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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光灯亮得胜似刚才的电焊弧光了。
“林总,这位女焊工是你们公司的吧?长得可真漂亮啊!技术也没说的,这仰焊的水平,我估计我们厂的老工人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黄庆余站在一旁对林振华说道。
这就是行家的眼光了,仰焊是焊接里难度最大的技术,原因在于电焊的过程事实上是把焊接处的金属融化成液体,待其冷却凝固之后,就能够连为一体了。而在仰焊的时候,焊接融池是向下的,铁水因为重力的作用会滴落下来,无法停留在焊接口上。正因为仰焊存在着这样的难点,所以在许多结构设计中,都会尽量地避免使用仰焊。
但对于管道工程来说,仰焊是一项不可能绕过的技术。因为管道一旦安装好,是不可能进行滚动和翻转的,要把管道焊接起来,就必须进行360度的全方位焊接,其中也包括了仰焊。要做好仰焊,需要人员、焊机、焊料和方法的高度协调,这的确非常考验一名电焊工的水平。
黄庆余虽然是一名高高在上的厂长,但干了多年石化机械,对于各种技术还是非常熟悉的。他打眼一看,就看出了铁架上那名电焊工身手不凡,其仰焊的水平,堪称登峰造极了。
林振华呵呵笑道:“她叫沈佳乐,是我们化工设备公司方总经理的夫人,这几年主要是在公司里带徒弟,倒是很少亲自出来拿焊枪了。不过,有一点黄厂长可说对了,小沈20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我们江南省就已经能够坐上电焊的头把交椅了,论起对电焊的悟性,我还真没见过超过她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林总手下的工人一个个都这么优秀,难怪能够做成这么大的事业。”黄庆余半是恭维半是认真地说道。
说话间,沈佳乐已经从铁架上下来了,她把焊枪交给底下的一名徒弟,解下安全带,手里拿着安全帽,来到了林振华和黄庆余的面前。
“振华,你怎么亲自来了?”沈佳乐很自然地问道。
在公司里,对林振华直呼其名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大家都习惯于称他为林总。不过沈佳乐是一个例外,她对林振华的称呼一直都没有改口,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就过去她是连姓带名一起喊,现在终于不再带着姓了,听起来显得亲切一些。
沈佳乐已经与方延武结了婚,而且还生了一个男孩,加上红红在内,一家四口生活得非常美满。方延武是一个书生气很重的人,对沈佳乐百般呵护,对红红也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宠爱。
在金建波刚刚被判刑的时候,沈佳乐很有一些自责,以至于怀疑到自己对电焊的忠爱,向林振华说出了“再也不烧电焊”的誓言。不过,这些年,她的心结已经慢慢解开了,她对于电焊的热爱毕竟还是无法割舍的。再加上方延武是化工设备公司的经理,她作为公司里的首席电焊技师,也算是对方延武有所支持了。
林振华一直记得金建波对他的嘱托,所以说服方延武把沈佳乐调离了电焊一线,只是让她从事一些电焊工的培训以及电焊工艺的研究工作。这一次委内瑞拉的大乙烯工程非常重要,其中涉及到大量的焊接工作,方延武便把沈佳乐派了过来,让她负责电焊方面的技术指导。至于进行这个表演,那自然是出自于褚红阳的安排,一名漂亮的女焊工总是比大老爷们更能够吸引眼球的。
“佳乐,你怎么亲自上去操作了,这么高的地方,要让老方知道,还不心疼死?”林振华笑着对沈佳乐开玩笑道。
沈佳乐道:“没事,今天来了这么多官员和记者,我怕那些年轻人怯场,万一在上面没焊好,太丢咱们公司的脸了。”
“我看你就是年轻人嘛。”黄庆余在一旁打趣道。
“黄厂长开玩笑呢。”沈佳乐抿着嘴笑道,“我都30多岁了,我女儿都10多岁了。”
黄庆余摇着头道:“不像不像,都说烧电焊伤身体,我看小沈一点都没受影响嘛,看起来就像是20多岁似的。”
“是吗,黄厂长过奖了。”沈佳乐道,虽然知道黄庆余的话里多少有几分夸张,但她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年轻漂亮了。
“怎么样,佳乐,晚上有业主单位搞的答谢宴席,你和我们一起参加吗?”林振华向沈佳乐发着邀请。
“我就不参加了。”沈佳乐说道,她看看黄庆余,迟疑了一下,对林振华说道:“振华,你现在方便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
“你们聊,你们聊。”黄庆余颇有一些眼色,连忙借故走开了。沈佳乐看着黄庆余走远,然后对林振华问道:“振华,你这次出国,什么时候会回去?”
“呆不了几天,主要是黄厂长他们都急着回去呢。我们在工地看看,和业主单位会谈一次,然后就回国了。”林振华答道。
“那你回国以后,还会回江南省吗?”沈佳乐继续问道。
“肯定得回去的。”林振华道。对于沈佳乐的问题,林振华也觉得颇有一些感慨,他现在呆在江南省的时间还真的不多,一年365天,差不多得有200天以上是在省外,所以也难怪沈佳乐会有此问了。
“怎么,佳乐,在省里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办吗?”
“嗯……”沈佳乐低着手,摆弄着手里的安全帽,开始支吾起来。
“怎么,老方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林振华问道。沈佳乐现在是方延武的夫人,方延武身为化工设备公司的总经理,也是颇有一些权柄的,沈佳乐有事情不找方延武处理,而是来找林振华说,只能说明这事与方延武有关了。
“没有,他对我很好。”沈佳乐连忙澄清,“是……是关于金建波的事情。”
“金建波?”林振华明白过来了,涉及到前夫的事情,也难怪沈佳乐不便于向方延武开口了,“怎么,建波有什么变化吗?”
“他在狱中表现好,获得了减刑,上个月已经出狱了。”沈佳乐不敢看林振华的眼睛,低着头说道,“我带红红去见了他一次。”
“老方不会是因为这事不高兴吧?”林振华道。
“没有,我跟延武说过的,他支持我去见金建波。”沈佳乐道。
“那还说得过去,我就说老方不是那种鼠肚鸡肠的人嘛。”林振华放心了,“对了,建波出狱以后,有什么打算吗?他的公职是没有了,不过,我知道他懂技术,是不是……”
说到这,林振华忽然明白沈佳乐找他的原因了,很显然,沈佳乐是希望他能够帮金建波安排一个位置。金建波也是学技术出身的人,虽然走错了路,犯了罪,但如今已经刑满释放了,应当给他一个适合的工作。
林振华相信,沈佳乐对金建波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金建波犯罪的事情,极大地伤害了沈佳乐的心。不过,沈佳乐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即使是对前夫没有感情了,但看到对方生活无着,还是忍不住要帮他一把,这应当就是她来找林振华的原因了。
“佳乐,你有没有跟他谈过工作的事情?”林振华问道。
沈佳乐道:“谈过了,可是他不愿意跟我谈这件事情。我本来想劝他到公司来工作,后来想了一下,觉得他可能不愿意来。延武在公司当总经理,金建波是一个比较要面子的人,他肯定不愿意在延武手下工作的。”
林振华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在自己前妻的现任丈夫名下工作,让哪个男人也受不了,何况金建波还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
“建波这个人,还是有点能力的。技术方面不错,后来当厂长助理的时候,在管理方面也有一套,如果不是走错了路,本来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职业经理人的。”林振华评价道,“我想,如果他愿意放下身段,找一家私营企业或者外企去工作,从头做起,用几年时间应当也能够取得一些成绩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又担心人家会嫌弃他曾经被判过刑。”沈佳乐说道。
沈佳乐的这个担心,林振华也想到了,刑满释放这个名头,对金建波应当是有一些影响的。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回去以后,尽快约一下建波,和他谈一谈。他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他到公司在东北那边的厂子去工作,我们去年收购的那几家厂子,都非常需要中层管理人员,我相信建波一定能够胜任的。那几家厂子属于机床公司的,与老方这边也没什么关系,我想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碰上。”
“那就谢谢你了,振华。还有,这件事,你不要跟延武说,我怕他有什么想法。”沈佳乐又交代道。
“放心吧,佳乐,我不会告诉老方的。不过,我也相信,老方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老方这个人疼媳妇,那可是全公司出名的。你不知道,杨欣动辄拿老方给我做榜样呢。”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书呆子。”沈佳乐温柔地一笑,露出几颗细碎的贝齿。
506男儿当自强
506男儿当自强
“振华,谢谢你还能请我喝茶啊。(《)”金建波悠悠地说道。
这是在南都建军广场旁边新开的茶馆里,金建波与林振华隔着小茶桌,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茶具,杯子里的茶水散发着沁人的芳香。
由于受了沈佳乐的委托,林振华从南美一回来,便专程来到南都,约金建波相见。他听沈佳乐说到,金建波出狱之后,暂时住在南都的一个亲戚家里。其实,金建波过去在江实电的房子也还空着,但他自觉无脸回去见昔日的同事,因此便只能寄居在别人的家里。
林振华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笑着说道:“建波,我这一段一直都在外面跑,刚刚听说你……没事了。多年的朋友了,总得请你坐一坐的。”
庆祝某人刑满释放,为某人出狱接风洗尘……这种话听起来挺别扭的,所以林振华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幸好金建波也不傻,大家意思表达到了就可以了。
“七年了,从高墙里走出来,真是恍如隔世啊。走在南都的街上,我都不适应了。”金建波道。
“怎么不适应了?”
“高楼多了,车子多了,女同志穿的少了,还有……手机,我发现很多人都用上手机了,我记得过去谁有一个大哥大,那可是很神气的。”金建波述说着自己这些天的见闻,他倒也不担心林振华会不会笑话他。
“是吗?”林振华微微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了:“也许我们天天看着,没什么感觉吧。”
其实,在1995年,南都街上拿手机的人还真是没几个,根本无法与林振华穿越前的21世纪相比。(《)但对于在80年代就入狱的金建波来说,这已经是很震撼的景象了。他呆在监狱里的这几年,也恰逢中国经济走过低谷,开始发力的时期,即使是像南都这种内地城市,也是一年一个新气象的。
“洞中方数日,世上已千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可惜啊,我没有能够亲身经历这些变化。”金建波依然在发着感慨。
金建波的朋友圈子不算窄,但他入狱之后,原来的狗肉朋友就大多散去了,他这一次出狱之后,虽然也有少数几个朋友来看过他,但金建波觉得和他们根本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往往话不投机,说上几句就散了。倒是今天林振华一约他,他就赶紧过来了,在他心目中,能够理解他的情怀的,只有林振华一人而已。
“建波,你现在出来了,对于未来有什么打算吗?”林振华把话头引入了正题。
金建波反问道:“振华,你专程来找我,是不是想给我介绍工作机会?”
林振华又笑了,他发现金建波其实是一个挺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他的意图了。
“建波,我是受人之托。”
“我知道,是小沈求你的吧?”金建波说道,“小沈是个善良的人,我对不起她。”
“现在就不必说这个了,她也是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林振华道。
“对了,振华,我倒想起另外一件事。当年为了帮我退赔赃款,小沈向你借过两万块钱,你没忘记吧?”金建波突然提起了旧事。
林振华道:“这事已经过去了,佳乐后来已经还了我钱了。”
林振华这话倒不是撒谎,沈佳乐到汉华重工之后,工资水平高了,她存了几年的钱之后,终于还清了借林振华的两万块钱。她用来还债的钱,都是她自己挣的,没有用方延武的工资。在这个问题上,方延武也没有勉强,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替沈佳乐出了这笔钱,她会觉得别扭的。
金建波摇摇头道:“不行,这钱不该由她来还。是我欠下的钱,她只是帮我借而已。不过,我现在说这个也没用,我现在也拿不出钱来还你。振华,你记住这一点,只要我金建波还活着,这两万块钱我就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还你。”
“呃……好吧,我记着账就是了。”林振华只好妥协了。他知道金建波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自己欠了债,让一个离了婚的前妻替自己还钱,这是金建波所不能忍受的。不过,也正因为金建波还有这样的志气,林振华觉得他还有救。如果金建波蹲了几年监狱之后就一蹶不振了,林振华反而懒得扶他一把了。
“建波,还钱的事情先不急,我觉得你还是应当找一份工作来做吧。”林振华道。
“振华,你对我有什么安排吗?我想听听看。”金建波面含微笑地问道。
林振华忽然觉得对金建波有了一些陌生的感觉,过去的金建波面上显得很圆滑,骨子里藏着一些盛气凌人的傲气。如今的金建波说话变得直率了许多,但内心的那种浮躁却看不到了,这也许就是几年铁窗生涯对人的改造吧。
林振华说道:“你有技术,而且也有在江实电的管理经验。你当初在厂子里搞的那些规章制度,我后来也看到过,做得还是非常不错的。所以,我觉得你完全胜任一个中型企业的中高层管理职位。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想聘你到东北的浑北市去接手一家厂子,是一家搞焊接设备的企业,你在专业方面也是了解的。我想请你当厂长助理,现在的厂长是我们此前派去的,能力方面不是太强。”
关于安置金建波这件事,林振华在此前专门和项哲等几位高管讨论过,还征求了当年的江实电、如今的汉华制冷设备公司的副总经理叶元才的意见。叶元才对金建波的评价倒是比较客观,认为这个人本质不坏,能力也还不错,只要用得好,应当是能够发挥作用的。
项哲对金建波不太了解,但他综合分析了一些资料之后,也认可了林振华打算使用金建波的建议。汉华去年在东北收购了10家机械企业,目前正缺管理人才。金建波因贪腐而入狱,很大程度上是受牛北生的牵连,林振华和项哲都相信,他的本质还是不错的。
林振华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原以为金建波会有所心动,孰料对方连个磕绊都没打,便断然地拒绝了:
“不,振华,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自己去做点事情。”
“建波,其实你如果愿意去的话,反而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林振华少不得就得换一种劝人的方式了。有时候你给别人好处,别人不好意思接受。但如果你告诉对方说这是在帮自己的忙,对方就能够答应了。
林振华的这一套在金建波身上没有起作用,他摇摇头道:“振华,你不用安慰我。老实说吧,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有一些自信。我相信,我如果真的接受了你的委托,给我一个工厂,我知耻而后勇,努力干上几年,让一个厂子扭亏为盈,应当是不成问题的。过去江实电所以搞不好,主要是牛北生太混蛋了,但凡换一个清廉一点的领导,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林振华奇怪地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呢?”
金建波自嘲地笑笑,说道:“也许是面子在作怪吧。振华,如果我说我一直都对你不服气,想和你比一比,你信不信?”
“我当然信,你……呃,几年前,你跟我说过的。”林振华道。这是金建波刚入狱的时候,林振华去监狱里看他,金建波亲口对林振华说的。
金建波道:“我有这样一段入狱的经历,这一辈子已经算是毁了。对于我来说,富贵也罢,脸面也罢,都不重要了。不过,我还剩下一点点好胜心,所以,我想用我剩下的生命,来满足一下自己的这最后一点愿望,给自己一个交代,你懂吗?”
“又懂,又不懂。”林振华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自己去闯一闯。如果闯赢了,能够做出一番事业,我也算对得起自己的一生了。如果失败了,我也认了。”
“你想自己创业?”林振华大致明白金建波的想法了。
如果金建波接受了林振华的帮助,到东北的某个厂子去当个厂长助理,哪怕做得再好,也不过是借了林振华的平台,而且仍然位居林振华之下,这样的成绩,对于金建波来说,不过是一块鸡肋。但如果自己创业,万一遇到好的机会,他也许可以一飞冲天,至少不必说自己是靠着林振华的帮助才成功的。
金建波一方面视林振华为自己唯一能够倾诉理想的朋友,另一方面又将其作为自己竞争的对象。这也难怪,如果林振华不是一个值得他去超越的对象,他自然也不会认为林振华值得做他的朋友了。
人心,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的。
“现在倒是一个创业的年代,不过,机会多,竞争压力也大。现在是全民经商的年代,每年有数百家新企业出现,也有数百万家新企业关门。建波,你如果想创业的话,还是要考虑到失败的可能的。”林振华只能是旁敲侧击地劝说金建波了。
金建波道:“我想好了,我不会去和国内的那些农民企业家竞争的,我想出国去,到海外去淘金。现在中国企业出国淘金的不多,我相信我能够抓住机会的。”
“出国!去哪?”林振华惊异地问道。
“非洲!”金建波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507富贵险中求
507富贵险中求
“你怎么想到要去非洲呢?”林振华好奇地问道。《
金建波道:“我在监狱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前两年入狱服刑的犯人。他是一个个体户,曾经在非洲做过几年生意,他跟我说起在非洲经商的事情。我从那时候起,就想过要去非洲淘金了。”
“你这位……朋友,他是因为什么入狱的?”
“赌博,斗殴。”金建波无奈地笑道,“他在非洲打拼了好几年,带着几千万回国来。结果村里那些当年的伙伴就拉着他赌博,赌博这种事情,你也知道的,一旦有赌品不好的人闹事,就很容易酿成斗殴的。他下手重了点,把一个人打成重伤了,于是被判了两年。”
“哦。”林振华应了一声,心道这人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人,也就是性格鲁莽一些而已了,在监狱里能够遇到的人,肯定都是有这样那样毛病的,这种因为失手伤人而入狱的,也许算是监狱里最干净的了。他没有继续深究,而是问道:“那么,你这位朋友在非洲是做什么生意的?”
“他是卖香烟的。”金建波回答道。
“香烟?”林振华沉吟道,“这倒的确是一个暴利行业,不过,正因为是暴利,所以我猜想他应当得有一些在非洲的官方背景才行吧?”
金建波道:“恰恰相反,他只是曾经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去过非洲,看到在非洲卖香烟是一个商机,便毅然下海去做的。他刚到非洲时,没有任何背景,完全是从零售做起,逐渐一步步做大的。”
“香烟零售?居然能够挣到这么多钱?”林振华有些吃惊。
“是啊。《”金建波道,“他说,他最早是在非洲开了一个小店卖香烟,当地黑人非常穷,一次连一盒烟都买不起。于是他就把香烟拆开,分成一支一支地卖。很多黑人即使手上只有几分钱,也能跑到他的店里来买一支烟过过瘾。就这样,他居然做到了几千家的家产。”
“这种生意,也只有中国人愿意干了。”林振华感叹道。其实,这个人卖香烟的思路,与林振华当年向非洲推荐五小工业产品的思路差不多少,都是从小额微利的产品做起,逐渐扩大市场。
金建波道:“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处得不错。我欣赏他是一个做实事的人,他对我也有好感。后来,他先出狱了,临离开前给我留了一个地址,说我如果有兴趣和他一起干,就和他联系。”
“你打算去非洲和他一起做生意?”林振华问道。
金建波道:“他跟我说,非洲的市场很大,他一个人做不过来。如果我愿意过去的话,他可能帮我打开一个新的市场,交给我做。挣多挣少,都是我的。我打算过去看看,也许先学着他的样子,从香烟做起,未来如果发现新的商机,再转过去。”
“他这样帮助你,有什么代价吗?我是说,他图个什么呢?”林振华问道。
金建波道:“一个是因为我们投缘吧,同在一个监室里住了两年。另一个就是他希望在非洲的中国人更多一些,这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万一受到当地政府刁难的时候,大家联合起来也会更有力量。”
“我明白了。”林振华点点头,“不过,建波,我可提醒你一点,非洲是世界上战乱最频繁的地区,你如果去非洲做生意,肯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风险的,你准备好没有?”
“我准备好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金建波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林振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想,如果沈佳乐在这里,也许会坚决反对金建波去非洲的。要知道,这可不是汉华到非洲去做工程的那种方式,如果是去做工程,当地的政府会提供安全保障,此外,工人们集体生活在工地上,寻常的小茅贼是不敢去惹他们的。
但金建波的选择就不同了,他是一个人去开拓市场,而且所到之处,很多是非洲的农村,甚至于热带丛林,各种犯罪、疾病、自然灾害、战乱等,都会对他形成威胁。让金建波这样一个白面书生到非洲去,实在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不过,林振华却找不出理由来阻止金建波,金建波毕竟也是30多岁的人了,而且经历过一番监狱生活之后,他的思想变得比其他许多同龄人更加深刻,林振华自讨自己没有说服金建波放弃的能力。再说了,富贵险中求,金建波是带着一股争强好胜之气去做事的,如果他不选择这种存在风险的方式,他如何能够迅速地打个翻身仗呢。
“建波,这件事,旁人也不便多嘴,我想,你和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再商量商量吧。至于我嘛,我只想问一下,你做生意,需要本钱吗?林振华问道。
金建波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那个朋友,倒是答应借给我10万钱作为本钱,不过……”
“这样吧,你不需要借他的钱,我借10万块钱给你。”林振华打断了金建波的话,干脆地说道。
林振华能够理解金建波的犹豫,金建波到非洲去,跟着那位狱中结识的朋友做同样的生意,难免会有一些利害冲突的。如果他的本金都是对方提供的,那么在发生利害冲突的时候,他就只能选择退让,而无法去保护自己的权利了。如果金建波自己有本钱,与对方谈判的时候底气就会硬得多,这样就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了。
至于金建波的信用,林振华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对于今天的林振华来说,10万块钱是很小的一个数字,如果不是怕钱给得太多了适得其反,即便金建波想借100万,林振华也是会轻松地答应的。
“好吧,那我就再麻烦振华一次了。上次是2万,这次是10万,一共12万,我会连本带息一起还你的。”金建波说道,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起连本带利的事情了。
“你要的,应当是美元吧?从国内往外带美元不容易,这样吧,我们汉华在非洲有几个工地,你先去,到了之后再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安排工地那边的人给你把钱送去。你也顺便认识一下我们工地上的负责人,万一未来在非洲遇到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你随时可以找我们汉华的工程处帮忙。”
“振华,大恩不言谢。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在于把你当成自己的敌人,不过,我并不后悔,有你这样的敌人,是人生的一大幸事。”金建波的语气里透着一种真诚,但丝毫没有谦恭卑下的意味。
这一夜,两个亦敌亦友的年轻人在一起谈了很久。林振华是曾经去过非洲的,他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向金建波说了许多。金建波带着开放的心态,认真地听着林振华的介绍,同时不断地把一些重要的信息记录下来,尤其是林振华在非洲所结识的那些官员、酋长之类,金建波更是记录得一丝不苟。
金建波拒绝林振华请他去东北任厂长助理的好意,只是不愿意身居林振华之下。但非洲的事情就不一样了,他真的想在那里打出一片天地,还是需要有一些人脉关系的。林振华能够把这些当地官员的情况介绍给他听,这对于他未来开拓市场是非常有价值的。金建波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能够利用的信息,他没必要拒绝。
“好了,振华,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我希望等我从非洲回来的时候,能够有能力还你的钱,同时还能对你提供的帮助有所回赠。”金建波起身告辞的时候,这样对林振华说道。
林振华点点头道:“我相信会有这样一天的。”
金建波要出国去非洲,中间涉及到的事情还是很多,包括办护照、签证等等,这些事情林振华就没空去过问了,他毕竟是汉华重工的董事长,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公司的业务发展方面的。
“我们的燃气轮机研制工作,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我们的首台样机已经于上月制造完成,试机的效果良好,功率和热效率均达到了预期水平。对此,布列斯先生也非常满意。”
在汉华重工的高层扩大会议上,张逸华正在汇报着汽轮机公司的技术研发情况。
“那么,现在主要的障碍是什么?”林振华问道。
“材料。”一说到障碍,张逸华便没有了刚才的愉快神情,转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燃气轮机的涡轮盘和涡轮轴,需要具有高韧性的材料。要使金属材料达到这种韧性要求,必须使用大吨位的自由锻机进行反复锻压。至于燃气轮机的叶片,国外的做法是用粉末冶金的方法制造,然后在大吨位的模锻机上进行挤压成型。目前,我们这两种锻机都没有,这就影响到了燃气轮机的制造。”汽轮机公司的经理杨超回答道。
“嚯,老杨现在也成了半个汽轮机专家了?”林振华笑着对杨超说道。
杨超苦笑着指指张逸华道:“我是被张总工逼出来的,为了锻制那套涡轮盘和涡轮轴,我到上海重型机器厂求爹爹告奶奶,排了十几天的队,这才轮上使用他们的万吨水压机。人家说了,这还是看在我们帮海军做事的份上,他们等着上锻机的工件,已经排队排到本世纪末了。”
这时,坐在会议桌顶头位置上、负责主持会议的项哲说道:“杨总和张总所说的情况,咱们的其他各家公司也都已经提出来了。振华,今天我们会议的主题,就是要讨论一下建造咱们自己的大型锻机的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了。”
508一万五千吨自由锻
508一万五千吨自由锻
工业是一个体系,所谓尖端技术,就是指建立在这个体系最顶端的技术。(《)要搞尖端技术,必须先把下面的基础一层一层地搭起来,这中间少了哪个环节都不行。
以燃气轮机的制造来说,面临的困难有两个,一个是设计,第二则是材料。
设计需要有理论支撑,需要有实践经验的积累,还需要有大量的实验数据来进行反复验证,要说起来,也是非常困难的。但设计也有捷径可走,那就是借鉴别人的经验,最简单的一种借鉴,就是从别人那里买一个原型过来,拆开了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测量,然后依葫芦画瓢地形成图纸,再到工厂去制造出来。
这种做法叫做逆向工程,或者叫反求工程。在早些年,我们国家没有什么知识产权的意识,搞这种逆向工程非常普遍。我们所说的“第一次制造出来了某某”,大多数时候背后都有逆向工程的影子。
据坊间称,我国的某型飞机在制造出来之后,专门请了一位波音的老总去参观。那位老总登上飞机之后,说了一句话:“这明显可以看出不是抄袭波音的”。事后,有许多人对这个结论感到非常光荣,而且屡屡引用来作为证明此款飞机没有抄袭波音的证据。这有点像某家人家生了一个娃,邻居的男人跑过来说:“看这娃的鼻子明显不像我的。”这家人家的男人能拿着这句话去炫耀自己的能力吗?
改革开放之后,我们要走向国际市场,再搞这种明目张胆的山寨就不太合适了,但在一些产品设计中,通过模仿别人的产品来获得启示,还是非常普遍的。
设计能够山寨,但材料方面就很难山寨了。《中国的许多产品看起来和国外的产品差不多少,但在性能和使用寿命方面不如外国同类产品,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材料方面的欠缺。
材料的生产又分为几个方面,一是材料配方,二是材料生产工艺,三是热处理工艺。例如,为了使金属材料具有较高的断裂韧性,往往需要将其放在大型锻机下进行锻压。国外大型飞机的主梁、起落架等都是用大型模锻机锻压而成的,这样形成的材料,才能够经受数以万次的扭曲而不会发生断裂。
据说,空客公司新推出的380飞机的起落架,就是专门拉到俄罗斯去进行锻压的,因为全世界只有俄罗斯拥有7。5万吨的模锻机,美国的模锻机压力也只有4。5万吨。我国直到21世纪的前10年,所拥有的最大吨位的模锻机只有3万吨,这就极大地阻碍了我国大型飞机产业的发展。
由此可见,要发展大飞机,你至少需要先拥有大型模锻机,而建造大型模锻机,又涉及到一系列的技术问题以及经济问题。这样一层一层向前追溯,就可以演绎出一个庞大的工业体系。曾有人幻想带着30世纪的黑科技穿越回来强国,其实这仅仅是一种小说家的理想而已,没有几百年的工业沉淀,就算拿着30世纪的图纸给你,你也无法造出同样性能的机器。
汉华重工在经历了十几年的发展之后,如今终于面临着技术升级的需求了,大型锻机的建造,越来越紧迫地提上了集团高管们的日程。
“我们化工设备公司,正在和兄弟单位联合开发煤炭液化技术,其中一个关键部件就是高压反应器。用传统的焊接成型方法,无法达到所需要的强度。目前国外制造此类超高压容器的方法,都是采用锻压成型。我们认为,大型锻压成型技术,未来将成为我们化工设备提高产品档次的主要瓶颈。”方延武插话道。
马胜凡也发言了:“我们机床公司目前有一台6000吨自由锻机,锻造压力方面倒是勉强够用了,但立柱开间距太小,无法生产大型锻件。所以,我支持集团新建一座大型自由锻机,立柱开间距至少要达到7米以上。”
胡妫道:“我查过一些资料,目前国家在装备制造业方面投入不少,重型装备的研发力度不断加强,我预计大型锻件的需求将会出现井喷的态势。比如说,大型水电和火电机组的转子,都必须使用大型自由锻机来实现成型,目前国内万吨以上的大型自由锻机只有3台,而且都是70年代以前建造的,技术落后。我们如果能够在国内率先建成新的万吨以上自由锻机,光是承接外来的锻压业务,也足够收回投资了。”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地,开始向林振华述说建造大型锻机的必要性。按众人的思路,汉华重工需要建造两座大型锻机,包括一座1万吨以上的自由锻机和一座5万吨以上的模锻机。如果拥有了这两座锻机,汉华重工的制造能力就能够一连跃上几个台阶。
听完众人的话,林振华呵呵笑道:“你们不会是已经串通好了,就等着我回来表态的吧?”
项哲也笑道:“振华要这样说也可以。你是集团的掌门人,这种大事肯定是要你来拍板的,可是你却一年到头难得在家,我们只好先把事情商量好,等你回来一起汇报了。”
“我好像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吧?”林振华叫屈道,“我一回来不就跟大家说了吗,我这一趟去委内瑞拉,谈定了起码500亿美元的合作意向,这也算是我对公司做的贡献吧?”
项哲道:“我们可没有指责林总的意思哦,像这种合作意向,我们是希望多多益善的。不过,林总在外面快活的时候,是不是也该和家里多联系联系,了解一下公司的经营情况,省得对公司的现状两眼一抹黑啊?”
“对了,说到这,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林振华道,“咱们公司也该建立起信息网络系统了,未来的时代必定是一个互联网的时代,我们通过电话、传真来传递信息的作法,已经过时了。”
上网这件事,在林振华心里已经存了十几年了。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那种没有网络的日子,真是让林振华过怕了。经过十几年时间,林振华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但网络化生活的便利,是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的。时下,互联网已经进入了中国,虽然普及程度还非常低,但林振华已经是忍不住要让汉华上网了。
项哲道:“这件事,许伟已经在做了。公司引进了一套莲花公司的notes办公系统,目前还只是在浔阳总部这边试用。许伟打了一个报告,建议把系统连接到因特网上,可以实现全国乃至全球各个分支机构的信息共享。我目前正让他在进行试验呢。”
林振华道:“上网的事情,要当作一件大事来抓。中国目前互联网的发展水平还很低,但我估计,不出5年,互联网进入千家万户了。企业信息化是一个必然的趋势,我们应当有一名高级管理人员来专门负责此事才行。”
项哲与胡妫笑着对了一个眼神,然后说道:“原来振华也有这个想法,这倒和我跟老胡前几天私下里沟通的事情不谋而合了。我们也认为汉华的信息化建设要加快步伐,我想提名许伟担任集团的信息总监,振华你看意下如何?”
许伟是当年和项哲、胡妫等人同时引进的海归之一,毕业于俄克拉荷马州立大学,是学工业软件的。这些年,他一直在从事公司内部的软件开发和管理工作,如今也是一名中层干部了。如果集团要设立一名主管信息化的高管,许伟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振华点点头:“我赞成这个提案,信息总监的人选方面,许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大家也都再了解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人选,我们过几天再议吧。胡妫,你继续说有关自由锻的问题。”
“嗯,好的。”胡妫应道,他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继续说道:“关于大型自由锻机,目前我们有三套方案,分别是1。1万吨、1。25万吨和1。5万吨三个水平。前两个水平的锻机,国内都有原型,仿造起来难度不大。1。5万吨的锻机,目前在全世界都没有,咱们要建设的话,会有不少技术难度。”
“总得有人先去做一做吧,也到了中国人引领世界潮流的时候了。”林振华轻轻地说道。
林振华前世是学机械专业的,对于大型锻压机的发展历史多少有些了解。全球最早的万吨自由锻压机可以追溯到19世纪,进入20世纪之后,各工业强国都纷纷建造自己的万吨级自由锻压机,其中也包括了中国在60年代建造的3台万吨级水压机。
到20世纪末为止,全球最大的水压机和油压机吨位为1。4万吨,其中主要集中于日、韩两国。美、英、德、意等老牌工业国由于制造业日渐衰落,大型锻件的需求逐渐减少,先后关闭了十多家大型铸锻件工厂,拆除了十几台6000吨以上的锻机,至于万吨以上锻机的建造更是处于停滞的状态。
与之相反的是,中国逐渐成为世界工业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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