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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卫灵爸妈从来不说，不等于她不知道。现在是自己毕业了，怎么也得风风光光地回家去。
卫灵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些赌气和虚荣的小心思，不过确实也想给爸妈送些东西去。
妈的双手以前日晒雨淋的，很容易脱皮，每次都又痒又疼。
爸的腿风湿痛，身体也大不如以前。
卫灵特地去大商场买了好几个药用护手霜，美颜口服液，然后到专柜买了一部高档按摩器。零零碎碎的，把她几年来好不容易存下的钱花了三分之一。
原本唐睿要帮她付钱，但给卫灵拒绝了。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这些东西又是自己买来孝敬父母的，怎能让他破费？
再说，卫灵自己也不是没钱，只是钱不多而已。毕竟学杂费、生活费，偶尔有点头疼身热的，跌倒摔伤什么的，总得要花不少医药费……
回家这件事，当然得瞒着唐睿妈妈，连带着也不能让林阿姨知道。
卫灵含糊地扯了个谎，说是去探望一个朋友，很久没见，顺道住上一两天。
林阿姨没说什么，让她小心身体就直接回去了。
唐睿妈妈就连连打电话来，又是紧张又是担心，交代他们到了地方要打电话来报个平安，饮食什么的都要注意点。
直到要上火车了，她才挂了电话，唐睿也才解脱了，笑道：“妈只有这个时候，特别有女人味。”
卫灵眨眨眼，不太明白。
他好笑地补了一句：“婆婆妈妈的，特别啰嗦。”
卫灵忍着笑，正色道：“就不怕我回去跟妈打报告，你在背后说她坏话？”
唐睿立刻求饶：“娘子饶命，为夫再也不敢了。”
夸张的表情，可怜兮兮的语气，引得座位附近的乘客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卫灵被他们看得脸红，真看不出来，唐睿居然也会耍宝。
饭局
原本卫灵想要省钱，打算买硬座了事。但唐睿这次坚持，最后还是买了动车组，价钱贵了三倍有多。
理由说是动车组不仅快，路上费的时间少了，也更安全一些。
毕竟她现在是怀孕，虽然满三个月了，算是比较稳定，可也不能掉以轻心。
卫灵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同意了。
就算坐了动车组，前后也将近三个多小时。下车的时候，她晕乎乎的，有些恶心。车厢的座位虽然宽敞，还有移动电视打发时间，可还是有点味道，卫灵怀孕后比较敏感，就有些难受了。
唐睿看她这样，皱眉道：“要不休息一会再坐车？”
“不了，回家每天就三趟，我们已经错过前面两趟，不能再拖了。”卫灵摆摆手，示意她没事，两人去到车站，队伍已经排到了大门口。
唐睿挤过去，空手而回：“真不凑巧，车票已经卖完了。”
卫灵愣了一下，咬牙道：“那我们包车。”
原本她还以为来得及，现在只好包一辆车回家。这价钱，比普通的车费起码贵上十倍，想想卫灵都觉得肉疼。
看她这么坚决，唐睿耸耸肩，认命地叫停了一辆出租车。
经过一番颠簸，半路上卫灵实在难受，唐睿只能叫停车子休息一会。这样走走停停，回到村口，已经是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了。
唐睿把礼物从车里提了出来，有些担心卫灵一个人怎么把这些拿回去。她笑着拍拍胸口，道：“别小看我，以前三五十斤的大米，都是我一个人抬回去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在卫灵地催促下重新上了车，准备到县里找间普通的宾馆住两天，再跟她一道回去。
“爸，妈，我回来了。”卫灵拿着礼物，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家院里，看见父母匆匆迎上来，也是满脸惊喜。
“不是说了明天才回，也不用这么赶的。”卫灵妈妈打量着自家女儿，看她脸色不错，身上也多了点肉，这才放下心来：“不是叫你别带东西回来了，看你累的。”
“难得回来，我还有很多东西想搬回来，可惜就一双手，恨不得三头六臂。”卫灵打趣着，乖乖地让妈把东西拎进客厅，回头关切道：“爸，最近腿脚好些了吗？我带了一部按摩器，早上你跟妈没事就用用，听说效果不错的。”
卫灵爸爸点点头，老实的汉子没吱声，也看出心里高兴得厉害。
他就得这么一个女儿，让她独自在大城市读书、生活，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卫灵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他也知道一直在村里等着嫁人生孩子，不是卫灵想要的生活，这才让她出去闯一闯。
见卫灵最近打电话没那么勤了，不免有些担心。算算她也该毕业了，一直没消息，他们两人都有些挂念。这会真见着了，他反而不知怎么开口。
“爸，秦叔叔没有移民去M国吗？”既然特意让儿子去M国留学，卫灵猜想应该也有这样的意向。
卫灵爸爸摇头：“你秦叔叔是个地地道道的军人，虽然退役了，还是想留在祖国，怎么可能去那些资本主义国家做三等公民？”
这话有点意思，卫灵笑了：“爸，这是秦叔叔说的。”
他憨厚地笑了：“你家秦叔叔早几年退役之后，就下海做生意。最近有点成绩了，这才回乡里打算修缮祖屋，顺道来看看我们。”
卫灵点头，原来是顺道。难为她还紧张了一下，不知这秦叔叔怎么突然就找上门来。
“你们两父女站在家门口说什么呢，卫灵赶紧来洗手洗脸，给你家奶奶爷爷上个香。”卫灵妈妈在里头说着，她应了一声便进门去了。
吃了妈亲手煮的一桌菜，舒舒服服地冲了个热水凉，卫灵在家里的第一个晚上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起来跟唐睿发了短信，他已经在县里一间宾馆安顿下来了，还给唐睿妈妈报了平安，又掩饰掉卫灵不在身边，算是有惊无险。
晚饭前，卫灵终于见到了秦叔叔。
他的相貌在印象中已经模糊了，鬓角多了一点白发，却丝毫没有损害他高大英挺的气质。
“秦叔叔，你好。”秦叔叔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但卫灵没有年幼时那么怕他了，大大方方地上前打招呼。
秦叔叔看见她，眼里有些欣慰：“卫家的小姑娘，转眼就这么大了？听说，最近大学毕业了？”
“对，毕业有三个月了吧。”卫灵爸爸乐呵呵地说着，满脸骄傲。
“村里第一位女大学生，卫家的小姑娘还是有见识的，懂得为自己前途着想。”秦叔叔点点头，赞道。
卫灵被当面夸奖了，脸颊有些红了。
“这么好的女孩，有男朋友了吗？”秦叔叔寒暄了几句，忽然问道。
卫灵爸爸连忙摆手：“我家闺女如果看上了，肯定带回家给我们瞧瞧。这不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卫灵心下一跳，面上的神色不禁尴尬起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我在县里的百花楼定了位置，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发？”秦叔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低头看了眼手表，提议道。
“好，好，我们换一身衣服就去。”卫灵妈妈笑着让爸陪着秦叔叔，拽着她就进了房间。在衣服翻来翻去，终于是拿出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
卫灵大窘，郁闷道：“妈，你们不是想让我跟秦叔叔的儿子……”
“没有的事，”卫灵妈妈连忙否认，“不就是你秦叔叔难得来一趟，所以一道吃个饭而已。反正你年纪不小了，多认识些年轻有为的男孩子，有什么不好？”
卫灵一窒，说不出理由反驳。总不能告诉妈，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吧……
百花楼，算是县里挺有名的地方了。卫灵去到才知，这名字就跟古代青楼差不多的，竟然是五星级的大酒店。
低头看着她寒酸又俗气的，硬是给妈逼着穿上的粉红色连衣裙，卫灵实在是不敢抬头看服务员的眼神了。
好在秦叔叔选的是包厢，她暗地里松了口气。
可是笑眯眯的服务员打开包厢的门，望见里头一张大桌前坐着的年轻男人，卫灵有掉头就走的冲动。
可惜卫灵妈妈相当有先见之明，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臂走了进去：“这是秦朗，你还记得吗？小时候还一道玩耍，小学还同班又是同桌。”
卫灵头疼，这样一个专门以欺负自己为乐，脾气不好又有暴力倾向的玩伴，她想记不得都很难。
有秦叔叔在场，她也不好下他的面子，勉强笑道：“好久不见了，秦朗。”
秦朗跟秦叔叔有七八分相似，相貌帅气，只是很爱笑，就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了。
他站起身，绅士地拉开旁边的椅子，作了个“请”的姿势：“确实很多年没见了，卫灵的样子没有多少变化。”
卫灵笑着坐下，心里咬牙切齿。将近十年不见，说没有变化那不是损人吗？直接说她长得幼齿就算了。
“秦朗以前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转眼就这么高大了，还学业有成。”卫灵妈妈看气氛有些僵，急忙开口道：“打算回国创业，还是跟你爸一样去军队里训练？”
秦朗挑眉，笑道：“我年纪大了，现在参军不合适。手头没有资金，打算先到公司里实践一段时间。”
“不错，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以后出来就能帮你爸的忙了。”卫灵爸爸赞赏地点点头，笑道。
“还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呢，你们别夸他，没见这小子尾巴都要翘起来了？”秦叔叔哼哼道，眼底却透出几分笑意。
卫灵在秦朗身边，有些坐立不安。
偏偏秦朗偏过头，凑近她问道：“卫灵喜欢吃什么，这就点菜吧。”
“我不挑的，你们点吧。”卫灵想了想，似乎最近害喜不严重，应该都吃得下。免得他们怀疑，索性也不挑剔了。
“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吃木耳炒鸡肉，就点这个吧。”秦朗见她往外挪了挪，坐直身把菜单递给了卫灵爸妈：“伯母伯父，你们也看看，喜欢的尽管点。”
卫灵纳闷，这人不将菜单给秦叔叔或者她爸妈，实在对长辈有些不敬。谁知三人都没有介意，又点了两荤两素，就下单了。
一顿饭，秦朗总是帮她夹菜。看见父母促狭的笑容，卫灵没吃多少，已经没了胃口。
姓秦这小子，忽然这么殷勤，究竟怎么回事？
合作
有秦叔叔在场，卫灵一肚子脾气还是忍下来了。
看爸妈坐在对面，眼神躲躲闪闪的，她真是生气又好笑。既然两家要相亲，好歹提前跟她这个当事人说一声吧。现在骑虎难下，卫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一顿饭表面上吃得兴高采烈，实际上几个人神情不一，各怀心思。
吃完饭，秦叔叔接了个电话，华丽丽地退场了。临走前，还交代秦朗一定要亲自小心地送卫灵回家。
至于爸妈，也说要到县里买东西，顺道先走了。
于是，饭局之后，就剩下卫灵和秦朗两人坐在包厢里大眼瞪小眼。
“这里的甜品不错，要吃吗？”秦朗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菜单，随口问道。
“不用了，你直接告诉我究竟这是怎么回事？”卫灵耐心耗尽，单刀直入地道。
秦朗耸耸肩，无奈道：“还有什么？我爸觉得老朋友的女儿从小看到大的，熟悉又放心，当然是自家媳妇最好的人选了。”
卫灵嘴角一抽：“你人模人样的，难道身边就没一个好女孩拿得出手，让秦叔叔看得顺眼？”
“问题就在这里，”秦朗撇撇嘴，不悦道：“我喜欢的他都不喜欢，前女友不就是M国人。我爸一看人家金发碧眼，立刻就翻脸了。说是炎黄子孙，以后出了个黄毛的，丢人现眼。”
卫灵相当理解，但不等于她要接受：“M国留学的，总有这边的人吧？”
“我对女强人没兴趣，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谁知心里有人了，没意思。”秦朗扯了扯颈上的领带，坐姿懒懒散散的，跟刚才正正经经的样子截然两样。
卫灵认识他十多年了，早就看穿秦朗表里不一的性子。尤其是在人前人后，完全就是两个版本，这会视而不见：“那么，秦叔叔的意思是？”
“简单一句话，就是把我们凑成一对。恋爱，然后结婚生子，让老爸抱孙子。”秦朗扭过头，揶揄道：“反正你在村里是难得的大学生，想要嫁回来，谁敢娶你。在外面，又怎么能找到像我这么多情又温柔的男人？”
卫灵白了他一眼：“多情？是滥情吧，谁嫁给你谁倒霉。说不定哪天就有几个女人上门，说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
“这种事怎么可能，我可是安全第一，享乐第二的。”秦朗“啧啧”了两声，仔细瞧着她。
卫灵被他盯得不自在，座位挪远了一点皱眉道：“看着我做什么？”
“其实，你的样子看久了还算顺眼，现在没男朋友的话，跟我谈谈恋爱怎么样？”秦朗歪着头，笑着提议道。
“我拒绝，”卫灵想都不想，站起身就往外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就算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要选你。”
“这话说得真伤人心，好歹我们算青梅竹马，你就这样见死不救？”秦朗捧着胸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是活该！”到处招惹女人，潇洒地片叶不沾身，压根就是女人的天敌。如果她现在不是肚子里有了孩子，不能做剧烈动作，自己早就给他几个拳头加几脚了。
“难道，卫灵就不担心你爸妈知道你跟男人同居的事？”秦朗抿着唇，叹道：“原本我都不想用到这招的，但是你不配合，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卑鄙，”卫灵在门前顿住脚步，只好又走回来坐下。唐睿的事，根本不能跟爸妈说，免得暴露了怀孕的事：“你究竟想怎样？”
“合作而已，我们平日偶尔出来见见面，吃个饭什么的。我可以给爸交差，你也少了被人逼婚的压力。”秦朗满意地见她坐回来，双手交握，将心中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哼，我这才二十二，年纪还小，怎么会有逼婚的压力？”卫灵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冷笑道：“你能交差就好了，我身体不好根本不能到处奔波。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秦朗抓到最后几句，愣了：“你身体不好？我怎么没听伯父伯母提起过？”
“没有必要说的事，”卫灵含糊地一句带过，又道：“总之，这个忙看怕我是帮不上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就知道你顽固，但我爸比你更顽固。我宁愿说服你，也不想对着我爸的冷脸。”秦朗一张俊脸皱成一团，苦哈哈的：“这事谈不成，我爸那里就有的磨了。我们十多年的交情，你就不能帮个小忙？”
“才不要，这得做戏多久？难不成最后还得为了秦叔叔，我们做戏做到结婚去？”卫灵摆摆手，坚决不同意。不说她向来尊敬秦叔叔，不愿欺骗他。自己爸妈那一关，肯定就过不了。
秦朗也知道她难做，妥协道：“奶奶在M国，下个月就回来，坚持到那个时候就行，怎样？”
卫灵好笑，秦叔叔很孝顺，秦奶奶最疼的也是秦朗这个孙子，一回来谁也逼不了他结婚。看怕秦叔叔也知道这一点，才急急忙忙地跑来搭红线，想在最近让他们的事定下来。
问题就是，她不但是有夫之妇，还怀孕了，一答应做这出戏，很有可能暴露了自己的事。
看卫灵还是摇头，秦朗也不急，笑道：“你先别忙着拒绝，在家里总要住上两三天，到时再给我答复就行。”
说完，他结了账就去取车了。
卫灵站在百花楼前等着秦朗，一面烦恼着怎么跟秦叔叔推脱这件事。总不能说，自己看不上秦朗，不但花心又认识太久，熟悉到没有产生任何暧昧的可能……
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卫灵吓了一跳，抬头却见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孔，诧异道：“唐睿，你怎么在这里？”
他下了车，微笑道：“我才奇怪，明明记得之前没有跟你说过住在这边。”
卫灵摸摸鼻子：“跟爸妈到百花楼吃饭，他们先走了。”
唐睿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待会你一个人回去？”
“不是，我爸朋友的儿子有车，等下会送我。”她生怕被秦朗看见，又得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催促道：“不早了，你回酒店休息吧。”
“反正晚上没事，我陪你等一会。这边治安还好，但超过十点还是要注意一下。”唐睿站在她身边，自然而然地靠向风口，挡住了大部分的夜风。
“住在家里还习惯吗？”
“嗯，还好。”卫灵笑了笑，自己真是大惊少怪。秦朗看见唐睿，也没什么好惊慌的。反正秦朗也知道，两人同居的事……
她一怔，恨不得敲敲脑门，看自己这是不是真的猪脑袋来着。刚刚心慌意乱的，居然忘记问秦朗怎么知道两人同居的事。
“怎么了？”唐睿侧过头，询问道。
卫灵支支吾吾：“……没事。”
远远看见有车驶过来，她往后退了两步：“我朋友来了，再见。”
“嗯，回到家给我条短信说一声。对了，记得坐在后座。”唐睿察觉卫灵心不在焉，叮嘱一句，这才转身走了。
秦朗停下车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等卫灵上了车，他无言道：“就得我们两个，你怎么坐后面去了？”
“我喜欢，不行吗？”卫灵不理他，自顾自地扣上安全带。
“当然可以了……”秦朗转过头，神秘兮兮地问道：“刚才那个是跟你同居的男人？”
她抬起头：“你找人调查我？”
秦朗挑眉，好笑道：“我才没那么无聊……你可能没发现，我就住在你对面的小区。之前遇上几次，你们同出同进，总不能是邻居吧？只是离得远了，我也没仔细看。今晚一见，才想起那人可能是你。”
他摇摇头：“我也不太肯定，刚才是蒙你的，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承认了。”
卫灵气极，这男人居然拿话来试探她。
不过话说回来，那片小区的住户不少，秦朗竟然对她有印象。果然，此人就跟装了雷达似的，对视野之内的女性都不放过……
约会（一）
“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朗送卫灵回家，没在门口停留多久，一溜烟就跑了。
就知道他怕进来又受到贵宾式地招待，笑了一晚上面部肌肉都要僵了。卫灵也不想受罪，两三句打发掉秦朗，就回家询问父母。
两人向来早睡早起，这都快十一点了，还在客厅坐着，一看就知道是在等卫灵回来。
“闺女，秦朗这孩子我们一直看着，相貌人品都不错，又是在洋鬼子那里学了些本事的。估摸着村里没别的人能配得上你，你秦叔叔一说这事，我跟你妈就想让你们先见见。”卫灵爸爸摸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戒烟好几年了。只是一紧张，还是不由自主地抬手往口袋摸。
“就是，我们也没逼着你立刻就定下来。只是觉得这小伙子还不错，你们能对得上眼就好，不行那就算了。你秦叔叔把你当作女儿，也不会想你受委屈的。”卫灵妈妈也在一边帮腔，干笑着说道。
卫灵吁了口气：“爸、妈，我才刚毕业，结婚的事不急。我以前不是说了，要先努力赚钱，在村里建一栋房子给你们养老的。”
卫灵妈妈笑了：“你有心就行，这房子的钱，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有了呢？”
“我们年纪不小了，半辈子都这么过了，住不住新屋也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平平安安的。以后还能找到个疼你的好丈夫，生个可爱的娃，那就足够了。”卫灵爸爸闷闷地说着，似乎已经能看见自己宝贝了将近二十多年的闺女要跟别的男人走了，心里不是滋味。
“爸，”卫灵叹了口气，摊手道：“反正，秦朗不太合适我，秦叔叔那边……”
“你在家这段时间，就跟他多处处，实在不行，你秦叔叔也不会怪你的。”卫灵妈妈看她犹豫，安抚地说道。
“……好，”这事是逃不过了，卫灵勉为其难地答了一声。
洗完澡出来，看见桌上调了静音的手机在一闪一闪的，卫灵一看，居然是唐睿。想起他走之前让自己发短信报平安，她转眼给忘记了。
“回到家了吗？”唐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常，似乎任何事都不能让他气恼。
卫灵有些不好意思道：“回来跟爸妈聊了一会，后来去洗澡了……”
唐睿轻笑：“没关系，我刚才忘了问，你打算留几天？”
她估摸着秦朗的事一两天可以了结，不过还是做最不好的打算：“大概两三天到三四天，会影响你回医院吗？”
“我请了五天假，之后刚好是周六日，没有问题的。”唐睿答得轻松，难得回来一趟，自然想让卫灵多呆几天：“不早了，睡吧。”
“嗯，晚安。”挂上电话，卫灵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吹干头发便倒在床上。睡着前，她忽然觉得，只要有唐睿在，似乎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
第二天早上醒来，卫灵还迷迷糊糊地洗漱，就听说秦朗来了，在客厅都喝了两碗粥，吃了好几个包子。
她匆匆换了件衣服下去，趁爸妈不注意，悄悄问道：“这么早来，干嘛呢？”
秦朗郁闷道：“还不是我爸，说我没尽心，早上把我挖起来，给了两张电影票。喏，就是这个。”
县里的电影哪里有唐睿家里的片子新，卫灵瞄了一眼名字，早就看过了：“秦叔叔还真是不死心，你还挺听话的。”
秦朗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打得过军队擒拿手比赛五年冠的人？”
卫灵一听，对他表示万分的同情。余光瞥见爸妈时不时往这边张望，她叹了口气。如果自己不答应，看怕今天有的受了：“好吧，我们出去走走。”
秦朗一听，跟卫灵爸妈打声招呼，拽着她就上车了：“还以为你要拒绝，答应得这么爽快，是同意我昨天的提议了？”
“才不要，”卫灵坐在后座，托着下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反正在家几天，也不想爸妈担心。你难得回国，我就勉为其难地带你在附近走走好了。”
秦朗撇嘴，不知有多少女人想要跟他在一起，这人居然还“勉为其难”，说真的，卫灵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她看着手机，想到这几天唐睿都得窝在宾馆，一个人肯定闷得慌，索性拨通了他的电话：“……我待会就到，在门口等，嗯。”
秦朗扭过头，好笑道：“怎么，要我帮忙掩饰你的奸情？”
“狗嘴吐不出象牙，这话说得贼难听。”卫灵撇开脸，知道这人整一个不愿吃亏的主，妥协道：“你奶奶要多久才回国？”
秦朗听到有戏，立刻刹车，兴奋地扭头道：“最多一个月，你同意了？”
“把你嘴巴闭紧了，我就考虑考虑。”卫灵闭上眼，再也不吭声了。
他摸摸鼻子，转过头又专心开车了。
远远看见唐睿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随意地站在百花楼的门口。来往的女性，目光不住地投在他身上，本人却盯着路口的方向，不为所动。
等秦朗的车子停下，他伸手扶着卫灵下车，面上这才有了笑容。
卫灵朝他笑笑，问：“等很久了？”
“没有，我刚出来。”唐睿瞥见驾驶座出来的年轻男人，礼貌地询问：“这位是……”
卫灵眨眨眼，打趣道：“这是路人甲，不用理会。”
“喂喂，你这话太过分了。看我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英俊男子，怎么能视而不见？”秦朗一边嚷嚷，一边锁好车，语气颇为幽怨。
“昨晚送你回去的人？”唐睿看了他一眼，侧头问起。
“对，”卫灵挽着他的手臂，抬步就走：“听说这里的早点不错，一起吃吧。”
“好，”唐睿温柔地笑着，顺道招呼了秦朗。
秦朗盯着他很久，突然惊叫道：“你是唐师兄，医学院第一名却跑去妇产科的人。”
他这一大呼小叫，路上的人频频回头。
卫灵不高兴了：“进去再说。”
桌前的秦朗手舞足蹈，一脸兴奋地跟唐睿攀谈，周围的视线时时飘来，卫灵真的有打晕他的冲动，或者直接保持距离，别说自己认识这家伙……
“唐师兄是当年的传奇，历来的医学院生挤破头要去外科内科什么的，他居然跑去妇产科。”秦朗抓住卫灵，说个不停。
这男人根本就不注意力度，卫灵被他捏得痛了，敷衍地“嗯”了一声：“唐睿是你同校不同院的师兄？”
“对，我在经济学院。这世界真是小，没想到你的姘夫居然是这位传奇人物……”秦朗自顾自地说着，唐睿不动声色地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推到他面前。
秦朗连声道谢，客气道：“师兄，我已经在卫灵家里吃过了，你们吃就行。”
他终于是松了手，卫灵摸着手腕上的红印子，这人不但花心，还是个蛮夫。
“你不是有两张电影票，拿来。”她手板一伸，秦朗不明所以，乖乖地掏出票。
卫灵把票拿在手里，挥手道：“待会你自个玩去，下午五点在这里集合。”
秦朗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居然丢下我，跟唐师兄约会去？”
“县里美女众多，一定有合你胃口的。反正文艺片，你也不喜欢。”卫灵不理会他的抱怨，把票塞在唐睿手上，迟疑道：“在家里看过，电影院的气氛应该……更好一些。”
唐睿看她脸色有些不自然，把电影票放在口袋里，笑了：“十点开场，先喝粥吧。”
“……嗯，”百花楼的粥味道一流，卫灵不由连喝了两碗。
秦朗见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在唐师兄跟头就同家猫一样乖巧顺从，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虽然唐师兄的相貌、身材就差他那么一点点，魅力也比他欠缺一点点，但哄女孩的功夫完全比不过他，加上学历什么的，卫灵也不至于前后态度差别那么大吧……
约会（二）
两男一女走进戏院，实在很难不受人瞩目，尤其是其中两位护花使者高大帅气。秦朗阳光开朗，唐睿温和斯文，各有各的魅力。
卫灵回头瞪了一眼：“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难得出来，自己找乐子去。”
秦朗万般无奈，跟在后头小声道：“爸让我得拿回电影票的存根，我可不敢忤逆他。”
“回去的时候，我留着给你就行。”卫灵挥挥手，十足赶苍蝇的样子，让秦朗非常不爽。
“反正来看这戏的人也不多，我再去买一张票不就行了。”
卫灵古怪地瞅着他：“难不成秦叔叔还要查问你看了电影的观后感，以防你阳奉阴违？”
被猜中了心事，秦朗有点像是被人踩着尾巴的猫，毛发几乎都要炸起来了：“总之，我们得一起看。”
“好，随你便。”
秦朗不情不愿地走去售票窗口，又不是他想要这样的，卫灵干嘛给脸色他看？
秦叔叔给的票，显然早有预谋，是情侣座。秦朗根本买不到隔壁的票，毕竟人家都是一双地卖，最后他只能买了前面一张位置不错的票。
等唐睿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是情侣座，卫灵面色也有些尴尬。县里的戏院比较简陋，说是情侣座，不过是没有扶手的座位，一个个用木板稍微挡开而已。
她抬头见唐睿坐在左侧，若无其事的样子，自己如果过分介意，未免太过突兀，卫灵也就在右侧坐下了。
隔开的位子并不大，毕竟专门为情侣设的座位又怎么需要宽敞？
看着前面一排好几对男女挨在一块，卫灵的右臂贴在木板上，无奈两人之间就隔着一个拳头，她可以感觉到唐睿的体温，以及清新的肥皂香味。
准备开场，所有的灯都熄灭了。
彼此看不清神情，卫灵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
不到一会，她的注意力就完全被电影吸引住了。虽然来之前已经看过一次，可起初女主角的男友飞机失事，巨大的冲击和无尽的悲伤仍旧难以自抑。
卫灵低着头，眨眨眼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在戏院如果哭得稀里哗啦，实在太丢人了。
唐睿的手伸过来，递了一张纸巾。
她想起那日看这部电影，拼命哭，一个多小时看下来，双眼立刻就肿得像桃子一样，别提多丑了。
卫灵使劲吸着鼻子，试图将注意力从电影转向其它地方。
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响声，她脸颊一热，不由自主地往唐睿那边挪了挪。
现在的人都那么开放，在戏院就这个那个了？
唐睿揽着她的肩头，影院是立体环绕音响，他不得不低下头，嘴唇几乎要贴在卫灵的耳朵上：“……怎么了？”
她摇摇头，想要屏蔽掉那边的声音。却忍不住竖起耳朵，于是听到了更多的声响。
悄悄弯下腰，看起来像是要捡什么东西，卫灵在昏暗的电影投影光线里，见到隔壁那一对抱在一起拥吻，忘乎所以，根本是忘记了这里是公众场合，以为是自家花园。
她大窘，坐直身，可是前面一对也在忘我的激吻中。
卫灵视线立刻往上一抬，心里默念，看电影，别的都看不见……
不经意地瞅见前面的人有在这里大干一场的前兆，她假意咳嗽了一声，见他们无动于衷，又大大地咳嗽了几声。
整得像肺痨一样的咳嗽声，终于引起前面人的注意了。
男的不高兴地瞪了卫灵一眼，扭过了头去。女的则低声骂了一句，又转过头鄙夷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亲热吗？”
语气之理直气壮，神色之不屑，让卫灵叹为观止。
唐睿在一旁默默不语，这场闹剧很快就不了了之。
散场的时候，卫灵注意到右手边座位上的两人衣衫不整，已经是无言了，视而不见地越过他们出了去。
“我读大学才几年，没想到县里的人越来越开放了。”她站在戏院门口，笑着感叹道。
唐睿点点头，眼神不经意一扫，歉意道：“你先在这里等秦朗，我去一下洗手间。”
卫灵看着他进去，眼睛立刻就往旁边小卖铺的窗口张望。不如趁唐睿不在，买一小包爆米花？
唐睿说这些垃圾食品对身体无益，管束她不让吃。弄得卫灵眼馋了半天，很久都没吃过了。
“别想了，你家姘夫早就交代了我，不准你靠近那窗口半步。”秦朗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拒绝道。
卫灵“哼”了一声，转开眼，不再盯着了，反正也是看着吃不着。
“待会去哪里？”秦朗看了眼手表，颇有兴致地问。
“植物园，”卫灵好一会没见唐睿出来，探头往洗手间的方向望了望。
“不会吧，你居然选了这么个无趣的地方？”秦朗哀嚎，几乎要抓狂了：“植物园，那不是老人家才会去的？”
“胡说八道，植物园怎么就不能去了？”卫灵原本想去动物园，考虑到怀孕三个月最好不要接近动物的毛发，以免影响胎儿成长，才退而求次挑了附近的植物园。
“看你紧张的，要不要我进去叫唐睿？”秦朗见她探头好几次，双臂抱胸，一副“快来求我出马”的表情。
“不必了，”卫灵瞪了他一眼，扭头看见唐睿出来，在小卖部窗口旁边，跟刚刚坐在前排的那个女孩低声说了几句，她又是生气又是惊慌，急急跑了进去。
秦朗顺着卫灵的眼神看了，愣是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女孩怎么往男厕跑了？”
卫灵摸摸鼻子，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走吧，”唐睿大步走来，看向卫灵含笑道。
等三人出了戏院，男女洗手间里传来好一阵怒骂和叫嚷声。
刚好是电影结束和即将放映的时候，客人一拨一拨的出出进进，门外围观的人便越来越多。
里面一个男人正被身后的年轻女子追打，额头青了一块。裤子纽扣掉了，只能用双手拎着，无力还手，狼狈地避开后面那女人甩过来的扫把。
一个刚来看电影的学生不明所以，好奇地问了旁边的人。
“这男的刚刚非礼一个女孩，被她男友打了一顿……”
“不是说这男的是露阴癖，刚才在女洗手间门口耍流氓，被人打了……”
“啊，我听说这男的想对洗手间里的人硬来，被推到洗手池撞到额头了……”
众说纷纭，真正的事实如何，根本没有个统一的说法。
“原来植物园的人还真不少，”秦朗看着草地上放风筝的年轻人，还有在池边喂鱼的小孩子，正切磋着戏曲的好几位老人家，笑着招呼卫灵：“快点走，你这速度跟乌龟有得一比了。”
“急什么，我们有大半天的时间。”她没好气地横了秦朗一眼，继续慢悠悠地走。难得来了空气这么好的地方，肯定得伸个懒腰好好呼吸新鲜空气。
“你不会想剩下的时间都在这里耗吧？”秦朗东张西望，没见到年轻女孩，有些失望，连忙拉着唐睿想要归于同一阵营：“师兄，这里的景色还没F大好看，不如去别的地方瞧瞧？”
“没事，这里挺好的。”唐睿倒是有几分兴致，学着卫灵的样子慢慢晃悠。在工作节奏爆炸的时代，别有一番舒服闲适的味道。
“看你们一唱一和的，我就勉为其难，舍命陪君子了……不过，这都十二点了，待会去哪吃？”早餐已经消化完了，秦朗见他们完全忘记吃饭的事，不由提醒道。
“前头有间餐厅，”卫灵有些犹豫，“待会出了植物园，有个美食城，我们到那里吃吧。”
“道美食城还得走多久？”他们一面走着，秦朗已经可以看到那餐厅了，不由问道。
“大约半个小时，”卫灵支吾着又道：“那边比较好吃，前面的小路可以叫出租车，大约五分钟……”
“这餐厅几步就到了，谁愿意舍近求远？”秦朗独独嚷嚷着，就要冲进餐厅好填饱他快饿扁的肚子。
“卫灵对这边熟悉，既然说美食城的比较好，那我们就过去吧。反正打车，来回也就五分钟而已。”唐睿适时解围，秦朗虽然有意见，也只得同意了。
约会（三）
三人正要穿过餐厅，到对面的马路打车，突然有人叫着“卫灵”的名字走了过来。
秦朗闻声转头，却被旁边的卫灵催促着赶紧走，一脸莫名其妙。
唐睿看着来人，是个打扮时尚，跟卫灵年纪相当的年轻女人，满脸惊喜：“卫灵，真是你，很久没见了。”
“王颖……”卫灵只好停下来，转身跟她笑了笑。
“对啊，毕业之后我们没再联系了。算起来，都有三四个月。”王颖身穿一套粉红色的露肩连衣裙，一面跟卫灵说话，眼神却瞟向她身后的两人：“这两位……卫灵不跟我介绍一下？”
卫灵撇撇嘴，无奈地侧过身简略说道：“秦朗，唐睿。”
“你们好，我是卫灵的大学同学王颖。”她微笑着，看了眼手表道：“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不如到餐厅里坐坐，我请客。”
王颖挽着卫灵的手，后者不情不愿地被她拖着往前走，唐睿和秦朗跟在后头便进了前面的餐厅。
看服务员跟王颖熟稔地打招呼，秦朗惊奇道：“这家餐厅是你家开的？”
王颖转过头，乌黑的长发在半空划了个弧度，笑吟吟地道：“爸开的连锁餐厅，毕业后我在这里一面做事一面学习。”
秦朗看着餐厅别出心裁的装潢，眼底流露出几分赞赏，王颖见了，脸上的笑容更甜了。
四人上了三楼的包厢，卫灵挣了挣，王颖这才松手：“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她将菜单递给秦朗和唐睿，唯独没有给卫灵。在大学的时候，卫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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