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陶泽森其实会觉得,如果她能打电话来,跟他说说话,也许他就会乖乖回去,因为他没办法拒绝她。[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逐渐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了。

    他怕见她。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也因为……对这件事没有地方出气。

    更知道不该把气出在乐品妮身上,所以他决定冷静一阵,反正她很忙,见面机会也不多……

    再说,他也怕又被发现跟她亲近,又登上杂志……

    等风头过去,再说吧。

    “在这边放我下车。”

    开车的温蒂有点讶异。“啊?”

    乐品妮坚持道:“这边就好。”

    “但是这边离你家还有一段距离欸。”走路至少二十分钟。

    乐品妮浅浅笑。“我要在这边买盐酥鸡啊。”

    “啊你之前都买你家巷口那家啊!干嘛跑到这边买?”温蒂不懂。

    “想换家吃吃看啊!问那么多干嘛?”

    “不是我爱问,是上头叫我要好好监视你,如果你乱跑又被拍到怎么办?还是跟以前一样我帮你买好,再送你到门口吧!”

    以前也是为了怕被拍到名模乐品妮爱吃盐酥鸡,都由温蒂前去购买,再将乐品妮送到大楼门口。

    “我连买盐酥鸡的自由都没了吗?”乐品妮苦笑。

    温蒂没说话,径直将她载到社区巷口的盐酥鸡摊,下车去帮她买盐酥鸡了。

    独自留在车内的乐品妮,心情很差。

    已经三天没看到陶泽森了,传简讯问他,他回说最近工作比较忙,叫她不用来找他……

    这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工作嘛,但心里的思念好乱,分分秒秒地啃咬她的灵魂,每天工作忙碌,还得面对众人的询问,温蒂又对她特别严格……

    她的压力好大。

    每天都失眠,因为少了他的体温,她想念他的大床与温热的身体,还有他低沉醇雅的嗓、定定的眼神、淡漠的脸色,她全都想念。

    也想念深夜时分,他坐在阳台上,工作时吃巧克力的样子,她很爱偷看喔,看他吃下巧克力时,微乎其微绽露的微笑,她最爱他这摸样,低调又压抑的样子,明明因为巧克力满足了,却又不大方的笑,这样收敛。

    想到他,心里就满满的,好温暖。

    温蒂上了车,车内顿时充满盐酥鸡的香味,她向来一闻就会食指大动的,这下却没什么胃口。

    不一会儿,到了社区门口,乐品妮下了车,快步经过警卫室,步入电梯,回到自己的屋内。

    踢掉高跟鞋,将包包丢在椅子上,脱去外套,还没卸去脸上浓妆,她就跑到阳台去。

    天空漆黑如墨,缀着稀疏明星。

    风,吹来,一下又一下。

    她的发呗吹得往后,她向前,靠在阳台边,往旁边陶泽森的阳台投注视线。

    那里,空无一人。

    想到初次在阳台上看到他的时候,那天很晚了,她刚回家,全身疲惫,正巧拿着盐酥鸡到阳台,就看见他专注地打着电脑,那时她看着他的侧脸,就觉得移不开目光,后来他拉里拉杂说了一大堆什么公约,叫她不准吃盐酥鸡什么的,引得她高兴,吸引她注意。

    现在这阳台,却剩她一个。

    也在吃着盐酥鸡啊!却没人来嫌她了。

    是什么工作要这么忙?

    这几天到他家按电铃都没人,她想不透啊,他的工作不就是出去吃顿饭吗?难道连凌晨两、三点都有餐厅开吗?

    无声叹了口气,心里扬起疑惑,但如果他骗她,她也想不透他之所以骗她的理由。

    乐品妮叉了一块盐酥鸡,入了口。

    香喷喷的胡椒味,充斥口里鼻间,她好像又回到那个夜晚,也是吃着这美味的盐酥鸡……

    光是回想,就让乐品妮微笑了。

    可能啊,陶泽森的工作要到远一些的中南部品尝某家餐厅吧?

    这样想,就放心多了。

    再过三天,乐品妮终于见到了陶泽森。

    凌晨十二点半,她刚出电梯,就听到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一惊,连忙跑过去,果然看见朝思暮想的身影就站在长廊上。

    陶泽森看起来也是很讶异。

    她好像瘦了些,那双美丽的明眸正闪着兴奋光彩,她笑得好开心,快步扑了过来,钻入他怀里。

    怀里的温暖,令陶泽森一震。

    今天,是被韩夏树赶回来的,一个礼拜了,夏树觉得这是极限,他说——你不能对她太残忍,你心中有结,但她无辜。

    是,乐品妮无辜,他光是想到这几天她会不会思念他,就忐忑不安。

    他叹气,还没说话,乐品妮就主动开口了。

    “你终于回来了!”

    他努力牵起唇微笑。“对啊。”

    她急切地问:“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这么突然?”

    他没回答,但笑不语,推开了自家的门。

    乐品妮跟着进去,她深吸口气,口气里充满怀念。“我好像好久没来了,感觉好怀念喔。”

    她笑眯眯的左看看右摸摸,然后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盘起腿,抚着长发,看着站着的他。

    “我有好多事想跟你讲……”她拉了拉他的手,陶泽森顺势坐到她旁边,她靠过去,轻轻将头偎在他肩上。

    那瞬间,熟悉的芳香窜入陶泽森的鼻间。

    有一阵子的恍惚,让他闭起眼睛,才一个礼拜没见啊。思念倾巢而出,令他震撼着。

    看到她也感动,被她这样亲近着的他也好感动,她的笑容、她的香味、她软软的嗓音……

    唉。

    “洪哥又帮我接下一支广告,是这次的新闻让我接到的,说是牛仔裤广告,提案好像要我在被记者追的时候,奔跑时秀出牛仔裤的曲线,我听到的时候都笑了,真有趣欸……还有啊,我已经想好过年时要包什么口味的水饺了,上次我看到有食谱教了好多种,有一种菠菜皮的,我想要试着自己擀那皮……”

    她的嗓音很有活力,想到什么就报告什么。

    陶泽森因此知道了她上个礼拜的工作内容,除了拍戏外还上了两个谈话节目,她说她邀约好像变多了,让她很忙很忙,接下来还要出发去欧洲拍写真,一路回忙到过年前……

    她叹息,喋喋不休的话语,顿时住了口。

    “我好想你。”她伸出双臂,拥抱他,将脸靠在他颈边,轻吻了一下。

    陶泽森浑身一颤,心口暖了。

    她总是这样坦率,不说假话,她将爱情放在嘴上,却从不让人觉得口蜜腹剑,反被她的真诚吸引。

    第9章(2)

    扬起头,乐品妮笑着问他:“你想我吗?哈哈哈。”

    她哈哈哈的,他却哈不出来。

    他心里有浪潮,不能让她看到,但不让她看到,又怎么解开这个结?

    是想得透彻了,他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但爱情没那么简单!她的知名度,现在引起的波澜,都是一副手铐,狠狠地铐住他们,让他们的爱情里多了变数,多了很多要去思考、要去抉择的。

    要抉择,能不能忍。

    正因为他爱乐品妮,他才得决定,爱情能让他忍受多少?

    这是个不公平的天秤,但他还是得分辨,若他爱乐品妮十分,她的知名度带来的困扰也是十分,他能割舍哪个?要爱她,就得忍受这困扰,若忍不住,就放手。

    他喜爱她的所有,但他不得不正视这样的现实。

    是与生俱来的个性,教他不是那么浪漫,他向来不是为爱奋不顾身的人,于是在这当口,陶泽森混乱了……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乐品妮疑惑了,她收起笑容,叹道:“我好难过喔,这么多天没见,你都不想我吗?”

    她不明白,他看起来没有很高兴见到她。

    这是难以理解的,当爱情存在时,脑中随时为对方而转,他怎么会一脸沉静,一丝丝激动也没有?就算他天性淡漠,但他还是会抱抱她,亲亲她,对她轻轻微笑啊……

    乐品妮伸出白皙小手,带着疼惜地摸上陶泽森的脸。“发生什么事了吗?”

    陶泽森慢慢的转过脸来看她,接着,缓缓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拿开,将她的手执握在自己掌中,视线往下,凝视在他手里的她的手。

    那么一双完美无瑕的手,让他看起来觉得刺目。

    她也身处在这场风暴之中,却还只记得要对他好,他呢?心情烦透了,厌恶这一切,想逃走……

    “突然多了很多人打电话给我,邀我参加好多座谈或者出席某个节目之类的,这些人,以前都没看过我的食记,只是因为这个新闻才找上我。”

    他摸着她的手,一脸若有所思,又道:“我厌恶这种爆红的感觉,自从开始工作以来,我从来没想过要变得知名,但现在却因为另一桩新闻让我变得有名了,你知道吗?我觉得好讽刺,又很气自己。”

    乐品妮听着,不明白地问:“气自己什么?”

    “我也不知道,现在好像我过去的努力全化成泡影,没有人看得见我以前的作品好坏,销售量上升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而是因为好奇,这种感觉好讨厌,真的很讨厌。[www.xshubao2.com 新第二书包网]”

    她怔看他一连说了两次讨厌。

    认识他以来,没见过他生气,他只是一直保持情绪淡淡的,从没大起大落过,但现在却动起怒,一脸沮丧,她莫名有股内疚升起,觉得全是自己害的。

    是因为认识了她,他才得承受这些。

    如果他跟别的女人恋爱,就不必忍受这种苦痛。

    他过去也是那样努力的分享美食情报,也是那样对工作尽责,却因为她,让他的努力被模糊了焦点,一切变得那样混乱。

    她很抱歉……

    乐品妮眨了眨眼睛,眼神无辜,流露伤感。“我很抱歉……”

    他讶异的侧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收敛视线,叹了口气。

    “我不是怪你。”

    她摇摇头,说:“但我怪自己,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但你得知道,这不是我愿意的,如果我能控制,我……”

    我?

    我能怎么样呢?她问自己。

    事实上,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不是吗?又为什么想试图做这假设呢?

    她住了口,自己也混乱了。

    怕他生气、怕他烦躁、怕这些气最后全都连接到她身上,所以出口消毒?说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了啊。

    终究只能难过的开口:“对不起……”

    陶泽森再度叹了气,她一直将错往身上揽,但明明错不在她,他看了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自己心情也差,也有股气无处发……

    他只能说:“你不要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闻言,忽然有些激动了。“但这明明都是我的错啊!是我的知名度害了你,如果你不是跟我恋爱,就不会这样了。”

    她说出这些话,令他眸光一凛。

    看见他忽然冷漠的眼神,她有些骇住,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说的没有错,我自责难过也不行吗?我拿这世界没办法,大家都想叫我往这走往那走,要我骗人,要我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乖乖的,但为什么大家都压榨我?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可是却不得不伤害你,我保护了形象保护了公司,却保护不了你的努力……”

    她有点歇斯底里的觉得自己愧对陶泽森。

    心里面,很痛很痛,却都无能为力。

    是知道的,有一天新闻会过去,可是这新闻已经开始撕裂他们的感情,乐品妮忽然很害怕,如果在新闻退烧之前,他们的感情就已经燃烧殆尽,那该怎么办?

    她会一无所有的……

    “求求你,不要怪我……”

    乐品妮忽然崩溃地哭着扑向他,她窝在他怀里,惊惧地汲取他的体温与味道,她害怕他走,害怕他不要她,怕她剩一个人。

    陶泽森震惊的接收她的崩溃,他哑然看着她突然哭得乱七八糟,霍然明白,这事件不只对他造成伤害,对她,也造成了莫大的苦痛。

    就算她总是笑嘻嘻的,心里仍旧淌血。

    他心疼的拥紧她。

    好像她的眼泪一滴滴烫在他身体上,他也觉得疼痛,身上好似有了伤,她哭喊着说……

    求求你,不要怪我……

    傻女孩,他怎么可能会怪她呢?要怪,也是怪这古怪的世界,没经过他们同意,就把他们推入八卦的深渊。

    陶泽森忽然发现,前些日子的挣扎,在今天,因为她的眼泪融化了。

    来这里之前,还想着要衡量自己的忍耐度,但他太小看爱情了,爱情哪能衡量?跟忍耐度相比?即便冷静如他,也分不出轻重的。

    因为当她哭泣,当她哀求他,他就发现自己的忍耐度忽然变得无限大,爱情跳了出来,给他力量。

    是他错了。

    躲了这一个礼拜,是他小看了爱情。

    还小看了自己深爱她的程度。

    早晨。

    气温极冷,天空却蓝着,云层稀薄,透过窗户逐进的风,令室内也寒起。

    睡在温暖被窝里的乐品妮,甫睁开眼睛,就打了两个大喷嚏。

    她坐在床上,拥紧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旁边空着的半张床,微凹的枕头,显示陶泽森刚离开不久,她轻轻抚上他的枕头,幽幽叹了口气。

    昨夜,她哭着,后来是他带她回房间,轻轻拥住她,哄着她睡,哄着哄着,她也哭累了,便睡下了。

    只记得自己揪着他胸口衣裳,不断哭泣。

    也记得自己放声大哭,求他不要生气。

    现在回想,其实他没说过生气这种话,但她就是没来由的惧怕,进这行这么多年,耳边其实听过不少故事,大都是名人与普通人交往后,因为曝光的压力,普通人受不了,因此分手的故事。

    如今他们也受到这考验,如果陶泽森说不要了,她是真真正正无话好说的,因为他有其他选择,其他更轻松的选择。

    昨夜他虽抱怨,却没怪她一句,乐品妮心中是感恩的,并且有丝丝感动,他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坏心情,反而直接说出心口中的不满,而且也没怪她,她觉得这样很坦白,两个人之间好像没有秘密,是这样的亲密。

    乐品妮的唇角,弯起了笑弧。

    下了床,赤足熨上冰寒的地板,她缩了缩脚,才定下脚步,缓步出了房间,客厅里空无一人,她扬起眉毛,仰望墙上时钟,上午八点二十分……

    他去哪儿了啊?

    想也想不透,刚起床有点口渴,她走到厨房,望见餐桌上有东西,走近,看见一张纸条,笑意更浓。

    是龙飞凤舞的字体,写着——

    热一热就可以吃了,吃饱再出门。

    她心口暖起,看着纸条旁边用盘子盛着两个肉包,她伸手摸了摸,是凉了,但还有些微温,她不介意,拿起来便吃。

    手机,忽然响起。

    她跑回房间,找着了床头柜上的手机,马上接听。

    温蒂急切的嗓音传来:“我在楼下等好久了,你怎么还没来?”

    乐品妮连忙道:“我刚刚睡得有点晚,对不起,我马上下去。”

    “快点,今天戏要杀青,晚上还有酒会。”

    “知道了,再等我一下下就好。”

    第10章(1)

    韩夏树花了一个礼拜时间将家里整理好。

    还没时间上夜店找一场美丽的邂逅,这个家还没女人到访过,就有一个男人天天到来。让他觉得这房子阳刚味好重啊……

    就如此刻,大清早的,七点半而已。陶泽森就跑来按电铃,他打着哈欠放他进来后,就别想睡了。

    沙发被陶泽森占据,还自动自发的泡了热茶,找他抬杠。

    “我决定不管什么忍不忍耐的。”

    夏树打了个哈欠。“哦?”

    昨天还在说他得好好理清该不该忍耐,今天又怎了?改变主意?

    陶泽森盯着好友的一脸兴趣缺缺,笑道:“夏树,你不懂对不对?”

    抓了抓头发,又是一个哈欠,韩夏树不解道:“什么懂不懂?我只知道我还想睡觉就被你挖起来,如果朋友是这样做的,我宁愿不跟你做朋友。”

    压根儿不理他的抱怨,陶泽森自顾自的发表高见。“我觉得不管我怎么设想忍不忍耐这件事,但事实没那么简单,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我这几天是钻牛角尖了,其实我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什么东西啊?”这么隐晦,他在说什么?请原谅他刚起床脑袋不清楚,陶泽森绕口令般的话语,让他懒得参详。

    陶泽森却笑了,没继续解释。

    他打开电视,转来转去,最后停留在电影频道。

    那一台正播着“抢救雷恩大兵”,这部片是陶泽森大学时期的最爱,看过N次了,家里还有收藏,韩夏树瞄了眼荧幕,扬了扬眉毛,也坐了下来。

    “唷,好久没看这部了。”韩夏树有了兴趣。

    他也喜欢这部片,看过好几次,他跟陶泽森一样,喜欢军事片,另一部“怒海潜将”,也是他们的最爱。

    两个大男人,在这个早上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着有了年纪的电影,一花两个小时,少有交谈,精彩处只是一起蹙紧眉,紧张地方一起绷紧脸。

    十点钟,电影结束。

    他们兴奋的讨论剧情,明明都已经看过好几遍了,两个大男人瞬间变成大男孩,兴奋的比手画脚,讨论剧情也谈论里面的军事武器,好像都很了一样,聊得激烈。

    近十一点,陶泽森站起来了。

    “我要回家了。”

    韩夏树哈哈笑。“你到底来这儿干嘛?看电影?”

    陶泽森耸耸肩。“就当作我特地来看电影。”

    夏树啧一声,挥了挥手赶他走,一边按起遥控器,忽地,顿住。

    电视荧幕停留在新闻频道,他呆了几秒,忽地扯开喉咙喊——

    “泽森!”

    正在穿鞋的陶泽森,狐疑地扬起脸来。

    夏树的嗓音,又急又慌。

    还来不及开口问怎么了,就听见夏树的嗓音再度传来。

    “快来看电视!乐品妮出事了!”

    陶泽森闻言,鞋也不穿了,奔回客厅,染着惊慌的眸望向电视……

    新闻主播以冷静近乎冷漠的嗓音,淡淡道:“名模乐品妮今天早上在拍片现场发生意外,灯架在拍摄时忽然掉落,砸到正在演出的乐品妮,现场目击者表示灯架砸至乐品妮左肩,并且疑似被碎玻璃割伤,目前已经送医救治中。”

    被灯架砸到?!

    陶泽森脑子嗡嗡响,身体一阵麻,神经骤地绷紧……他睁大眼睛,瞪着电视上播放记者围在医院前的画面,他呆滞着脸色,过了几秒,才急奔出门。

    寒冷的天气里,他跨上停靠路边的重型机车,一刻也没停留,疾驶而去。

    医院门口,大批记者守候在此,一有风吹草动立刻上前,询问名模乐品妮的伤势。

    路过的泌尿科医生也被问,妇产科小护士也被拦下,记者等不到人出面讲伤况,干脆问问这些医院内的人,看有没有消息。

    半小时后,洪哥走出来,对着骤然拥上的麦克风,严肃着一张脸,待记者乔好采访姿势,才以宣念稿子的口气,缓缓说:“品妮没有事情,刚刚搽了药,只是皮肉小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听说她被玻璃割到,请问有这件事吗?”

    洪哥点头。“有。”

    “请问在哪个部位?”

    洪哥没答话,乐品妮身体的很多部位大都有代言活动,他不能说出来制造恐慌,即使伤口很小,但怕被放大渲染,故决定保持沉默。

    “请问是不是外传的伤到脸颊,因此破相了?”

    破相两字,令洪哥眉头一拢。“没有这件事,全是误传。”

    记者不断发问。“如果没有什么事,请问何时可以跟大家见面?”

    旁边,一名高瘦男子疾步走过,他穿长版双排扣毛料外套,一身黑,脚步急切,黑发微乱,俊挺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慌张。

    医院门口多的是紧张快步的人们,大家没多看他一眼,全专心在询问乐品妮的伤势,只有角落一名女记者咦了一声,她看着路过男子的身影,歪着头思考着……这个男人好眼熟……

    那名男子正是陶泽森,他一步也没停歇的跑进医院,直奔急诊室,深邃的眼睛不断搜寻着。

    乐品妮在哪儿?

    他心惊胆跳,脑中不断回响着新闻主播说的话,被砸伤?!被玻璃割伤?!那怎么办?怎么办?

    急诊室里,到处都是人。

    有人有病床躺,有人呆坐在塑胶椅上,有人站着急得跳脚,有人被拉起的帘幕遮住,看不到长相。

    他努力维持冷静,一个一个找。

    搜寻过一张张陌生脸孔,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是意志驱使他往前寻。

    这个急诊室像大海的浪,狠狠包围他,他听不见周遭声音,只有一个念头……找乐品妮。

    角落的矮椅上,有个女人正忙着拨电话,他留神的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那是曾见过一面的乐品妮的助理温蒂。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温蒂见到他也是一愣,她怔了几秒,脱口道:“你不能来这里……”

    陶泽森没理会她的话,神色严肃,嗓音焦急。“她人呢?”他找过急诊室了,没看见她。

    温蒂朝外面望了一眼。“她没事,你快回去吧!刚刚你怎么进来的?有没有被记者看见?”

    “没事?”他嗓音转怒。“让我见她!”

    温蒂睇着他慌急得神情,有一丝怔然。

    手中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有人不断打电话进来问状况,她实在无法一一回复,何况洪哥已经说交由他处理……她将手机关机,再度扬起脸来,看着面前焦急的男人。

    让他去见乐品妮,会被洪哥骂的……

    “你在发什么呆?告诉我她在哪儿?转到病房了吗?不在急诊室?”

    温蒂望着他那双澄净却焦急的眼睛,欲张口拒绝,明知让他们见面会惹麻烦的……但下一秒,她叹了口气。“跟我来。”

    最角落的一处,被围起的粉色布帘里,是一张简单的病床,乐品妮就在那里。

    陶泽森终于见到她。

    先是忽略她惊愕的神情,他慌张的以目光扫描她全身——她穿着露肩小洋装,显然是戏服,外罩一件粉色大披肩,左肩露出白纱布,从披肩露出的小片左膀子,也缠上纱布。

    除此之外,没有了。

    “你怎么来了?”

    陶泽森这才将视线调往乐品妮的脸,她脸色微白,脸上是细微的妆容,跟她一身狼狈形成极大落差,他深吸口气,稍稍放心了些。

    他急切问:“伤得怎么样?”

    “皮肉伤而已,休息就会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怎么突然来了?”

    他哑着嗓。“我怎么能不来?看到电视我都吓死了。”

    她抿了抿唇,感叹的看着他眼色里的慌张,忍着疼,扯起唇角微笑。“新闻夸大了你也信。”

    他在她面前蹲下,仰望她疑惑的容颜。“我不管,我要亲眼确认。”

    听见这句话的乐品妮,胸口一阵暖。

    她感觉眸光迷茫了,他的脸就在她面前,他真疼她,这么急就找了过来,她有种错觉,觉得不管天涯海角,他都会飞奔到她面前。

    她微笑,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冰凉凉的。“外面很冷吼?”

    他摇头。

    “骗人,你的脸好冰。”

    他抓住她在他脸上游移的手,紧张又问:“真的没事?”

    “真的。”乐品妮笑着点头,开始跟他谈起受伤时的情形。“好可怕喔,灯突然掉了下来,大家都说好险,没有砸到我的头,不然那可不得了了。”

    她淡如轻风的口气,令他心一紧。

    惊慌的想象,那只差几公分的灯,幸好没砸到她头上,他忽然胸口溢满感恩,他不信耶稣不拿香拜拜,这分钟却相信命运的帮忙。

    她凝视他紧张的脸色,又笑了。“没事的,有惊无险,我觉得我很幸运呢。”

    “幸运?!”他有些激动。“都受伤了哪算幸运?”

    凝肃的黑眸,定定停留在她包着白纱布的手臂上,又急又气又心疼,他心爱的女人受了伤,他担心疼痛啃食她,讨厌她吃痛,但她却坚强的一派轻松……

    “当然幸运啊。”她还是笑。

    他气极了。“工作人员都没注意吗?怎么会这么危险?我真不敢相信。”

    她笑容更大了。

    寡言的陶泽森,冷淡的陶泽森,只管自己不理别人的陶泽森,为她跑来了,他脸上全是急切,愤怒的话语里全是关心,他的叨叨念念,他的紧张,都是爱她的证明。

    不感动真的好难。

    她笑着笑着,眼色朦胧了。

    “怎么哭了?很痛吗?”陶泽森愕然的望着她,忽然流下的泪水,花了她美丽的脸。

    她摇头,说不出话。

    他叹息,正欲去叫医生,却看见她突然扬起没受伤的右手,仰着头,孩子气的讨抱抱。

    “抱一下。”

    陶泽森愕然看着她,刚刚还哭着,一会儿突然不哭了,还一个劲儿的朝他笑。

    她一只手朝他伸直直,美丽的唇角挂着漂亮的弧度,她笑得张扬,毫不掩饰地,即便是受着伤的这刻,她还是跟他讨抱抱。

    这样,有点孩子气呢。

    但他却觉得胸口有什么被融化了,那些对她的担心,那些曾经憎恶八卦的心情,都突然稀释了,就觉得只有眼前的她的笑容,是唯一。

    陶泽森不是个孩子气的人,他向来懂得察看情势,懂得该在何时何地做什么样的事,他知道的,在这哄乱的急诊室,面对一个受伤的人,他们该做的应该是坐着休息,坐着等医生来通知后续,而不是——

    一个拥抱。

    “抱一下嘛。”她笑嘻嘻地,眼角潮湿。

    理智的陶泽森,下一秒钟,屈服了。

    他矮了身子,朝坐着的她接近,极轻地,轻拥住她。

    他听见她轻声叹息,好似很满足,他也一样,不知怎地因为这个拥抱而内心好满好满,那感觉不是满足,而是一种情绪,忽然到了该到的位置,好像被填满一样,感觉情感丰沛。

    “小孩子。”他在她发边耳旁,轻轻笑她。

    她笑容更大了,伤口仍然隐隐作痛着,可是好像身体里的甜蜜更多,让痛,减弱了。

    窗外,寒风冷冽,街上行人行色匆匆,纷纷拉紧衣领,脚步疾行,但世间有爱,有爱的地方不寒冷,这个忙碌的急诊室内,陶泽森跟乐品妮拥抱着,他们不冷。

    还很暖。

    第10章(2)

    隔天,神通广大的某周刊,刊出乐品妮跟陶泽森在急诊室拥抱的照片。

    这张照片让洪哥愤怒,让乐品妮笑嘻嘻,让陶泽森……面无表情。

    洪哥愤怒来自于恋情瞒不住,但乐品妮不在意,她感谢周刊替她解套,让她百口莫辩,得以间接承认恋情。

    最终,洪哥只能认了他们这段感情,他让乐品妮在一次访谈中,承认有交往的对象,而让他最最担心的巧克力广告,却意外的没有引起广告主不悦,听说巧克力反而因为这新闻事件罕见的增加销量,市调显示,消费者似乎相信这巧克力有让单身女性招来桃花的效果……

    陶泽森因此又接到了N通电话,有长久没联络的同学,有网站邀约专栏,有记者想要报导他,他的隐私与他的生活被打扰,这让他几乎成了半个名人,就连社区里的居民都对他指指点点。

    他该生气的,该怨起让他失去低调的乐品妮的知名度,该讨厌那些爱炒八卦的人,可是,他却不气不怨不恨不讨厌,他继续面无表情的过每一天。

    他只是全心全意的陪着受伤的乐品妮,近两个礼拜后,她痊愈复工,他也回归原来的生活。

    说是原来的生活,其实没那么简单,他的人生其实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知名度转了弯,他没办法再保持低调,但是,他不介意了。

    陶泽森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忍受这些,但他发现爱情不简单,如果不是因为陷在爱里面,过去的自己若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逃的。

    逃到哪里也好,只要能回归平静,就好。

    这些日子以来,这想法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每当他一转头,看见她笑咪咪的脸,就觉得那想法突然变得很薄弱,甚至想嘲笑自己,竟然想逃呢,逃什么呢?逃到哪儿去呢?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认识他,重归所有宁静,但没了她的笑容,值吗?

    几乎是那样立即的,他的心自己冒出解答。

    不值。

    当答案从心里这样冒出来的同时,陶泽森发现自己已然调整好心态了,他整个人准备好了,这场爱情里的压力,突然变得如云烟般轻缓……是没错,他没办法适应得这样快,但他可以尽量做到无视,因为清楚,有更重要的人在。

    一如曾经想用来衡量这份爱情的天平,要爱她,就得忍受这困扰,忍不了,就放手。

    放不了手,就要忍。

    努力地,抱持不介意的心情过生活,若前方有人潮,他会故意调整视角看远方天空,望着蔚蓝的广阔,渐渐地,习惯了。

    超级市场里,人来人往的。

    陶泽森推着大推车,缓步走着,仔细看着架上商品,旁边的乐品妮全副武装,戴帽子跟大口罩随行在旁。

    他们走到肉品区,乐品妮拿起一盒猪绞肉,想了想,又放下,拿另一盒。

    “还是这个好。”正欲放进推车里,又迟疑了。“上一盒感觉比较新鲜。”

    陶泽森静静陪着她挑选,她挑东西很慢很慢,每个都要想很久,在这儿花了一下午,但他不觉烦,反而喜欢这悠闲时光,他习惯忽略周遭,眼里只有她,单纯的两个人这样闲闲晃晃地,觉得很满足。

    乐品妮呢?

    她没办法摆脱知名人物身份,过去她就习惯不出入公众场合,但跟陶泽森恋爱后,她开始不喜欢关在家里,因为就连去买个菜、散个步,身边有他,就好幸福。

    不是没有担心过,他对于也变得出名这件事,会不会适应不良?但她霍然发现,他将自己调适得很好,有时在街上遇到陌生人指指点点,他会蹙起浓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骑上摩托车或拦计程车什么都好,总之就是飞快离开现场。

    原以为他这样仓促的逃离后,伴随而来的将是不快的情绪,但乐品妮发现,他不会再提刚刚的事,也不会急着回家,反而会问还要不要去哪里?

    比如,本来要去吃泰国菜的,他会改问要不要去吃火锅?又比如,看展览时被发现,他会问说要不要去书店?然后过几天呢,又说要回展览看完没看的东西。

    陶泽森从不抱怨。

    乐品妮说不出心中那种情绪,她担心他没法适应,又担心他离开她,也担心他变得不开心,但他都没有,只是一如往常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他的步调从没停歇……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她知道自己的知名度带来的不自由,而他什么都没说,生活步调也没乱,她就……很满足了。

    不止一次感谢上天赐给她这样一个男人,他这颗冷硬的石,却煨着暖意,层层地熨着她冰凉的心。

    到了蔬菜柜前,乐品妮拿起高丽菜左挑右选的,才乖乖挑了一颗放进推车,再来是韭菜,也一把一把挑很久。

    有时候她拿不定主意,会咬起手指沉思,这时,往往他会拍了拍她的手,不喜欢她这习惯。

    结账后,陶泽森提着环保袋,一手牵着乐品妮,并肩走路回家。

    沿路夕阳橘光,灿灿洒在他们身上,乐品妮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笑眯了,她又边走边唱了。“喔喔喔~~你是我的花朵~~”

    他笑了笑,在心里跟着她的歌声打拍子。

    她忽然啊一声。“你怎么没戴口罩?”

    陶泽森扬眉。“我干嘛戴口罩?”

    “干嘛不戴?你现在算半个名人啊!”她哈哈笑。

    他板起脸。“我才不是名人。”

    “怎么不是?当然是啊,都快比我有名了说。”

    他不吭声,听见她哈哈笑了几声,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跟你说,温蒂还说要跟你要签名咧!”她忽然止住笑容,语气有一点点怯生生的,小心翼翼道:“问你一个问题喔……”

    “嗯。”

    “就是啊……”她顿了一下,停留好久不说话,迟疑着,好一会儿才问:“会不会觉得跟我交往很麻烦啊?”

    陶泽森听了,呆住了,他讶道:“怎么会有这想法?”

    “你看嘛,我出门还要戴口罩,而且还可能被狗仔跟,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还不能选择的上了媒体那么多次……”她越说越小声。

    心里,依然介意,觉得自己害他失去某些自由。

    他却笑了,笑得真诚,心无芥蒂地。

    乐品妮凝视他的笑,忽然明白了——

    他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

    所以他笑了。

    她好感动啊,眼眶偷偷地湿了。

    即便她知道他不抱怨也没做任何改变,但这个亲口问出的当下,他的回答是一抹笑容,她就觉得更定心了。

    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的,父母离婚,父亲欠债,进入模特儿圈,父亲过世……这一路的层层艰难,她都一个人稳着心,度过去了,她不爱哭,也少哭,因为知道哭泣不能解决事情,所以,她……

    怎么会因为他的一个微笑,就关不住眼泪了呢?

    她抿唇,看着他的笑容,那双含着淡定的眼眸,藏满释然,总爱蹙起的眉,现在很放松,那亲吻过多次的唇,勾着笑弧……乐品妮眨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想把在眼底湿湿的泪,眨回眼里去。

    然后她懊恼的啊了一声,甩了甩发,索性伸指掐去眼眶的泪水,接着,也笑了。

    夕阳下,她停下脚步,张开双臂。“抱一下。”

    然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手上拿东西,她凑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好大好大的拥抱。

    紧紧地。

    陶泽森笑容更大了。

    乐品妮也笑了。

    他们都笑了。

    尾声

    周日,天气晴朗。

    某大型购物中心的露天广场上,正举行流浪狗儿的认养活动。

    人群里,最吸引人的焦点在这里——

    “来,它叫巧巧,你看它多可爱啊,舌头天生咬不紧,但掉出来的样子好像卡通里的小狗狗,它个性很好喔,很乖也不常叫,很黏人的……”

    淡出荧幕的大明星乐品妮,正摇着一只黄色土狗的手,跟前来参观的人介绍。

    人们好奇的对乐品妮投注目光,看她穿着白色polo短衫、紧身牛仔裤,展现青春好身材,美丽的脸上全是笑意,亲和力十足。

    角落,陶泽森靠在柱子旁边,凝视满面笑容的乐品妮。

    绯闻事件即使退烧了,他却已然变成一个公众人物,但他跟乐品妮过得很自在,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们不用躲在家里不出门,反而跑遍台北大大小小角落,有时两个人戴着口罩趴趴走,觉得很好笑,但也开心。

    七月时,乐品妮的合约到期了。

    她果真毫不迟疑地离开演艺圈,转而投入公益工作。

    免费的拍了几支公益广告,每周四在医院急诊服务台当义工,大多数时间都在流浪动物之家帮忙,她过得很忙却充实,充实的生活影响到心情,每天睁开眼睛她都觉得好快乐,什么也不缺了。

    乐品妮忽地抬起眼,直勾勾对上陶泽森的目光,她眼色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浅浅的笑了一下。

    他怎么会来?

    陶泽森虽然支持她的做法,但很少出来找她,不只是个性低调使然,他自己因为知名度高涨而衍生出来的工作量,也让他无暇特地出来找她。

    压下心中的讶异,乐品妮继续对来来去去的路人介绍狗儿,到了休息空档,她连忙跑过去,站在等了一会儿的陶泽森面前,睁大了?(:

    ) ( 当爱来邻不寂寞 http://www.xshubao22.com/1/1839/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