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之囚宫 第 1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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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广眼底波澜不惊,只是看着升平微笑,“担心那些做什么,此时朕开心最重要。昨日司建令已经奏禀,河道此时已经开到杭东,离西子湖就差一步之遥,很快朕就可以带着阿鸾出宫了。”第二书包网 www。shubao2。com

    情愫难安求谶言(4)

    升平闻言几乎快要从榻上跳起来,眉梢眼角满是喜色。

    总听母后说宫外的世界天高云淡,如何惬意,她却从未看过红墙宫禁外的天地,不可谓不向往。即便来日依旧留在宫中,若能得片刻空闲,出去看看壮丽江山,也算是此生最为快慰的一件事了。

    杨广被升平眼底的渴望逗得心情愉悦,一把拉过她坐在自己旁边,含笑瞧着她,她则幻想自己即将出宫时的旖旎景象。两个人静静坐在殿内,于外人看来自然是美不胜收,恰似神仙眷侣般。

    唯独两人都在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妙预感。

    此次回京,必然有天大的事在等待着他们。

    金殿之上,李世民的胆大妄为再次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宣召时,众臣云集,按部就班地等待李世民开口央求皇帝网开一面,放自己回去。杨广睥睨地看着身处宝座下方的李世民,随意询问:“李氏使节觐见,有什么要事吗?”

    此次李世民倒是非常乖觉,单膝及地,抱拳当胸,“臣李世民有喜事与皇上相求。”

    李世民此语一出,惊得朝臣面面相觑,金色翼纱后端坐的升平更是蹙眉,手中原本随意轻轻扇动的金柄芙蓉扇,也缓缓停下来,侧眸察看杨广的表情。

    杨广冷笑,他斜依在宝座上,皇冕上的玉珠晶帘微微颤动,似随意问道:“什么喜事,说来与朕听听?”

    “得蒙皇上庇佑,臣在京城行走多日,越发觉得我大隋皇帝是万国明主,不仅平民百姓歌舞升平,连如臣般的归属小吏也深觉心稳神安。所以李世民斗胆求皇上赐天家女给李氏,与臣属成就姻亲,永结秦晋之约。”

    升平的心骤然抽紧,手中的芙蓉扇跌落在脚边,身边随侍的永好还来不及去捡,那柄团扇已经翩翩滚落到宝座台阶下,飘至李世民眼前,明晃晃一朵芙蓉花正在朝他绽放。

    先皇故后所生,只有一女。

    当今皇上婚后,未有女嗣。

    如此说来……李世民的意思是求娶大隋镇国公主升平。

    虽知北方蛮夷生性豪迈,但听闻如此惊人之语,还是吓坏了朝堂众人。大隋无人不知当今皇上与亲妹子升平公主的暧昧情事,为镇国公主废昭阳宫,修通天河道直达西子湖畔也是无人不晓。如今李世民还要执意夺走皇上的心头所爱,怕是……众人想到此处,立即抬头向皇上杨广方向望去。

    杨广嘴角笑意犹在,但眼底已经浮起寒冰,“哪个天家女呢?”

    李世民并不畏惧杨广的言语威胁,直立起身,目光烁烁,直视翼纱背后月色华裙的所在,“李家求尚镇国公主升平!”话音落地,众臣惊默,知李世民胆大,却不料他竟敢当着皇帝面直言不讳。整个大殿如寂寂静夜再无半点声响,只有宝座前红色锦毯耀花了群臣的视线,他们偷偷窥视皇上,又悄悄察看李世民,唯独没有人去看升平到底是何反应。

    只是有翼纱相隔,他们便是想察看升平脸色,也不能。

    杨广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沉缓,“刚刚朕不曾听清,李世民,你再说一遍。”

    好个台阶!众臣不约而同地松口气。

    李世民再拱手,“李家求尚镇国公主升平!”

    众臣再次提起舒缓的气息,屏住不动。

    升平僵坐在翼纱后,掌心汗腻,她不相信李家会真的想求娶公主。

    也许,这只是一个诡计,一个可以让李世民顺利回太原的诡计——只要杨广答应,李世民便以此为借口回去准备聘金仪式;如果杨广不答应,他也有借口回去向父亲复命。求娶公主虽是万能的借口,却不知已经触动了大隋帝王心中最痛的地方。 txt小说上传分享

    情愫难安求谶言(5)

    杨广以手支撑起身子,含笑开口,“朕记得,你长兄已有妻子了。”

    李家长子李建成娶妃拓跋丽华,若升平下嫁,隋朝必然不会容许镇国公主成为李家长子的妾室。杨广知晓李家和拓跋氏的交好内情,所以刻意提及。

    李世民犀利目光直视前方不动不摇的裙摆,“但——李世民仍未娶妻。”

    升平指尖一动,杨广立即撑起双臂,双眼圆睁。

    原来是他。

    升平收了收露在翼纱外的月色裙摆,视线低垂,身边则是杨广似在自言自语,低声自问:“原来是你想娶大隋镇国公主?”

    李世民丝毫没有迟疑,立即朗声回答:“正是臣。”

    众臣再度惊异,相互交换眼色,为李世民的胆大震惊不已。他们原本以为只是李家长子求娶,毕竟镇国公主嫁过去,除做元妻不做他想,不料李世民区区二子竟敢贸然求尚,如此行为何止是胆大妄为,简直可以称作是不知天高地厚。

    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一声冷笑从大殿上方传来,很快笑声越来越大,杨广笑得几乎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直在笑。

    升平神色平静,侧脸看着杨广拧紧的眉头。

    杨广的笑渐渐收敛,直至最后,一声冷哼从唇齿中迸出,羞臊李世民于众臣面前。

    见皇上如此蔑视李世民,群臣自然也开始肆意嘲笑,一声声轻笑从各人嘴中发出,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杨广半晌方才忍住笑,扬袖挥手,宽大袍袖在众人面前挥动,朝臣顷刻静默,杨广清了清嗓音,“你求尚镇国公主,李世民——你觉得朕会同意吗?”

    “不会。”李世民坦言,直视宝座上方,对刚刚众人的嘲讽似不在意,如炬目光直视不移。

    “李世民,你果然有自知之明。你听好,别说是你,太原留守李渊的二子,就连朕,都配不上大隋镇国公主。所以,升平公主封号是镇国,隋在,她在,她在,隋在!知道了吗?”

    升平隔着翼纱,分明看见李世民桀骜的视线直直扫视着自己方向。只不过,她不想理睬,杨广的话足够让她心神紊乱,他说,她在,隋在,隋在,她在。

    是不是也可以说,这是他对她留在大隋一生一世的许诺。

    升平望着杨广,他慵懒的双眼也回望着她。杨广忽而笑了,升平心中动容,垂低视线不再看他。恍惚间,她有些不想再停留在此处,缓缓站起身,准备离去。

    没想到,她两次提早离席,都在李世民面前。

    她再次拜别皇上,从翼纱后徐徐走过,裙摆摇曳,步步生姿,将要走到殿门处,身后传来低沉嗓音,“镇国公主也需夫妇厮守,谁又能强求困住她一生呢?”

    升平停住脚步,蓦然回头,但见李世民超然卓绝地站在宝座前,气度风范竟比杨广还似稳坐江山的帝王。

    她又回望杨广,隐隐纱幔缝隙中,杨广在上方脸色大变,冷笑道:“李世民,大隋天家女子,足汝一生眺望不及,休得妄想!”

    升平觉得自己再不能待在此处,步履加快,从殿门翩然离去。

    也许,只有她离开,此次争执才能变为一场朝堂交易。

    否则,她几乎以为,那两个男人波涛汹涌的暗自较量,是为她。

    乍变乱世狼烟升(1)

    李世民的奏请还没等提到正式议程,便被羞辱淹没。不仅李世民求娶升平一事再没了动静,连杨广又见升平的时候,也不曾提及那日的荒诞请求。仿佛所有的影像只是升平半寐时刻想起的一则笑话,自己笑过便忘记了。一个蛮族对大隋朝公主的贪恋妄想,终只是微不足道,没有人愿意当真,也不会有人当真。

    很快太医院左院判先传了喜讯出来,萧皇后所怀为皇嗣。昭阳宫女官通禀时,升平与杨广正在下棋,杨广举起的黑子就这样悬在半空,第一次没有果断围杀对手。升平心中百转千折已过,握住杨广执棋的指尖,轻轻按下去,而后淡淡道:“去看看她吧,她独自一人忍受孕育之苦,也是艰难。”

    独孤家败落后,独孤陀几次入宫,逼迫萧皇后以六宫之尊影响朝政。萧氏如何应答,升平不得而知。升平只听永好说,萧氏从那日起,每每用膳用药都派人加银匙验毒;中宫内里,更是多添自己聘用的几名民间多子老妇为其保胎。

    如今萧氏腹中的子嗣,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最后依靠,除了夫君,连她的养父也不敢再相信。

    十月怀胎,九月忐忑,耗尽心神养下的皇嗣,理所应当得到父皇的眷顾。升平不能,也不想阻拦杨广去尽父亲的责任。

    杨广沉声,“你不介意?”

    升平顿了顿,“不介意,记得替阿鸾问候皇后娘娘。”

    杨广的脸上看不出心境,只是望了望她,“如果这个孩子是升平的,朕会立即册封他为太子。”升平僵住,半晌方才冷冷一笑,“若孩子的母亲是皇后,倒也不难做到如此。”杨广不能许她名分,又何必许给她子嗣尊贵?

    看着她执拗不肯挽留,杨广最终还是选择离去,在殿门口回望时,他说:“阿鸾,朕在用江山等你。”

    升平望着杨广离去的背影,无声叹息。

    因为天下人舍得齐聚钱财人力,京杭水道不日便会修好。如今升平的大好年华也随时光流逝大半,虽然出宫的水路已经近在咫尺,她却不知到底该怎样继续走下去。杨广说自己在等她,可升平又何尝不在等他?

    血缘永远是他们兄妹之间无法逾越的沟壑。她抛不下所有,与他忘却世俗,同看尘间;他也不能为她坐忘江山,笑忘皇权,不管不顾。如此消耗下去,难逃两败俱伤。

    升平想就此放手,但她知道,她与杨广骨肉相连,血脉相通,若不能终身厮守,怕是要一生惦念,永难忘怀。只是,升平尚不能确定的是,是失去杨广痛苦多些,还是两人相守,彼此折磨更加痛苦难当。

    很快,她便知道,究竟哪个是切肤之痛,哪个是心身俱伤。而这一日,来得极其突然。

    第二十章乍变乱世狼烟升

    大业二年,冬日乍寒,萧皇后即将临盆之际,李世民突然从京都连夜潜出。行动之隐秘,连守城兵将、沿途驿站埋伏都不曾察觉。杨广命兵将沿其回北国之路,路路堵截,怎奈悉数扑空,接连数月寻不到人影。

    太原守吏更是密布岗哨,围堵叛贼李世民。不料北疆大雪骤降,沿线疆土苍茫辽阔,铺上银装后越发难以寻找行踪。整整一个月时间,他们冒着风雪逐户搜查,并封锁所有出入要道,只是不曾发现李世民由此经过的蛛丝马迹。

    杨广大怒,将驿站上下一干人等,连同李世民所带使节兵士,一同抓起严刑拷打。京都驿站顿时上下哀声震天,可最后也说不出个究竟。而李世民所带使节士兵,皆选择服毒自尽——状似李世民走前已深有部署,根本不会有人对大隋君臣透露半分消息。就这样,李世民从杨广的眼底消失,使得朝堂上的众臣开始坐卧难安。

    乍变乱世狼烟升(2)

    升平知道此事并不寻常,杨广紧皱眉头不放,便是焦灼到极点才有的模样。整个隋朝皇宫弥散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久久不散。

    李世民突然离境究竟意味着什么,无人能知。但一场震动朝野的大祸即将到来,却是每个人都能预见得到的。

    宫人内侍们开始小心翼翼地窃语流言,朝臣们不顾昼夜地在大兴殿商榷对策,大兴宫的人惶惶地茫然行走,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陷入怎样的惶恐。

    对策仍不能商定,凶信却先传来。

    就在萧皇后即将分娩时,边疆快马加鞭来讯,太原留守李渊发《讨昏君杨广檄文》《讨昏君杨广檄文》改自骆宾王为徐敬业讨伐武则天时所撰写的《讨武氏檄文》。武则天因此文感叹骆宾王才能俱佳少见。

    原文如下: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鸣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藜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汉地,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讨伐杨广,并列举数十条血泪罪状,以此起事。并从河东找回长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一边遣刘文静再次出使突厥,请求突厥兵马相助;一面招募军队,并于冬月率师南下。

    李渊先率十万大军突袭太原守卫,太原守卫驻军因悉数出城寻找李世民,来不及回城迎敌,被叛军悉数剿杀。

    而此时大隋疆土之上各类叛军突起,瓦岗军在李密领导下直取洛阳,更有小到数十人、大到万计的劳苦大众起义响应。

    一日,只有一日。

    太原失守,南疆小国也以此为号,纷纷举旗造反。闽南滇西农民军,更是与当地守备驻军恶战数日,最终攻克城门,一举拿下南疆十州七府。

    狼烟点燃的干草仿佛迅猛急速,杨广手中的战情急报已叠成矮山,而最让他气愤的是李渊此次的讨伐文:

    伪临朝杨广,性非仁爱,心实阴险。昔位高祖四子,曾诬兄长于先,道德湮灭,狼心昭昭。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帝位于后,入门伪良,执意不肯让人,两面相谗言,迎独孤氏以倚,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霸妹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原配,幽之于别宫;贼之亲妹,委之以凤职,京杭水道逆天而行,靡费百姓血泪,昏聩淫逸。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兄妹逆伦,知汉祚之将尽。龙藜帝后,识夏庭之遽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书包网

    乍变乱世狼烟升(3)

    李氏乃隋朝旧臣,疆守陈吏,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 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 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汉地,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 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好,好,好,好一个霸妹屠兄,弑君鸩母。朕要亲眼看着,他到底怎样肃清朕这个妖孽!”杨广勃然大怒,遂紫毫泼墨,黄帛承载,三道圣旨在战乱时一并发出。

    第一道:废萧氏于永安寺幽闭,立镇国公主为后,即日入主昭阳宫。

    第二道:悬被斩李氏使节头颅于大兴殿门口,昭示李氏贼心,等尔入瓮。

    第三道:追封太原守卫为忠义侯,战死将士加爵三等,厚赐亲属重金,凡烈士家属终生免徭役,今边疆守卫参比荣得。

    征平叛将领,不拘门阀。敢为人先者,重赏;敢为重任者,巨励。

    一时间朝中群情激奋,无不摩拳擦掌,以待捷报传来。

    时值冬月雪映寒光,升平一袭烈烈红裳被迫移宫。发髻上的凤冠是杨广强加给升平的荣耀,在莹白雪地里反出一道模糊的金光,刺入她略显无奈的眼底。

    礼官宣读圣旨的刹那,升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曾经在他们兄妹面前那般难得的昭阳宫,竟被一个李氏反贼轻易推到自己面前,想拒绝竟也不能够。

    “本宫要见皇上。”升平对及时修正杨广的错误还抱有一线希望。

    礼官仓皇下跪,颤巍巍的乌色帽檐上,翅翎频繁摇摆,脸色更是急得惨白。不用他开口,升平已经知道,此次杨广究竟下了怎样的决心。若她抗旨,眼前的礼官恐怕性命难保。如今的杨广再不屑听从他人劝阻,他决定的事便是君言无悔,包括升平也不能动摇。

    “皇后娘娘,皇上说,若娘娘不移宫昭阳,所有栖凤宫的宫人全部缢杀。”冬日严寒下,礼官嘴唇不住颤抖,说出的话也不见袅袅哈气,全身冰冷不见丝毫温度,他也笃信当今皇帝说到便能做到。

    升平唏嘘,眺望远方——那座独孤皇后曾在内指点江山的昭阳宫,那座曾囚禁过萧氏孕育皇嗣的内苑中宫,如今风水轮流,她竟以公主之躯坐入其中。这不可谓不是杨广授予天下百姓最大的笑柄。

    两疆协议被杨广在大殿上公然撕毁,只不过为了赌一口气证明给天下人看,原来公主也能坐稳昭阳宫罢了。

    隋朝如今已经到了混乱不堪的地步,又加这些可笑行径,可想而知,随之而来的必然是铺天盖地的反叛逆贼。

    杨广负一时之气,或许可以表达他的桀骜张狂,但不驯的代价却是加速了大隋江山的迸裂。他未尝不知其中利害,只是不容许自己表现出对叛贼的重视和惧怕。

    礼官还匍匐跪在脚底,升平只能听从圣旨,缓缓移动脚步,眼角余光瞥见昭阳宫外长廊栏杆处,另一身红衣正随风起伏,缓缓而行。升平于台阶下停滞脚步,不知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尴尬局面。

    乍变乱世狼烟升(4)

    废后萧氏此时正双手扶住腆出隆起的肚子,一步步往冷宫走去。素日里,萧氏行动间总是透着飒爽利落;如今她如此小心翼翼地护住肚子,连脚步都变得轻微,像变了一个人。

    一脸母性从容,即便移宫也不曾粉碎她嘴边的微笑。萧氏的脸上没有悲戚伤感,带着终于摆脱噩梦般的坦然,无意中抬眼望见升平,人也怔怔地停住了脚步。

    “你来了?”萧氏一声微弱的招呼,如同宫中内眷之间的悉心问候,仿佛她和升平不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候相见,而是自家姐妹在闺房内热切地说着家常。

    “嗯,皇上……”升平怔怔,说出半句言语,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解释什么。

    萧氏嘴角微微上扬,回头张望阳光照拂下的昭阳深宫,“本宫曾想过,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还不如停放灵柩的永安寺。每天日里惶惶,夜里忐忑,睡也睡不好,既然你来了,不妨也尝尝坐在这里的滋味。本宫想,你一定会恨皇上带你来此处。”

    升平侧脸慢慢步上台阶,靠近萧皇后。光线照在萧氏的眼角,她的眼角已出现细细纹路。入宫不过短短九个月而已,她仿佛已是三十几岁的中年女子。

    这个身处中宫荣耀万分的女子,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折磨,无人能知。日日提防父亲下毒,夜夜期盼皇上幸临,她用九个月时光换来后半生回味的荣耀,不免让人为她的一生叹息。

    升平永远不想预料,自己会不会也沦落得和萧氏一般,短短几个月时间便从天阙云端跌落到凡间尘土,她只想眼前。

    升平解下自己身上的白狐出锋的长尾披麾,为萧氏围好。萧氏没有挣脱,低首看着升平在自己胸前忙碌的手指,淡淡微笑。

    “升平,其实,本宫只输给你一点。”升平闻言抬头与萧氏对视,两人近在咫尺,僵在台阶上,“本宫输在,升平你从来不知道昭阳宫宝座的可贵。你从出生就离那个位置太近,所以你对世间女子仰望的荣耀不屑一顾。可要知道,这世间除了你,没有不喜欢这个位置的女人,所谓关心则乱,所以我先输你一盘。”

    升平凝视萧氏嘴角的微笑,心中冰冷如水。

    “不知道,来日你会不会也在意皇后宝位。升平,你要记住,得到了才会担心失去。你没贪恋过,永远不会懂得它的珍贵,它是你我一生荣耀安稳的保护,永远。”

    萧皇后没有一个字提及杨广,也许在她的心中,皇帝杨广永远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萧皇后计较的是升平夺走了她的皇后位置,却不计较升平夺走了杨广的宠爱——这也恰恰证明,萧氏从未深爱那个目光不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男子。

    萧氏昂起头,望着远处的莹白清雪;浮起一抹坦然的笑容;“小时候,养父便对我说,做女子,当如独孤皇后。她有幸能与先皇并驾齐驱共治江山,我无德做不到也属正常。我在当今皇上和养父中间游走,两边讨好,两边碰壁,实在太累了。我学不来独孤皇后的强势,也得不到皇上的关注,离开昭阳宫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升平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伫立,看着萧氏一脸的遗憾、感慨。

    “我只有一件不放心的事。”萧氏状似无意地叹息,清冷的白雾从她话语间涌出,冰冷人心。升平眼底不由蕴起泪意。究竟是谁害了萧氏?是舅舅,还是杨广,还是她?或者说,是整个独孤氏头衔害了这个无辜的女子?

    升平拉住萧氏冰冷的指尖,“你说吧,我会尽力办到。”

    乍变乱世狼烟升(5)

    萧氏望着升平的笑容有点恍惚,“升平,你我都知,大厦将倾,非人力所能挽回……”升平闻听萧氏所言,不由倒吸口凉气。虽然眼前北疆李氏叛乱,南疆三十余国起兵造反,但毕竟胜败难分,萧氏如此快口断言几近是大逆之罪。升平刚想警示,不料萧氏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展给她看,上面点点墨迹洇透。

    升平接过丝帕,仔细辨认,不觉惊讶万分——上面居然是现时边疆战报。战报内容是李世民在大兴城驻留几日,绘得北疆至京城的边塞要图,再孤身一人返回,联通隋朝内臣一同反叛。因内外勾结,此次李氏大军势如破竹,不日即攻陷京城。

    这样的战报,和升平所知完全不同。她从杨广那里得知大隋朝兵将正在前方奋勇杀敌,拒李氏兵马于千里之外,京都大兴城安全无虞。到底该信谁?谁说的才是事实真相?

    萧氏笑了,“升平,缺了独孤家,如今朝野内外真心为皇上效力的人又有几个?你们兄妹为了一己私利,自断双臂剜去双眼,怪得了谁?”

    升平猝然抬头,心中顿感不妙,“难道是独孤家故意隐瞒前方战事?”

    萧氏只是笑,“自然还有他人。”

    升平不解,拧紧眉头,“谁?”

    萧氏如炬的目光扫过,露出艳美笑容,意味深长地说:“自然是心有旁骛的人。”她冷笑反问,“知道本宫为什么不告诉皇上吗?”升平摇头,不敢去猜。

    “本宫希望有朝一日宫倾之时,本宫能送孩子出去。”萧氏的声音突然温柔,“本宫的一生葬送于大兴宫,由不得重来。如今隋朝气数已尽,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若得了天下,也一定会死于非命。倒不如来日宫倾时刻,辗转送出宫去,也许孩子能活一命,哪怕此生做一介纳粮草民,也别再跟大兴宫有丝毫联系。”

    升平体味萧氏话中意思,犹如重锤击打心头。萧氏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艰难生计,才被迫使出这般置死地而后生的撒手锏。升平又何尝不想出宫,从此再不与皇宫有半点瓜葛。

    萧氏望着升平忽然戏谑一笑,“毕竟,你们这般对待本宫,本宫也要报复你们兄妹二人,才能互不相欠。只不过咱们有明有暗有来有往,也不算吃亏。”

    萧氏的眼底没有笑意,冰冷如潭,一汪深不见底的凄凉。

    升平不想再与她说下去,避开萧氏的脚步,慢慢俯身施礼,“恭送皇后娘娘。”

    这是升平第一次如此心甘情愿地拜在女人裙下。除了独孤皇后,昔日的太子妃高氏,今日的废后萧氏,都不曾得到升平的礼遇。

    萧氏说的没错,从出生就是最尊贵女子的升平,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低头臣服于任何人——即便是那个坐在凤位上的女人。她真心折服过的只有独孤皇后一人。

    萧氏慢慢躬下身,蜷住肚子将升平拉起,“其实皇上什么都知道,他要死在大兴宫,同时,也把你囚死在这里。”升平木然站起,不明白萧氏的意思。

    萧氏低笑,一声复一声,在雪地里传出很远,“他不怕江山拱手让人,却怕将你送给北蛮,你和他注定要在大兴宫同归于尽。”萧氏说罢,昂首翩然离去,笑声依然回荡在升平耳畔。

    升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出神。红色的皇后朝服拖在雪地,雪白与鲜红,刺目的对比。她的步履蹒跚,动作迟钝,却是个倾尽所有来保护肚里孩子的母亲。

    萧氏藏起的那份战报,必然是舅父送进宫来的。舅父想由萧氏来和皇上杨广邀功,为独孤家重新踏回朝堂奠定基础。萧氏却想隐瞒,借此送孩子出城。

    他们都没错,错的是杨广——一个如果不做皇帝会是个好丈夫的男子。

    升平心中酸楚,若是真面临宫倾,自己该何去何从?没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

    升平第一次体会到母后坐在昭阳宫孤立无助时的凄凉心境。独孤皇后每每可以绝地反击,升平可以么?

    力竭人伤城将破(1)

    “边疆来奏战报,李世民已经携兵闯过汾阳李世民随李渊自太原(今太原西南)南下。途中李渊一度动摇,欲还师更图后举。李世民坚决主张继续进军,提出先入咸阳,号令天下的方略。,汾阳守将王庚当场战死,副将林旭恒连夜开城门投降。李世民将王庚家眷二十余口屠戮殆尽,城中百姓弃械投靠李家数以万计,并砍下劝阻保长的头颅悬挂在城墙上,叛贼曰……”

    “李世民说什么?”杨广头也不抬,俯身专心绘制出宫水路图,淡淡问道。

    “曰,占领咸阳从此号令天下,此时天下大乱乃民心所向,大隋此次必亡。”说罢,丞相杨素匍匐在地,“皇上,如今我大隋仍有悍将二十余人,兵马过百万,李氏逆贼胆敢贸然西渡黄河,于霍邑决战未必没有胜算。”

    杨广怔了一下,搁了画笔,望着水道图轻笑,“既然你说有胜算,就打吧。”

    “可是,眼下内城的异动该如此处置?”杨素捋了捋下颌花白的胡须问道。

    杨广抬起头,原本温暖的神色骤然阴狠,“杀!”丞相杨素浑身一僵,颇有些为难,“可,那毕竟是先皇后的亲眷,也是皇上的亲舅父……”

    忽然殿门外内侍跪倒奏禀:“皇上,镇国公主求见!”

    陡然,内里一只羊脂玉镇纸飞出,正砸在内侍眼睛上。内侍疼痛难忍,捂住眼睛,嘴里不住地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其余众人皆纷纷下跪求饶。

    “是皇后娘娘,从今以后不要让朕再听见镇国公主四个字!”杨广沉声,殿门外立即有聪慧内侍开口宣召,“皇上召皇后娘娘入见!”

    杨素知趣,随即起身告退,“臣告退。”

    不等杨广允诺,眼前华衣拂动,升平已经奉旨入殿。杨素与升平打个照面,不知该如何称呼,面色尴尬只能躬身施礼,“皇……皇后娘娘……”

    升平对杨素微微施礼,“左丞相好。”

    杨广不理会杨素表现,坦然从皇位上含笑走下,“阿鸾,对新宫还适应吗?”

    “臣妹来大兴殿正是为此事,臣妹觉得册封臣妹为皇后一事大为不妥,也不宜移宫。”升平赶来的路上一刻不曾停歇,焦灼难安的她顾不得仪态,此刻近乎是质问的语气。

    杨素见状低头退下,临到殿门时,深深叹息摇头。

    第二十一章力竭人伤城将破

    不过杨广对升平的严词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端详着手中的图,面含得意笑容,“那事不急。来,阿鸾先过来看看朕新修的水道图。”杨广朝升平伸出手,她即便是有再大的忐忑也必须强忍下来。

    升平无奈地缓缓走到杨广的身边。杨广笑笑,指着手中画卷给她看,“阿鸾,你看,最后一条通往皇宫的水道已经修好。”图画中,连绵不绝的山川中,偌大的皇宫只是天地间的零星一隅,狭长的水道迢迢千里仿佛能通往天际。升平一时说不出话来,满腹的疑问都憋在胸口无法提出。

    杨广欣然环住升平的腰际,在她耳边低低道:“还有十日,十日后,阿鸾就可以离开这座囚宫了。”升平惊讶地抬起头,与杨广对视,他嘴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没关系,只不过十天而已,不长的。”

    水意渐渐氤氲了双眼,升平狠狠咬紧嘴唇,“可是天下……”大隋天下即将灭亡了,他却想将她送出宫。杨广低头,紧紧抱住升平。左右内侍见状,识相地低头退去,只剩下他们在寂静无声的大殿里伫立不动。

    “天下是大隋的,你是我的。”杨广说,“大隋管得了天下,你管得了我。”

    力竭人伤城将破(2)

    升平眼中的泪水悄然涌起,杨广抬手为她轻轻擦拭。那张给予升平希望的画卷,就这样翩然落在锦色长毯上,无声无息地扣了过来。

    他明知四面楚歌,却仍要给她个可以期待的未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升平才察觉:此时大隋已经陷入怎样的境地。

    灯光摇曳下,两人拉长的身影,在空旷的地面上显得越发落寞和苍凉。

    杨广拉起升平的手,似若无意地感叹:“只可惜,朕只让阿鸾做了十天的皇后。若还有来生,朕许你百年如何?”升平有些哽咽,喉咙里艰涩、干哑,难以言语。她虽眼中含泪,却不想让他看见半分,只能强忍着不肯表露。

    杨广知道升平会来,所以才会在丞相杨素面前摆出无所谓的模样。但升平太了解杨广,他决不会这般简单放手,此时的他恐怕已然抱定必死之心了。

    升平抬起头凝视杨广,想要乞问一句关于战局的真相,“大隋真的要亡了吗?”杨广含笑,始终不肯回答。

    升平叹息,闭眼靠在杨广的肩头,“皇上总是在骗阿鸾,一次又一次,从未说过真话,叫阿鸾如何信你?”

    杨广轻笑,“此次朕跟阿鸾保证,十日后一定出宫。”

    杨广轻轻拉起升平的手指,用宽大的手掌按住,勾住小指,“看,朕愿意与阿鸾许诺。”纵然知道杨广的所作所为是在刻意安抚,升平还是偷偷放下心来——也许,事情还远远不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许,那封密报只是独孤家草木皆兵而已。毕竟他们还有将来,还有那么多没有做完的事要做……

    “皇上!”门外有内侍再次出声。杨广迷离的眼神瞬间清明,他一手轻轻拍着怀中升平的后背,一手不露痕迹地示意殿门外的内侍噤声。

    内侍了然皇上意图,悄悄告退。倒是升平抬头看了内侍身后的人一眼,极快,但已看清楚——左丞相杨素正面色焦虑地站在门外拱手垂目,见皇上与升平相拥殿上,不禁迅速向一边躲闪。

    升平木然收回视线,长长叹息,“臣妹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杨广原本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许多,轻言宽慰升平,“好好睡,明日阿鸾还要与朕一起上朝,阿鸾是第一次坐上凤榻,朕万分期待。”

    升平勉强上扬嘴角告辞,迈出大殿门口与杨素对视一眼。杨素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缄默低垂的眼目不露丝毫感情。升平问:“左丞相怎么出而复返?”

    杨素不禁倒退一步拱手,“臣有事想报奏皇上。”

    升平凝眉,“京中一切可安好?”

    杨素神色有些慌张,随后又坦然一笑,“有皇上督军,自然安好。”

    升平闻言回头,与杨广相视。杨广一闪而过的目光复杂莫名,使得她心中紧窒,但已是明白。

    杨素因携杨广登基有功,身兼二职——一是出谋策划的左丞相,一是掌管天下兵马的大司马。他手握天下兵权,此时重入禁宫,怕是京城凶多吉少。升平蹙眉思索,脚步也越发沉重起来。

    “升平……”身后突然响起杨广的声音。升平一惊,回头再看,杨广的眼中已经微微透出不舍,他嘴角微动,半晌没有出声,最终只是化作一句嘱咐:“夜深露重,记得多加件衣服。”这是杨广从小到大第一次叫升平的封号,也是杨广留给升平的最后一句关切话语。

    是夜,都城大兴城惊变。不知从何处出现些许乱民,带土制羽箭蘸上火油,点燃后将其射往承天门。禁军守卫连夜调动东郊军营的大军镇压,暴动民众冲扰不成,继而四散奔逃,随后隐蔽民家不见。禁军守卫见状只能挨家挨户搜查,奈何未能查到主谋。杨广大怒,下令一旦搜出可疑人物不问缘由当即杖毙,检举可疑者重赏。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书包网

    力竭人伤城将破(3)

    一时间京城内外乱作一团,其中大有私生恩怨者,无不上书密言以图报仇。一时间牵连民众众多,导致禁军守卫竟然不足人手施以杖刑,只能发现疑犯便就地砍杀。

    升平得知此事时天已大亮,她顾不得梳妆盥洗,乘凤辇飞奔赶往宫中最高处眺望。此时离乱民冲撞宫门已过两个时辰,犹见烟雾缭绕下残败的承天门,在晨曦中巍巍伫立,而整个大兴城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味。

    内城无数百姓哭声震天,国不亡,近乎无以为偿。

    升平心底发凉,犹如千层寒冰将她冻住,动弹不得。祸事当头,内伐平民,杨广到底怎么了?这等同于自断手足,自剜双目啊!升平不顾永好阻拦,披上外袍去见杨广。凤辇在大兴殿外停下,她噔噔地跑上玉阶,行动过于匆忙,不住地急促喘息。

    不料迎面看见一排朝臣,悉数跪在大兴殿内叩首,杨广正在紫金蟠龙宝座上怒气大发,“不过是几十个宵小作乱,你们竟然无人能防,这就是你们跟朕号称的数百万精兵?”匍匐在他脚下的朝臣不敢出声,大殿内静如失音。

    杨广冷笑,“李渊派入几个奸细藏在大兴城,你们都翻不着,怎么能带兵打仗?”他冷哼一声,凌厉目光扫视群臣,“怎么,你们无言以对了吗?”他冷冷侧目,“宋老生。”

    朝臣中战战兢兢爬出一人,杨广神色肃严,厉声质问:“你昨夜在何处?”

    宋老生诚惶诚恐地以头叩地,“皇上,臣……臣在巡……”

    “巡视新买的妾室别处?”杨广嘲讽地问,挥手将九龙盖碗啪的一声拍在龙案上,击个粉碎。

    宋老生被杨广的怒气吓得言语不清,他拼命叩首,“皇上,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万死就不必了,一死足矣!”杨广挥袖,语气平淡得仿若只是让宋老生告退回家。几名带刀侍卫冲上来,拖住宋老生双臂往外拖拉。声嘶力竭的宋老生口口声声求朝臣救他,大殿跪满百人?(:

    ) ( 美人天下之囚宫 http://www.xshubao22.com/1/19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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