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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无法抗拒
445无法抗拒
苏联解体带来的一个重大影响,就是前苏联各个加盟共和国的百姓都人心思动,俄罗斯的人民也不例外。在苏联解体之前,人们遇到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本能地想到从国家那里获得帮助,大到天灾人祸,小到市场上买不到黄油,所有的事情都应当由国家去解决,个人要做的,仅仅是抱怨而已。
苏联解体之后,国家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的确,政府还是存在的,但政府官员已经不干事了,他们宁可把时间用在琢磨如何瓜分国有财产上。过去国家是无所不管、无所不包的,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推到市场身上,你需要什么,就自己去市场上买吧。如果你没有钱,那么很抱歉,政府也没有钱,无法为你提供帮助。
在这种情况下,有能耐的人就开始谋求离开这个国家了,光是鲨鱼设计院,就已经走了几十个人。他们有些是被西方国家的政府部门挖走,同时带走了前苏联的机密资料;有些则是被西方企业所聘用,成为企业中的技术人员。所有这些离开的人,无不能够在国外拿到几十倍于国内的薪水,最为关键的是,他们拿到的是坚挺的外汇,而不是正在急剧贬值的卢布。
没有几个人会把出国去工作当成一件耻辱的事情。在过去,大家至少在口头上还要说一说为苏联而工作之类的话,有许多人在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现如今,苏联已经没有了,俄罗斯的新领导人信奉的是“普世”的教条,自然也不会去进行什么爱国主义宣传。既然国家已经不再需要大家去奉献了,那么大家就各自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吧。
柳莎也是一个持有这种观点的人,她是一名家庭主妇,年轻时候的激情早已被柴米油盐所淹没了。她非常羡慕那些丈夫出国去工作的女伴们,因为这些人可以定期地收到从国外汇来的美元,以及大量舶来的精美商品。在今天的俄罗斯,许多人心中唯一的信仰就是美元,什么国家、民族、苏维埃,都是浮云。
柳莎也曾侧面地暗示过图奇诺夫,让他去接触一下境外的机构,以他的学识,在国外混个好差使应当是不成问题的。但图奇诺夫有着一种近乎迂腐的清高,他搞了30多年的航母,一直都是以美国等西方国家为假想敌的。现在,让他去向昔日的敌人低头,为昔日的敌人服务,他实在是羞于启齿。
如今,一个机会出现了。中国人,而且是曾经的好友刘向海,向图奇诺夫伸出了橄榄枝,他该不该去接受呢?
“老师,您认为我可以去中国吗?”图奇诺夫向萨维耶夫问道。
萨维耶夫点了点头,说道:“图奇诺夫,在他们去酒吧找你之前,这位林曾经跟我说了一些话。在他们去酒吧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思考他说的话。我认为,他的话是有道理的,的确,一个强大的中国,对于俄罗斯是有帮助的。
至少在未来的20年内,中国和俄罗斯应当是一种互相帮助的关系,任何一方如果离开了对方的支持,就有可能会被美国吃掉。不管中国和俄罗斯曾经有过什么样的不愉快,如今都必须抛弃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那就是美国。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是一条永恒的原则。”
“这么说,您支持我去中国工作?”图奇诺夫道。
萨维耶夫道:“去吧,到中国去,总好过于去美国吧?不管怎么说,中国还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我们还在为社会主义服务。”
社会主义这个概念,对于几代人有着不同的意义。萨维耶夫是老一代,对社会主义的感情是最深的,只要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学生能够把社会主义的旗帜继续地扛下去。图奇诺夫是中年一代,从小受的是社会主义的教育,成年之后接触了不少西方学说,对于社会主义一词说不上有什么强烈的信仰,但内心还是有一些本能的亲近。至于到了俄罗斯的年轻一代,那就基本上已经全盘西化,言必称美国了,在他们面前谈什么社会主义,恐怕只能招来他们的耻笑。
听到萨维耶夫的话,图奇诺夫陷入了深思。对于他来说,做出一个这样的抉择是很不容易的,他必须要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敲响了,柳莎过去打开门一看,只见四五位中国小伙子正站在门口,每人肩上都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累得汗流浃背。
“安德烈,这是你的部下吗?”柳莎回过头对刘向海问道。
不等刘向海回答,林振华先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是我叫他们来的。小柯,让同志们把东西搬进来吧。”
柯云根答应一声,指挥着手下的战士把大口袋都拿进屋来了,堆在客厅的中央,像一座小山一般。放下东西后,保卫战士们悄然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屋里这一群人的交谈。
“来吧,图奇诺夫夫人,麻烦帮帮忙,把这些吃的拿出来,咱们边吃边聊吧。”林振华招呼道。
柳莎走上前,帮着林振华打开了一个口袋。口袋一打开,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那个硕大的口袋里,装满了火腿、黄油、奶酪、糖、酒等物品,数量之多,档次之高,是柳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的。即便是在苏联没有解体之前,她家里虽然经济上算是比较富裕的,要一下子买这么多好东西也是不太容易的。
“这些东西咱们拿出来作为晚餐。这一袋子留给萨维耶夫老师,这两袋子是您的,图奇诺夫夫人,一会儿我会帮您送到家里去。”林振华指着那些袋子安排开了。
“这可不行,这一大袋子的食物,在市场上买,恐怕要几十万卢布吧?我们怎么能收你们这么贵重的东西。”柳莎言不由衷地拒绝道。其实,她的心里早已乐得开了花,手里攥着林振华刚刚分配给她的那两个口袋,死活也不肯松开了。
刘向海说道:“柳莎,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我听说,你们家里最近也比较紧张,孩子们恐怕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吃一顿了吧?对了,一会让人送一些吃的到谢尔盖家里去吧,他家的情况是不是也不太好?”
“唉,现在哪有几户人家生活过得好的,这都是因为这该死的物价。安德烈,你也知道的,孩子们的饭量都很大,而且他们正在谈恋爱,有时候还要带姑娘到家里来,没有点好吃的,也实在是不像个样子。你们知道现在的姑娘有多势利……”柳莎絮絮叨叨地说道,同时用眼睛瞟着图奇诺夫,等着他开口。
图奇诺夫看着柳莎的样子,脸上微微有些难堪。作为一个男人,无法让妻子、儿女丰衣足食,实在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他虽然有自己的信仰,但同时也仍然是一个凡夫俗子,无法拒绝人间的烟火。
正如柳莎说的那样,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到了谈婚谈嫁的年龄,现在的年轻人结婚是要讲究排场的,以他目前的收入,如何能够支撑得起足够的排场呢?刘向海向他许诺了一年5至10万美元的薪水,他知道自己值这个价钱,刘向海应当不会食言的。如果能够挣到这样高的薪水,孩子们也能像街上的富二代们那样风光了吧?
可是,这样的话,让他如何向刘向海开口呢?
“图奇诺夫,你去吧,去中国吧。不管怎么说,至少能给家里弄点钱来,改善一下生活。”萨维耶夫看出了图奇诺夫的心思,便直接帮他挑开了。
刘向海道:“图奇诺夫,你如果到答应去中国,经济方面是完全可以不用担心的。此外,柳莎也可以跟你一起去,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一套别墅,还会为你们配备勤务人员和保卫人员,照顾你们的生活。”
“还有,刘院长他们准备建设的外国专家公寓,是靠着海边的哦。”林振华笑着说道,“那个地方叫做威海,是在中国的山东省,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出门就是一片宽阔的海滩,整个夏天,你们二位都可以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
“伊万……”柳莎轻声地叫着图奇诺夫的名字,她已经无法抗拒林振华向她描述的美好场景了。
俄罗斯人对于大海的向往可以说是无可比拟的,每年夏天,都有无数的俄罗斯人涌向黑海岸边,去享受那里的海水和日光。中国的海滩面对的是太平洋,那种辽阔的感觉又岂是黑海能比的。进入21世纪之后,由于俄罗斯经济回暖,到中国来泡海滩的俄罗斯人就越来越多了,这些人中,有钱的就去三亚,穷一点的则呆在南戴河、北戴河等地,一住就是个把月,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在这一趟出发之前,林振华就专门和刘向海谈过建立外国专家公寓的事情,并且特地建议把公寓建在威海。威海本身就有海军的基地,土地和海边浴场都是现成的。这个地方风景又好,气候也非常舒适,对于常年生活在寒带地区的俄罗斯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魅力值爆表的好地方。
图奇诺夫无奈地笑了一下,对刘向海说道:“安德烈,你们的安排,真是天衣无缝啊,让我根本无法拒绝。你也看到了,柳莎的一颗心,已经飞到中国去了。”
“图奇诺夫,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如果现在还不能下决心的话,我可以以私人的名义,邀请你和柳莎,对了,还有萨维耶夫老师和夫人,一起到中国去小住一段时间,好好休养一下。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我们可以到了那边之后再来交流。到那时候,如果你有兴趣参与我们的工作,那我们非常欢迎。如果你觉得没有兴趣,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刘向海真诚地说道。
“不,我已经决定了,跟你去中国。”图奇诺夫坚定地说道。
446照单全收
446照单全收
要说服一个人,不外乎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刘向海、林振华一行,把这几条拿捏得恰到好处,图奇诺夫再想拒绝也难了。
关于图奇诺夫到中国之后的待遇问题,刘向海在出国之前就已经与海军装备部商量过了。像图奇诺夫这种级别的人才,一年出到10万美元的薪水是完全值得的。此外,他在中国工作期间,还可以享受与刘向海同等级别的待遇。刘向海现在是海军舰艇研究院的副院长,副军级,那是可以配车、配秘书、配勤务员的。
图奇诺夫对于刘向海给他开出来的待遇没有什么异议,如今俄罗斯的生活水平已经大幅度下降,加上卢布疲软,能够在中国挣到10万美元,对于图奇诺夫来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条件了。他如果选择去西方国家的话,也许有可能拿到更高一些的薪水,但从感情上说,他还是更愿意到中国去工作,正如萨维耶夫说的那样,中国毕竟还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中苏两国在传统上的联系还是更为紧密的。
说好了去中国的事情,大家皆大欢喜。这一夜,众人觥筹交错,喝得十分尽兴。图奇诺夫和刘向海聊起往日的旧事,一会哭、一会笑,似乎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柳莎不放心家里的孩子,提前告辞回去了,林振华和陈天帮着她把满满两大口袋食品送回家,又在她的指点下去了一趟谢尔盖的家里,给他的家人送去了一些食品和钱。这些钱就算是刘向海对己故好友的一些心意了。
第二天,林振华一行继续在圣彼得堡展开猎头之旅。他们猎头的对象,有一些是刘向海过去的朋友,有一些是萨维耶夫和图奇诺夫向他介绍的同行,还有一些是前几年经林振华牵线到中国去与刘向海进行过合作的技术人员。猎头的手段,无非仍然是这几板斧,先是和对方大谈社会主义国家间的友谊,接着说到中国去可以有一个施展才能的舞台,最后就是谈报酬和待遇。
林振华等人在前面忽悠,外交、安全、总参等各部门的接应人员也随后赶到了。他们的任务是协助这些愿意到中国去工作的俄方技术人员办理出境手续,陪同他们前往中国。这些人到了中国之后,海陆空天各系统的人都会去与他们进行进一步的洽谈,把他们安排到各个项目中去。还有一些人才不是为国防科工系统招募的,他们将会进入一些民用部门去发挥作用,其中,相当一批人将成为汉华重工的高级雇员。
在圣彼得堡呆了十几天之后,林振华一行又去了远东的赤塔、阿穆尔等地,然后再离开俄罗斯,前往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家。那些国家也有前苏联的大批研究机构和军工联合体,而且情况与俄罗斯差不多,都是处于半失控的状态,大量的科学家和身怀绝技的高级技师在待价而沽,林振华等人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时间在忙碌中飞驰而过,转眼间,林振华等人已经出来一个多月。在乌克兰的尼古拉耶夫船厂以区区1万美元的年薪标准挖到一批造船技师之后,林振华等人心满意足地乘火车返回莫斯科,去与几天前抵达那里参加中俄经贸谈判的何海峰汇合。
“林哥”
林振华一行刚到宾馆大堂,就见一位女孩子笑靥如花地奔过来,伸出两只手,挽住了林振华的胳膊。不用说,这年头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林振华如此亲昵的,只有何海峰的宝贝闺女何岚了。连林振华的夫人杨欣也不好意思这样和老公当众秀恩爱。
何岚在去年就已经从人民大学毕业了,在何海峰的安排下,去了国家物资部,当了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不过,据说她对于部委里的氛围很不喜欢,天天闹着要跳槽出来。林振华这大半年先是忙日本事,后来是忙苏联的事,倒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何岚了。
“岚岚,你怎么来了?”林振华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往回抽自己的胳膊。不过,何岚两只手攥得挺紧,他又不便于拂了小姑娘的面子硬把胳膊抽出来,只好一脸尴尬地由着她了。
“我爸到莫斯科来开会,他说让我跟他一起过来,开开眼界。”何岚说道。
“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林振华笑着问道。
何岚点点头:“我们刚来两天,接触的范围还不够,不过,俄罗斯真的挺惨的。”
“嗯,好好多看看吧。”林振华道,“我想,看过之后,你对于几年前我们之间的争论,会有一些新的理解的。”
“我就知道你和我爸一样,总是抓住一切机会教训人。”何岚佯装嗔怒地说道。她这一生气,倒是把攥着林振华胳膊的手给放开了,这让林振华轻松了不少。
正如林振华所想的一样,何海峰这一次把何岚带到俄罗斯来,还真是让她接受教育来的。俄罗斯目前正在走的道路,就是中国在几年前差一点要走上的道路。甚至于如盖达尔的休克疗法之类,都是在1988年前后中国的“主流经济学家”们曾经鼓吹过的。何岚曾经和她的同学们一起幻想过一副美妙的变革图景,但当她这几天在莫斯科街头看到俄罗斯的颓势时,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要说起来,俄罗斯的确是中国的一个好邻居,每逢意识形态的重大变革来临时,俄罗斯总是冲锋在前,给中国当实验田,让中国能够从它的身上获取经验,或者汲取教训。70多年前的十月**,为中国送来了马列主义。而1年前的苏联解体,则让中国知道了全盘西化的道路是走不通的,还是走一条符合自己特色的道路更为稳妥。
俄罗斯交学费,让中国得到知识,这种境界,堪称是国际主义精神的典范了。
两个人正说着,何海峰也从宾馆的楼上下来了。刘向海和陈天先迎了上去,先后与何海峰握了握手。陈天指着站在林振华身边的何岚,笑着对何海峰说道:“何主任,你也该管管你家丫头了,光天化日之下,揪着一个大男人撒娇,这样可不行哦。”
陈天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过眼睛却是很毒,他从何岚对林振华的态度上看出了一些不妥当的倾向,此时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向何海峰提出警告了。陈天与何海峰虽然业务上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瓜葛,但由于有林振华这样一层关系,所以平日里走动也比较多,说话是比较随便的。
“要你管啊,要你管啊”何岚可不干了,她走上前来,对着陈天一通粉拳:“坏陈哥,你专门挑拨我和林哥的关系。”
“我说妹妹,我可是为你好。”陈天嘻嘻哈哈地笑着,躲闪着何岚的袭击。
何海峰知道女儿的脾气,也是颇为无奈。他从小把这个女儿惯得太厉害了,以至于何岚到了23岁的年龄,心性还和小姑娘的时候一样。他没有管女儿与陈天的打闹,而是走到林振华面前,对他笑着说道:“小林,你这趟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林振华呵呵笑着,回了一句阅兵时候士兵们回答首长的标准用语。
何海峰被林振华给逗乐了:“我说小林,你现在也是一个大型企业的老总了,能不能正经一点?别成天油嘴滑舌的。”
何岚不知什么时候窜了过来,又伸出手拉住了林振华的胳膊,对父亲说道:“爸,我不同意,林哥怎么就不正经了?你以为所有的领导都要像你那样成天板着脸才行啊?我就喜欢林哥这个样子,又有才华,又幽默。”
“呃……岚岚,陈哥说得对,你是得改改没事就拉着人胳膊的习惯了。”林振华讷讷地对何岚说道,刚才何岚拉他的胳膊也就罢了,现在当着何海峰的面还这样,林振华的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
“切,别人求着我拉,我还不拉呢。”何岚撅着嘴说道,不过,拉着林振华胳膊的手还是放开了。
何海峰看着这一幕,也是在心里暗暗地叹着气,这事是出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他也没法说林振华有什么不对。要说林振华在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每次在何岚面前都会故意地谈论一下杨欣和女儿林菲,暗示何岚说自己是有老婆有孩子的,可何岚心里似乎压根就没有这根弦,一方面和杨欣打得火热,经常给林菲买小礼物,另一方面又和林振华授受不亲的。何海峰只好自己骗自己说,也许过上一两年,等何岚谈恋爱了,就不会这样粘着林振华了吧?
“老何,你这次到莫斯科来,和俄方谈得怎么样?”林振华问道。
何海峰道:“我们这次过来,是和俄罗斯方面谈经贸合作的。俄罗斯目前的经济状态非常糟糕,外汇严重短缺,物资极度缺乏。本来,我们两国之间应当是有一些可以合作的领域的,但俄罗斯方面对我们还有一些警惕,所以谈判起来十分艰难。”
447自以为是的底气
447自以为是的底气
“二位,咱们是不是到房间去坐下再聊啊?”陈天在一旁呵呵地笑着提醒道。
“哦,忘了忘了。”何海峰拍拍脑袋,抱歉地笑了笑。
要评价俄罗斯的政策问题,显然是不太适合在莫斯科的酒店大堂里聊的。尽管大家说的是汉语,但对于像何海峰这样敏感的人物,又焉知俄方会不会派出特工在一旁窥觑呢?
在他们聊天这会工夫,柯云根已经把大家的入住手续办好了。大家拿着房门钥匙,来到楼上,找到各自的房间,先把行李放下,然后,一齐聚到刘向海的房间里聊天。林振华和陈天到的时候,何海峰带着何岚已经先坐下了,让林振华觉得意外的是,在何海峰身边,居然还坐着一个熟人,那就是人民大学的黄冈。
“林总,陈处长,你们好。”黄冈站起身来,恭敬地向林振华和陈天打着招呼。这几年,林振华到北京去的时候,总会去找黄冈聊聊天,有时候也会带他到陈天和何海峰那里去开开眼界,所以黄冈对陈天也是认识的。
“咦,黄冈,你怎么也来了?怎么,你是跟何主任一起来的?”林振华奇怪地问道。
黄冈微微一笑,说道:“是的,这一次,是何老师特地带我来的,说是让我历练一下。”
“何老师?”林振华扭头看着何海峰,“老何,怎么,你到人民大学当老师去了?”
何海峰笑道:“这也是跟你学的嘛,我记得你可是在10年前就已经到华青去特色人才了。小芳的爱人小马,不就是你当年物色到的人才?我也受到你的启发,所以最近在人民大学挂了一个兼职教授的名头。黄冈今年硕士三年级,已经获得了保送读博士的机会,学校里竭力向我推荐他,我对黄冈的印象也很好,就欣然接受了。所以,我算是黄冈未来的挂名博士导师。”
“为什么是挂名的呢?”林振华问道。
何海峰道:“小林,你也知道的,我是学工科出身的,哪懂什么经济学啊?黄冈虽然只是一个在读硕士,可是已经发表了好几篇非常有份量的论文,对国家的政策提出了很多非常好的建议。我当他的博士导师,可不就是挂个名字吗?说不定,最后还要沾他的光呢。”
“俗话说,高徒出名师嘛。”林振华笑道,“未来如果黄冈出了名,那可就连带着你老何也出名了。”
林振华和何海峰是忘年之交,这样开玩笑是无伤大雅的。但黄冈可不敢就这样听着,他连忙摆着手道:“何老师,林总,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哪有什么真知灼见。过去林总教了我很多,最近一段时间跟着何老师,也学到了很多知识。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和实际部门接触了之后,才知道搞经济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你有这样的心态就很好。”何海峰说道,毕竟是自己的弟子,他也不便夸奖太多,否则就真的是捧杀了,“黄冈,这次带你到俄罗斯来,也是让你多了解一些情况。你如果有什么看法,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不要怕说错,说错了大家可以帮你一起分析,这样你进步起来才会更快。”
“我知道了,何老师,我有什么想法会大胆地说出来的。”黄冈应道。
说完黄冈的事情,林振华回到了刚才在大堂里与何海峰谈起的话题,他好奇地问道:“老何,你刚才说,俄罗斯对我们很警惕,怎么会这样呢?”
在林振华的记忆中,俄罗斯与中国在新世纪里抱团是抱得比较紧的,包括在安理会里投反对票之类的事情,都颇有默契,应当属于合作关系才对。再说,俄罗斯现在已经惨得不能再惨了,应当是无论什么机会都要伸手抓住的,怎么还有闲情逸志来警惕中国呢?
何海峰脸上带着一些不屑的神色,说道:“我们这次来,见到了盖达尔政府中的几位部长,这几位看起来岁数比你大不了多少,不过一张嘴,全是阶级斗争语言,真让人觉得像是回到了运动年代似的。”
“不会吧,阶级斗争语言”林振华更是奇怪了,“不是说盖达尔的内阁都是一些亲西方的知识分子吗?怎么会有阶级斗争语言呢?”
何海峰微笑道:“谁说只有东方才有阶级斗争语言?我们的阶级斗争是反对资本主义,西方的阶级斗争,自然就是反共产主义了。这几位,和我们谈判的时候重点不放在双方的合作上,倒是对着中国的社会制度指手划脚,你说这算不算阶级斗争语言呢?”
这么个阶级斗争啊?林振华也笑了起来。要说起来,这个世界是挺奇怪的。西方国家一直都批评中国是一个搞意识形态的国家,其实,至少在1992年之后,中国官方已经不再提诸如“消灭资本主义”之类的意识形态口号了。相反,倒是西方国家的政客们口口声声地大谈要消灭共产主义,动辄挥舞意识形态的大棒对中国横加指责,俨然一副西方红卫兵的作派。
“我陪何老师去参加了谈判过程,俄方的几位部级官员,都是很典型的学者型官员,非常信奉新自由主义的。他们认为,中国的市场化程度太低,不是自由市场经济国家。他们希望中国更多地开放市场,并把这作为与中俄进行合作的前提之一。”黄冈在一旁介绍道。
“什么学者型官员,书呆子型官员吧?”陈天冷笑道,“他们有底气和中国谈条件,是因为西方国家给了他们很多许诺。据我们初步掌握的资料,英国答应给俄罗斯2。8亿英镑的贷款,法国答应提供50亿法郎,美国更是提出了一个240亿美元的救助俄罗斯计划。如果美国的承诺能够兑现,俄罗斯可以得到相当于国民收入四分之一的外援,现在的困境就会大为缓解了。”
“这是我们目前面临的困难。”何海峰说道,“俄罗斯政府现在有西方的资金撑腰,底气很足,所以对我们开出来的条件也非常苛刻。我们想要的东西,他们都不愿意给。而其他的一些东西,我们又不感兴趣,毕竟,咱们国家的资金也非常短缺,不能拿来换那些不重要的东西。”
见林振华不是太明白的样子,陈天举例道:“空军方面想要苏27歼击机,苏霍伊制造局已经同意了,但俄罗斯政府不批准,空军那边和俄方的谈判非常艰难。”
“海军方面与俄方的谈判也不太乐观。”刘向海道。
不会是说瓦良格吧?林振华一句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下去了。作为一名穿越者,不知道瓦良格号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一名当时的民间企业家,如果说出瓦良格三个字来,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
瓦良格号是前苏联建造的库茨涅佐夫海军上将级航母的第二艘舰,舰长304米,吃水10。5米,满载排水量67000吨,是一型采用滑跃式起飞方式的大型航空母舰。
瓦良格号的前一艘舰名叫“库茨涅佐夫海军上将”号,该舰于1985年建成下水,1991年初正式服役。不过,当时库舰的服役更多的只具有象征意义而已,因为舰上的舾装都还未全部完成,尚不足以形成战斗力。
由于苏联的解体,俄军的军费大幅缩小,库茨涅佐夫号完全被闲置起来,很长时间只能趴在军港中休眠,甚至连日常的维护都无法保证。据说俄罗斯政府好几次想把这艘航母当废铁卖掉,最终大概是觉得这么大一个国家连一艘航母都没有也不合适,这才留下了它。
在随后的十几年时间里,库茨涅佐夫号总共出海不到10次,每次不到2个月,而且每次出海都闹出了发动机失灵、飞机失事、舰上起火等重大事故。直到2005年之后,俄罗斯的经济有所恢复,国家拨款对库茨涅佐夫号进行了重修,它才算是获得了新生。
连已经服役的航母尚且如此,还在船台上的瓦良格号就更加凄惨了。在苏联解体时,它刚刚建造完成了68,此后就完全停滞下来了。
在林振华的记忆中,瓦良格号最终还是花落大连,进入了解放军的作战序列。在当时,这件事还属于八字没有一撇的状态,刘向海说的肯定不是这件事情。不过,林振华清楚地记得,在尼古拉耶夫船厂参观的时候,刘向海盯着远方的瓦良格号,可是整整盯了20分钟的。如果目光能够带钩子的话,刘向海估计就想拿这些钩子把瓦良格号勾过来了。
“既然是这样,咱们是怎么打算的?”林振华对何海峰问道。
何海峰道:“强拧的瓜不甜,既然俄方对于合作的事情并不积极,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退一步为好,没必要为了促进合作而做出太大的让步。”
何海峰的心态也是颇为无奈的,如果俄罗斯方面继续保持目前的态度,他就只好铩羽而归了。
“我觉得,俄罗斯的态度,估计很快就会软化了。”林振华说道,“西方国家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不可能真心帮助俄罗斯的。苏联和西方对峙了这么多年,西方人一直欲除之而后快。好不容易盼到苏联解体,俄罗斯陷入困境,傻瓜才会想到要把俄罗斯从陷阱里拉出来呢?”
“你的意思是说,俄罗斯可能无法得到西方承诺的这些经济援助?”何海峰敏锐地问道。
“呃……”林振华语塞了,他当然知道俄罗斯最终是没有得到这些经济援助的,但此时他如何敢拍着胸脯说确实如此呢?
要知道,在当时,关于俄罗斯回归西方的评论是铺天盖地的,许多欧美的经济学家都在大谈“新马歇尔计划”,意思是说这一轮西方对俄罗斯的救助,就如同二战之后美国对欧洲的救助一样,能够让俄罗斯迅速摆脱危机,走向繁荣。中国的学术界对于这个预言也是深信不疑的,带着艳羡心态等待俄罗斯一鸣惊人的也大有人在。像林振华这样直言不讳认为西方会对俄罗斯落井下石的观点,属于比较另类的。
“我赞成林总的看法。”黄冈出来挺林振华了,“我也觉得,西方对俄罗斯的帮助,不会是真心实意的。从我这些天翻阅的资料来看,西方在与俄罗斯商量救助方案时,对俄罗斯提出的要求很多,而在如何落实救助方面,却往往是语焉不详。我猜想,西方国家的想法大概是希望俄罗斯做出更多的让步,而俄罗斯也的确在步步后退,已经连底线都守不住了。”
“俄罗斯这帮人就是脑残,尤其是他们那个姓科的外长。”陈天口无遮拦地说道,“谈判这种事情,哪有不讨价还价的?西方人让俄罗斯做什么,俄罗斯就答应什么,这样一来,人家西方人还会愿意给你好处吗?你让步让得越多,人家越觉得你是傻*,最终就会让直接你把自己洗干净了趴到案板上让人家去切了。”
“陈哥说脏话了。”何岚举起一只手抗议道。
陈天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啊,妹妹,实在是俄罗斯这帮傻……呃,算了,不骂他们两句我实在是气不过。”
“那么,这么大一个俄罗斯,就没有一个明白人吗?”何岚问道。
“明白人当然也是有的,不过,估计目前还没有上位吧。”林振华含糊其辞地说道。他指的明白人,自然就是八年后入主克里姆林宫的皮尤津,目前他的职务是俄罗斯联邦国家安全局的局长,全俄的特务总头子。
正说到此,只听得“笃笃笃”几声,门被敲响了。黄冈上前打开门,只见柯云根站在门外,报告道:“报告,来了两个俄国人,点名说要请林总去他们那里会谈。”
“哦?他们说了是干什么的吗?”林振华问道。
柯云根道:“他们没有说,不过,他们的汉语说得非常流利,我感觉……”
“是克格勃的人?”陈天敏感地说道,“可是,振华,他们找你干什么?”
448皮尤津大帝的召见
448皮尤津大帝的召见
小汽车穿过半个莫斯科城,开进一个其貌不扬的院子里,停在一幢四层的楼前。
“林先生,我们到了,请你们二位下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名俄国男子飞快地跳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用流利的汉语对林振华说道。
“走吧,岚岚。”林振华对和自己一起坐在后排座上的何岚说道。
在他们两个人下车的时候,俄国男子非常自然地用手挡着车门的顶部,以免他们不小心磕着头。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也让林振华感觉到了对方的恭敬。
“皮尤津局长在什么地方?”林振华对俄国男子问道。
“局长在办公室等你们,你们请跟我来。”俄国男子微微欠了一下身,然后伸出手做了一个引导的手势。
林振华点点头,带着何岚随着那名俄国男子向楼里走去。
正如陈天猜测的那样,到酒店去找林振华的,正是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工作人员。他们一见到林振华,便直言不讳地称,他们的局长皮尤津有意和他面谈,问他是否有方便的时间。
听说是皮尤津的召见,林振华心里好一阵激动。不管怎么说,这位仁兄也是十年后跺跺脚就能够让世界听到一些响动的人物啊,现在居然指名道姓要会见他林振华,怎么能不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对于皮尤津要见林振华这件事,陈天、何海峰、刘向海等人都觉得十分诧异。如果说皮尤津要见的是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还有些道理,可林振华一不是安全系统的,二不是军方的,三不是中国政府的高官,何德何能会进入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视线呢?
“呃……我和老皮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你们知道的,七年前,在法兰克福……”林振华胡思乱想地说道。不过,对于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当时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参展商而已,虽然和皮尤津聊了几句,时隔7年,人家还能记得他吗?
“我陪你去吧。”陈天自告奋勇地说道。
前来邀请林振华的俄国特工微笑着拒绝了陈天的要求,告诉他说,局长要见的仅仅是林先生而已,其他的各位如果有兴趣,可以与局长另约。
最后,林振华以秘书的名义,带上了何岚,一起坐上了俄国特工开来的小汽车。他带上何岚的目的,也是想让何岚去开开眼界,毕竟这种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至于安全方面,完全不必担心,皮尤津既然公开约见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对于林振华带上何岚的目的,陈天等人另有一番解读。他们认为,也许林振华是为了避免单独一人前往俄罗斯的安全部门,所以才带上了何岚去做一个见证。
“局长,他们来了。”特工推开皮尤津办公室的门,对里面通报道。
“请他们进来吧。”皮尤津吩咐道。
特工引导着林振华和何岚进了门,安顿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他们倒上了茶,然后悄悄地掩上门退出去了。在特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皮尤津一直端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地批改着一份文件,直到特工离开了办公室,他才抬起头来,微笑着用英语对林振华说道:“林先生,非常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记得你,林振华好玄没有脱口而出。七年前,在法兰克福国际装备展上,皮尤津带着两名前苏联的军工人员到中国展台寻求合作,当时林振华与皮尤津有过一番交谈。对于林振华来说,这件事给他留下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因为他有着穿越者的觉悟,知道自己谈话的对象是什么人。而皮尤津居然还能记得与林振华见过面,这就让林振华觉得很是惊奇了。也许,这就是皮尤津的过人之处吧,要不人家能当全俄克格勃的总头目呢?
“皮尤津局长,非常高兴能够与你再次见面。非常抱歉,七年前在法兰克福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对你多有怠慢了。”林振华也用英语回答道。
“我并没有什么特殊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国家工作人员而已。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皮尤津淡淡地说道。
“是的,我们都是一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而已。”林振华也微微笑着回答道。在皮尤津面前,他有一种受到压迫的感觉,不过,他还是要强装出心态平和的样子,不想露出自己的怯意。
“林先生,这次冒昧邀请你过来,你不会介意吧?”皮尤津问道。
“我觉得非常荣幸。”林振华答道,“只是,我还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皮尤津局长工作如此繁忙,怎么会有时间会见像我这样一个普通商人呢?”
皮尤津道:“林先生,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据我们了解,这次与你一同来到俄罗斯的,一位是中国国家安全部门的高级官员,另外一位则是中国军工部门的高级官员。你能够和他们同行,那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了。”
对于皮尤津这番单刀直入的话,林振华并没有觉得惊讶。陈天和刘向海的身份,本来也是无法保密的。更何况,他们在俄罗斯境内跑来跑去地招募技术人才,肯定无法躲过俄罗斯安全部门的视线。只是,皮尤津不找陈天和刘向海,单单找他林振华,是什么用意呢?莫非真的想招募他当克格勃的内线?
“我想,皮尤津局长了解到的情况,应当是比较详细的吧。”林振华不置可否地回答道,他要等着听皮尤津的下文。
皮尤津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们这一段时间在俄罗斯境内的活动,已经对俄罗斯联邦的安全构成了威胁,所以我认为我有必要和你交流一下。”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皮尤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真正地在兴师问罪。林振华琢磨不透皮尤津说这些话的意思,只好见招拆招,平静地回答道:“皮尤津局长,你这话我不太理解。我们只是在俄罗斯拜访了一些朋友而已,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完全公开的,并没有什么触犯俄罗斯法律的地方。所以,你说我们的行为对俄罗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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