我一时羞愤,语气亦不由紧绷了几分。

    他却蓦地抬手自袖中拈出一物抛在我面前,我讶然望去,却见是一方藕荷色的帕子,银丝滚边,却是绣着一丛极为精细的海棠春睡。这……这却是我的帕子!我一怔,“这帕子臣妾只当是无意遗失了的,怎的竟在王爷身边?”

    他却摇头冷笑道:“这帕子,可是本王自那余容郎君处获得。[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我听出他话中的疑忌,脑中一热,几乎如遭雷击,我昂首凌然道:“怎么王爷竟是疑心臣妾与那余容郎君有何情弊么!”

    他有些愤愤地撇开脸去,却是生硬地开口。“本王并非那个意思。”

    我怒道:“王爷的意思何止明显,简直昭昭!臣妾的帕子为何会在那余容郎君手中,臣妾若说自己并不知情,王爷肯信么?王爷方才质问臣妾是否怨恨于你,臣妾虽然讶异,却也不曾多想,只当王爷是为了臣妾遭熙华公主之辱心存不舍,孰料王爷竟是暗生心鬼,瞧轻臣妾至此!”

    他闻言微微一震,目中阴冷之气略淡,渐至浮现出些许惶惑与不安来,伸手想要拉我手掌却叫我生生避开,他面上一紧,亦有些不甘地道:“你让那花匠到了你门前来种花,难道果真没有私心?”

    我听了他的话直是气得不轻,身子亦不由抖颤了起来,“臣妾有何私心?原不过是为了那余容郎君果然是爱花懂花之人,想着为这园子增些风景罢了,臣妾有何私心不能对人明言?”

    他似是被我问住了痛处,蓦地挑眉睁眼,怒道:“难道你不是为着他容貌酷似某人?!”

    我倒不防他竟有此一说,不由微怔,讶然回问:“容貌酷似某人?”

    他愤而甩手走到一边窗下,背对着我恼怒道:“你还装作不知?我方才瞧了他好几眼,我断不会瞧错,单看脸面虽不明显,可是再加上那身形——他与那宁允祯简直如出一辙!总之,你将这样一个人无时无刻放在眼前,又安了什么心?”

    ……如若我当真可以没了丝毫理智,真真便要将书案上的笔山、墨砚、纸张通通抱了起来一股脑砸到他的身上。竟然连余容郎君酷似允祯都想得出来,真不知这人脑子里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我使力地吸了几口气,好容易平复下了内心鼓噪着的愤怒与无奈,方才镇声道:“恕臣妾眼拙,臣妾可当真不曾瞧出那余容郎君竟然酷似某人呢!”

    他背脊一颤,蓦地转身望我:“果真?”

    我见了他明明焦躁不安却故作宁定的神情,登时只觉胸中怒火不知为何而燃,更添了几分啼笑皆非的郁郁,忍不住幽幽道:“王爷信也罢不信也罢,臣妾便是到了阎殿也只得是这一句,如今虽已过了六月,可王爷如此见疑,当真是不怕八月飞霜了?”

    他有些绷不住面色,眼珠转了转,便很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上前几步想要伸手拉我,却又担忧我再甩开他去,只好故作镇定地踱了几步。“总之,你果真不是为了对我不满,才弄了这样一个人放在门前?”

    “如若王爷不曾记错,那余容郎君可是皇后送进府中,王爷自己首肯了的。”我无奈摇头。胸中的愤懑渐渐淡去,望着他故作镇定的样子,眼中却是无法掩饰的慌乱与担忧,我心头一软,这样一个在战场上以一当十,行事更如雷霆霹雳一般勇武过人的男子,为何单单是对我的心意竟如此没有信心,总是患得患失呢?我低低问道:“王爷自己觉得,臣妾是应当怨怼于你的么?”

    他一怔,匆匆望了我一眼便很快转开脸去,涩涩不语。我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攀上了他的手臂,却觉他身子一震,很快抬手覆住了我的手背。“宓儿,对不起!”

    “为了什么?”我低着脸,慢慢放松了身体体味着他掌心瞬间渡入的温暖与安心。

    “为了很多。”他叹口气,忽而又道:“其实我并不是疑你,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只是对臣妾没有信心。”我听他支吾其词,仰首幽幽而道。

    他一怔,忙摇头辩道:“不是!”

    我拉着他缓缓向榻边走去,将他按坐在了榻上,我却扶着他的膝头慢慢跪坐了下去,将脸枕在了他膝上,我叹道:“臣妾究竟是做了什么,让我们这样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堂堂思贤王如今竟然如此怀疑自己的魅力呢……”

    他轻咳了声,伸手五指分开插入我浓密的发中,缓缓向下梳理。他笨手笨脚又不知轻重,我一时被他扯痛发丝,不由仰首向后啮唇轻哼。望着他俯身向下,灼热的气息几乎扑面而来,我只觉心跳渐渐疾厉起来,“王爷……”

    他猝然俯首,如蜻蜓点水一般自我唇畔轻轻一啄,方才哑声而道:“自那日你初来王府,尚未睁眼便喊出那一声——”

    我很快抬手捂住了他的唇,心中慢慢酸了起来,仿佛是为着他眼中清楚到无从避退的酸涩与难堪,更是为着自己心中那无法言喻的心疼与无奈。我摇头道:“那些都过去了。”

    他却只是不依不饶,宽大的手掌自我发中抽出,转而捧住了我面颊,“虽是过去了,可每每我想到那一幕,心里总是恼恨地紧。宓儿,为何不教我自幼便守在你身边?”

    我听他问得好笑,却又实在是情深无疑,亦不由动了绵软心肠。“那么,如今宓儿便不知要嫁给别个什么人了。王爷当真宁愿要宓儿未知情事的那十五年韶华,也不愿与宓儿共度今后毕生岁月么?”

    他猝然睁大双眼,摇头不已:“不,你合该是我命中的妻子!”说着扶我站直身子,他哼道:“我太贪心,我错过了你的童年,现下,我要你此生所有岁月,都由我参与,也只得我参与,再无旁人。”

    我莞尔一笑。“便是咱们的孩儿也不能么?”

    他面有恼色,为我插科打诨可是不满,“你快说,好是不好?”

    我静静一笑,自是颔首。“好。”

    他面上登时浮出喜色无边,紧了紧我的臂膀,他又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可需臣妾签字画押?”我挑眉笑道,眼见他竟目中一动,恍然是听了我的“建议”深以为然,竟然便要起身去拿纸笔。我忙伸手拽住他,无奈道:“也不怕人知道了笑话。”

    他却不以为意,只反身望我。“有何可笑?本王与宓儿虽大婚至今,可若说婚书却是没有真正拟过一份,权当是本王今日补给宓儿。”

    我抚额叹道:“王爷是想要臣妾补给你才是真罢?”

    说着话,眼睁睁便只瞧见他抽出一张芙蓉色的薛涛笺,自笔山上拈过一支鎏金紫毫,信手便书。

    “惟愿此生得与宓儿: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我眼中一热,跟着便觉阵阵潮润,不由语出呢喃:“王爷……”他转身望我,任由我接过他手中的紫毫接着写道: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静静微笑,却是故意笑道:“宓儿这一笔清雅绝丽的簪花小楷瞧去果真是比本王的字体中看多了。”

    我含泪笑道:“王爷的字体刚正浑然,才真正是大家之风。”

    他含笑不语,忽而伸手将我牵入怀中。“一辈子都这样留在我的身边。”

    我自是点头,少不得浑言道:“臣妾活得多久,便陪王爷多久,好不好?”

    我只当他必会欢喜应允,未料他却摇头。“不好。”见我眼有诧异之色,他猝然叹道:“该当是我活得多久,你便陪我多久。你说的没错,我原是霸道且自私惯了的,我不容你离去,便是牛头马面也休想带的你去。”说着抬手揉我眼角,沾了那一点湿润凝在指腹,“方才你当我见疑于你,心下是不是怪死我了?”

    我摇头,低了脸去幽幽道:“不曾怪,臣妾只是伤心。”

    “我真不是疑你。”他再次开口,目中渐渐有了一丝赧然。“我信你不会背离,只是见那浑人竟藏了你的帕子在身——我便再再忍受不了。我原知自己是无理了的,却又怎么也忍不住要对你说了出来。你这样小小一个人儿,小小的一颗心,却要包容我这许多无理,宓儿,你如辛苦了,也要对我说出来。”他猝然幽叹。“你如不说,我未必能知,这样的事累的多了,你必然要对我伤心,宓儿,我不愿你如此。”

    我早已是哽咽而不能言,反复只伏在他心口问道:“王爷曾经说过,最厌憎善妒妇人。”

    他却呵呵轻笑,俯身亲我裸 露出发中的耳珠,哑声低语。

    “我亦说过,我更怕你不妒。”

    作者有话要说:如若有人对洛儿说下这句——我活多久,你便活多久。洛儿一定用拖鞋打他。

    但,倘若那个人是个举世无敌的大恶人,洛儿就要送他香吻一枚。

    为甚呢?

    祸害遗千年啊(=@__@=)

    第六十四章 有暗香盈袖(下)

    熙华伤我之事拓拔朔自然是要追究,我虽不曾多言,然而我颈项中那丝虽不很深,却血迹分明的刀痕只望得他眼中几乎瞪出血来,更兼惇儿将那熙华对我所作所为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拓拔朔,只听得他心惊胆战,如何忍得?当下便决意要将熙华送回丸都城,名为静养,然而实则亦是驱逐了。

    绣夜那日被我让去试婚礼预备下的衣裳了,并未亲眼那熙华如何迫我,待得回返后听说此事,只吓得面无人色,一叠声地咒着那熙华蛇蝎心肠,必不得好报。我却心中暗暗叹息,她如今境况,亦已是最不堪的果报了,还有何好说?

    我不知熙华是如何甘愿被送走的,只是听说那日拓拔朔去了西园却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她听罢便即自请回高句丽,却是连多一日都不曾耽搁。

    经过此事,我自是疑上了那余容郎君,他于熙华出手伤我之时说了那句奇怪的言语救下我,可转眼却又不知从何处得了我的帕子故意引得拓拔朔疑我,他究竟想做什么?究竟是敌是友?为了那帕子的事我私下质问过他,然则他却一味轻松,只说是我先前遗落在亭子中被他无意拾得,因着很是精致这才留了下来,谁料那堂堂王爷竟然如此小气,为了一个帕子差点将他掀了个跟头。又见我质问他,他却反问道:“我当王妃是知己,这才留了这帕子在手,难道王妃却一味拘泥于世俗,不能当我是知己么?”

    “不管如何,男女总是授受不亲。本宫身为王妃,又怎可与外间男子私相授受?”我听得拓拔朔竟有如此举止,登时也是啼笑皆非,又听了他问话,念及他先前作为,且那日惇儿葬那狸奴他必是也瞧见了的,却不曾透露给他人知晓。难道,果真是为了那日我一语道破紫袍金带的由来,他便从此一厢情愿当我作知己了么?他若果真是个爱花痴人,有些执拗脾气倒也说得过去,可是他那日如此巧思警醒我惠娘乃是绿水所害,还有前日他对熙华所说的那句奇怪言语,我却怎样也不敢相信他果真心无城府,赤子之心了。难道,难道这世上竟会有如此奇怪之人?忽而敏感深沉,忽而却又如稚子般憨纯?

    他却很是不以为然,辩道:“只是我捡了王妃的帕子,不是王妃送我,如何算得是私相授受?那帕子我若未捡,如今也不过是落得花丛委地,随风而去!与其如此,由我来保存又有何不好?”

    “你这是诡辩。”我正色望他。他却嘻嘻一笑,反身捧起铜壶仔细喂起水来。

    “那么,王妃为何不下令将我拉了出去,掌嘴杖责?”他背向与我弯身立着,清朗的语声却清楚传来。

    我心头微动。移步走进亭中,一旁静竹却似颇有顾虑,小声劝道:“王妃还是不要与这人太过熟稔的好。”

    我自取帕子拂了拂那落了几片树叶的美人靠,侧身歪坐了上去,闻言笑道:“眼下是这人非要与本宫熟稔,所谓开言不骂笑脸人,本宫也是无可奈何呢。”

    静竹眼见我意态闲适,便知我必是心有成竹,当下也不再劝,只依依道:“好似略略起风了,奴婢去为王妃取件披风来。”

    我点点头示意她去了。俯身探手逗弄着怒放的鲜花,微微侧眼便见他回身望我,橙烟色的夕阳下那碧色的身影长身玉立。我心头微动,倘若不仔细去辨他的五官,只这样望去,倒与允祯果然是有几分神似的。我一念至此,心中便愈发无奈起来,想到那人竟如此敏感,只一眼便从这余容郎君身上瞧出允祯的影子来,虽为着他的胡搅蛮缠微感无奈,然而心头却是怜惜更甚。

    “我种芍数年,见至尊豪富命妇无数,似王妃这般清净之人倒是头一次见。”他转身将铜壶放在一边磨光的鎏金字石台上,拍了拍手,这才仔细望我,唇畔有若有若无的笑意蓦地开口。

    我自有孕之后,着装从妆规制便尽量从简,概因那卫凌曾告知于我一些妆粉对腹中胎儿亦是负累,我便连晨妆也是能简则简。此刻见他语出真诚,我当下决意不再暗自猜疑,纵便是赌得输了,也强过暗生心鬼。我幽幽问道:“你那日与熙华公主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却似半点也不惊异我会如此直白相问,不假思索便道:“哪句话?喔,那句话啊,呵,就是我话中的意思啊!”

    我见他胡搅蛮缠,不由微沉了脸色道:“我只当你说当我是知己是真诚的,原来也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他却似面有喜色,笑道:“这便是了,如是说话多适意,总是本宫本宫,却不累么?”

    我见他仍是一味闲话,起身便道:“不说也便罢了。”

    他这才似微微着急,近前一步道:“我可是说的实话。”见我瞩目于他,他却摆了个请坐的手势,温和一笑。

    我原已打算起身离开,然而他这样一个邀约的动作却令我不由自主便接受了他的心意,我转身坐下,却望着他擦净了手也跟着步入亭中,立在我面前。

    那股异香?!

    我猝然警觉,深深吸了一口气,愈发肯定那前日我无意闻到的香气此刻又浮现了出来,且随着他的靠近愈加浓烈,丝毫不受这满园花香的遮掩,却反倒有因之更甚的趋势来。我困惑望他,这香气应是他所有不会错了,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却熏染了如斯香气,总是叫人心中觉得别扭。

    他似并未发现我眼中异色,眼见静竹匆匆而来,怀中抱着一领鹅黄色掐藕荷色领口的软缎披风,他侧身让了让,笑道:“我总相信将心比心,你待他人真心,他人自也会真心待你。”

    我由着静竹将披风细细系在领下,闻言笑道:“道理是这样,总是不错的。”

    他眨了眨眼,跟着又道:“那么,我若答了王妃的提问,是不是也可以问下王妃一个问题?”

    我尚未开口,静竹不快道:“上下有别,王妃问你话,你实话实说原是应该,你怎能想着要问王妃问题呢?”

    我却摆摆手,只望住他道:“你若诚心答我,我未必不能许你。”

    “王妃——”静竹仍是不甘,却教我再次摆手制止了去。那余容郎君低头一笑,忽而便道:“那把妆刀,本来便是我的。”

    “妆刀?你的?”我讶然重复着,脑中登时忆起熙华当时抵在我颈中的那把银制小刀,虽不大,却很是锋利,金制刀柄,末端嵌一颗翡色生烟的猫眼。我倒是听说过高句丽的贵族女子随身亦会佩戴这样一把小刀,名为妆刀,大多时候不过是用来剖食一些干果糕点,危急时亦可用以防身对敌。只是……我脑中有些纷乱,隐隐想着,那妆刀只是为女子所佩,熙华贵为高句丽公主带把如此名贵的妆刀自是不稀奇,只是那余容郎君又为何会说此刀乃为他所有呢?他亦是高句丽国人?

    他自是点头。我再忍不住问道:“这也太是荒谬,熙华乃是高句丽公主,她的贴身物事竟然会是你所有?你可知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倘若传了出去,熙华清白受损,你亦是项上人头难保!”

    他不以为然挑挑眉,懒懒道:“那女人清白损不损与我何干?至于我这项上人头,只怕目下还是长得很结实的。”

    我凝目望他,再不能忍受心底如潮涌般的阵阵疑虑,我镇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个寻常花匠,皇后一力主张要你来府中养芍,你对熙华如此厌憎……你屡次助我却又故意误导王爷误会于我——你究竟是谁?”

    他摇头道:“此时我不便告诉与你,这是真的,然而我却可以保证,我断不会害你。”

    一旁静竹微怒道:“你红口白牙教人如何取信于你?你既然害了熙华,又焉知你不会害我们王妃?”

    他听静竹说他害了熙华登时很是不满,圆睁双眼辩道:“那女人自作孽,我不过是冷眼旁观罢了,与我何干?”他说着转向我,语气便即温和不少,“总之,王妃不必担心,现下那女人自顾不暇,又焉有诡计再来陷害与你?”

    我觅出他话中的重点,心头一凛,不由问道:“你是说,高句丽国目下有何不妥?”我念及熙华匆匆回返之事,心下只道这并无可能。

    他微微一笑,却是不答反道:“过不了多久,只怕王爷也要忙起来了,届时王妃可要好好保重自身才是。”

    “余容郎君,你——”我但觉满腹疑问想要问他,然而他游离且语焉不详的态度却迫得我不知如何启口才最为妥帖了。他静静望我,却是粲然一笑。

    “倘若王妃愿意,叫我一声真静便是。”

    “甄静?”我讶然重复,“这是你的名姓?”

    他唇齿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终是不曾说出口,只微微颔首。“不错。”

    我眼见他如此坦诚,心下稍安,只犹疑问道:“我不管你是谁,你说过花草自有本心,从不欺瞒他人,你是如此爱花之人,我信你不会骗我。所以,你受命于谁我不管,你要对付谁我也不管,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计划中所有——是否包括我家王爷?”

    他微微一怔,似是未曾料到我会如此坦然相询,然而目中却渐有激赏之色。“如若我说包括,王妃打算如何行止?”

    我心头一冷,不禁泠然道:“若果如此,我自然会即刻将你交由王爷发落。”

    “我对王妃如此坦诚相待,王妃竟然……”他摇摇头,一脸失望,“真静当真是好生失望。”

    我却望住他双眼正色道:“你当我是知己,故而坦诚以待,这不是你的愚笨而是你的真诚。然而王爷是我夫君,重愈天地,我若明知你要谋算于他却仍纵容你放手去做,那更不是我的仁慈,而是我的愚蠢!”我说着起身俯视那圃中芍药,但见其中一株紫袍金带开得愈发喜人。

    “我容你留下了那株紫袍金带,一来是为着我信你果然是爱花之人,不忍夺你所爱。二来我亦事先计好,倘若此花为王爷带来任何麻烦,我亦会一概推作不知。王爷更是无辜,一个长年马上马下的带兵之人,不懂这些风雅之物又有何稀奇?”我微微叹气,侧身望他一脸若有所思。“你总说当我是知己,其实是我负你,从头到尾我只当你是敌我未明,从未想过要与你推心置腹。”

    他却摇头,沉吟过后是一脸安静的坦然。“我不会瞧错,王妃亦是惜花之人,你若果真如你所说那般多疑不肯信我,下令将这几株花儿除了去,又是什么难事?”他微微一顿,“若说你果真不肯信我,现下又为何要与我推心置腹?”

    我被他问中心事,一时亦无从辩驳,只听耳边他又道:“我虽是受命于皇后而来,然而我不听她的话,她又能奈我何?就说那日我故意教你家王爷瞧见我藏了你的帕子,你可知我果然是故意的?不必我多说你也必能想到皇后下一个目标是谁。”

    我心中自然有数。当下冷冷道:“你果然是受了皇后之命来陷害与我?”

    他先是点头,须臾更快摇头。“我是照她的话做了,可那原不过是我穷极无聊,眼见你家那王爷游走在你与熙华那女人之间不亦乐乎,替你不值罢了。我如此试探,若他果真疑你,那么他便果然不值你真心相与,而倘若他待你一如从前,那么我倒是要替熙华流几滴惺惺之泪了。她当真是可怜而不自知。”

    我听了他的用意,心头自然是惊疑不定。“你竟是为了这个缘故?”见他点头,我怫然道:“王爷即便不喜那熙华公主,然而既然犯下了过失,不管如何总要尽力弥补才是,难道始乱终弃便是好男儿应有的所作所为么?你如此描摹于他,居心何在?”

    他讶然望我,语气更含了一丝不敢置信。“你眼睁睁瞧他与别个女子卿卿我我,你也能够心如止水?何况你如何知他果然是为了尽责而非别的心思?这世上男子大多薄情寡恩,他今日对你所说的话,来日亦可再对别个女子述说,便连词儿都未必会变。你便如此信他不会辜负于你?”

    “既为夫妻,连互相信任都不能够,如何妄谈其他?纵然如此,我也信他必有苦衷。”我被他的话搅乱心湖,却又不愿教他察觉,少不得梗声辩道。

    他哼道:“什么苦衷?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用来左右逢源的幌子罢了。”

    我听到此处,一时也顾不得为拓拔朔争辩了,只忍不住问道:“真也奇了怪了,你自己便是男子,因何要如此严责这世间男子?难道你却是连自己也瞧轻了么?”

    他却轻轻一笑,温润的眉眼始终是细细地凝视着我。“不错,我瞧轻这世上所有的男子,然而,也不欢喜这世上大多女子,不过,王妃是例外。”

    他说着又自顾自取出压在铜壶下的花剪绕进花圃中修剪起花枝来。我眼见他语出惊人,自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只为了我一语道破那株紫袍金带?”

    他却并不回头,目光温润如玉只是静静地胶着在那青葱花枝之上。我眼见他不欲回答,也深觉此话左偏右颇,当下也不再追问,只惦记着他先前似假还真的那句“如若我说包括,王妃打算如何行止?”我心中担忧,因问道:“你当真便对我家王爷如此不喜?”

    这下他却是有了些儿反应,侧眼望我,懒懒道:“我不喜这世上所有男子,何况你那王爷前儿还逞自己身手好过我,险些儿将我掀了个跟头,你要我如何喜他?”

    我听他说得童稚,不由暗暗好笑,倒当真是个性情中人,当下正色道:“那么,今日之话我便当做没有听到过。你既告诉了我知,我便信你问心无愧,何况王爷自有他的能耐与手段,倘若轻易便叫你算计了,却也不是我一心仰慕的良人了。”我说罢扶着静竹手臂起身便步出亭去。

    他侧身望我。“你对你那良人倒是坚信不疑。”

    “那是自然。”我不欲多说,然而见他先是冷笑了一声,跟着便微微沮丧了起来,倒仿佛我说了怎样刺伤他的话来,半晌方道:“但愿你一片真心莫要错付。”

    我沉吟片刻,念及与他先前所约,不由驻足温声询道:“你不是说倘若你答了我,也想要我答你一问么?过了今日我若反悔,你可莫要生悔。”

    他眼中一亮,缓缓站起身来,却是负手背后笑道:“我已经问过了。”

    我不由微怔,“何时?”

    他却转过身去,又不回答了。静竹眼见他对我无礼,忍不住便要出声斥责,我却拦了下来,摆摆手道:“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有个鬼,放了一个P,然后死掉了。

    …。…!

    第六十五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上)

    绣夜既是我的贴身丫头,二来也为着漠歌昔日于我的一番救命之恩,我送给她的陪嫁自是少不了的。原也是我昔日来漠国时所带来的金银物事,绸缎布匹,挑些样子精细,料子和软的尽叫她搬了去了。反复几次总算是试好了婚嫁的衣裳,我听得漠歌亦在府中,便即让静竹去唤了他来将衣裳试试,若是大小不合适亦可吩咐针线娘子们再去调改。

    漠歌很快便来了。绣夜自是羞赧不已,听说了漠歌马上要来,生生儿得便要躲进自己屋中去,谁料她匆匆打帘而去,不偏不倚却刚刚与紧随静竹身后而来的漠歌撞了个满怀。我只听她尖声叫了一声,便见漠歌一脸通红地放开手,连着退后两步方道:“对不住,对不住!”

    绣夜自是羞的脸如朝霞,甫站稳了身子只一跺脚便转身跑开了。一旁静竹亦是忍俊不禁,忍笑道:“王妃,中郎将来了。”说着不待我回话,但见月白色的真珠帘儿一挑,静竹已率先走了进来,漠歌紧随其后,低着头匆匆走进。

    “参见王妃。”他悄悄抬头望我一眼,但极快便又低了下去。我知他虽是男子,然而于此大事上却也是生疏的紧,赧然亦是难免,当下笑道:“昔日我曾说过,你于危难之际救我性命,来日我必许你重谢。”

    他身形微动,声音便愈发低沉。“王妃待属下已是极好,属下终身感念。”

    我见他拘谨,眼见屋中更无他人,不由劝道:“既无外人,便无须拘礼了。漠歌,如今我可是将我身边最最体己的丫头给了你了,你可当真要仔细待她,切莫辜负了我一片心意。”

    他见我触目凝望与他,眸中有微不可见的闪动,却是一晃即逝,快到我几乎没有瞧清那是怎样一种情绪。他慢慢抬起头来,静静回望于我,半晌方道:“漠歌谨遵王妃教诲。”

    我见他态度虽是温和,语气却是淡然无波,听不出心中情绪,然而这句“谨遵王妃教诲”一字一字说了出来,却恍然有了些生分见外了。我只当他是大喜之下强为自持,当下也未多想,只捧了茶盏在手缓缓抿了一口,方才笑道:“如此,这便是我予你的第二桩谢礼。”

    他听了我如是一说,目中渐至有了些轻松笑意,淡淡一笑。“王妃……还记得。”说着又低下脸去,“难为王妃为漠歌想得如此周道,漠歌……感恩不尽!“

    “那是自然。”我将茶盏在一边案上搁下,含笑望他。“我说过的话总是要算数的,既许了你,便不会食言而肥。总之自此而后你只好好与绣夜一起,本宫祝你二人佳偶天成,岁月静好,来日子孙满堂,绕膝福常。”

    “……多谢王妃!”他仍是清浅一笑,跟着目中一亮,清攫望我,恳切道:“听说王妃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八?属下斗胆,恳请王妃将婚期提前。”

    我不由一怔,失笑道:“当真如此心急?”

    他忙忙摇头,正色道:“萧将军目下已到了雁门关,属下想要尽快前往与他会合。”

    我听他提及军中之事,虽情知不该过问,然而心中却仍是禁不住猜测犹疑起来。雁门关?那可是漠国与楚朝交界的地方,萧珃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拓跋朔那日所说楚朝内乱之事?我一念既生,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如此着急要赶赴雁门关……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直言相询,漠歌亦是微微一怔。“洛阳府来的消息,说是皖王赫连祁——”他话一至此却蓦地打住,颇有些慎重得看了我一眼,改口道:“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总之王爷必有安排,王妃不必忧心。”

    我此时亦想起于此大事上我实在不便多问,何况我如私下问了漠歌,倘若拓跋朔知道了亦难免心中不快。眼见如此也便不再多说,只斟酌道:“那么,你最晚何时要走?”

    他听了我问话,眉间一松,隐隐竟有如释重负之意。“只在这两三日最好。”

    我听得他时程安排竟如此紧张,心下不有微微不快,只暗暗想道又如此安排拓跋朔为何不提前告知与我?难道定要叫漠歌去不可么?口中只得道:“如此,是有些匆忙了。”

    “王妃——”他一脸欲言又止,然而我却蓦地抬手打断,望着他眸中隐隐约约的闪烁之意,我笑道:“总之定然为你安排妥当便是。”顿一顿,又道:“只委屈了我那绣夜丫头,新娘子没做热,便要先做望夫石了。”

    静竹抿了唇轻轻?(:

    ) ( 嫁东风(全文) http://www.xshubao22.com/1/158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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