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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诚山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道:“我身体没问题小林,如果你们允许,我想马上就到你们那里去,顾问不顾问的无所谓,我只是觉得,你们如果真的要搞80万吨乙烯,我这把老骨头应当对你们有点用处的。”
林振华道:“贺老,您可别急,我们那里的工作是干不完的,关键是您的身体能不能盯得住。这样吧,我会尽快安排人联系一下,让您到北京医院,或者协和,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好好把一些毛病治一治,然后再全力以赴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您看怎么样?”
“这个完全没有必要,我们厂每年也会安排给退休职工检查身体的,我的身体没问题。”贺诚山分辩道。
韦东齐笑着说道:“贺老,您就踏踏实实地去检查一下身体吧,我记得您当年跟我说起过的,说您希望亲眼看到国产乙烯装置建成,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大家正说到这里,贺夫人拎着菜篮子进屋了,一进来,她就感觉到了屋子里充满了一种喜悦的气氛,不由得诧异地望着丈夫。
贺诚山走上前去,接过妻子手上的菜篮子,笑着说道:“老妈子,你不是一直想到南方去看看吗,现在有机会了,小林和小韦请咱们去浔阳呢。”
“去浔阳干什么?”贺夫人有些发懵。
贺诚山豪迈地说道:“去搞乙烯,大乙烯11万吨的算什么,咱们要搞就搞80万的”
说到此,他回过头对韦东齐和林振华说道:“你们俩踏踏实实坐着,看我老头子给你们做糖醋排骨。别以为我光会搞低温材料,高温材料我也很擅长的呢。”
283峰子回国
283峰子回国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
浪迹天涯的游子……”
吉普车的卡带式录音机里,传出来文章唱的《故乡的云》。车子里的兰武峰和齐月,眼睛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江南水乡景色,满心沉浸在回家的怅然之中。
“先生,女士,你们都是回国的华侨吧?”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好奇地问道。
兰武峰淡淡一笑,说道:“也可以算吧。”
“第一次回国吗?”
“……算是吧。”
“你们是从哪回来的?新加坡,还是印尼?”
“缅甸。”
“哦……那,你们去浔阳,是去找亲戚吗?”
“算是吧。”兰武峰说道,“对了,师傅,浔阳有一个汉华实业公司,你知道怎么走吗?如果不知道的话,到浔阳以后,我指给你看,就是不知道现在路有没有变化。”
司机道:“汉华实业公司我倒没有听说过,不过,浔阳的汉华重工,那是谁都知道的,我估计你们要找的汉华实业公司就是它的一个分厂吧。”
“是这样?那好吧,我们就去汉华重工吧。”兰武峰点点头说道。
兰武峰和齐月等人,是在几天前通过云南的中缅边境边防检查站回到祖国的。和他们一同回来的,还有知青连的其余七八十名战士。
在外交部以及国家安全部门的斡旋下,延安邦最终与缅甸政府达成了协议。齐月等人获得了缅甸国籍,成为合法公民。缅甸政府允许延安邦的人员在缅甸境内自由通行、经商,同时给予延安邦以高度的自治权。延安邦则承诺不主动制造对缅甸政府不利的事端。
转变身份之后的知青们,便开始分期分批地回国探亲了。齐月、兰武峰等人是回国的第一批,宋启源、肖仁武等人此时还留在缅甸,守卫着延安邦的产业,以防缅甸政府军趁虚而入。
进入国境之后,知青们便分开了,各自返回自己的家乡。兰武峰选择的第一站是浔阳,齐月则非要跟他一起到浔阳去看看不可,据她所说,是想见识一下安雁以及林振华,看看被兰武峰念念不忘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两个从昆明坐飞机到了南都,兰武峰归心似箭,哪还有心思去火车站买票等车,他直接在路上拦了一辆放空的吉普车,把十张大团结搁在驾驶台上,司机二话不说,便让他们两人上车了。这位司机不知是开着单位的车出来办什么事情,遇到这种白拣的外快,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峰子,我还以为你会先回丰华呢,你不是说雁子是在丰华工作吗?”齐月对兰武峰说道。
“也许她会到浔阳去吧。”兰武峰装作平静地说道。
齐月呵呵一笑,说道:“峰子,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敢去见雁子呢?”
“不会吧?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兰武峰道。
齐月道:“你就别骗我了。前些天,得到外交部的通知之后,大家都给家里写了信,报了平安,偏偏你没有给家写信,这是为什么?还有,你明明可以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们在什么地方,然后再去见他们,而你却选择了这样的方式,这又是为什么?”
兰武峰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真的有点怕。”
“怕什么?”
兰武峰道:“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雁子是不是还在等我。如果她……已经结婚了,我不想去打搅她,就让她觉得我已经音讯杳无了,反而更好。”
“你觉得她会吗?”齐月好奇地问道。但凡女人,恐怕没有不对感情问题有八卦之心的,齐月也不例外。兰武峰与安雁之间的恋情,是她最感兴趣的八卦之一,她一直想知道,在兰武峰的心里,安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兰武峰摇摇头道:“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家里又有那么大的压力,很难扛过去的。如果她真的已经结婚了,我就不想见她了。我想让林哥把我妈接到浔阳去,我和我妈见一眼,然后我就回缅甸去了。如果我妈愿意跟我去,我把她也带去好了。”
齐月看到兰武峰那黯然的样子,连忙安慰道:“不会的,峰子,我觉得雁子会等着你的,你不是说她说过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吗?说不定,你们的孩子都已经会叫爸爸了呢。”
兰武峰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如果雁子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都快3岁了,应当会叫爸爸了。”
“唉,真羡慕你啊。”齐月脸上有一些落寞之色,不过她迅速地用笑容掩饰起来了:“不过,没关系,等陪你见过雁子,我就回北京去了。你没听那个姓许的同志说吗,我哥已经有孩子了,我回去也有人叫我姑姑了。”
“齐月……”兰武峰迟疑着说道,“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齐月装傻充愣。不过当她看到兰武峰那歉疚的目光时,就再也没法装下去了,她狠狠地瞪了兰武峰一眼,说道:“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又没说想追你,我比你大四岁呢。过去的事情,我都是逗你玩的,知道吗,小屁孩?”
兰武峰道:“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把个人的事情给解决一下?”
“你疯了?”齐月格格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吗?我这么个老姑娘,哪有人要我?”
“你不是说,过去有个什么太子特别照顾你吗?”
“陈天?”齐月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说道,“我和他只是纯洁的**关系,……再说,他现在也30多了,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还是去找找他吧,没准……”
“你怎么这么罗索啊,跟我奶奶似的。”齐月抱怨道,“好了好了,我不用去找他的,他家和我家就住隔壁,我回去了肯定能碰上他的。峰子老奶奶,你就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还是想想见了你家雁子该说点什么吧。”
两人一路心口不一地斗着嘴,不觉已经来到了浔阳。司机对于汉华重工还的确挺了解的,直接开着车到了公司的大门口。
“我的天,几年不见,公司居然这么大规模了”兰武峰跳下车时,看着眼前如一片城市般的厂区,惊得目瞪口呆。
齐月也啧啧连声道:“不错啊,峰子,你那个林哥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大的厂区,赶上咱们整个孟固县城了吧。”
兰武峰走到门卫室,打听道:“同志,我想问一下,林振华还在这里工作吗?”
门卫吓了一跳:“同志,你是哪来的?林振华是我们副总经理,你说他是不是在这里工作?”
“那他的办公室在哪?”
门卫回头指了指,说道:“公司办公楼,你一问就知道了。”
兰武峰把吉普车打发走,又和齐月一起在门卫那里登记了一下,便背着行李向办公楼走去。走到楼门前时,兰武峰止住了脚步,他的手开始轻轻地抖了起来。
“峰子,怎么啦?”齐月奇怪地问道。
“我怕了。”兰武峰喃喃地说道。
“怕什么?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去见见你那个林哥再说吧。”齐月大大咧咧地说道,“走吧,峰子,我陪你去。”
“我真的很紧张。”兰武峰道。
齐月突然诡秘地一笑,说道:“峰子,我倒有个主意,你说我们两个如果挽着胳膊进去,像一对情侣一样,你那个林哥会是什么表情?”
“别,你可千万别这样。”兰武峰立即就忘了原先害怕的东西,转而害怕起齐月的疯狂了。他知道,齐月这个姑娘可真是敢恶作剧的。
“没事,没事,试一下嘛。”齐月见兰武峰怕了,顿时来了情绪。她不容分说地挽起兰武峰的胳膊,拽着他向楼里走去。
“林经理,有人找。”一名工作人员把兰武峰和齐月带到林振华的办公室,向里面通报道。
“进来吧。”林振华头也没抬地答道。
门开了,兰武峰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门。齐月一时也感觉到了紧张,她随着兰武峰一起走进办公室,一只胳膊还挽在兰武峰胳膊上。
“林哥。”兰武峰看着伏案疾书的林振华,心潮翻滚,他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道。
“请等一下。”林振华答道,他正想再写几个字,笔却突然停住了。他愣了几秒钟,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用不敢相信的口吻说道:“……峰子。”
“林哥”兰武峰甩开齐月的胳膊,向前紧走两步,“林哥,是我,我回来了”
林振华看看兰武峰,又看看他身后的齐月,脸色渐渐地黯淡下来。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来到兰武峰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带来的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她是……”兰武峰结巴了一下,不知道如何介绍齐月合适。
“我是峰子的女朋友啊。”齐月呵呵笑着说道,她觉得这个玩笑实在是太有趣了。想象着兰武峰嘴里无所不能的林振华会如何暴跳如雷,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啊。
“啪”
没等齐月笑完,只听一声脆响,林振华给了面前的兰武峰一记响亮的耳光。他的出手是如此之重,兰武峰的脸上立时现出了五条清晰的指印。
“林哥”兰武峰捂着脸失声叫道。
“滚”林振华怒吼道,“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284有情人终成眷属
284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怎么随便打人啊”
齐月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她本来只是想给林振华开一个玩笑,哪料到林振华竟然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了。最为诡异的是,兰武峰在缅甸打了几年仗,身手是颇为不错的,林振华抬手打他时,他竟然不躲不闪,硬生生地挨了这样一记耳光。
“林哥,你打得好”兰武峰含着眼水说道。
林振华打完这记耳光,头脑才变得清醒了一些。刚才那一下,完全就是一种下意识的冲动,根本就没有经过大脑。不过,即使是头脑冷下来,他仍然是怒不可遏,他指着兰武峰的鼻子骂道:
“你不要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我真替雁子觉得不值,她一个大姑娘家,忍受着别人的白眼,替你带着孩子,替你照顾着老娘,还替你打理着生意,苦哈哈地等着你回来。结果,就等回你这样一个白眼狼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雁子”
听到林振华的叙述,兰武峰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了,顺着脸颊汩汩地流了下来。齐月也是热泪盈眶,她走上前去,对林振华说道:“林……林经理,你误会了,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是峰子的战友,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这是真的?”林振华转过头看着兰武峰,问道。
兰武峰点了点头,说道:“是真的,她是我们知青连的连长,叫齐月。我和她只是战友关系。”
“你们……”林振华一时无语了,看着兰武峰脸上鲜红的指印,他开始有些歉疚了:“峰子,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
“不,林哥,你打得好”兰武峰拉着林振华的手,真诚地说道:“林哥,有你这一巴掌,我才知道,你还是把我当成兄弟。还有,我欠了雁子这么多,心里一直都放不下,挨了一巴掌,我心里舒服多了。”
“唉,坐下吧。”林振华指了指沙发,示意二人坐下。耳光这种东西,打也打了,不可能再收回去,更不可能说什么让峰子打一巴掌回来之类的傻话。不过,峰子说得也对,这么多年,他连封信都没写回来,挨一耳光也是活该。
“林哥,雁子现在怎么样?”兰武峰坐下之后,焦急地问道。
“她在南京,很不错。”林振华说道。他知道兰武峰最为关心什么,便把安雁这几年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向兰武峰和齐月介绍了一遍。听到安雁以一个弱女子的身份,办起规模宏大的建康家电卖场时,齐月也不由得惊叹起来了。
“林哥,我要马上去南京,你能给我安排吗?”兰武峰说道。
“行,咱们一起去吧。”林振华说道。
第二天一早,风尘仆仆的林振华、兰武峰、齐月和杨欣一行出现在建康家电的行政区,为了赶时间,他们没有坐长江上的客轮,而是从公司里找了一辆吉普车,一路开着夜车从浔阳赶过来的。
“同志,你们找谁呀?”行政区的前台姑娘看着这群衣冠不整的陌生人,职业地问道。
林振华正待上前去解释,兰武峰抢先一步走到前台姑娘的面前,平静地说道:“我叫兰武峰,我找安雁。”
“请问,你和安总有预约吗?”前台问道。
兰武峰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你告诉她我的名字,她会知道的。”
前台姑娘将信将疑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安雁的办公室,通报道:“安总,前台有人要见你,他说他叫兰武峰……”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那边传来“呀”的一声惊呼,紧接着,电话听筒已经摔落在地上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忽拉一下被拉开了,安雁失魂落魄一般地冲了出来。
“峰子”安雁对着兰武峰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地喊着。
“雁子”兰武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安雁。安雁把头扎进兰武峰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全然不顾周围人惊愕和感动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前台姑娘瞪大眼睛看着林振华,“他是谁啊?”
“他是你们安总一直在等待的人。”林振华轻声地说道,“其实他们是有预约的。在三年前他们就绝好了,无论是海枯石烂,还是地老天荒,你们安总都在等着他。”
好不容易,安雁终于哭完了,她不好意思地擦着脸上的泪痕,对林振华等人羞怯而幸福地笑着。在过去的几年中,她虽然也经常微笑,但她的眉宇间始终带着一缕淡淡的忧郁,此刻,这丝忧郁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又恢复到了几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样子,满脸是灿烂的阳光。
“雁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缅甸时候的知青连连长,叫齐月,是北京知青。”兰武峰向安雁介绍道。
“你好,雁子,总听峰子说起你,现在见了真人,才知道你比峰子说的还要漂亮十倍呢,难怪峰子做梦的时候都念叨你的名字。”齐月添油加醋地说着。
“做梦的时候……”安雁狐疑地看了兰武峰一眼。
“是……是男同志们传的,我没有亲耳听到啊。”齐月这才知道自己自作聪明编出来的话出了破绽,连忙纠正道。头一天害得兰武峰平白挨了林振华一巴掌,她可不敢再胡闹了。
“峰子,你回来的事情,妈知道吗?”安雁想起了婆婆,连忙问道。
兰武峰道:“没有,我准备见了你,就去见我妈呢……对了,雁子,听林哥说,你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了。”
安雁偎在兰武峰的胳膊上,说道:“对啊,我给他起的名字,叫兰翔。小名是林哥起的,叫小黑,你看行吗?”
“行,这两个名字都好。走,咱们现在就回家”兰武峰说道。
安雁自然无心上班了,她交代了一声,便带着兰武峰以及其他人一起回到了家。兰大妈见了儿子,先是用扫帚猛打了几下以示惩诫,随后又搂着儿子哭了半天,最后才挽起菜篮子亲自上街买菜去了,她决定要把儿子喜欢吃的菜全部买来,让儿子一次吃个够。
至于小黑,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爸爸倒是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妈妈已经给他看过无数次爸爸的照片了,在他的小脑袋里,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爸爸。尤其是当兰武峰从随后带的行李中取出几件高档玩具给他的时候,他立马就接受了这个爸爸,并且一整天都骑在爸爸的脖子上,享受着当小太阳的待遇。
……
两天之后,江南省丰华县县政府的家属院里,副县长安东耀家的门外,走来了兰武峰一家三口。兰武峰平安回国,安雁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去寻求父母的原谅,以及父母对他们这桩婚事的赞同。
“峰子,你说,爸妈会原谅我吗?”安雁手里牵着小黑,忐忑不安地对兰武峰问道。
“不管他们是不是原谅,我们都必须来向他们认错。”兰武峰说道。
“可是,我爸爸如果要打你,怎么办?”
“这一回,即使他把我打死,我也绝不离开你了。”兰武峰斩钉截铁地说道。
“峰子,我也不会离开你了。”安雁说道。
“笃笃笃,笃笃笃。”兰武峰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门里站着的是安雁的母亲。她一眼看到女儿,不由得惊喜地喊了起来:“雁子,你回来了……还有,是峰子?”
“妈,我回来了……我爸在吗?”安雁问道。
“在在,在客厅看报呢?”安母有些紧张地说道,“你们这样进去……”
“妈,你带着小黑。”安雁把小黑的手塞到母亲的手上,和兰武峰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家门。
客厅里的安东耀早已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见到女儿和兰武峰进来,他端坐不动,眼睛假装依然盯着眼前的报纸,但报纸上的内容,他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
“爸,女儿不孝你打我吧。”安雁走到安东耀面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兰武峰微微愣了一下,也跟着安雁跪了下去:“安县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要打,就打我吧。”
安东耀拿着报纸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和未获得身份的女婿,百感交集。迟疑了一会,他终于站起身来,走到二人面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们起来吧,这件事,也怪我没处理好。”
“外公,外公”小黑得了外婆密授的机宜,向外公扑过来。这是安雁妈妈使出的杀手锏,她知道,丈夫可以在女儿、女婿面前装样子,但在外孙子面前,那是绝对装不出酷样来的。
“哎,小黑。”安东耀的眼睛里闪出光芒,他一把抱起小黑,对着女儿和女婿嘿嘿地笑了起来。
“老安,你和雁子、峰子聊,我去买菜。”安母在一旁说道,“今天外孙回来了,我多买点菜。老安,你和峰子喝两杯。”
“峰子,你能喝点吗?”安东耀像没发生过什么事情那样,对兰武峰问道。
“安县长,我能喝一点。”兰武峰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安东耀脸色微微一沉,问道:“你叫我什么?”
“呃……”兰武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他迅速地从安雁的眼神中得到了启发,连忙改口道:“爸,我能喝一点,晚上我陪您喝。”
285大院家法
285大院家法
兰武峰终于熬出了个正式编制,能够和老丈人坐在一起喝酒了。在北京西苑的某个大院子里,齐月却可怜巴巴地跪在一幢小洋房门口,看她那标准的姿势,可知像这样罚跪的经历,在她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哈哈,在缅北叱咤风云的延安连连长,也有跪在这里晒太阳的时候啊。”一个30出头的小伙子蹲在齐月身边,幸灾乐祸地嘲笑着她。
“我说太子,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齐月撅着嘴说道,“过去陈伯伯罚你跪的时候,我说过啥吗?”
陈天连忙点头道:“这倒也是,整个院子就你对我好,见我罚跪还拿手绢给我垫膝盖呢。”
齐月满意地说道:“你还算有点良心,还能记得这些事情呢。”
“小月,其实,这些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一直都在想着咱们过去那些事情的。”陈天说道。
齐月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道:“是吗?我……我都快忘了。我只记得一件事,回来以后我爸肯定得给我上家法的,你看,我没猜错吧。”
陈天道:“小月,你别看齐叔叔板着脸。这些年,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都牵挂着你。上次五处的许彦民从缅甸回来,向总部报告说有你这样一个人,齐叔叔专门把他叫过来,反反复复问了他无数次呢。你想想看,你家老爷子从来都是什么事听一遍就全明白的,可是这件事,他问了得有十几遍了。”
齐月眼睛里泪花一闪,不过,她没有让自己的真实感情流露出来,而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些,我爸最疼我了。你闻闻看,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陈天把头凑过去,打算闻一闻齐月的头发,齐月挥掌把他推开了:“闻哪呢不怀好意是不是?我让你闻我们家厨房的味道,我爸在给我蒸鸡蛋羹呢,他知道我最喜欢吃他蒸的鸡蛋羹了。”
正在此时,小洋房的门打开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了出来,跑到齐月面前,喊道:“姑姑,姑姑,爷爷说时间到了,叫你进屋呢。”
齐月嘻皮笑脸地站起来,牵着小侄子的手进了屋,陈天也大大咧咧地跟在她的身后。刚才这一幕罚跪的场景,在他们小的时候是经常发生的。大院里的干部家庭都有自己的家法,罚跪算是比较轻的一种了。齐月这趟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得到哥哥齐成传达的父亲的口谕,说她擅自出国,得罚跪一小时才能进门。
齐月当然知道,这种处罚,不过是父亲用来掩饰感情的一种方式而已。父亲齐宏钧是秘密战线上的老将,轻易不愿流露自己的感情,越是思女心切,他越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显示自己满不在乎。殊不知,这种老顽童般的伎俩,早已被他的一双儿女看得一清二楚了。
“爸,我回来了。”
齐月走进屋子,看到父亲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便恭恭敬敬地站在父亲面前报告道。
“坐下。”齐宏钧指指对面的凳子说道。
“是”齐月老老实实地坐下了。陈天是这家里的常客,也不客气,便在旁边找了一个凳子坐着旁观。
齐宏钧板着脸,审讯犯人般地说道:“说说吧,你是怎么到缅甸去的,这些年,在缅甸又干了些什么?”
齐月知道这是必要的一环,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父亲肯定是不会罢休的。她把自己如何到云南,又如何因为砍伤了意图污辱她的指导员而逃往缅甸,以及最终如何在缅甸打下一片天地等等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齐宏钧听着女儿这些惊心动魄的经历,脸上不时微微抽动一下,显然是有些心疼了。
“你们延安邦,有没有做过走私、贩毒的勾当?”齐宏钧又问道。
齐月道:“贩毒我们肯定是不干的,你女儿也是受你教育多年,这点觉悟还有吧?至于走私嘛,那多多少少肯定会有一些的啦。”
“什么?”齐宏钧的声音严厉起来了。
齐月用撒娇的口吻说道:“爸,我们又不是往中国走私,我们只是在缅甸和泰国之间搞搞走私而已了。你想想看,缅甸军方把我们的道路都封锁了,我们如果不往泰国走私,怎么能生存下去啊?”
“嗯,这也算是一个理由吧。”齐宏钧道,“我再问你,组织上在春节前就已经和你们接触过了,你们怎么拖了半年时间才回国?”
一听此话,齐月的脸上现出了喜色,她嘻嘻笑着说道:“爸,你猜猜看,我们在这段时间里干了些什么?”
齐宏钧真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家法已经用过了,但女儿似乎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十多年没见,女儿已经从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变成了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但那顽劣的脾气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
“我哪猜得出你们这些毛孩子的想法。”齐宏钧没好气地说道。
齐月郑重地说道:“爸爸同志,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可不是毛孩子的做法。我们知青连全体同志一致认为,我们在回国之前,一定要给祖国准备一份大大的礼物,这半年时间,我们就是采办这件礼物去了。”
“什么礼物?”齐宏钧问道。
齐月走到客厅当中挂着的一幅世界地图面前,指着缅甸沿海的一个地方对父亲说道:“爸爸,你过来看,我们在这个地方,金茂,买下了一个港口。”
“港口?”齐宏钧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没错,一个港口。这个港**通方便,港阔水深,周围有岛屿环绕,主航道水深15至30米,可以停泊万吨轮船。”齐月说道。
“你们怎么会想到在缅甸买下一个港口的?”齐宏钧愣了。他原本以为,这些知青要采办什么礼物,不外乎是弄个什么纪念品之类,谁料他们竟然有这样大的手笔。
陈天也走了过来,看了看地图之后,点着头说道:“小月,你们这个礼物,可实在是太贵重了。有了这个港口,我们从西南出海进入印度洋,就不用再绕道马六甲海峡了。和平时期,这里可以服务于经济建设。如果遇到战时,这里可以成为我们快速输送武装力量的通道。此外,它还可以作为我们远洋海军的补给港,战略意义十分重要啊。”
齐月笑道:“怎么样,我们这份礼物不错吧?可别小看我们知青连,我们有几位同志可是非常有战略眼光的。”
齐宏钧问道:“小月,你刚才说你们买下了这个港口,是以谁的名义买的?”
“我们啊。”齐月道,“我们在缅甸注册了一家延安海运公司,股东是我们知青连的全体战友,你家女儿,也就是不才,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我们知青连的副连长宋启源是总经理。我们不但买下了一个港口,还买下了两条船呢。爸,你放心,我们现在已经不当土匪了,我们金盆洗手,成为缅甸的合法商人了。”
“真是胡闹。”齐宏钧嘴里骂着,脸上却是带着笑容。作为一名神秘战线的老将,他是非常清楚这个港口对于国家的战略意义的。这个港口控制在知青连的手上,而知青连的领导又是自己的女儿,这也就相当于是控制在国家的手上了。对于女儿的政治觉悟,齐宏钧还是有些信心的。
“可以啊,小月董事长。”陈天说道,“买一个港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你们上哪弄来了这么多钱?”
齐月连忙把自己的行李打开,从里面掏出六七块晶莹的翡翠,说道:“我们是卖翡翠发家的,我们延安邦有一个大翡翠矿,你们看,这都是我们的产品。这个镯子是我给没见过面的嫂子准备的,这个玉扳指是给爸的。……这块是送给你的,太子。”
说着,她把一个漂亮的玉镯递到陈天的面前,倒把陈天吓了一跳。
“小月,你有没有搞错,我能戴这个吗?”陈天道。
“谁说给你了,这是给你夫人的啊。”齐月说道。
陈天嘿嘿笑着接过去,说道:“这么一个镯子,恐怕值好几万吧?这赶情好,我还正发愁找不着对象呢,有了这块玉,估计就有姑娘上赶着要嫁我了。”
“你还没结婚?”齐月心里抨抨直跳。
“谁看得上咱啊。”陈天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睛却盯着齐月的眼。
“哼,那就不给你了。”齐月劈手把玉夺了回来,顺手套在自己的手腕上,脸上分明有了一些绯红的颜色。
齐宏钧看着女儿和陈天打闹,微微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没有去介入年轻人的事情,而是继续问道:“推迟回国的事情,也就这样了。可是我接到的情报是,你们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在云南入境了,为什么现在才回家?这段时间里,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齐月就势挽着父亲的手,说道:“爸,这段时间,我可是受教育去了。我陪一位战友去看他的未婚妻去了。也不对,不是未婚妻,因为那个女孩子帮他生了一个孩子,还等了他整整三年。哎呀,我可算是知道啥叫忠贞不渝了,他们见面时候那个样子,把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陈天一怔:“你说的战友,不会是叫峰子吧?”
“对啊,是叫峰子啊,他的未婚妻叫雁子,怎么,你认识?”齐月奇怪地问道。
陈天额手称庆:“太好了,雁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来了,开饭啦。”哥哥齐成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碗鸡蛋羹出来,对众人喊道。
286两成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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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兰武峰和安雁的这件事情,让齐月和陈天之间有了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命运安排的奇妙感觉。在饭桌上,齐月看陈天的眼光开始有些游离了。
齐月的哥哥齐成没有继承父业,他从陕西插队回来之后,进了宣传部门,成天舞文弄墨,与父辈以及齐月、陈天他们舞枪弄刀的职业恰成鲜明对照。他对于兰武峰、安雁这样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倒是非常感兴趣,非让齐月和陈天把他们知道的细节都说了一遍,并且声称有朝一日要把它写到哪部小说里去。
大家神聊了一通兰武峰这小两口的事情之后,话题不知不觉地便转到了林振华的身上。一说起林振华,齐月便愤愤然地说道:“这个林振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峰子见到他,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他扇了一个大耳光呢?脸都打肿了。”
“还有这事?”陈天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齐月道。
陈天拍手道:“打得好,如果换成我是林振华,恐怕只会打得更重呢,你看看这几年雁子守得多苦,搁了谁也得揍他一顿。不过,我倒真没看出来,林振华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打人?”
“什么斯文啊,他简直就是个土匪。”齐月嚷嚷道,“你是和他接触得少,所以不了解。”
“林振华?”齐宏钧插话道,“小天,这是你说的那个打算去南部苏丹的企业家?”
“没错,就是他。”陈天说道。
“南部苏丹?”齐月瞪大眼睛问道,“那个地方不是挺乱的吗,他去那干嘛?”
“财迷心窍呗。”陈天没心没肺地说道。接着,他把锡雅部落的事情简单地向齐月说了一遍,然后叹道:“要说起来,这个林振华的眼界和胆魄都是够不错的,只可惜生不逢时啊,没有一个舞台去让他施展。”
齐月道:“我倒觉得,是不是你们太保守了。像这样一个项目,是一件好事啊,为什么不能支持他?”
听到齐月这样抱怨,齐宏钧解释道:“外交无小事,南部非洲的事情太复杂了,国家也是出于政治方面的考虑。毕竟锡雅部落只是一个割据政权,代表不了苏丹政府。我们越过苏丹政府直接和他们进行交易,这在外交上是比较忌讳的。”
对于锡雅部落这个项目,齐宏钧是知道的。尽管他已经退休了,但在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上,大家还是会来向他请教一番。锡雅部落的这个石油项目,国家有些左右为难,一方面不愿意放弃这样一个打入非洲内陆的机会,另一方面又担心政治上和安全上的麻烦,因此开过好几次研讨会,而齐宏钧也被聘请去发表过意见。
“割据政府怎么啦?”齐月可不高兴了,她就是专门做武装割据的,丝毫也不认为武装割据有什么不对。她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国家就是太谨慎了,如果换成我,我就和他们做交易,有钱干嘛不赚?至于安全,大不了雇一支雇佣军去保护呗。……哎哎,太子同志,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不觉得这样盯着一位女同志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陈天没有理会齐月的抗议,而是面露喜色地说道:“小月,你真是个天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哪招?”齐月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不是说你敢去和锡雅部落做交易吗?”陈天问道。
“对啊……”齐月道,她看着陈天的脸上似乎有些认真的样子,便诧异地说道:“怎么,你还把这话当真了?我又不会造炼油设备,我想和他们做生意也没办法啊。”
陈天笑道:“你不会造没关系,林振华会造啊,你只管卖就行了。”
齐月一下子就明白了陈天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们作为中间商来承接锡雅部落的项目?名义由我们出,设备由林振华出。这样一来,我们国家不需要承担任何政治上的责任,而真正去做事的,还是林振华的那个什么什么重工,是不是这样?”
“齐叔叔,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陈天看着齐宏钧问道。
齐宏钧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倒有几分可行性,不过,还是听听小月的意见吧,毕竟她是具体经办的人嘛。”
齐月撅着嘴说道:“别问了,如果你们都觉得这个主意好,我估计现在林振华正在给峰子出这个主意呢。峰子这个人我可知道的,对他那个林哥,可以说是三忠于四无限,他林哥说东,峰子绝不会往西。这事,还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齐月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此时,林振华和兰武峰正坐在汉华重工的办公室里,商量着锡雅部落的事情。
“林哥,这件事我们能接。”兰武峰拍着胸脯说道,“我回缅甸之后,马上成立一家公司,就叫做延安石油化工设备公司。我们先和锡雅部落签订供货合同,然后再和咱们汉华重工签订采购合同。这样一来,我一手从汉华重工把设备买进来,一手再卖给锡雅部落,这不就和国家的政策没冲突了吗?”
“你们那边的事情,你能说了算吗?”林振华问道。
兰武峰道:“我们知青连的战友们,情同手足,我的事情,他们肯定会支持的。另外,林哥,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知青连的所有产业里面,有你两成的股份呢,你是我们连队里最大的股东呢。”
林振华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兰武峰道:“林哥,你记得我临走之前,你给了我一个瑞士银行的账号吗?”
林振华点点头道:“我当然记得。我还知道,你从里面取过5万美元,后来又归还了15万美元。最近我没去查过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起这个账户,林振华就想起了当年在泰国街头见到兰武峰的场景,当时,齐月也在兰武峰的身边,让林振华起了一些疑心。正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前两天林振华才会在盛怒之下给了兰武峰一个耳光。现在既然误会已经说清楚了,林振华也就不便再提起这件事了。
兰武峰对于林振华去查过账的事情倒也没有特别奇怪,他说道:“没错。那是我们知青连最困难的时候,我动用了那个账户里的美元,用那5万美元,从黑市上购买了一大批武器。正是靠着这批武器,我们才打败了缅甸政府军,夺回了孟固县城。我们的战友们都说,如果没有你的钱,我们不但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业,甚至于可能连命都已经丢掉了。”
“原来你取钱的目的是这个。”林振华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听说自己交给兰武峰的钱发挥了这样大的作用,他也有一些欣慰的感觉。
兰武峰继续说道:“就因为这样,我们知青连的战友们一致同意,在知青连的全部产业中,拿出20作为你的股份。我们现在办了翡翠矿山,收购了一个港口,还有两条船,另外还有十几家各种类型的公司,所有这些产业里面,都有你的20股份。”
“呵呵,那我可真是一本万利了。”林振华笑着说道。关于延安邦的产业规模,兰武峰在此前已经向他介绍过了。由于翡翠的价值无限,知青连目前控制的财产已经多达上亿美元。按20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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