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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人都是看着战争电影长大的,打仗还真有一套。据说他们过去之后,对缅共的帮助非常大。不过,另一方面,当地的斗争形势也非常残酷,据说有许多知青都在战斗中牺牲了。”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么,这些人现在还在缅甸吗?”林振华关切地问道。
何海峰点了点头,说道:“后来,咱们国家调整了外交政策,与缅甸政府之间建立了政府间联系,这样知青们的与缅甸政府军的作战,就与咱们国家的政策背道而驰了。后来,有一些知青回国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留在当地,搞起了武装割据。甚至,还有一些人与当地的走私、贩毒团伙也有联系,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我明白了。”林振华心事重重地应道。
“怎么,你有朋友在云南当知青吗?”何海峰奇怪地问道,问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这不可能吧,那些知青基本上都是69年到71年之间过去的,你的朋友,好像没那么大。”
“没有没有,我只是酒桌上听人说起此事,觉得有点兴趣而已。”林振华掩饰道。
何海峰素知林振华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但此时也猜不透林振华为什么要问起这个问题。他拍了拍林振华的肩膀,说道:“小林,如果有什么麻烦事情,千万别自己扛着,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
林振华道:“多谢老何,有事的时候,我自然会去麻烦你的。”
就在林振华与何海峰谈论着缅甸的时候,兰武峰正跟在一名扎着粗布包头的山里汉子身后,在一片密不透风的丛林中跋涉着。也多亏了他曾经在云南当过一年多知青,对于热带丛林多少能够适应,这才没有倒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
“后生,你看,前面就是界碑了。跨过这块界碑,对面就是缅甸了。”山里汉子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碑向兰武峰说道。
“多谢大叔。”兰武峰道。
汉子问道:“后生,你到底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非要逃出去不可呢?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步跨出去,再想回来,可就难了。你在这边,就没有父母和其他亲人吗?”
兰武峰悲伤地摇摇头,说道:“大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多谢你了,这是300块钱,是咱们事先说定的,你收下吧。”
汉子接过兰武峰递过去的钱,数了数,掖进口袋,然后说道:“你从这里过境,一直往前走,走出20里就有一个镇子。那镇子上,有当年跑过去的知青,都是中国人,你有什么事,就找他们帮忙吧。”
“好的,我知道了。”
汉子转身离开了,兰武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迈步向着界碑走去。
界碑孤零零地立在一片林间的空地上,两边是一样的丛林、一样的芳草,远处是淡淡的林间暮霭,兰武峰不知道,在那暮霭的背后,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兰武峰转过身,对着东方屈膝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一缕泪水,毅然地跨过界碑,踏上了异域的土地。
182差距
182差距
“林经理,回来了,广交会的成果如何?”
林振华从广州回到浔阳,刚刚跨进汉华公司的大门,就遇到了一脸笑容的郎冬向他打着招呼。
“收获不错,回头开会的时候细说吧。”林振华答道,他仔细打量了郎冬一眼,不由得有些愕然:“老郎,十几天没见,你怎么黑多了?”
郎冬哈哈笑道:“我们刚去了一趟柘林,路上晒的。”
柘林是离浔阳一百公里远的一个水库,算是当地的一个风景区。林振华听郎冬这样说,以为他是去旅游了,便随口问道:“怎么,老郎这么轻松,还有心情去旅游呢。”
“什么旅游,把我们都累死了。”青工罗咏梅从一旁走过来,用抱怨的语气说道。
“你也去了?”林振华有些奇怪了。
“不止我,还有少哲、勇群他们,还有好几十人呢。咱们老汉华公司的和老浔自的人都有。”罗咏梅说道,她见林振华还是没听明白,便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骑自行车去的,来回都是骑车,在水库边上还绕着山转了两天呢。”
林振华隐约猜出了些什么,他看着郎冬问道:“老郎,你带着工人们试车去了?”
郎冬点点头道:“没错,你不是从国外买了一百多辆运动型自行车回来吗,我就带着工人们骑上这些车实地测试去了。为了了解女同志骑车的感觉,还专门请了咏梅她们几个女工一起去,她们回来就怪我,说这一路把她们晒黑了。”
“林经理,我要求报销一盒珍珠美白霜,算是劳保用品,可以吗?”罗咏梅对林振华说道。
“没问题,挑最贵的买吧。”林振华大度地说道。
罗咏梅哈哈笑着走开了,林振华回头对郎冬问道:“老郎,测试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收获不小,通过比较,我们发现了进口自行车的许多独到之处,我已经让大家都记录下来了。”郎冬说道,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翻开指给林振华看:“你看,整车的结构设计非常合理,很符合人体四肢的长度特点,这样骑很远的路也不觉得累。车把手这个地方用的是橡胶,既柔软又能吸汗,不像我们用的是塑料,沾上汗水就有些打滑。前后叉上都有减震弹簧,遇到坑坑洼洼的地方能够缓冲……”
林振华饶有兴趣地听了一阵,然后说道:“老郎,你记的这些都非常好。你是专业搞自行车的,根据这些测试的心得,你要抓紧把咱们自己的自行车设计出来。还有,我想了解一下,除了这些感性的资料之外,你们有没有做一些定量的测试?”
“当然有了。”郎冬说道,“华青大学来的一伙实习学生,天天在实验室搞定量测试呢。拿出来的数据,让人看了真觉得有压力啊。你就说这个轴承吧,同样的构造,人家的轴承比咱们的省力一半以上。耐磨性也好得多,咱们的轴承钢球大概50万转就磨损了,人家的可以达到200万转以上。”
林振华皱着眉头道:“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就多了。首先是钢材的问题,这就涉及到冶金工艺。其次是加工精度的问题,涉及到高精度磨床、研料。最后还有热处理的问题。这一颗小小的钢球,体现出来的是整个工业体系的水平呢。”
郎冬道:“唉,谁说不是啊。林经理,我正想问问你呢,咱们这个自行车的研制费用,你是怎么考虑的。马杰和杜向阳那两个孩子向我立了军令状,说他们能够攻克钢球的热处理难题,不过,光实验经费就要2万块钱,我哪敢答应他们。”
他说的马杰和杜向阳,都是华青大学的学生,这一段时间正在汉华公司实习。两个小伙子都聪明能干,而且充满了激情。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看到国产轴承钢球的热处理工艺存在缺陷,就按捺不住要攻一攻这个难题了。
林振华道:“这件事情,请姚老师帮着评估一下吧,我担心马杰他们对课题的难度缺乏认识。如果真的花2万块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就太便宜了。这项技术搞出来,不单在自行车轴承上有用,对于其他的轴承也同样有启发的。”
“可是,光这一项就2万块了,其他的怎么办?”郎冬发愁道,“我这本子上,起码列了有100项要解决的技术问题,哪一项都不简单。这一项一项弄下来,咱们厂子就得破产了。”
林振华道:“这就需要你这个生产厂长去决定了。你要把这些难题的重要性和解决这些难题需要的成本结合起来,排出顺序。花小钱能够解决的,或者非常重要的,都要优先安排。那些花钱多,但作用不大的,就排在后面。这是一个运筹学的问题。”
“我明白。”郎冬连连点头,点完头,他又想起前面那个问题了,“林经理,你还是没告诉我,咱们这个攻关,能花到多少钱?”
“先按500万花吧。”林振华说道。
“500万”郎冬好悬没跳起来,“林经理,你没说错吧?”
林振华道:“500万很多吗?马杰他们弄那个钢球的热处理,我估计2万肯定不够,你算算看,他们得做多少次实验?我担心,花上10万块钱都不一定能够解决。不过,咱们的目标也不是要完全达到国外的水平,只要不比人家差得太多就可以了。”
“500万太多了。”郎冬坚定地说道,“我原来设想,咱们能投入50万来搞就非常不错了。林经理,咱们公司还不富裕,虽然说去年的风扇也挣了一些钱,但要改造设备之类的,花钱都不少。如果再投入500万搞自行车,万一搞不成怎么办?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林振华道:“老郎,我现在担心的,是给你500万够不够,而不是多不多的问题。你尽管把这些钱花完就是,明年我继续往里投入。只要这500万能够解决你本子上的10项技术难题,我就赚大了。”
“10项还解决不了?”郎冬急眼了,“林经理,如果花到500万还解决不了10项技术难题,我就自己把自己吊到厂门口让大家吐唾沫。”
林振华道:“那好,咱们就签个军令状吧。只要你能够解决10项技术难题,我就有把握把这10项技术卖出1000万来。这还不算咱们自己利用这些技术生产自行车的时候的收益。”
“真的?技术还能卖钱?”郎冬瞪圆了眼睛问道。
林振华呵呵一笑:“我的五叶风扇技术,在这次广交会上就收到了800万专利费呢。”
郎冬惊讶地问道:“800万”
“我说的是美元。”林振华得意地说道。
“我的天啊,800万美元……这得是多少人民币啊。”郎冬自言自语道,“林经理,你说的这个专利费,是怎么回事啊?”
林振华把广交会上关于专利费的事情向郎冬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老郎,你现在明白了吧?从现在开始,无偿使用别人技术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咱们国家的专利法马上就要出台,到时候咱们所开发出来的所有技术,都要在第一时间申请专利保护。然后,其他厂子要用咱们的专利,就要付钱。比如说吧,咱们那个钢球热处理技术,我只要在一副轴承上收1分钱,全国一年是上千万辆的产量,这就是几十万的收入了。如果咱们再把这项技术输出到国外去,再扩展到其他轴承的生产上去,你算算,有多大的市场?”
“这不是坐在家里收钱吗?”
“可不就是坐在家里收钱吗?”林振华道,“所以,老郎,你要转变一下观念,开发技术也是有利可图的事情。在自行车方面,你有经验,你应当知道哪些技术是国内,甚至于国外的厂商最需要的,你就围绕这些方面去搞技术开发。一旦技术开发出来,我们就拿去销售,用销售所得再来补贴研发。”
“好,我明白了。”郎冬欣然说道,“林经理,你放心吧,我肯定把10项技术难题都给你解决了。”
刚打发走郎冬,迎面又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大腹便便,走得很艰难的样子,赫然正是安雁。自从兰武峰走后,安雁就一直住在浔阳,没有回丰华去。反正林振华现在家大业大,养活个孕妇根本不在话下。
“林哥,你回来了。”安雁笑着向林振华打招呼道。
“雁子,孩子怎么样?”林振华问道。
“好着呢,嫂子天天陪着我活动,说是这样好生。”安雁说道,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孕妇的身份,说起生孩子的事情也毫不羞涩。
林振华这才注意到陪在安雁身边的是岑右军的妻子田效兰,他连忙招呼道:“嫂子,多谢你关心雁子。”
田效兰笑道:“这有什么,现在我已经认雁子当妹妹了,毛崽和伢崽都等着雁子阿姨生个小dd和他们玩呢。”
“为什么不是***呢?”林振华逗趣道。他看安雁的心情不错,似乎已经从兰武峰外逃的悲伤中解脱出来了,便也开起玩笑来,以期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田效兰道:“我给雁子算过了,肯定是男孩。”
“算?”林振华郁闷了,“这还能算出来?啥时候也教教我。”
田效兰道:“当然能算,不过,这个算法是保密的,等杨欣要怀孩子的时候,我再教她吧,你们男人不用学的。”
183来信
183来信
三个人正说笑着,毛崽跑了过来,远远地就喊着安雁:“雁子阿姨,雁子阿姨。”
安雁脸上露出笑容,问道:“毛崽,放学了?”
“放学了,我算术考了个100分。”毛崽扬着一份油印的考卷得意地说道。
“毛崽太厉害了,走,阿姨带你买糖吃去。”安雁说道。她拉起毛崽的手,对林振华笑着说道:“林哥,我带毛崽去趟小卖部,我答应过他的,考了100分就给他买糖。”
“别给他买太多糖,这孩子,多少糖都是一天就吃完的。”田效兰带着怜爱的语气说道。
毛崽不满地说道:“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伢崽比我吃得还多呢。雁子阿姨,咱们快走。”
看着安雁和毛崽走远,林振华对田效兰问道:“嫂子,雁子的情况怎么样?”
田效兰道:“她很坚强。她跟我说,她不能哭,哭了对孩子不好,所以她就叫自己不要去想峰子。现在她每天都哼哼唧唧地唱歌,让我陪她散步,没事的时候就教毛崽功课,心情挺不错的。前几天我陪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孩子发育的情况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医院方面的事情弄好了?”林振华问道。
田效兰道:“没问题,史厂长帮忙去联系的,听说是给院长和妇产科主任送了点东西,那边同意到时候给安排接生,不用看结婚证了。”
“嗯,这就好。”林振华说道。当年要生个孩子可是有不少手续要办的,安雁是未婚有孕,照理说医院是不会给安排接生的。但制度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用来打破的,像浔自这种大厂子,与地方上的方方面面都有良好的关系,史达伦出面去摆平一个接生的问题,自然是很容易的。
“雁子是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了?”林振华问道。
田效兰道:“当然。我猜出她的心思了,她觉得峰子这一走,生死不知,她无论如何要给峰子留下一条血脉来。”
林振华叹道:“唉,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古代妇女的想法啊。”
“雁子这样想没错啊。”田效兰道。
“我没说她错。”林振华连忙否认道,“对了,雁子的父母有没有找过来?”
“来过了。”田效兰道,“她父母坐了辆吉普车来的。她妈去找雁子谈,让雁子回去。结果雁子死活不肯回去,她妈也没有办法。她爸倒是想动粗的,被右军和郎经理给拦住了。”
“晕,怎么排长也掺和进来了?”
田效兰道:“她爸本来是想找你的,后来右军说你去广交会了。然后右军就和雁子的爸爸谈了一下,还有郎经理也在一边说。他们的意思,就是说现在雁子都快六个月的身孕了,引产也来不及了,只能是把孩子生下来。现在这个样子,如果闹得太厉害,万一雁子想不开,弄出个一尸两命,就不好了。”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两口子就回去了,安雁的爸爸一直都没有见女儿,她妈妈倒是偷偷留了200块钱给我,说让我帮着照顾一下雁子。依我看,她还是心疼女儿的。”田效兰说道。
“虎毒不食子嘛,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林振华道,“对了,他们说起峰子的事情没有?”
田效兰道:“雁子的爸爸一直在说,要把峰子抓起来法办。不过,他倒是没有带公安过来,也没有和浔阳公安局联系。我们没有告诉他说峰子去哪了,郎经理说他是去外地开拓市场了,全国到处跑,不知道在哪。”
林振华皱着眉头说道:“我现在有一种感觉,觉得安雁的爸爸可能并没有报案,是不是我们神经过敏了。”
田效兰埋怨道:“可是,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们当时也不搞清楚就让峰子跑了。万一人家真的没报案,这不是凭空让峰子和雁子分开了吗?”
林振华道:“谁敢赌啊?当时的情况下,万一公安真的来抓了峰子,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啊。你没发现最近在搞严打吗?我今天从火车站回来的时候,看到路边的墙上一溜公告,过去什么时候判过这么多人?”
“也是,这种事情,谁也不敢冒险。”田效兰点点头说道。事后诸葛亮谁都能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敢于让兰武峰留下来观望,是得有相当的胆量才行。
说完安雁的事情,林振华又问起了岑右军:“对了,排长这段时间在忙啥呢?”
田效兰半是嗔怪半是自豪地说道:“他呀,现在天天比国家主席还忙。隔两三天就出一趟差,最远都跑到武汉去了,说是去招工呢。今天说是到黄梅那边去,说那里有个什么厂子,他想去看看。”
林振华摇摇头:“唉,我这个排长,就是这样的性格,交代一点事给他,他就着急。对了,嫂子,你知道他招工的情况怎么样?”
田效兰道:“已经招到了60多个人,都是国营厂子里退下来的高级工,车工、铣工、钳工都有,大多数都只有50多岁,身体还非常好呢。这些人都已经到厂里来了。”
“都到了”林振华一惊,“这些人来了,住什么地方呢?”
田效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史厂长已经帮着给解决了。咱们公司不是新建了宿舍楼吗,那些搬进宿舍楼的职工,就把原来的住房腾出来了。史厂长把这些住房都改成了临时招待所,把这些新招来的老工人都安排住下了,生活方面都没有问题。”
“太好了。”林振华放心了。看起来,现在汉华公司的管理已经逐渐成形了,即使他不在公司里,郎冬、史达伦、岑右军、彭少哲这些人也能很好地配合起来。
这其中,应当说岑右军是发挥了很大作用的,他是一个心底无私、开诚布公的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让郎冬、史达伦等浔自的干部们对他产生了信任感和亲近感,从而扫除了合作上的障碍。
林振华在去广州之前,交代了岑右军去招聘一些各企业提前退休的高级工人,充实机床附件公司的技术力量。这一次他在广州签了近百万美元的单子,未来一段时间内,生产任务是非常繁忙的,他还一直担心人手跟不上呢。现在看来,问题已经不大了。有60多名工厂里的老技工,再加上刚刚从丰华那边调过来的80多技校学生,力量已经非常强了。
“嫂子,你现在在干什么呢?不会是天天呆在家里当家庭妇女吧?”林振华开玩笑地问道。
田效兰不好意思地说道:“小林,其实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不过呢,右军说了,我不能天天呆在家里,应当参加工作。对了,右军还说,这是你的意思呢。所以,现在我就在机床公司这边的行政科做事情,主要就是解决工人们的生活问题。”
“哦,嫂子当了行政科长了?”林振华笑道。
田效兰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又没什么文化,哪当得了行政科长,就是在行政科打打杂的,很多事还要少哲教我呢。”
“少哲是实业公司的行政科长,现在机床公司这边的行政科长让谁当了?”林振华问道。
“现在还没有科长呢,我先负点责。”田效兰说道。
林振华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排长的想法,他是觉得他是厂长,再让你当行政科长,显得任人唯亲,怕人家说闲话。可是另一方面呢,他又知道你比别人更可靠,而且也有这方面的能力。
这样吧,嫂子,你先把行政科的事情抓起来,至于科长不科长的,以后再说。你真的干得好,别人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哎,我不要当什么科长,能帮你们做点事情就行。”田效兰说道。
刚说到这里,就见安雁牵着毛崽从小卖部那边神色激动地快步走过来了。看她那个意思,如果不是挺着大肚子,怎么也得是百米冲刺一般地跑过来的。
“怎么回事,雁子,出什么事了?”林振华迎着安雁走过去,同时问道。
安雁挥着手上的一封信,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林哥,有你的信”
“哪来的?”
“是峰子来的”安雁说道。
林振华走上前,接过安雁手里的信,看了一眼信皮,奇怪地问道:“雁子,你怎么没拆开啊?”
安雁道:“是毕敏拿给我的,上面写着是寄给你的,我不敢打开。不过,我认识这是峰子的字。”
林振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撕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来,信纸上没头没脑地只写着两个字:“平安。”
“这是什么意思啊?”安雁也看到了这两个字,她看着林振华问道。
林振华翻过信封,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邮戳,然后说道:“雁子,你看,这个邮戳是云南边境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峰子应当已经顺利出境了,这是他在出境前托人给我寄来的信。至于为什么写得没头没脑,我想,他是怕连累我们吧。万一公安部门正在找他,这一封信就可能成为我们协助他逃跑的证据了。”
“这么说,峰子已经平安了?”安雁的眼睛里泛出了喜悦的光芒。不管怎么说,这是两个多月以来,她第一次得到兰武峰的消息。
林振华怕她担心,没有告诉她有关缅甸那边的情况,只是点点头道:“缅甸是国外,而且现在中缅之间的外交关系发展得不错。峰子在那边肯定是没事的。他去了缅甸之后,想办法把我给他的账号里的钱取出来,然后就可以过非常舒服的生活了。过些年,等到政策松动一些,我想他会回来的。”
“谢谢你,林哥,我会带着孩子等他的。”安雁说道。
林振华强装出笑脸,说道:“TMD,这小子也是因祸得福了,手里拿着美金,我估计在他在缅甸过得比我们舒服多了。”
184异域知青连
184异域知青连
缅北,瘴气丛生的热带雨林。
兰武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落满枯枝的森林中走着。在出境之前,边民曾给他指路说,向前20里就能找到一个镇子,然而,他却在茫茫的丛林中迷失了方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镇子的所在了。
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他又缺乏辨认野果、野菜的能力,只得忍着饥饿不停地向前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每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可能要一头倒下,然后就此长眠不起。
不,我一定要活下去,雁子在等着我呢,还有我们的孩子……兰武峰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着。
“雪皑皑,夜茫茫
高原寒,炊断粮……”
一缕歌声隐隐约约地飘过来,传进兰武峰的耳朵时。一刹那间,兰武峰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现在所呆的地方,是境外,而这歌声,分明是在国内时所熟悉的长征组歌的曲调。
“有人吗”兰武峰向着歌声飘来的方向大声地喊着。
对方没有回音,歌声也嘎然而止,似乎是被兰武峰的喊声惊动了一般。随后,兰武峰听到不远处有人在树丛中走过的动静,但没有人走出来,也许是担心兰武峰会对他们不利。
兰武峰迟疑了一下,拼出最后的力气也唱了起来:
“塞北的狂风,吹硬了我们的筋骨;
南国的烈日,晒黑了我们的臂膀……”
“是知青吗”对面终于传来了一声呐喊,兰武峰唱的,正是知青中最流行的一首歌曲,这是知青们的身份证。
“是,我是知青”兰武峰应了一声。他听出对面的人说的是纯正的普通话,显然不是缅甸人,而是他要寻找的境外知青。他心里一放松,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瘫软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兰武峰缓缓地醒了过来。他觉得有个人正在用汤勺往他的嘴里喂着米汤,这热乎乎的米汤给了他一些能量,让他得以艰难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张女性的脸,看起来大约二十四五岁年龄,但却带着一些与年龄很不相称的成熟与饱经风霜的感觉。这位姑娘身穿没有领章的绿军装,头戴一顶没有帽徽的绿军帽,腰里扎着武装带,这是10年前很典型的红卫兵的装束,兰武峰对此并不陌生。
不过,无论是她身上的军装还是头上的军帽,都已经是破旧不堪,打了许多个补丁了。有的补丁上还有一些暗红色的痕迹,兰武峰能够猜出来,那应当是陈年的血迹。
与红卫兵不同的是,姑娘的武装带上卡着一个人造革的手枪套,里面插着一支镫亮的五四式手枪,这枪绝不是高仿的玩具。
兰武峰又扭头向四下里看了看,他看到自己躺的地方是一片林间的空地,在空地中间点了一堆篝火,几十名男男女女坐在篝火边上,他们的装束都与眼前这位姑娘差不太多,只是有些人没有军装,只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有六七个流动哨,手里端着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警惕地巡视着周围。
很显然,这是一支武装力量的宿营地,刚才兰武峰听到的歌声,应当是这些游击队员们自娱自乐的表演。
“你是谁?”兰武峰问道。
姑娘放下手里的勺子,反问道:“你是谁?”
姑娘的语气中带着一些霸气,与她腰间别着手枪的形象倒也吻合,很像是《渡江侦察记》里那种女游击队长的气质。
兰武峰无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便回答道:“我叫兰武峰,是云南的知青,你叫我峰子也可以。”
“知青不是都回城了吗?”姑娘接着问道。
“是的,我回了城,碰上事情,又逃回来了。”
“碰上什么事了?”
兰武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请问,同志,我现在是在哪?在云南,还是在缅甸?”
“你当然是在缅甸。”姑娘说道,“我们是缅北红色知青旅延安连的,我叫齐月,是延安连的连长,边上那些都是我的战友。至于你嘛,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兰武峰苦笑着问道:“齐连长,我又不是你们的敌人,怎么就成了俘虏了?”
“你如果不是敌人,为什么会叛国逃出来?”齐月问道。
兰武峰道:“谁说我叛国了?”
齐月道:“不是叛国,你跑出来干什么?”
兰武峰道:“你们不也在国外吗?”
齐月道:“我们是来支援缅甸人民的**斗争的,你又是干什么来的?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国内的情况,现在已经不搞上山下乡了,你如果不是犯罪分子畏罪潜逃,根本不可能跑到这里来。”
兰武峰道:“我的确是畏罪潜逃跑出来的,不过,我没犯罪。”
齐月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还带着几分顽皮,让人觉得这才是她的真实面貌。像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如果现在生活在国内,应当是天天抹着珍珠霜,挽着男友的胳膊去逛商场的。
“说说看,为什么没犯罪还要畏罪潜逃?”齐月说道,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放了你。”
兰武峰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肯定是无法得到对方信任的。既然这里已经是境外,他也不用担心会被群众扭送到公安局去了,于是,他把自己与安雁之间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齐月又问了几个细节,察觉出兰武峰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头,说道:“这都是什么爹啊,这不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兰武峰叹了口气,说道:“主要是门不当户不对,我是个个体户,她爸是县长。我们俩太不合适了。”
“一个县长就很了不起吗?”齐月轻蔑地说道,接着,她又关心起安雁的情况来了:“你跑出来了,你女朋友怎么办?她一个人,还有了孩子,怎么生活啊?”
兰武峰道:“我有一个非常仗义的朋友,我把女朋友托付给她,是完全能够放心的。”
齐月点点头道:“人一辈子能有几个这样的朋友,能够把生命、财产和未婚妻都托付给他,真是很难得。”
兰武峰道:“国内的事情,我倒不用担心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我女朋友还在等着我呢。你能帮助我吗?”
齐月问道:“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帮助你?”
兰武峰道:“我对国外的事情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我想先在缅甸呆下来,等到过些年,万一国内的政策改变了,也许我还能回去的。”
齐月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对于回国这件事情并不抱希望。不过,她也没有去刺激兰武峰,只是说道:“现在要在缅甸呆下来,也不算很难的事情,只要你能弄到钱,买通一下哪个地方政府的官员,弄个当地身份就可以呆下来了。”
兰武峰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在和谁打仗?”
“和缅甸政府军,他们一直在围剿我们。”齐月道,“本来我们已经占领了附近的孟固县城,形成了武装割据。可是上个月缅甸政府军向我们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我们寡不敌众,被迫撤出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和政府军打仗?”
齐月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兰武峰莫名其妙。
齐月道:“我们这支知青旅,是由当年从云南跑过来的知青组成的。我们最强盛的时候,占领了缅甸东北部三分之一的地区,在这里搞土改,建立红色政权。可是,这些年来,政府军不断地向我们施压,而国内过来的人越来越少,于是我们的力量就越来越弱,现在知青旅已经被打散了,我们这个连队,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和组织取得联系了。
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国内现在也不支持我们的斗争,两国政府之间已经建立起了官方的联系。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为谁而战。”
“齐连长,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回国呢?”兰武峰问道。
齐月凄然地说道:“回国,哪那么容易?当年我们都是偷跑过来的,这么多年,档案、户口全部都注销掉了。如果回去了,光是审查就能让我们掉一层皮。”
“那……你们就打算这样一直漂下去了?”
“不,我们会一直战斗下去。”齐月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在为祖国保卫着西南大门。如果缅甸政府敢对中国有什么不良企图,就让他们先过我们这一关。”
说到这里的时候,姑娘的脸上现出了一种自豪的神色,这是一种殉道者的自豪,一种视死如归的自豪。
兰武峰默然无语,他扭头看了看整个营地。他看到,营地里的知青战士们一个个面容削瘦,但脸上神色都与齐月一般。
在国内,随着以阶级斗争为纲的观念被放弃,人们越来越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来,政治理想逐渐淡漠,对于幸福生活的追求日趋强烈。说这是信仰的缺失也罢,说这是人性的回归也罢,总之,那种为理想而献身的口号,在日常生活中已经越来越少了。
然而,在这缅北的大山里,却还有这样一群年轻人,他们还保留着十多年前的**激情,仍然在为理想而战。
“齐连长……”
“你叫我齐月吧,他们都这样叫的。”齐月说道,“大家都是**同志,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好吧,齐月,我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你们连队能不能先收下我?”
“你会打仗吗?”齐月问道。
兰武峰点点头:“我接受过一些军事训练。”
“那好。”齐月说道,她起身拿过来一支步枪,交到兰武峰的手上,说道:“这支枪是田军同志的,他上个月牺牲了,你接过他的枪吧。”
185喷瀑水流
185喷瀑水流
林振华在浔阳住了几天,安排了一些生产上和经营上的事情。
经过岑右军的协调,现在在原来浔自的厂区内,已经形成了两个公司并存的格局:生产电风扇的汉华实业公司,以及生产机床附件的汉华机床公司。当然,后者的名称只存在于林振华与岑右军的日常聊天之中,它的正式名称还是叫作永禾农机厂。
对于永禾农机厂租用汉华公司厂房以及宿舍的事情,所有的工人和干部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大家甚至于感觉到,这个所谓的永禾农机厂,其实就是汉华实业公司的一个机床车间而已。
在当年,大家脑子里产权的意识都没有那么强,大家已经习惯了国营企业职工的角色,你永远也不需要问工厂是谁的,你只需要知道有人给你发工资就可以了。
电风扇的生产还在继续,不过,与去年的紧张相比,今年的风扇生产显得有些冷清。首先是出口任务缩减了一半,其次是国内市场的销售形势也不太乐观。睡莲风扇的创新所带来的市场效应已经消退,越来越多的国内风扇厂商都开始认识到风扇外观的重要性。外观这种东西,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一旦别人认识到了,汉华公司的优势也就消失了。
也亏得林振华提前布局,上海的熊立军、南京的周卫阳和武汉的褚红阳等都与当地的百货公司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从而保证了睡莲风扇还能够在这些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另一个影响到风扇利润的因素也在悄然出现,那就是原材料的供应开始变得紧张,价格也有所上升。
省物资厅看在汉华公司承担了出口任务的份上,对他们提出的钢板、硅钢片、漆包线等原料的供应没有过于严格地控制。林振华知道,这样的局面恐怕已经很难维持太久了。
出口任务是省里会确保的,而你面向国内市场的销售,凭什么能够吃小灶呢?省内想搞风扇等各类家电的企业不少,大家都在通过各自的渠道向省物资厅施压,物资厅也不可能永远这样罩着汉华公司一家。
林振华现在只能是不停地向前跑,永远都领先于其他人一步或者更多步,否则曾经的辉煌就会变成昙花一现。他现在觉得比过去更加缺钱,在他开欣欣商店的时候,一年挣个10万块钱,就已经有大款的感觉了,可以天天请妹妹和女友吃水煮鱼。现在,水煮鱼对于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奢侈品了,但答应给郎冬的研发经费就是500万,机床公司那边还需要更多的研发经费,林振华恨不得去砸两家银行弄点钱出来了。
把浔阳的事情稍稍安顿了一下,林振华便再次启程了,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上海。随同他前往的,还有丰华中学的卫景文老师。林振华已经成功地说服卫老师离开了他衷心热爱的教育事业,到浔阳来工作了。出于身份方面的考虑,卫景文的人事关系挂在浔阳市教育局,然后以停薪留职的形式,在汉华公司担任电子方面的总工程师。
到火车站来迎接林振华的,依然是上次他见过的王保星。与上次相比,小伙子似乎成熟了许多,虽然在对待林振华的态度上依然十分尊重,但却少了几分青涩的拘谨。
“我现在正在基地开设的夜大学学习舰艇理论,刘所长说了,等我毕业了,他就跟警卫中队说,放我到舰队去。”王保星兴奋地对林振华说道,他们此时正坐在中巴车上前往基地。
“怎么,想当水兵了?”林振华问道。
王保星道:“我当海军就是想上舰的,谁知道给分到这里来当警卫战士。当了几年兵,还没出过海,太丢人了。”
“你也不怕我把这话说给你们所长听?”林振华吓唬他道。
王保星呵呵地笑道:“我都向所领导打过八十遍报告了,要求去舰队。最后刘所长说了,必须拿到夜大的毕业证才能去。我现在每天都在拼命读书、做作业呢,读初中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
“你学的是什么专业?”
“舰队协同。”
“我晕。”林振华笑起来,“你们所长这是在培养水兵还是在培养舰队司令啊,这个专业对你来说,未免跨度太大了吧?”
王保星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们学的主要内容是舰艇间的通信……首长,你也知道的,通信是协同的一部分。”
大家一路嘻嘻哈哈地聊着天,不觉已经来到了基地,王保星直接把林振华和卫景文带到了刘向海的办公室。
“小林,哎哟,还有卫老师,咱们可好久没见了。”刘向海热情地向他们打着招呼。
卫景文有些局促地称呼道:“刘所长,是好久没见了。”
“叫我老刘”刘向海说道,“卫老师,咱们可是当年一起搞过仿五轴加工的老搭档,别弄得这么生份。对了,说起仿五轴,小林,卫老师,一会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新改造的大型铣床,它就是利用了我们当年搞的那个仿五轴的技术。军委特拨了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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