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霸主 第 14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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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了解清楚了,再往下就涉及到对韩育仁的处置了。韩育仁的问题,只是在于作风太过于拔扈,不适合继续留在企业的领导岗位上。经过一番讨论,最后中组部决定,免去韩育仁星北重机总经理的职务,把他调回北京,另外安排了一个副部级的闲差,基本上就是养老等死的状态了。

    韩育仁下来了,接着便是考虑什么人能够顶替这个职位的问题。中组部在全国范围内搜寻了一圈,找到了石油总公司的顾嘉骅,无论资历、能力还是级别,都非常适合。一纸调令下去,顾嘉骅便紧急飞往星北,前来准备上任了。

    从一家公司里的部门负责人,变成一家公司的一把手,这中间无论是权力还是地位,差别都是非常大的,难怪林振华要向顾嘉骅表示祝贺了。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林振华回星北之前完成的,所以,所谓叫林振华回星北来接受讯问的说法,就非常奇怪了。事情都处理完了,还讯问什么?

    “呵呵,请你再来一趟星北,是嘉骅同志提出来的。”李逸风为林振华揭开了谜底,“嘉骅同志说,他要想在星北重机坐稳位子,离不开振华同志替他保驾护航啊。”

    呃……我还真成了保姆了,林振华郁闷地想到,不带这样使唤人的吧,我不但要替星北重机操心把总经理换了,还要帮新任总经理保驾护航,莫非我长得真的很像雷锋吗?

    “振华,我要非常感谢你啊。”顾嘉骅对林振华说道。

    “这个……感谢就不必了吧,韩育仁被免职,也是他自己造成的,真的与我无关啊。”林振华谦虚道。在他想来,顾嘉骅感谢他的原因,在于他把韩育仁弄下去了,给顾嘉骅腾出了地方。且不论韩育仁的下台是否是由林振华促成的,即便是真有此事,也不能当着中组部副部长的面说吧?

    顾嘉骅啧了一声:“振华,你想哪去了我指的不是这个”

    林振华纳闷道:“那你感谢我什么,好像我在星北只干了这一件事哟。”

    顾嘉骅道:“李部长都跟我说了,由于韩育仁有些事情做得不太合适,星北重机的许多干部职工都萌生了去意,其中有一部分人还和你们汉华的人员进行了接触。不过,听说你们汉华并没有趁机挖走他们,而是鼓励他们继续留在星北重机工作。我要感谢你的,就是这一点啊。”

    李默梓道:“小林,你不知道,我和李部长刚到星北的时候,可是捏着一把汗的。整个星北重机,人心思动,我们都担心,这家企业的人才一下子被掏空,那损失可就大了。不过,我跟李部长说了,要相信小林的觉悟,小林肯定不要挖国家的墙角的。果不其然,我们和那些职工们交谈的时候,大家都说你们汉华没有挖人的意思,还是想着要帮星北重机保留人才呢。”

    顾嘉骅和李默梓的话,并非是虚伪的客套。的确,如果换成其他企业,趁着星北重机陷入混乱的时候,肯定是要大肆挖人的。国内的人才并不富裕,能够面对着大量人才投奔而不动心的,也只有林振华了。顾嘉骅和李默梓都知道,林振华不动心的原因,不在于他不重视人才,而在于他顾全大局。

    “星北重机是国家的,不是韩育仁的。汉华重工也是国家的,不是我林振华个人的。”林振华简单地回答道,他不是说漂亮话,汉华重工这么多年的发展,一直都在体现着这种思想。

    “好啊”李逸风道,“如果咱们的企业领导人,都有振华同志这样的大局观念,不斤斤计较于小集体的利益,那么全国一盘棋的构想,就真正可以实现了。”

    “振华,我上任之后打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销开除张钰泉父女的决定,你没意见吧?”顾嘉骅向林振华问道。

    其实,这样的事情,他是不需要征求林振华的意见的。张钰泉已经是快退休的人了,对于星北重机的意义不大,他是否回来,不会影响到星北重机的经营。顾嘉骅提起此事,就是想试探一下林振华的态度,看看他是否愿意支持自己的工作。

    林振华道:“顾总,你这样做,我没意见啊。张工其实还是非常留恋星北重机的,如果公司允许他到我们那里去帮忙,帮完忙再回来,他肯定是非常乐意的。不过,张莺的情况就不同了,韩育仁不开除她,她其实也已经想走了。星北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年轻人留不住啊。”

    “可不是吗星北这个地方,真是太闭塞了。”顾嘉骅道,林振华所说的张莺的情况,他已经事先打听过了,知道张莺向往上海的城市生活,根本不愿意在星北呆下去,类似像张莺这种想法的人,在星北重机还有不少,其中主要都是一些年轻职工。

    “星北重机不能一直这样闭塞下去。”林振华道,“顾总,我建议你们还是要走出去,到沿海开放地区去建立自己的窗口,开办一些分厂之类的。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厂里的职工有到沿海大城市去工作的机会,另一方面也可以获得信息,提高企业适应市场的能力。”

    “哈哈,李部长,李司长,你们看,我就说振华肯定能给我出一些好点子吧?”顾嘉骅对李逸风和李默梓说道,说罢,他又转回头对林振华说道:“振华,我想过了,论市场经验,我远远不及你,我甘拜下风。所以,我想聘请你担任我们厂的高级顾问,为我们出谋划策。”

    “呵呵,好啊。”林振华点头答应了,他知道顾嘉骅此举是想利用他最近在星北重机职工中建立起来的良好形象,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帮助星北重机了,也就不在乎顾嘉骅利用他了,当保姆嘛,就得有当保姆的觉悟。

    顾嘉骅继续说道:“还有,你不是牵头搞了一个化工设备联盟吗?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咱们两家联合牵头,在国内再搞一个机床工业联盟。”

    “顾总,你可真能想啊。”林振华哑然失笑了。

    机床工业联盟的事情,林振华早就想过了,而且在上一次的机床战略研讨会上,他也正在这样实践着,他所以得罪了韩育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目前与汉华机床公司形成了紧密联系的机床企业,已经有近百家,已经隐隐有点机床工业联盟的味道了。顾嘉骅这个时候提出来两家联手,其实是占了大便宜了。

    不过,能够把星北重机拉到这个联盟里来,对于整个联盟也是有好处的。星北重机实力雄厚,拥有许多汉华机床公司所不具备的能力,汉华如果能够与星北重机携起手来,闯荡世界的底气就更足了。

    “顾总这个建议很好啊,以后我们汉华就唯顾总马首是瞻了。”林振华半开玩笑地说道,他这话是以退为进,逼着顾嘉骅明确两家企业各自的地位。

    顾嘉骅拼命摆手道:“此言差矣,振华,你说反了,是我们星北重机唯你们汉华的马首是瞻。”

    “这不合适吧?你们的资历和实力都比我们汉华强,当然是以你们为主。”林振华假意地坚持着。

    顾嘉骅特地站起来,走到林振华身边坐下,然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振华,你我之间就不要客气了,你的组织能力,我是非常佩服的,我自讨自己没有你那样的能力,所以,我说咱们两家联合,还是有主次之分的。我甘愿给你们汉华做陪衬,你振华说往哪打,我们星北重机就往哪打,绝无二话。”

    李默梓道:“小林,老顾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真心实意的,你就别再推托了。我们机械委也非常看好你们汉华重工,希望你们能够成为领头羊,把咱们整个中国的装备制造业带上一条康庄大道呢。”

    “呵呵,领头羊就免了吧,我怎么听着像是出头鸟啊。”林振华笑道,“这样吧,既然顾总信任我,我们可以谈一个战略合作框架,未来通过技术共享、市场共享、人才共享的方式,实现多层次的合作。我们汉华机床公司最近正打算到国际市场上去闯一闯,找找日本西乎公司的晦气,星北重机如果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可就更有信心了。”

    “什么?你们要搞西乎公司的麻烦?”顾嘉骅和李默梓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可都是知道西乎公司的,它在国际机床行业里也算是一家著名企业了,实力不容小瞰。林振华怎么就把它当成对手了呢?

    “日本经济不景气,西乎公司也面临着财务困难,这个时候正是对付西乎公司的好时候。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林振华自信地说道。

    521土八路的阻击战

    收费章节(12点)

    521土八路的阻击战

    日本西乎公司的董事长叫大泽彦,今年已经60多岁了,五短身材,体格健硕,浑身充满着旺盛的精力。他执掌西乎公司的权柄已经30年了,在这30年的时间里,他几乎一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一直都在忙着操持公司的事务。苍天不负有心人,西乎公司在这30年里一直都保持着成长的态势,逐渐跻身于世界一流装备制造企业的行列了。

    大泽彦具有敏锐的商业眼光,早在十几年前,他就看到了中国改革开放带来的潜在商机,果断地把中国市场当成公司营销的重点。他专门请咨询公司进行过研究,得到的结论是,如果中国能够保持10左右的经济增长率,那么到本世纪末,中国的工业装备市场年销售额将超过2000亿美元,到2020年前后,更有可能达到1万亿美元以上。

    整个西方工业在进入20世纪80年代之后,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随着劳动力成本的上升,西方发达国家的工业逐渐向发展中国家转移,西方国家自身的产业结构日益转向以服务业为主,硕果仅存的工业也主要集中于高科技领域,工业附加值很高,但对于装备的需求量却在下降。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以传统工业装备生产为主的西乎公司,自然要将销售的重点转向发展中国家,而其中又尤其以中国市场最有价值。

    从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西乎公司的产品在中国装备市场上的份额不断增加,这极大地支撑了西乎公司的增长,使其在日本经济风雨飘摇的时候还能够独善其身。正是因于有了这样的销售业绩,大泽彦做出在中国建立两家子公司的决策,打算把在中国市场上的销售额提高到全公司销售额的一半以上。

    然而,就有两家子公司已经建立起来,正准备大展身手的时候,中国市场却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中国区销售总监松下永三回东京述职时,向总部报告道:西乎公司的产品,在中国市场遭遇到了严重的阻击。

    没错,是阻击,这是中国企业发起的一场防守战。由于西乎公司拥有技术上的领先优势,中国企业尚无力进行反攻,但它们发起的阻击却是非常顽强的,西乎公司希望迅速扩大市场份额的努力,在这场阻击下变得越来越困难。

    “在过去,我们的竞争优势主要是拥有数控机床技术,能够满足中国企业向数控化转型的需要。中国本土机床企业掌握数控技术的比例很低,数控机床远远不能满足需求。然而,从去年开始,情况发生了逆转性的变化。”松下永三在总部的会议上介绍道。

    “怎么,中国有哪家企业开始向市场大量投放数控机床产品了吗?”大泽彦问道。

    “不是一家。”松下永三道,“而是……上百家,确切地说,可能是几百家。”

    “什么?几百家中国企业开始生产数控机床了?”大泽彦惊讶地问道。他知道中国有几家大型企业已经掌握了数控机床的技术,其中包括汉华机床公司、星北重机等等,这些企业也在中国市场上销售数控机床产品,但并不足以对西乎公司构成严重的威胁。中国是一个非常大的市场,区区几家企业是不足以占据整个市场的。

    在中国市场上销售数控机床的,还有不少境外企业,包括西乎公司这样的日本企业,还有德国、意大利、美国、韩国以及中国台湾的企业等。这些境外企业与西乎公司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势,因此大家是处于同一个竞争水平上的。西乎公司的营销力度比这些企业更大,技术上也有一些独到之处,因此能够在所有的境外企业中成为竞争的佼佼者。

    然而,中国本土企业一旦开始进入数控机床市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本土企业具有成本上的优势,这种成本不仅仅体现在生产、制造的成本上,更体现在售后服务方面。人家的工程师就在国内,一个电话就可以从广州飞到哈尔滨,相比之下,东京可能离哈尔滨更近,但西乎公司的工程师能这样快捷以及低成本地飞过去吗?

    除了成本优势之外,本土企业还有人脉关系上的优势。中国的机床用户都是各行各业的企业,它们有行业内的主管部门,还有地区的主管部门,这种行业内和地区内的保护主义,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过去,因为中国的机床企业自己无法满足数控机床的需求,所以官员们想保护也保护不了。现在中国企业自己能够生产数控机床了,企业买谁的产品都一样,这个时候能不念念本国企业间的香火之情吗?

    正因为认识到所有这些问题,所以大泽彦对于松下永三所报告的情况,才会觉得如此震惊。几百家中国企业在同一时刻获得了数控机床的技术,这对于西乎公司来说,是一个极其严重的威胁。

    “松下君,你有没有了解过,这些企业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了数控技术?据你上一次报告的时候说,很多中国的机床企业里,甚至连电子工程师都没有,它们至少在10年内是不可能获得数控技术的。”大泽彦问道。

    松下永三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打听过了,它的起因,是中国的国家机械委搞了一个振兴机床工业的计划,要求拥有数控技术的企业,向其他企业转让数控技术。在中国机床行业中搞数控技术最精通的汉华重工率先响应了这个要求,随后不久,星北重机也响应了这个要求。有这两家龙头企业带头,其他一些掌握了数控技术的机床企业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做了。”

    “就这么简单?”大泽彦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松下永三,“企业之间转让技术,多少都是有些保留的吧?再说,即便是汉华和星北这两家企业愿意向外转让技术,那些受让技术的企业,难道也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吗?”

    松下永三说道:“中国人做事的风格,让我非常不理解。就我了解的几家企业来说,它们都是有来自于汉华重工的数控工程师直接帮助它们开发技术的。中国的华清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等高校,也开办了数控工程师的培训班,这些高校的教授们直接到企业去为技术人员授课。所以,技术普及的速度非常快。”

    “这是共产党做事的一贯风格。”一名名叫左藤昌盛的董事会成员用叹息般的口吻说道。这位老爷子已经快80岁了,年轻时候曾经作为侵华日军的一员到过中国,在华北和八路军交过手,算是一个另类的中国通了。

    “我们在华北的时候,就见识过共产党的这种战术了。他们把一些身经百战的士兵化整为零,派到各个村庄去,组织游击队。每一名士兵就是一颗种子,能够培育出数十名新的士兵,用来与我们作战,他们把这叫做人海战术。”左藤昌盛用略带着几分无奈和几分后怕的神情向众人说道。

    大泽彦能够想象得出这种场景,事实上,工业技术的传播速度是可以做到很快的,前提是拥有技术的那方愿意毫无保留地向其他企业转让技术。如果像松下永三说的这样,汉华重工直接派出工程师到其他企业去主持技术改造,那么在短时间内山寨出若干个汉华并非不可能。

    “可是,这些企业就算是获得了数控技术,它们的产品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我们产品的水平吗?即便是汉华重工,它的技术和我们相比,也还有很大的差距吧?”大泽彦说道。

    松下永三苦着脸说道:“董事长的判断非常正确,可是,问题在于,中国的企业并不需要这么高的技术。比如说有一家叫做苏锻机床厂的企业,是生产剪板机和卷板机的,和我们的产品线有一些重叠之处。

    去年以来,他们进行了技术改造,推出了十几种数控剪板机和卷板机。我们去进行过比较,他们的产品的自动控制水平以及精度,只相当于我们在10年前的水平,可是,这些产品的价格只相当于我们现行产品价格的三分之一。对于客户来说,数据技术方面的缺陷根本就不值得关注,精度方面的要求也没那么高,所以,他们自然更愿意选择苏锻的产品。”

    说起苏锻的剪板机,松下永三真的觉得很无助。他亲自去看过那台机器,号称是数控机床,最后的尺度微调部分,居然还要找一个工人来转手柄实现,尼玛,有这样的数控机床吗?这简直是对数控二字的侮辱。

    可是,人家便宜啊。你不是说手柄不好吗?人家卖一台剪板机,送五个手柄,就是专门气你的。苏锻不但机床便宜,连所有的配件都比西乎公司的配件要便宜得多,于是,那些什么化工容器企业啊,什么造船厂啊,都乐意买苏锻的剪板机,你能跟客户说他们傻吗?

    刚才左藤昌盛举的那个例子真是太对了,中国人搞工业,真的就是当年土八路打仗的那套方法,土得掉渣,可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西乎公司面对着这种人海战术,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522我土我自豪

    522我土我自豪

    “我说,老包,你们搞的这半洋半土的玩艺,丢人不丢人?”

    浑北锻压机械厂的总工程师甄子飞随着林振华、刘兆华等人,在苏锻机床厂厂长包光明的陪同下,正在视察苏锻的生产车间。甄子飞看着一台即将组装完成的剪板机上那令人销魂的微调手柄,不禁心生鄙夷之意。

    “你是说这个手柄吗?”包光明走到那剪板机前,伸出手抓着手柄转了几圈,笑道:“甄总,你说这手柄丢人,可是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手柄了。”

    “素质,注意你的素质。”甄子飞说道,他本来就是一个牛哄哄的人,这一段和包光明打了不少交道,混得挺熟了,说话也就大大咧咧了:“老包,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以耻、反以为荣的意思啊?你的剪板机里送料、剪切都是用着khn的工控芯片来控制,偏偏就是最后一个微调的部分用了个苏南乡镇企业的小手轮,这一下子就把你的产品档次降低了。”

    刘兆华也说道:“包厂长,我记得上次不是已经帮你们解决了钢板定位的问题了吗?样机也进行过测试,怎么你们还没把产品改过来?”

    包光明道:“二位有所不知,刘工给我们设计的定位系统,的确非常好,可就是有一个毛病,太贵了。一套激光探头,加上一套微调的步进电机,咱们国产的不合用,进口的一套要3000多美元,合人民币25000多块钱,一下子成本就上去了。你说我现在换成一个手轮,效果一样,机器便宜2万多块钱,何乐而不为?”

    “呃……”甄子飞语塞了,他是搞技术的,对包光明说的情况非常清楚。数控机床的成本主要就在一些数控配件上,测量装置、步进电机等等,目前国内还都是刚刚起步,产量不足,质量也不如进口的稳定。而如果使用进口件,那价格的确是贵得惊人,一台剪板机20多万元的销售价格,材料成本只有六七万,如果这一套配件就要2万多,那成本一下子就上去了。

    林振华也走上前去,转了转那个手柄,琢磨了一下其中的机械结构,然后笑着说道:“我的看法和老包一样,也觉得这个手柄是最有创意的。《”

    包光明看到自己的观点得到了林振华的支持,不禁得意起来,他拍着甄子飞的肩膀说道:“甄总,在这方面,你还是要多向林总学学,别看你是在美国读的书,林总嘛……咳,书读得不太多,但林总对咱们的国情,是更了解的,你不服不行。”

    甄子飞对林振华道:“林总,你真的认为这个手柄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林振华道,“老包说得对,既然一个手柄就能够解决问题,我们为什么非要多花2万多块钱去搞自动控制呢?事实上,在进行剪板操作的时候,旁边本来就是有工人的,让这名工人捎带着做做微调的工作,并不会增加多少工作量,对企业来说就是节省下了2万多块钱的成本,这笔账,企业是能够算得过来的。”

    “可是……”甄子飞拖着长腔,想找点什么理由出来反驳林振华,可又实在是找不出来。林振华说的这个观点,有点颠覆他的知识了。在他心目中,能够让机器完成的事情,就不应当让人去做,这是美国教授教给他的理念。但林振华的说法也没错,浑锻压的工人们也是经常这样跟他说的。

    林振华道:“呵呵,小甄,你要了解国情。我们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不管做什么东西,实用是最重要的,其他那些花里忽哨的东西,如果不能满足实用性,都不用考虑。等到咱们经济发展起来了,再琢磨琢磨其他的事情,也来得及。”

    “这个思想,胡部长也经常跟我们说起过。”刘兆华接过林振华的话头说道,他说的胡部长,是指胡妫。胡妫是一名工业工程师,专门搞成本收益之类的核算,平时也经常给公司里的高管、工程师们灌输一些工业工程的思想。

    “胡部长常说,所谓质量,是指产品满足客户需求的程度。所有超出客户需求的品质,都是对客户金钱的浪费,这样的质量是无效的。”刘兆华介绍道。

    “其实,这个思想我也是学过的。”甄子飞喃喃地说道,他记得自己曾经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但具体到做事的时候,还是一个工科生的思维占了上风,总是想着要追求尽善尽美,不能容忍缺陷。经林振华、刘兆华等人这样一说,甄子飞对于书本上的说法有了更深的体会了。

    “我们的产品,都是因陋就简,能省的地方都尽量省,结果售价比西乎公司的成本还低,在市场上非常有竞争力。现在在低端产品方面,我们已经完全把市场收复了,中端市场各有胜负,高端的我们是完全放弃了。”包光明向林振华汇报道。他的岁数比林振华大得多,但他在林振华面前,一直有一种谦恭的态度。自从林振华答应帮助苏锻发展数控技术起,包光明就把自己放到林振华的下属的位置上了。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愿意为林总鞍前马后地效力。

    “高端的部分,就看小甄的了。”林振华指了指甄子飞说道。

    见话题转到了自己头上,甄子飞收起了嘻皮笑脸的神色,转而认真地对包光明说道:“包厂长,我这次除林总过来,可不是来挑剔你们的产品的,我是有事要求包厂长帮忙。”

    “是林总上次跟我说起过的汽车冲压生产线的事情吧?”包光明问道。

    “正是此事。”甄子飞道,“包厂长,你们苏锻也是锻压行业的老企业了,经验丰富,和我们浑锻压之间有不少互补的地方。这次我们搞汽车外壳冲压生产线,总体设计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但在一些细节上,还存在一些困难,所以,我想请包厂长大开方便之门,安排几位有能力、有经验的工程师到我们浑锻压去协助一下工作。”

    “没问题!”包光明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只要是我们苏锻的人,你看中了谁,直接就带走,我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太好了,那我就先谢谢包厂长了。”甄子飞向包光明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林振华道:“老包,参加这个项目,你们不会吃亏的。汽车冲压线是大项目,一条线差不多是一两亿美元的产值,到时候,肯定还得你们苏锻协助完成一部分的。”

    “那可太好了!如此说来,是我该谢谢甄总才是啊。”包光明连忙向甄子飞回礼,二人对着作揖,随后便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甄子飞又回复到严肃的表情,他对林振华说道:“林总,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目前西乎公司也正在国际上兜售它们的汽车冲压生产线。美国的福特和通用两家公司,都已经收到了西乎公司递去的材料,目前这两家公司正在进行比价,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林振华问道:“咱们的设计,什么时候能够定型?”

    甄子飞摇摇头道:“不好说。”

    “不好说?”林振华诧异道,“一年多以前,你不就已经有想法了吗?前一段时间你还跟我说设计差不多结束了,现在为什么又说不好说呢?”

    甄子飞道:“如果只是要提交一套和西乎公司差不多的设计,我可以说已经是完成了。但我现在对于已经完成的这个设计非常不满意,我希望有一些新的idea,你明白吗?”

    “什么爱弟儿?”包光明没听懂,在一旁插话道。

    “甄总的意思是说,他希望有一些新的思想,或者新的创意,他不希望重复别人已有的工作。”刘兆华给包光明做着解释。

    林振华皱着眉头对甄子飞道:“我理解你的想法,你的想法是对的。和西乎公司相比,咱们的技术实力还差出不少。如果咱们的产品设计和它们一致,那么在最后竞标的阶段,咱们必然会败北。要想战胜西乎公司,唯有在设计上创出新意来。不过,这非常难,毕竟能够创新的地方,别人可能都已经试过了。”

    甄子飞道:“这件事也没那么悲观,我的设计虽然和西乎公司差不多,属于各家生产商普遍采用的技术,但咱们的成本还是比西乎公司低出不少的。纯粹拼成本,咱们也有三成的胜算。”

    “这种拼法,属于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啊。”林振华道,“低成本肯定是咱们的优势,但如果仅仅是低成本,至少在冲压生产线这个产品上优势并不明显。除非我们是通过优化设计来实现低成本,这样才能够真正打动客户。”

    冲压生产线属于高附加值的产品,如果要拼价格,结果只能是降低企业的收益。建造一条冲压生产线,需要购置一些专用设备、工装等等,这些成本也是需要计算在总成本之内的。如果收益降低了,这些专用设备的投入就很难收回,这个项目就相当于是亏本了。浑锻压目前的财力还不雄厚,还支撑不起赔本赚吆喝的做法。

    甄子飞笑着指了指苏锻的卷板机上那个小手柄,说道:“林总,刚才听你和老包谈这个手柄的妙处,我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我觉得,我过去的设计里太在乎自动化了,如果能够把一部分自动化的部分简化掉,换成人工控制,成本能够下降30%以上。再加上咱们原本就有的成本优势,两者相加,咱们的产品价格就至少能够比西乎的产品低50%。这么大幅度的价格优惠,我想福特也罢、通用也罢,都是无法拒绝的。

    “这就是你想向包厂长借人的原因?”林振华问道。

    甄子飞道:“也是,也不是。其实我来之前,就想着要和包厂长合作的,因为苏锻有一些方面的技术水平比我们浑锻压要高,我希望能够取长补短。刚才是临时想到了修改设计的新思路,我想,包厂长这边应当会有一些人能够给我帮助的。”

    林振华道:“小甄,你能想到这一点,非常难得。这说明你已经由一名海归真正变成本土化的工程师了。我给你一个建议,你不但要从包厂长这里借人,你还应当把浑锻压的工人都调动起来,群策群力,大家共同出主意。浑锻压作为一家几十年的老厂,在工人中间沉淀下来许多非常有价值的经验,你要把这种经验开发利用起来。”

    “我明白了。”甄子飞道,“我会尽快从一名海归变成土鳖的,我土,我自豪。”

    523民族品牌保卫战

    523民族品牌保卫战

    告别包光明和甄子飞等人,林振华带着刘兆华又巡视了十几家合作企业。在所有这些企业里,林振华都受到了最高的礼遇。这些企业本来已经处于破产的边缘,但在汉华向它们输出技术之后,这些企业便获得了新生。它们所生产的土洋结合的半数控机床不断地收复着原来被境外机床企业占领的市场,很好地诠释着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

    转完一圈,林振华让刘兆华自己先返回浔阳,自己则来到了南京,去看望安雁。结果,在安雁那里,他又听到了有关家电行业保卫民族品牌的故事。

    “林哥,真巧了,你们在打民族品牌保卫战,我们家电行业也在和国外品牌竞争呢。”

    在南京建康家电卖场的总裁办公室里,安雁笑吟吟地对前来拜访的林振华说道。他们俩分别坐在两张沙发上,安雁的儿子兰翔坐在妈妈的老板桌后面,噼噼啪啪地敲着电脑键盘,自顾自玩得挺开心的。

    “我听说了。”林振华道,“那个长虹电视是不是打出了一个口号,叫做‘用我们品牌筑起我们新的长城’?”

    安雁拍手道:“没错,林哥的消息真灵通。长虹的宣传册上是这样写的:凡是国外产品有的功能,我们都有;凡是国外产品具备的品种,我们都具备;凡是国外产品提供的服务,我们都提供;但是,在同等功能和同等质量下,我们的价格比国外产品低30%。”

    “效果怎么样?”林振华问道。

    安雁道:“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了。在前两年,国产家电基本上快被进口家电挤垮了。就在去年,日本松下公司放言说,不惜付出30亿美元,也要占据中国彩电市场的绝对份额。结果,长虹一开始大规模降价,国内几家彩电厂商跟着降价,进口彩电一下子就被挤出去了。据我们粗略统计的结果,目前,光是长虹、康佳、tcl、熊猫这几家大品牌,就已经占据了国内彩电市场7成的份额。”

    “雁子,你看这场中外家电的争夺战,最后咱们有几成胜算?”林振华问道。

    安雁道:“这就看国内的家电厂商有多少决心了。据我了解的情况,有一些大品牌的老总都已经放出话来了,说要和国外品牌拼呢。海尔的老总说:和跨国资本较量,就算死,海尔也要死到最后一个。(《)tcl的老总说:和外国兵团较量,tcl要做产业报国的敢死队,他自己就是敢死队长。”

    “这就是所谓哀兵必胜了。”林振华点点头道,“对了,雁子,国内家电厂商和外国品牌竞争,对你们有什么影响吗?”

    安雁道:“看到厂商们都动起来了,我们做卖场的,也不能落后。我和熊哥、小陶他们约好了,我们建康卖场和大熊卖场要联起手来,在这个时候助民族品牌一臂之力。我们在卖场里开设了民族精品推介专柜,摆在最醒目的位置。国外品牌不管出多少钱,都不能进入这个专柜。就为了这个,我们可得罪了好几家国际家电巨头呢。”

    “雁子,历史会证明,你们的决定是对的。”林振华道,“我们不说什么民族大义,就光从企业的利益来说,支持国内企业发展,对于你们家电卖场绝对是有好处的。国外家电品牌如果把中国的家电品牌挤垮了,下一步国外的零售业品牌就会把你们给挤垮。其实,你们和国内的家电厂商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

    安雁不好意思地笑道:“林哥说话怎么这么直啊?我们只是有点这样的想法,都让你给说出来了。的确,我和熊哥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要不,你想想陶晖怎么会答应做这种赚钱买卖的。”

    听到这句话,林振华也不禁笑了。陶晖的为人,林振华是非常清楚的,基本上就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那种,跟她谈什么国家利益之类的,完全是浪费口舌。不过,对熊立军的觉悟,林振华还有些信任,熊立军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内心颇有几分血性。

    很有趣的是,熊立军在刚和陶晖结婚的那几年,非常惧内,做什么事都要看陶晖的脸色。这几年情况发生了逆转,熊立军似乎能够有些发言权了,大熊家电与建康家电之间的摩擦越来越少,联手做事的时候越来越多,这当然也是林振华乐意看到的事情。

    “在这种时候,不管于公于私,咱们都需要筑起我们新的长城啊。”林振华感慨地说道。

    1996年的中国,民族品牌的确是处于最危险的时候。家电产业是如此,其他产业也是如此。曾经有人做过一个统计,说国内27个主要行业,其中有22个已经被国外资本所控制。这个统计是否有夸大之处,自然是可以再去考证,但从这个数字来看,已经足以反映出国外品牌对国内市场的侵蚀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不愿意成为奴隶的企业展开了绝地反击,不断地与国外品牌进行着市场的争夺战。《在后世,人们对民族工业的批评,主要集中于技术水平不够高,尚没有达到世界第一。而在当年,人们担忧的是民族工业还能不能存活下来,在一个产业中,国内企业哪怕能够多占领几个百分点的市场份额,都足以让国人稍稍地松一口气。

    “不过,总体来说,我们家电行业的情况还好,每种产品都有几家龙头企业,和国外企业拼成本、拼价格都能够拼得起,现在基本上已经把国外品牌给打下去了。国外品牌也有它们的缺陷,它们太自大了,不考虑中国消费者的需求。咱们国内品牌就好得多,老百姓需要什么,它们就生产什么,这也是它们能够取胜的一个原因。”安雁总结道。

    “这个经验也值得我们机床行业学习啊。”林振华道,“我们现在已经和日本西乎公司掐上了,谁胜谁负,就取决于谁能够赢得客户的推崇呢。你说的情况,我也注意到了,西乎公司的产品的确是非常好,但它对待客户的态度非常自大,基本上不考虑客户的需求,而且是强迫客户按它的产品改变自己的生产方式。这样长期下去,客户自然就会对它产生反感的。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林哥,我相信你,有你主持和西乎公司的竞争,肯定能赢的。”安雁说道,“你们过去不是把那家叫尼宏重工的日本企业给拖垮了吗,我相信过两年,西乎公司也会被你们拖垮的。”

    林振华道:“当年和尼宏重工竞争的时候,其实西乎公司还帮助过我们不少呢。我们的许多设备,都是从西乎公司采购的,如果没有这些设备,我们的生产能力很难大幅度提高,也就很难和尼宏重工竞争了。”

    “那么现在呢?”安雁问道。

    “现在我们要和西乎公司竞争,也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短板,那就是工控芯片的问题。目前国内的工控芯片水平很还差,无法满足我们大批量生产数控机床的需要。我们的工控芯片主要依赖于进口,其中日本khn公司的芯片,对我们很重要。”

    “khn……”安雁轻轻念叨着,停了片刻,才问道:“林哥,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

    林振华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khn出于与西乎公司之间的关系考虑,中断对我们的芯片供应。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就不得不转而从德国或者美国寻求芯片,成本方面有可能会大幅度提高。”

    安雁问道:“你觉得khn有可能中断对你们供应芯片吗?”

    林振华道:“我们分析过了,觉得有一些风险。我们和khn之间有供货协议,而且也是khn的重要客户,从表面来看,它不应当中断与我们的合作。但另一方面,khn和西乎公司都是日本企业,它会不会从维护日本企业利益的角度出发来为难我们,是很难说的。毕竟,如果把我们中国企业挤垮了,日本企业占据了中国市场,同样需要采购khn的芯片,对于khn来说,我们的死活与它是无关的。”

    安雁笑了笑,说道:“如果我们再给khn加一个砝码,让它觉得不能得罪中国企业,否则会蒙受巨大的损失,我想,khn就不敢歧视你们了。”

    “雁子,这么说,你是打算出手帮忙了?”林振华看着安雁问道。

    林振华跑到安雁这里来谈论khn的事情,其实是有所考虑的。khn是一家专门从事电子芯片设计和生产的大型企业,其产品包括汉华所急需的工控芯片,也包括家用电器上用的各种控制芯片。中国的家电市场发展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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