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未眠 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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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你了,请把我的心意传递给他。”一合掌,愿上苍祝福他也祝福自己。起身走出门,她没去找季昀道别,轻轻巧巧地走出他们的世界。

    办公室里,谈完公事的两个男人伸长腿,一派优闲地啜饮杯中咖啡。

    情绪是好的,因为,今年度的业绩成长比去年同期高过十八个百分点,这对经营者无疑是好消息,更何况是这两个将事业摆在生命最重要部分的男人。

    “最近过的怎么样?”陆杰问。

    “很好啊!和以前没有不同。”黎儇随口敷衍搪塞。

    “新婚燕尔,你们没有如胶似漆?”

    陆杰是他的大学朋友,当年他和陆杰、陶懋承三人是结党好兄弟,他们无时无刻黏在一起,上课、泡马子,走到哪里部可以同时看到三个人的影子。

    那时,黎儇认识外文系的季昀,他欣赏她身卜那股让人舒服的特质,但是追求得不够积极,后来让陶懋承捷足先登、先驰得点。

    大学毕业季昀嫁给懋承,半年不到,生下个胖小子:陶檇扬,可惜幸福生活维持不久,懋承肝病去世,留下两个妻小相依为命。

    黎儇自然而然地负起照顾两人的责任,他成了扬扬的爹地,也成了季昀最大的心灵支持者。

    “你是开玩笑还是讽刺?我和秋绘蓝的情形你又不是不清楚。”抓起杯子,他仰头把咖啡一古脑儿全倒进嘴里,没加糖的咖啡苦中含香。

    “没改善吗?拜托,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近三十大,你还能天天维持一张冰脸对她,不简单!佩服、佩服。”

    “谁告诉你,我和她住在  起。”

    “你……你还住在季昀那边?”陆杰凑到他面前,近得几要贴卜他鼻子。

    “不行吗?你想替季昀赶人。”闲闲地拨出电话,跟扬扬聊几句家常,再挂起电话,重新面对陆杰。

    “你打算这样下去。”

    “我不觉不好。”几十天下来,他逐渐适应秋绘蓝这个一天只出现一次的妻子。

    “真不给她一点机会?黎妈妈说她是难得的好女人。”替她说项是为著心中存的一点好感。

    “你也这么觉得。”看来这个隐形人的魅力不容小觑,季昀说她好、扬扬迷上她、秦秘书直夸她,现在连陆杰都站到她那边去摇旗呐喊。

    “不知道,不过婚礼那天,她的表现让人激赏。”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是哦!她爱你、你不爱她,你爱季昀、季昀却不爱你,奇怪!你都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为什么要勉强季昀的感情?”陆杰用他的话反驳他。

    “扬扬需要一个父亲,何况季昀喜欢我。”

    “那不一样,她是拿你当朋友,你心知肚明,季昀仍然深爱著懋承。”

    “那并不会影响我们的相处,我知道我爱她、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会一直支持她、照顾她,陪伴她走过一生。你忘记了吗?懋承去世前把她托付给我,我不会小心眼到嫉妒懋承留在她心里。”

    “不管怎样,真正和你走过红毯的是秋绘蓝不是季昀。”他再次提醒。

    “她会知难而退,女人的耐心通常不长。”

    “住进季昀那里,就是你要她知难而退的第一步?黎儇,你很不厚道。”

    他不答话,拉开抽屉,看著里面几张信纸。那么高一叠了,高高一叠纸上;满满地写了娟秀字迹,那是秋绘蓝给他的信。

    她有很好的文笔,他不能欺骗自己从没感动遇,至少,对她的怒焰浇熄了;至少,他也会在下班前期待起她的信……和她留在桌上的两枝花朵。

    她要求过他慈悲,要求他耐心等待,等她努力过、等她死心,他就能回复以往生活。他从没正面答覆她,但他的安静已经默许她的要求。

    “我不懂你。”陆杰摇头,这样一个精明的男人,怎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

    “我不需要人懂。”

    “说说看秋绘蓝,她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女人吗?”

    “她不是,但就算她再好,也不会是我要的妻子。”

    “你对她心存偏见?”

    “不是,我是心有所属,她不能强迫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和她厮守终生。”

    “所以,你有权强迫季昀和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厮守终生?”

    “第一、我是季昀最好的朋友。第二、扬扬需要我、季昀也需要我。第三、我们有家人之间相互依赖的感情。第四、我能提供他们最安定平稳的生活。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他坚定自己的信念。

    “顽固者是个全聋的演说家。你只肯听你想听的,把那些你不愿认定的推除一旁,不去理会别人怎么说,你固执得让人生气。”

    “别生气,等你有了心爱女人也会为她固执。晚上到我家便饭吧!今大是扬扬的生日。”他转移话题,不想在这上面打绕。

    “便饭?不要伤害我可怜的肠胄,季昀的厨艺和她的设计才华成反比,为什么不出去外面庆祝?”

    “放心,我保证今晚你可怜的胄会得到丰厚犒赏。”黎儇神秘一笑。

    不管秋绘蓝是个怎样的女人,但她的手艺好得没话说,她成功地收服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胃,短短一个月把瘦巴巴的扬扬,养出一层双下巴。想到这里,他又怀念起昨晚的鱼香茄子……

    “随你,如果吃坏肚皮,明天我就要光明正大请一天假。”摆摆手,他站起身离开,吃午饭时间到罗!

    举起手,欲敲门的手在空中微微抖著,一个月了,他扔掉她二十七个便当,她擦洗了二十七次地板。手抖、身子也在抖著,她可以预料到所有的结果,她进门、送上便当,他手一扬、便当掉满地,她找来垃圾桶清理乾净,最后,一句——“很抱歉,今天的菜色让你不满意,明天我会继续努力”,她便走出门外,带著一手油腻和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自尊能任他践踏,但可以确定的是,季昀不在,他绝不会吞下一口她为他准备的食物,这是为了对季昀表示忠诚?

    转身,想走,自尊和固执在僵持著。

    门被打开,陆杰从里面走山来。

    “你是秋绘蓝。”很诧异,她怎会到公司?再看看她手上的便当,了了!

    “我是。请问你……”她不认得他,如果他是公司员工,会叫她一声夫人,而非连名带姓,若是朋友……她真不认识。

    “我是你婚礼上的男傧相,忘记了吗。我太伤心了。”

    “男傧相?对不起那天我有点慌乱……”

    “我是你老公最要好的朋友,我叫……”他急急想自我介绍。

    哦!想起来了。“我知道你,你叫陆杰是不是?”

    她的资料中有他,他不但是黎儇最要好的朋友,还是他的事业伙伴,他们两个把旭暲经营的有声有色。

    “你不认识我却知道我叫陆杰,几时起我大名远播?”

    “我公公婆婆交代过我,说在台湾碰到困难可以找你。”

    “找我?”黎妈妈还真会挑拨他和黎儇的感情。

    “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她需要更多的资源来帮助她打赢这场战争。

    果真……早知道介入他们中间会倒大楣,可是黎妈妈都开口了,他能拒绝吗?肯定是不能的,也罢!早死早投胎。

    “好啊!等你送完爱心便当后,我在办公室等你。”他指指她手上的餐盒。

    “今天不行,扬扬生日,等会儿我要去买菜,还要帮他烤一个蛋糕,我怕时间来不及。”蛋糕……婆婆说,黎儇喜欢鲜奶油和慕斯,再多点水果装饰,他一定会更喜欢。

    “你要帮扬扬烤蛋糕?”几时起她和季昀也碰在一起?乱了,他们的三角习题恐怕是越来越难解。

    “是啊!晚上你要不要一起来帮扬扬庆生?”

    她也邀他?摇摇头,有没有听过,人不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来招惹?看来麻烦找上他,他想躲也躲不掉。

    “你快进去吧!那个男人饿得肠子快打结了。”

    浅浅一笑,她朝他点头致意。转身,她告诉自己,别怕,很快就会出来。

    深吸气、敲门、走入、送上便当,她按一贯模式,垂首站在办公桌前等待他的破坏。然,十秒、二十秒、三分、五分钟过去,预期中的碰撞声没有出现。

    抬起头,她看见他正将一片鱼肉放入口中。

    他在吃她做的使当!泪不争气地滚下来了,吸不回去,她只好用食指悄悄拭去,这是否意味著,他们之间又往前迈进一小步?

    “你这样看我,我吃不下。”受不了,吃她一口饭也值得她痛哭流涕,不爱人吃,就别送啊!谁叫她非送不可吗?

    “对小起,我到外面等。”匆匆回过身,她不想让关系又退回原点。

    “那边有沙发。”轻轻一个指示之后,他又专心起手中饭盒。

    他的意思是……留她?绘蓝开心的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回想著这一个月的辛勤,总算看到成绩,照这样,一天进步一点点,说不定有一天,她会走到他身边、他心中……

    信心在她心中蔓延,她既紧张又兴奋,脑海里转来转去想转出一个适合话题,只要沟通,他们就会了解彼此,他就会知道她不难相处,就算他们到最后终成不了夫妻,那么……至少他在日后回想起秋绘蓝这号人物,会把她归类到朋友那一栏。

    看著他吃得心满意足,她的心也获得满足。绘篮走到茶水间为他冲来一杯清茶,婆婆说,他这习惯是让公公给养成的,公公每次吃完饭就要全家围坐在一起,泡茶聊天。久而久之,就算不是全家聚会的日子,他也习惯在饭后喝一杯茶。

    把茶端上桌沿,黎儇想也没想,就把茶端到嘴边。

    “你准备好要送扬扬的生日礼物了吗?他很期待呢!”

    黎儇没回答她的话,想让她自讨没趣,可是绘蓝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说话。“扬扬很喜欢恐龙,但是我找了很多玩具店,都找不到我真正想要的,很怀疑,那些玩具设计者为什么不多花一点创意,让恐龙不只是模型玩具。”

    “你心目中想要的玩具是什么样子。”这涉及了他的专业领域,很自然地,他发出疑问。

    “它可以是教具,也可以是益智的。比如,前一阵子风行全球的‘菲比',它是一只造型并不可爱,但是加了晶片会说话的小玩偶,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卖得相当不错。

    如果恐龙模型也加上晶片,让它会说话、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三角龙,生活在白垩纪末期,如果我没死掉现在已经有六千七百万岁了……'你想,会不会比现在市面上的模型恐龙更受欢迎?“

    “这是很有趣的想法,尤其现在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小孩聪明伶俐、知识渊博,如果加上这些设计,销售量肯定不会太差。”

    “是啊!从口袋掏钱的人是父母亲。”她赞成他的说法。

    “在纽约有个玩具博物馆,每个人只要花六块钱美金就能进去里面玩,我对里面的一组玩具印象深刻,那是一个人体模型,我们可以从他的嘴巴爬进去,然后进入食道、胃、小肠、大肠,最后由肛门处爬出来。

    我想玩上这一趟,小朋友自然而然就会记起人类的消化器官,不用拿起书本死记。游戏是儿童生命小最重要的事情。“她的态度鼓励了他的发表欲。

    “在台湾没有这种场所吗?我记得我在那里买过一个幽浮,你只要对著幽浮气孔吹气,气流就会在里面转圈,带著幽浮不断旋转,很有意思的玩具。”

    “你也去过玩具博物馆?”

    “常然,身为一个纽约客,不去那里大玩特玩,我才对不起自己呢!”

    “就如你说的,加上一点科学原理,就会让玩具变得更有意思。”不知不觉,他和她聊开。

    “这也是竹蜻蜓可以在中国风行几百几千年的原因。”她举例佐证他的话。

    “对啊!简简单单的一个竹片,陪过无数小孩子度过童年。”

    “我找过很多地方,后来,我在恐龙展览场里买到一组挖化石的工具,小朋友只要拿出里面的工具和石板,在上面敲敲打打,把多余的泥土刨去,就可以从里面挖出一副恐龙的骨架。我想扬扬在挖出骨架后一定会很有成就。”

    “但是,季昀会为了清洗那堆泥灰而发疯。”

    “可以让他在庭园里面玩,就不会弄得满地都是。不过,我想当季昀看到灰头土脸的扬扬,拿著挖出来的化石给她看时,她会感动多过于生气。”

    “说得也是。我帮他买了一本恐龙的化石图鉴,他跟我吵过好久,我都没时间带他去买。”这阵子他忙得太过,回家吃过饭就往房中电脑钻,对扬扬真忽略了。

    “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好奇怪,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迷恐龙?我想不透。”

    “错在我,自从我买了几块侏罗纪公园的VCD给他看过,他就对这种巨大的爬虫类产生高度兴趣。”

    “你说得太客气,他何止是产生高度兴趣,他简直崇拜著迷到极点。”

    “也是,季昀常为这一点跟我抱怨。”

    “如果和你一天相处二十四小时的小人儿,开口闭口都是恐龙,我想单单抱怨已经不能解释你的心情。”她笑著帮季昀说话。

    说说笑笑间,门被秦秘书敲开,她来提醒下午的各部门会议要开始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这么晚,打扰你休息,真是很抱歉。”绘蓝快手快脚将桌上饭盒收拾好,转身往外走。

    对著她的背影,黎儇怔忡起。她竟然那么容易就打破他的心防,和他聊上那么一大段?果然,她的魅力不容小觑。

    如果她不是他的挂名妻子,说不定他们会处得很好。可惜,她不是,她是个从中插入,破坏他人生计画的女子。

    黎儇再度筑起心墙,将她排在门墙之外,她——秋绘蓝,是他誓不两立的对手。

    摆上一桌子菜,把慕斯蛋糕放进冰箱,布置好气球、鲜花,放上生日音乐CD。绘蓝将礼物摆在客厅桌上,亲亲扬扬的额头,说声生日快乐,在黎儇返家前五分钟,她赶紧把车开离季家。

    车子在驶出巷口时,她和黎儇车子相错。透过两片挡风玻璃,她看见他、他也看见她,冷冷地,他将视线调开,假装不相识。

    绘蓝怔住,怎么会?中午他们不是谈的很愉快吗?他……又推她回到原点……微微一点头,她对坐在黎儇身旁的陆杰打招呼。

    车子从身旁开到身后,他离她越来越远了。叹口气,没关系,明天重头来过,总有一天……总会……有这么一天……吧……

    车内,陆杰对黎儇的态度不满。

    “喂!老兄,刚刚那位小姐是你的妻子。”

    “多谢提醒。”冷冷回话,黎儇不想多谈。下午他才花一番心思将她自心目中驱逐出境,没道理一个见面,她又迅速回到他心中。

    “你口中的家常饭是秋绘蓝的杰作?”陆杰再问。

    他不应,将车子停靠好,迳自下车。

    “就算你把她当菲佣使用,也没道理不理人。”推开车门,他追著黎儇说话。

    “如果你不想进去参加扬扬的生日会,我建议你继续在这里废话。”按下电铃,把礼物举得老高,他要扬扬一出门就看到他朝思暮想的生日礼物。

    客厅门开,他见到扬扬自屋内冲出来,小小的脸上挂满笑靥。“爹地、爹地,你怏进来,姨帮我做的蛋糕好漂亮,比蛋糕店的还要好看耶!”

    下一刻,季昀也从房里冲出来。“黎儇、陆杰,快近来,绘蓝真是个天才,她把屋里布置……”

    哦!又来了,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的耳朵,苦笑在黎儇的脸上滞留,看来紧接著要和自己打仗的人是自己。

    第三章

    送过午饭,她和陆杰约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点一杯咖啡,所有想讲想问的话,全哽在喉间,一时间发不出半声。

    “你为什么敢嫁给一个陌生人?”陆杰先她提出问题。

    “他对我而言并不陌生,事实上,我暗恋了他四年。”她知道他所有的事,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习惯、他的癖好、他的一切一切,只除了关于季昀那段,因为连他的父母亲都不清楚。

    “真的假的?他说他只见过你一次,他对你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对我没印象,可是我却是把那一面牢牢刻在心底,日日复习,天天重温,直到,我的心里再也不能没有他。”她实说。她从不想隐瞒自己对他的爱,只是,他对她的爱不耐烦,连一句部不肯多听。

    “哇塞,小姐你有没有弄错,这个时代……”

    “已经很难找到我这种花痴?”她自我调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一见钟惰……”是上古时代的历史形容词。

    “我也不相信,可是它就是发生,快得让我措手不及,来不及逃避,就爱上他。我花了四年的时间学做菜,因为他有一张好刁钻的嘴巴;我在学校选修儿童心理,因为听说他有一个疼进心底的乾儿子,我研究各种玩具、我学泡茶……

    我花了四年的时问,把自己雕塑成一个容易被他爱上的女人,可是……他不屑一顾。大概全世界的人都要嘲笑我的愚笨了,然而,最糟糕的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不对。“找到情绪宣泄桶,她滔滔不绝。

    “我还是要骂你一声笨蛋,虽然我被你的行为感动。”陆杰摇头感叹。

    反啦!地球不照常规运作,天灾年年报到,人心乱得搭不上交集,处处制造人祸。季昀、黎儇、绘蓝的三角习题,连上帝都帮不了忙,何况他这举足不轻不重的圈外人。

    “既然感动,请你伸手帮帮我吧!我已经孤立无援好久了……”

    “我帮不了你的,如果你这种行为称作固执,那么我告诉你,黎儇的性格比你固执一百倍。”他不看好两个固执的人类,会为对方妥协。

    “请告诉我,他和季昀是什么关系?”

    “严格来讲,季昀是他的初恋情人。好吧!让我们话说从头,大学时期,我和黎儇、陶懋承是裤带打结的死党,我们三个人志趣相近、臭味相投,走到哪里都是在一起。直到有一天,黎儇跟我们宣布他有心仪对象,要我们帮他打打分数。”

    “她就是季昀?”

    “没错!但是对感情温吞的他,始终没采取下一步动作,急得我们这两个诸葛亮在旁边跳脚,于是,我们帮他送花、写情书、不时约季昀出门,谁知道这种四人行模糊了目标,结果,季昀爱上懋承,大学毕业后,他们结婚,黎儇大醉一场,然后笑著展现他的君子风度,把季昀让出去。”

    故事走到这里应该完美、应该结束,可为什么他又回到季昀身边?

    “那位陶懋承先生呢?他变心了、移情了,还是……”

    “都不是。他生病,是肝癌,扬扬生下不久后就去世,临死前他把季昀托给黎儇,要求他承担起照顾他们母子的责任。”

    这就是故事始末,圆不起的爱情,在地球绕过几圈后再度接续。

    “黎儇知道季昀对懋承的感情无人可取代,所以,他从未强迫过她的感觉,他只是在她身边默默支持帮助,他成为季昀最好的朋友。直到前阵子,扬扬开始上幼稚园,他回家追著季昀要爸爸,他们才认真考虑起结婚这回事。”

    “哪里知道,我公公婆婆一听大怒,不准他娶个有孩子的女人。然后碰巧我上门拜访,我成了公婆心目中最适合的媳妇人选。他恨我……是有道理的。”谁都不能怨,要恨只能恨自己的固执心。

    “你想通了吗?肯打退堂鼓了吗?”

    摇摇头,她点出事实。“我已经嫁给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爱他,一直一直爱他,直他的态度说服我放弃,直到我累了,直到我不再爱他。但说不定,他会在我放弃之前爱上我。”

    有没有这种可能?机会渺茫……

    “有没有想过,黎儇对季昀也是抱持著同样的态度,只不过,他已经说服季昀,赢得扬扬对他的真心信赖,在他们还没谈到婚事时,他们已经是牢不可破的一家人。”

    “我成为破坏他们一家人团聚的主凶?”她苦笑。咬住一颗桔子,酸涩全含在口中。

    “我不想用这个形容词来伤害你。”

    “那么就换个温和点的辞句,‘第三者'?不,这不合适,第三者和主角至少要有点感情牵扯,我们之间并没有。是’破坏者'?不!我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没有这么高的能力。我是‘恶东风'……”

    “恶东风?对不起,我听不懂这种形容词。”

    “东风恶、欢情薄,一朝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我是那个恶东风,吹得他满心怨怒。”苦笑,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以她的性格早该放手,为什么她仍然坚持?一份割舍不去的爱情,让她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劝你早点死心,投注越多心血,你只会受伤越多,不如……”

    “不如什么?”不如假装她从不曾见过他,假装她在那些怀念父母亲的夜里,没有抱著他的照片痛哭流涕。

    “转移目标,你看看我,我长得也不赖,至少性格比黎儇可爱、也比他更懂的怜香惜玉,而且我保证不会让你受那么多委屈。”

    “你再加进来,情况岂不是更乱?季昀爱陶懋承不爱黎儇,黎儇爱季昀不爱我,我爱黎儇不爱你,你呢?谁都不爱,只为了同情和义气搅进这团混乱。”耗著吧!等哪一天心死了,再带著残破的心去凭吊她那份从不曾发生的爱情。

    “绘蓝……”陆杰欲语还休。

    “说吧!我已不怕受伤。”她的笑容比哭还揪人心胸。

    “退一步海阔天空。”

    “会吧!哪天……”说不下去了,大家都在期待“那天”,好让故事结束的无遗无憾。“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通……别要我马上决定放手好吗?”

    轻轻喟息。她不再说话,望向玻璃窗外的对面大楼,他就在那里,两个人距离那么近,可是心却遥隔千里。

    陆杰离开,把空间留给她。

    取出纸笔,她想写信。

    我们根据无数星体的运转,测量时日;

    他们用口袋里的小仪器,测量时日;

    现在告诉我,我们要如何在同一地点、同一时间相会?

    想问你一句,是不是我们用错了测量仪器,才会让我们的心、我们的情一直错过?

    亲爱的黎儇:

    今天听到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男孩爱上女孩,女孩不爱他,却爱上其他人。男孩没有愤怒、没有激亢,他安安静静退出,只求女孩幸福。

    然女孩的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她的爱情幻灭,伤心悲痛再度将男孩引到她身边。男孩默默地守在女孩身边,爱她、疼地、惜她,包容她身边的人事物,静静等著地回心转意,等她爱上自己。

    你说,男孩是痴还是傻?痴著一颗心,傻傻等待,等待不可知的未来。我想,我能体会这样的一份情,只想付出不求回报,付出了……就是幸福。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不知道自己的努力会否带给别人负担,只是一心想这样做。做了,心才会妥妥贴贴地安著,才能继续骗自己,成功是一分的天分加上九十九分的努力。

    知不知道,我是怎样解决我那无法克制的思念?

    做菜时,我想的是你满足的笑靥;烫衣服时,我彷佛看见你英挺的姿容;写封信,我假设你一读再读,爱不释手,就这样子,你一整天、一整夜,都在我的心中、我的脑海中,从未离开过。

    糟糕,又是离题。想问问你对男孩看法的,至于我的看法,我会为他心怜,我想不顾一切去助他完成他的痴迷,只不过,成就了他的爱情,我的爱情就要牺牲、就要烟消云散,你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咖啡冷了,啜一口,苦得难以下咽,爱情冷了,也会叫人难以下咽吗?

    祝福你,平安

    提著满满一袋故事书和一些菜,绘蓝来到季昀的家门前。

    来应门的季昀一看到她,像看到救星般,拉住她的袖子,满心欢喜。

    “发生什么事?”绘蓝反握住她的手,不明所以。

    “你来了,真好!有一批衣服出了点问题,我必须赶到高雄,也许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你可不可以帮我带扬扬?”

    “小事情没问题,你别著急。”

    “可是那个小鬼认床认得很严重,我想请你在这里带他,晚上黎儇回来你可以把扬扬交给他,明天白天再麻烦你。”

    “统统没问题,你别担心。”

    “真可以吗?”

    “可以、可以,除非你怀疑我的能力。”

    “有没有说错?扬扬跟你处得比我还好,你都要取代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不过,他今天从学校回来,好像有点不舒服,午饭连动都没动……”

    “他有发烧吗?”

    “没有,我看他人好好的,精神也还好……”

    “把健保手册给我,要是下午他还不舒服,我会带他去看医生。”绘蓝接下她的话。

    “健保手册在扬扬的书桌抽屉里,那……我就出门了哦!一切拜托你,扬扬在楼上画恐龙。”

    “我马上上楼,你到高雄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绘蓝叮嘱一声。

    “我会的。谢谢,要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季昀有些不好意思。

    “快走吧,再晚就要塞车了。”挥挥手,她把季昀送出大门。

    转身,她先把菜放进冰箱,再提著纸袋走到二楼,推开扬扬的房门。

    扬扬懒懒地趴在书桌上,看见绘蓝只轻轻地打过招呼。“姨……”

    “妈妈去高雄工作,今天和明天我来陪你好不好?”

    “好啊……”他应得有气无力。

    “听说你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有不舒服,你看我都没发烧。”听到医生两字,扬扬的精神马上振奋,抓过绘蓝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表示他没骗人。

    “可是,你中午没吃东西,是肚子不舒服吗?”

    “只有一……点点。”他最害怕看医生,在家里躺著,会比看医生舒服。

    “鼻子有没有热热的,嘴巴有没有苦苦的?还是……有没有想睡觉?”

    “只有一……点点。”

    “好吧!我们来约定,如果一点点不舒服变成很多点不舒服,或者你开始发烧,我们就去看医生,好不好?”绘蓝好言相哄。

    “好……可以说不好吗?”扬扬抬起苦苦的小睑。

    “不可以。”这回轮到她坚持。

    “好吧”重新趴回床上,他真不喜欢生病的感觉。

    “扬扬真乖,今天我带了好多本故事书来,我去帮你倒一些果汁,然后你一边听故事,一边喝果汁好不好?”

    “是什么故事?”

    “恐龙的故事,想不想听?”她从书袋中抽出一本,在他面前晃晃。

    “我要、我要,姨快跟我讲故事!”

    “好,等我把果汁拿上来。”小跑步,她离开他房间。

    “我真喜欢姨,要是爹地不要讨厌她,我们就可以常常在一起。”抱起绘蓝带来的书,他缓缓地爬上床铺,哦……头好痛。小巨人,你不要在我头脑里面打鼓好不好?

    打开门,屋里一片静悄悄。

    黎儇皱起眉,发生什么事?平日这时候热腾腾的饭菜已经上桌,扬扬早就坐在餐桌上等他喊开动,今天安静得不寻常?

    松开领带,他在厨房绕了一圈,她……没过来做饭?黎儇凝起眉目,走上二楼。忽地,在楼梯转角,听见几声碰撞,黎儇忙三步并两步冲进扬扬的房间。

    “扬扬乖乖,你不能不看医生,我答应等你病好,带你去麦当劳好不好?”瘦弱的绘蓝抱起圆嘟嘟的扬扬,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来,可是他还在她身上挣扎,他一扭动,啪地,她撞上门框,痛得她咬牙切齿。

    “不要……我只有一点点不舒服。”他还在扭著,绘蓝觉得自已全身的骨头都要让他给扭断。

    “乖扬扬,你合作一点,等看完医生,我再念很多本故事书给你听。一

    “不要、不要……”扬扬人虽病著,挣扎起来力气还是不小。

    “扬扬?”黎儇的声音一发出,扬扬找到靠山,突地大哭特哭起来。

    他走过来,从绘蓝胸前接过扬扬,抱住靠山,他放心了,不再哭闹,窝进爹地怀里,安安稳稳的睡起觉。

    “对不起,扬扬生病,我想带他去看医生。”她解释自己的举动。

    “谁让你在这里?季昀呢?”

    “她工作上有点问题,到高雄去了,明天下午才会回来。我们可不可以别讨论这个,先带扬扬去看医生。”

    “有这么严重?他的体质一向很好,普通的感冒会自己痊愈。”把扬扬放回床上,他的态度摆明了送客。

    他相当相当宠孩子,大人小孩有了歧见,他一定是站到扬扬那个阵营。

    “在这个时候宠小孩,并不恰当。”不想说重话的,可他的态度恶劣过度。

    “他是我的儿子,我用我方式宠他有何不对?”

    “他的手掌和足部都出现红疹,他发烧、疲倦嗜睡,全身酸痛,还有呕吐现象。我想他不是普通感冒,假设我没猜错,应该是肠病毒感染。”她尽量把话说得和缓,不对他意气用事。

    肠病毒?每年夺走好多条小生命的疾病?他惊讶。

    “带他去看医生吧!就听我这一回好吗?”

    没回答绘蓝的话,下一秒,他将扬扬抱起,往楼下方向跑。她拿起健保手册,跟在他身后,一路追到车子旁边。

    上车,黎儇将小孩交到绘蓝手上,发动车辆,飞快驶上。

    他的焦虑她全看在眼里,对扬扬他是疼进心底了,当年,她知道他有一个乾儿子,却不知道他深爱儿子的母亲。听公婆说他疼乾儿子入心,本以为只是夸张之辞,有哪个没结婚的男人会宠爱小孩?现在看来,这些话全是事实,没有一分虚浮。

    “季昀打过电话回来,说她已经平安抵达高雄。”她转述季昀的讯息。

    黎儇听见,但没回答。绘蓝看看他,再看看胸前睡得极不安稳的小孩,轻拍他的背,她告诉自己,不怕被冷水洒上。

    “姨……我们要去哪里?”勉力睁起眼睛,扬扬还是很怕医生啊!

    “我们去买点东西,你乖乖睡,到了就叫你。”到这时候,他还是宁可说谎,也不教孩子多担一分心。

    “姨……我要听故事……”他钻进她怀里撒娇,两只肥肥的小手,圈住她的脖子,滚烫的体温让她皱起眉峰。

    “好,从前从前有一只小恐龙,他很聪明、很漂亮,可是啊!他却有一副烂歌喉,每次一开口,森林里的小动物都吓得……”故事刚起头,扬扬又睡著了。她笑著拍拍他的背,脸贴著他的小肥脸,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她把小宝宝摇进梦乡……

    她软软的声音贴在他硬硬的心版上,一寸寸腐蚀他顽固的坚持,笑在唇角悄悄勾起……

    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自觉”,倏地敛起笑容。

    他的表情转变全映入她眼底,头转向窗外,她疲倦了,想闭起眼睛休息,但心在吊著……

    扬扬果然是感染肠病毒,幸好发现得早,打过针、领了药,他们把扬扬带回家。

    刚抵达家门,他就吐了抱他的黎儇一身。绘蓝忙把扬扬带上楼,帮他洗澡喂药,将一切都打点好、哄他入睡后,下楼。

    她进厨房煮好一锅白稀饭和汤面,便走到黎儇房前。

    敲敲。她半倚在门边,倦极了,照顾小病人比想像中辛苦,捂住嘴巴,悄悄打个呵欠,眼睛半眯,好想睡觉。

    再敲敲门。绘蓝整个人都瘫软到墙壁上去,身上被扬扬弄出来的瘀青隐隐作痛。

    他睡了吗?翻翻腕表,快十一点钟,说不定他已经睡下。在她决定离开时,门霍地被打开。

    他刚洗完澡,头上的水还在滴著,眼看水就要顺著发稍滴上他的眼睑,下意识地,她抓起他挂在颈间的大毛巾为他拭去。

    他因她的动作怔愣住,等回过神想推开她时,她已经退回安全距离。

    “厨房里我煮了一锅白稀饭,扬扬半夜醒来要是喊饿可以让他吃一点,但是他还在拉肚子,别给他其他配菜,加一点盐巴就行了。”

    “嗯。”点头,他记下。

    “扬扬十点吃的药,四小时一次,下一回是半夜两点和清晨六点,你要记得起床喂他。要不要我打电话来提醒你?”

    “不用。”摇头,他不想多施舍她一点言语。

    “你还没吃饭吧!我帮你煮了一碗面,等你弄好再下楼吃。”

    “好。”又是点头。

    “我走了。”转身,她将要离开他的视线。

    黎儇看著她疲惫的神态和摇摇欲坠的身子,语言在理智之前浮出台面,他脱口而出:“累了一天,你留下来吧!”话甫说完,他立即后悔,后悔他送出机会,让她更有权利自以为是。

    他说了留下、他提川邀约,不争气的潮湿在眼角润泽,深吸气,绘蓝回头,却在他脸上找到懊恼。

    他后悔了!笑停在眼角,轻轻吐气,绘蓝咬咬下唇。“不用了,我还是回去,明天早上七点我就过来交班,扬扬要是情况不对你再打电话给我。还有,肠病毒会传染给大人,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要靠他太近。”

    说完,她没等黎儇回应,就往楼下走去。

    七点半,绘蓝准时到达,来应门的是黎儇。

    打开门,他狐疑地盯住一身浅蓝秋装的她,近四十度的高温,穿这个会不会太夸张?

    “扬扬昨晚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吃东西。”她刻意画上浓装,但修饰不来眼睛下的黑圈,一向扎起的头发往下披散,笑容装得勉强。

    “你的车呢?”他问得冷淡。

    “送厂保养。”别过脸,她不想直视他棱锐眼光。

    忽地,他的手拨开她覆在额间长发,她额头上两道长长的三M胶横躺著,黎儇二话不说,抓过她的手,撩高袖口,层层绷带裹住她瘦削的手臂。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她会有什么意思?他陡然升高的音调,吓得她往后却步。

    “我在问你话!”她的沉默、她脸上的惊惧,呕死他了,他有那么可怕?

    “昨天我和别人发生小擦撞,情况不严重,是我太大意,下次我会小心。”

    “你是安心的,你想让我有罪恶感。”他的指控冷不防插入她的心中。

    罪恶感?这要从何说起,她不在他负责范围,他们是平行个体,她的伤与他的罪恶感有何相干?颔首,她不想争辩,选择认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分心、不应该失神,不应该让自己受伤……我的行为又成了你的负担吗?请你原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对不起,我真的好抱歉。请你不要有罪恶感、请你不要把责任加在自己身上,我的不对我会自己承担……”频频摇头,她头摇得好昏。

    为什么她怎么做都是错,难道人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吗?难道她一定要离了他才能走回正途去吗?可是离不开了,她真的离不开了……离了他,心碎魂灭啊!怎能离?怎么能离……

    一个踉跄,她跌入他怀里。反射性地,他拥住了她娇娇小小的身子,清雅的香气侵入他的鼻息,她的长发在他颈间摩蹭。这一刻,他竟涌起模模糊糊的幸福感……

    他没推开她?她在他的怀中浅浅笑著。

    他的胸膛宽阔坚硬,强壮的手臂为她支起一片天地,暖暖的胸膛熨贴得她的心情踏实稳当,他的心脏一次次的撞击声,可是在轻唤著我爱你……

    这个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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