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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华跑到安雁这里来谈论khn的事情,其实是有所考虑的。khn是一家专门从事电子芯片设计和生产的大型企业,其产品包括汉华所急需的工控芯片,也包括家用电器上用的各种控制芯片。中国的家电市场发展很快,家电产量大幅度增加,对家电芯片的消费量也不断上升。khn生产的家电芯片进入中国市场较早,被许多家电厂商广泛采用,中国家电市场早已经khn不能忽视的一个重要市场。
林振华的意思,是希望安雁利用她在家电行业中的影响力,向khn传递一个信号,即中国的家电产业与机床产业是有共同利益的。如果khn敢于封杀中国的机床产业,停止向中国机床企业提供工控芯片,那么中国的家电产业就会反过来封杀khn,不向khn采购家电控制芯片。
这是一个利益捆绑战略,家电属于低端制造业,中国企业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已经在这个市场上获得了发言权,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大市场份额。据林振华的记忆,再过几年,中国的家电企业不断会在国内市场上占据绝对优势,而且会进入国际市场,占据国际市场的半壁江山。到21世纪初,全球的彩电、电冰箱、空调机、vcd机、微波炉等家电的市场,基本上都已经被中国企业收入囊中。像khn这种提供家电芯片的企业,如果遭到中国家电企业的联合封杀,其下场是非常可悲的。
对于这个想法,林振华没有向安雁明确提出,但安雁在商场上滚打多年,是何其聪明的一个人。她听林振华说完,已经知道了林振华的用意,而且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于是便主动把这件事揽到自己名下了。
“雁子,那我就替整个机床行业,谢谢你了。”林振华由衷地说道。
安雁嗔怪道:“林哥,你说什么呢,小妹帮你做点事情,还敢让你说个谢字吗?如果没有你林哥,我和峰子哪有今天。再说,我这个建康家电卖场,当年也是你一手扶持起来的,我们在家电行业里有点影响力,不也是你林哥打下的基础吗?”
“呵呵,那我就不说谢谢二字了。”林振华道,“雁子,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有像你和峰子这样的好朋友啊。”
“还有我呢。”一直在忙着玩电脑的兰翔抬起头来,插上了一句。
“对,还有咱们小黑呢,也是我的好朋友。”林振华呵呵笑着,走到兰翔的身后,一边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头,一边看着他在电脑上敲的东西。结果一看之下,林振华有些愕然了:“小黑,你这是做什么呢?我怎么看不懂啊?”
兰翔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是8086的汇编程序,我正在拿它编大富翁的游戏呢。”
“我晕,你才多大,就玩汇编了?”林振华被兰翔唬得一愣一愣的。汇编语言属于低级语言,使用起来的难度很大,兰翔才13岁的人,居然就开始玩汇编了。
兰翔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已经学了一年多了。林叔叔,你不知道吧,汇编可好玩了。电脑报上有好多介绍用汇编语言修改程序的文章,把原来的程序修改几个地方,就可以实现很多很好玩的功能,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要改程序干什么?”林振华问道。
“玩游戏啊。”兰翔道,“把游戏软件改完以后,可以加100条命,还有无数的钱,怎么打都不会输。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玩这个了,我喜欢自己编程序玩。”
林振华转头看着安雁,叹道:“雁子,看到小黑,我才知道自己真的老了。以后的世界,可就是小黑他们的了。”
听到林振华夸奖自己的儿子,安雁满脸是幸福的神色,她明贬暗褒地说道:“这孩子真让我头疼,一天到晚就喜欢玩电脑。峰子也惯着他,每次回国来,都给他带国外最新的电脑。你看小黑现在玩的这个,是586计算机呢,整个南京都没有几台。”
“妈,跟你说多少遍了,这个不叫586,这个叫奔腾。”小黑拖着长腔纠正道。
524忠诚员工
524忠诚员工
浔阳,韩资密阳机床公司。
杨文军沿着公司办公楼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位于走廊尽头的公司经理金玄熏的卧室门外,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密阳机床公司的厂区面积不大,没有专门的员工宿舍,所有的雇员都是住在公司外面的。金玄熏作为公司经理,专门在办公楼里弄了个房间作为自己的卧室。为了不受其他人的打搅,这间卧室被安排在整个办公楼的最角上,寻常员工如果没什么事情,是不会跑到金玄熏门口来的。
金玄熏是密阳机床公司在中国市场上的负责人,他的职责有两个方面,一是负责产品在中国市场上的营销,二是掌握最核心的那部分技术秘密。这些技术秘密是密阳机床竞争力的主要组成部分,公司总部不敢让这些秘密掌握在中国员工的手上。凡是涉及到要使用这些秘密的技术工作,就只能由金玄熏亲自出马。
这种情况在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金玄熏开始越来越不愿意去做那些琐碎的技术工作,而经他的手招聘来的中国员工杨文军,就成了替他去做这些事情的最佳人选。金玄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看上杨文军的,他只觉得这个中国年轻人实在是太贴心了,时时处处都能够替他分忧,堪称是他最忠诚的下属。
就比如说现在吧,金玄熏正在自己的卧室里和一个风尘女子缠绵,而这个女子,就是杨文军替他找来的。作为一名韩国人,金玄熏想在浔阳找到那些暗藏着的风尘女是很困难的,但杨文军就有这样的办法,总能够帮他找到合适的人。自从有了这些风尘女,金玄熏就再也无心去料理公司的业务了,而杨文军又恰到好处地帮他把各种麻烦的事情都扛了起来。
“文军,有什么事情?”
听到敲门声,金玄熏好大不情愿地走过去打开了门,皱着眉头对门外的杨文军说道。(《)正在和女人调情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断,换成谁都不会有好心情的。
杨文军向金玄熏微微鞠了一躬,面无表情地说道:“金总,刚接到澄东机械厂的报修电话,说咱们那台机床的自动换刀系统出了点故障。我问了一下陈英,她说可能是系统死锁了,需要重新刷一下源代码。”
杨文军所说的陈英,也是一名中方雇员,是搞数控系统的。杨文军本人只是一名装配钳工,对数控了解不多,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他要专门去问一下搞数控的那些员工。陈英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和杨文军年龄相仿,所以杨文军和她走动得比较多。
“陈英的确是说要重新刷源代码吗?”金玄熏一脸不高兴地问道。机床控制系统的源代码是公司的核心机密之一,所有的数据都是保存在金玄熏的保险柜里的,如果要到客户那里去刷源代码,就只能是金玄熏去做,这对于金玄熏来说,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杨文军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吧。金总,如果你不太方便的话,要不,我替你去刷吧。”
“你?”金玄熏看着杨文军,狐疑地问道:“文军,你会刷源代码?这里涉及到很多种情况,不同的情况要按不同方案处置的,你能懂吗?”
杨文军干脆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当然不懂,不过,我可以带陈英去,她应当是懂这些的。”
“不行,这些源码不能让陈英接触。”金玄熏说道,“文军,在所有的中国员工里,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其他人是不能接触这些东西的。我实话跟你说吧,就算是让你接触这些东西,我也是瞒着总部的,否则总部肯定会开除我的。”
杨文军道:“我知道金总信任我,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守口如瓶的。金总,你的意思是说,你亲自去一趟澄东机械厂吗?”
“这个……”金玄熏郁闷了,澄东机械厂位于武汉,从浔阳过去要坐半天的船,往返就需要一天时间。如果搁在前两年,像这种事情,金玄熏肯定是得去做的,但现在不同了,他已经被杨文军侍候惯了,让他坐一天的船去刷一段源码,他可受不了。他宁可留在有空调的房子里享受美酒佳人。
“这样吧,文军,我把源码的磁盘和说明书交给你,你和陈英一起去。记住,这些资料只能由你拿着,陈英只是协助你工作。她只能看有关的那些部分,其他的地方不能随便看,你明白吗?”金玄熏终于做出了决定,类似于这样的决定,在过去一年中,他已经做过许多次了。那些总部严令不得让中国员工接触的资料,杨文军基本上都接触过。
“金总,你放心吧。”杨文军回答道。
金玄熏转回房间,不一会便取来了一盒三英寸软盘和一本说明书,递到杨文军的手上,并向他做了些简单的介绍。杨文军不断地点着头,示意自己已经听明白了。等到金玄熏把所有的注意事项都交代完毕之后,杨文军拿着东西转身离去了,他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背后的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杨文军脸上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轻蔑的微笑,来到技术部,径直走到了陈英的桌前,敲了敲办公坐席的隔板。
陈英闻声抬起头来,一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是杨文军,不由得板下了脸,没好气地问道:“杨买办,你有什么事吗?”
杨文军在金玄熏面前是个红人,这是整个密阳机床公司的员工都知道的事情。在韩资企业里,劳资关系是非常紧张的,除了杨文军之外,几乎没有哪个中方员工不曾被金玄熏用恶毒的语言训斥过,所以大家对金玄熏都怀着深深的恨意,继而也把这种恨意转移到了杨文军的身上。从很早开始,杨文军在中国员工的眼睛就是一个汉奸、买办的形象了,不过,当着他的面这样喊的,也只有陈英一个人了。
听到这个带着贬义的称呼,杨文军无动于衷,用客气的态度说道:“陈英,刚才说的那个维修工作,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是在武汉,要去一天。”
“我?”陈英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喂,你有没有搞错,刷源码这种事情,我可干不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公司机床的系统源码是什么样。”
“如果有源码盘,你能做吗?”杨文军问道。
“如果有源码盘,那还不容易,傻子都会。”陈英说道。
“那你就跟我走吧。”杨文军道。
“什么?你拿到了机床的源码?”陈英诧异地问道,她下意识地把声音压低了许多,生怕周围的同事听到。
杨文军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外走。陈英匆匆忙忙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拎起一个小包,追了出去。像这种出差的事情,对于陈英来说也是司空见惯了,所以她手边就有现成的行李。
“我说杨买办,你可真得金玄熏的信任啊,这么核心的东西,他都敢交给你。”坐在开往武汉的船上,陈英这样对杨文军说道。她对杨文军很看不惯,这是实情,不过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倒也不至于不理不睬。再说,不管她如何贬损杨文军,杨文军始终没有对她发过火,而是一直非常和气,这就让陈英不好意思一直挤兑他了。
杨文军看看旁边没有什么相干的人,便从包里掏出金玄熏给他的手册,递到陈英面前,说道:“小陈,你看看这个,看看有多大价值。”
“我不看。”陈英缩着手,不愿意去接那个本子,反而好心好意地规劝道:“我说杨买办,我看你这个人还不错,我劝你一句,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如果让金玄熏知道了,会开除你的。”
杨文军微微一笑,问道:“你会去向金玄熏告状吗?”
“当然不会!”陈英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成天拍金玄熏的马屁?你看看你干的那些恶心事情,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杨文军知道陈英指的是他帮金玄熏找风尘女的事情,这种事情在一个女孩子的眼睛里看来,的确是够恶心的。他也懒得分辩太多,只是坚持说道:“既然你不会去告状,我也不会自己告自己的状,你看看有什么要紧?”
“那我就看了?”陈英试探着说道,作为一名搞数控的技术人员,她对于这些资料当然是有着深厚兴趣的,这可是密阳机床公司最核心的数控技术机密啊。
见杨文军没有反对的意思,陈英便接过了那个本子,翻开看了起来。杨文军坐在一旁,点着一根香烟,看着陈英那专心致志的神情,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温情。
“原来是这样……”陈英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地评论着,“原来他们是这样处理快速换刀的,真是太巧妙了……哎呀,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嘛,点破了真的是一点也不神秘啊,我原来怎么就想不到呢。”
“怎么样,小英,这东西有价值吗?”杨文军问道。
“你叫我什么!”陈英俏脸生愠,“这也是你叫的?”
“其他人不也是这样叫你的吗?”杨文军委屈地说道,“我这只是第一次这样叫你。”
陈英道:“别人怎么叫都可以,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根本不配!”
525这叫阴险狡诈
“小英,在你心目中,我真的这么不可救药吗?”杨文军苦笑着问逗。
“哼,你自己知道。”陈英说道。
杨文军摇摇头道:“我不明白,我做错什么了,我哥看不起我也就罢了,你们本身都是密阳公司的人,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你哥也看不起你?”陈英直接把杨文军的后一句话给过滤了,反而抓住了他的前一句话问道,“你哥是干什么的?他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杨文军道:“我哥是汉华机床公司的高级技师,我身上的技术,都是他教我的。他看不起我,是因为我背叛了汉华,而且是跑到韩国人的企业来做事了。就为了这件事,他打了我一顿。而且,3年了,他都不让我回老家去过年,说只要我回去,让他遇见,他就要打死我。”
“啊?他怎么能打人呢?”陈英身上的同情心大爆发,在她心目中,杨文军虽然是一个很可恨的人,但打人的事情还是不合适的。
杨文军道:“我习惯了。从小我哥就管着我,他不太会说话,急眼了就动拳头。其实,后来他已经打不过我了,不过我不习惯还手,所以每次还是被他打。”
“后来呢?”
“后来我还是离开了汉华。汉华的董事长,林振华,林总,他没有阻拦我,所以我就出来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佩服一个人,就是林总。”杨文军带着几丝惆怅的语气回忆道。
陈英闪着明亮的眼睛说道:“我也听人说起过林总说他好厉害哦,年纪轻轻就创办了汉华重工,把日本的一家什么公司都给收购了。”
杨文军道:“是尼宏重工。当初为了把尼宏重工的设备拆回国幽来,我还在日本工作了半年时间。”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离开汉华的。”陈英说道。
“那你大学毕业的时候为什么没去汉华应聘呢?”杨文军反问道。
陈英有些尴尬地说道:“大学毕业的时候大家都说外企工资高,有发展前途,所以我就到密阳来应聘了。谁知道金玄熏那么变态,对我们这些中国员工就像对待牲口一样。这里工资是高,可是我觉得根本就没有尊严。你看看,整个公司只有你一个人和金玄熏打得火热,天天跟在他身边,像只哈巴狗一样。”
说到这里,陈英下意识地停下来了她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过于刻薄了。不管怎么说,杨文军平时对她是很好的,甚至于她还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点点暧昧的意思。她所以对杨文军很不屑,只是出于对金玄熏的厌恶,进而对金玄熏身边的人也产生了厌恶。
杨文军没有在意陈英的话,他反驳道:“小英,你们觉得我做错什么了?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密阳公司的雇员,如果要说替外国资本家做事,你们和我是一样的。我哥可以看不起我你们没有资格看不起我。”
“我当然有资格,我起码没有像你那样替金玄熏做恶心的事情。”陈英争辩道。
“我不去做,自然有别人会去做,这种事是避免不了的。”杨文军道,“正因为我去做了,金玄熏才信任我,才会把公司的核心机密都拿给我看。你现在手里能够拿着这份说明书不就是因为我替金玄熏做了事情吗?”
“我才不稀罕看这个呢!”陈英言不由衷地说道,她示威似地把手里正在看的资料合了起来,却终于没舍得直接还给杨文军。
杨文军从包里拿出金玄熏给他的那一盒磁盘说道:“我告诉你吧,金玄熏不但给了我说明书,而且还给了我所有的源码。”
“金玄熏真是疯了!”陈英吃惊地说道,“他就为了偷懒不出门,居然把这么核心的东西都给你了。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把这些东西泄漏出去,密阳公司就没什么秘密了。
别人拿到这些资料,基本上就可以把密阳的产品复制出来。”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杨文军小声地说道:“小英,我对数控技术不太了解,我想问你一下,如果我把这些资料都复制一份出来,未来能不能自己造出像密阳的产品同样的产品?”
陈英的嘴巴张得老大,她看着杨文军,半晌才怯生生地问道:“杨文军,你不会告诉我说,你这样奉承金玄熏,就是为了获得密阳的核心技术吧?”
杨文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锋芒,他说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陈英道:“杨文军,你真是太可怕了,你这叫阴险狡诈,知不知道?你帮金玄熏找那种女人,让他沉溺于花天酒地,艟后你就假意帮他做事,让他把公司的核心技术都交给你。结果,你的目的竟然是要盗窃密阳的技术。对了,你刚才说到了林振华,不会是林总派你来的吧?”
杨文军道:“不是的,林总是个光明正大的人,他不会这样做的。汉华的数控技术研究所实力很强,他们不需要搞这样的名堂。是我自己想这样做,我想自己开一家机床公司,要超过密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兼并掉密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陈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杨文军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发生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变。此前,她一直觉得杨文军是个很没出息的人,天天舔金玄熏的臭脚。
如今看来,杨文军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在布一个很大的局,这个局的最终结果,竟然是想吞并掉密阳。
杨文军道:“我要用这样的办法,让我哥哥知道,我不是一个没志气的人。密阳的技术和汉华之间有互补性,我如果能够开一家像密阳一样的公司,就能够帮上林总的忙,我想让林总承认我是块材料。我杨文军从跟着我哥哥从永禾的深山里面出来的那一天就想好了,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做一点轰轰烈烈的事情,让所有的人都看得起我!”
“可是······我觉得你这样做有点不太光彩。”陈英犹豫着说道。如果密阳公司不是一家韩资企业,而是一家中资企业;再如果金玄熏不是那样蛮不讲理,而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老板,恐怕陈英就不会这样犹豫了,她会坚定地认为杨文军的做法不地道。可是,现在杨文军要拆的,是一个非常可恶的老板的墙角,即使手段不光彩,结果似乎也是挺大快人心的哦。
杨文军道:“跟韩国人,有什么光彩不光彩的?他们到浔阳来办厂子的时候,出高薪挖我们汉华的墙角,那个时候他们就光彩了吗?我现在不过是用他们办法对付他们而已。”
“我不知道。”陈英的价值观完全被杨文军给颠覆得支离破碎了,她索性选择了逃避:“文军,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呢?还有,你不怕我把你的想法说出去吗?”
杨文军道:“小英,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需要你帮助我。我一直在观察你,我相信你的为人,你肯定不会出卖我的。我实话实说吧,密阳机床的机械部分的技术奥妙,我都已经掌握了,我不了解的,就是数控的部分。我的文化低,数控的技术搞不懂,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我希望你和我联手来开一家自己的机床公司,你当董事长,我当总经理,你搞数控,我搞机械,你看怎么样?”
“我呀?”陈英被杨文军的提议吓住了,同时,她也从杨文军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异样的情绪,姑娘的心开始有些乱了,她低着头嘟哝道:“你干嘛要选我啊,我的技术又不是最好的。”
杨文军道:“小英,你应该懂我的意思的。”
“我不懂!”陈英干脆地回答道,随后,她便迅速地进入了杨文军给她设定的角色,真的像一个未来的董事长一样筹划开了:“文军,我觉得你如果要开一家自己的机床公司,你绝对不能直接套用密阳的技术,你如果这样做,密阳公司会起诉你的。不过,你如果把它的技术改变一下,它就没办法了。就像这个数控系统一样,很多地方只是一个思路而已,它可以这样想,我们也可以这样想。只要技术细节和它不一样,它就找不出你的毛病了。”
“可是我不懂啊。”杨文军道,“所以,我需要你来帮我。我手上的这些资料,等到武汉之后,你就拿去复制一套。然后,未来我们怎么修改,就看你的了。小英,这一年来,我把密阳公司的配件供应商和销售渠道都摸得非常清楚了,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我马上就可以把新公司做起来。”
陈英道:“修改这些程序其实也不难,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对了,文军,咱们这个新公司就开在密阳对面,专门和金玄熏对着干,我就想看他被我们打败的样子。”
“没说的,小英,这些事都听你的。”
“对了,文军,你说你哥哥很凶的,我真的很怕他,以后万
“没事的,我哥就是对我凶,他对女人都很客气的,如果你是他的弟媳妇,他就更不会为难你了。”
“什么弟媳妇,真难听!谁答应做他的弟媳妇了!”纟
526钢水奔腾
526钢水奔腾
撇开杨文军暗中算计金玄熏的事情不提,让我们把目光转回到浔阳的汉华重工厂区。
在宽敞的铸造车间里,四个巨大的钢水包已经通过铸造天车吊装到位,正等待着开包浇注的号令。在这四个钢水包里,有500多吨炽热的钢水,工人们将用这些钢水铸造出1。5万吨水压机的第一根横梁。
“李师傅,成与不成,就看你的了。”林振华站在老造型工李根元的身边,笑呵呵地对他说道。
整个车间里的人都在各就各位,紧张地准备着最后时刻的到来,仅有的两个闲人,就是林振华和李根元了。林振华作为集团董事长,自然不需要亲自去进行操作。李根元是林振华任命的铸造造型名誉总指挥,在此前带着几十名造型工已经忙碌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现在这会,他终于可以歇一歇了。铸造的过程是非常紧张的,以李根元的年龄,无法适应这样的节奏,所以他只能退到一边当观众了。
“林总,我现在手心里可是捏着一把汗的,像这么大的铸件,我从来没有做过啊。”李根元说道。
林振华道:“李师傅,你就放心吧,刘工、张工,还有小甄他们,不都已经算过多少遍了吗,不会有问题的。”
李根元不好意思地笑了:“唉,人老了,胆子也就小了。要说起来,这个浇注方案,不是也请林总你审查过的吗,肯定是没事的。”
“呃……我在这方面并不是特别擅长。”林振华开始装谦虚了。
要说起来,即将开始的这个铸件的铸造工艺,也的确是让人绞尽了脑汁的。(《)汉华重工因为有化工设备的生产,所以也经常要制造一些大铸件,但以往所铸造的铸件,最大也不过是百余吨重。这一次,他们所制造的是1。5万吨水压机的上横梁,根据张钰泉的建议,整根横梁采用一体化设计,这意味着300多吨重的一个部件,将直接一次性铸造出来。
横梁一体化设计的好处是非常明显的,由于不需要采用焊接或者螺母坚固等衔接方式,横梁的结构将更加稳定,能够承担1。5万吨锻压力的反复冲击。然而,这个设计所带来的挑战也十分严峻,那就是汉华重工必须攻克超大型铸件的铸造工艺问题。
铸造的工艺,说起来非常简单,大概是先造一个和铸件一模一样的木模,然后用专门的型砂把木模埋起来,填满每一个空隙。这种型砂要能够耐得往钢水的上千度的高温,而且还要具有足够的强度,不会在钢水的冲击下变形。在型砂填满后,造型工要把木模拆掉,这样就留出了一个造型空腔。铸造时,钢水直接注入空腔,冷却凝固之后,再拆掉型砂,铸件就造好了。
对于小型铸件来说,这个工艺没有太大的难度,但随着铸件的加大,许多原来不成其为障碍的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首先一个是所谓“漂芯”的问题,铸件不是一块完整的铁砣子,而是中间有各种空洞的,这些空洞在铸造前都要用砂型填满。在铸造的时候,钢水倒进砂模,完全淹没了这些处于铸件中心位置上的砂芯。由于型砂的比重远远小于钢水的比重,在钢水的淹没下,这些型砂会产生出巨大的浮力,有可能脱离原来的位置浮到钢水表面上。一旦出现这种漂芯现象,整个铸造过程就算是失败了。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汉华的造型工们想了无数的办法,把一块块独立的砂芯用钢筋连接起来,甚至用钢板进行加固,用来传递钢水的浮力。张钰泉、刘兆华、甄子飞等一群技术人员拿着计算机算了一遍又一遍,确保在浇注中不会出现漂芯的现象。
攻克了这个障碍之后,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铸造过程中砂型的排气问题。
铸造是一种高温作业,钢水的温度高达1500度以上,在这样的高温之下,造型材料会发生物理和化学的变化,从而产生出大量的气体。这些气体如果不能及时排放出去,滞留在型腔里,会形成巨大的压力,从而诱发爆炸。
小铸件的排气是很容易的,直接在砂型上开几个排气口就足够了,但这种几百吨重的大铸件,长宽高各有几米至十几米,形成的气体规模庞大,传统的排气方法就很难保证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气体都排放出去。
为了设计这套排气系统,汉华的几名工程师折腾了一两个月,硬是拿不出一个稳妥可靠的方案。于是,林振华号召大家群策群力,把已经退休多年的老造型工李根元也从浑北请过来了,共同参与攻关。最后,居然还真是李根元提出的一个方案让大家拍案叫绝,那就是打破以往只在砂型上方开排气口的惯例,采取上下两路排气的方案。
这个方案,一经说破,也就显得很普通了。大铸件排气的难度,主要在于体积过大,但如果上下同时排气,就相当于排气的距离减少了一半,难度自然也就大幅度地降低了。下方排气其实也是很容易的,只要在地面上挖出一些排气的沟槽就可以了。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在听到李根元提出这个两路排气的方案之后,甄子飞足足郁闷了一个星期。他发现自己枉为留美海归,在这种问题上,居然还不如一个老工人的想象力丰富。
其实这也难怪,学问越大的人,思想里的禁锢往往也越多,越容易从一些条条框框出发去思考问题。而一些在实践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工人,则很习惯于剑走偏锋,用一些脱离常规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甄子飞现在对于林振华曾对他说过的要从工人中汲取经验的话,理解得更加深刻了。他在这一次心理挫折中所学到的东西,可谓是足以受用终生。
两路排气这种思路提出来很容易,但如何安排这两路的排气管道,以及确定两路排气是否能够最终解决排气问题,还是需要工程师们用科学方法来进行测算的。甄子飞发挥了他的海归特长,直接在计算机上建立了一个大型的模型,对砂型的产气量、产气速度、排放速度等等进行了数学模拟,最终得出结论,认定这个方案是万无一失的。
在那个年代里,由于计算机的应用还不够普遍,因此大规模数学模拟还是一门比较新的学问,刘兆华等人对此都不精通。不过,林振华作为一名后世来的穿越者,对于这门技术是非常熟悉的。他审核了甄子飞所做的整个模拟程序,又亲自上机重新运行了好几遍,这才放了心。他此时能够站在铸造现场如此轻松地和李根元聊天,也是源于对整个计算过程的信心。
“各就位,开始!”
随着一声号令,烧氧管准确地对上了四个钢水包上的八个包眼,一串耀眼的火花闪起,钢水包的包眼被打开了,钢水顺着包眼倾泻而下,注入砂型箱。砂型在高温下喷出几米高的蓝色火苗,所有的排气孔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气笛般的鸣叫声,一股股白色的蒸气喷涌出来,笼罩住了整个车间。
张钰泉、刘兆华、甄子飞等人都站在指挥位置上紧张地观察着整个铸造过程。甄子飞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看着上面的数据,嘴里念念有词。张钰泉则全神贯注地盯着型箱的四周,似乎在用肉眼估算着排气量,随时准备发出调整浇注速度的命令。
不过是短短7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哔哔!”一声哨响,宣布了整个浇注过程的完成,车间里的人们短暂地错愕了一下之后,便一起欢腾起来:
“成功了!”
“胜利了!”
众人互相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喜悦,年轻点的工人们挥舞着拳头,年长持重的工人们则与同事亲热地握着手,所有的人那颗悬了多日的心终于都放下了。
“李师傅,实践表明,您设计的上下两路排气系统是完全有效的。”林振华对李根元说道,“你看,下排气系统排出的气体,比上排气系统还多呢。”
“这也都亏了林总敢于下决心啊,我一个普通工人,哪敢担这个责任。”李根元高兴得胡子直抖,对林振华回答道。
林振华道:“这还是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我们这次铸造水压机横梁,从设计排气系统,到撞砂、起型,都多亏了李师傅您的指导。你们这些老工人,是咱们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啊。”
李根元笑道:“哈哈,林总过奖了。我老头子干了一辈子造型,快死的人了,能够铸这样一个300多吨的大件,这辈子也值了。”
林振华道:“李师傅太悲观了,以后咱们还有的是大铸件呢。咱们的1。5万吨水压机,就是为那些大型工件的锻造准备的,到时候,您就准备大显身手吧。”
“有林总这句话,我老头子就再年轻一次了。林总,跟着你做事,真是痛快啊!”
“李师傅,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您赶上了好时候了。中国工业要走向世界,咱们干工业这行的,有的是痛快干事的机会。”
527矗立
527矗立
钢水浇注仅仅是整个横梁铸造工作的一个阶段,在浇注完成后,横梁还需要埋在砂箱里进行长时间的冷却,直到表面温度降到300度上下,这才开始进行起型清理。(《7*
清理工作艰苦卓绝,几十名工人冒着高温,小心翼翼地揭开砂箱的盖板,用铁锹一锹一锹地把砂子铲开,露出藏在里面的铸件。当初,为了能够固定中间的砂芯,造型工们使用了大量的钢筋,如今,清理工们又不得不用气割枪把这些钢筋一根一根地切断、撬开,然后再接着清理铸件中间的砂子。
经过半个月的奋战,砂型终于拆除完毕了。工人们开来几辆大型吊车,把300多吨重的铸件吊到电瓶运输车上,然后运到一座特别建造的热处理炉里,接受长达五天五夜的正火处理,使其达到设计所预想的性能要求。
再往下的工作,便是对横梁的机加工。这种几百吨的工件,比所有的机床都要大得多,也重得多,根本没有哪台机床能够放下这种工件。当然,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有的,那就是让机床围着工件转。在最紧张的时候,横梁的几个方向上,几台机床同时开动,镗孔、攻丝、打磨,活脱脱就是一个蚂蚁啃骨头的场面。
仅仅是一根横梁,就让十几个不同工种的数百人折腾了好几个月。除此之外,还有底座的铺设、立柱的安装、横梁的起吊等等一系列工作,其间的艰辛,自不必多言。在各个大型的结构件安装完毕之后,工人们又开始安装机械系统、液压系统和电气系统,相当于给水压机装上了肌肉、血管和神经,让它获得了生命。
这就体现出汉华重工作为一家大型装备制造企业的优势了。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汉华如今已经在各个方面都拥有了大量的人才,光是高级技师就多达数百人,可以说无论是哪道工序,汉华都能够组织起堪称精兵强将的工人和技术员队伍。(《)
从最初立项,到水压机巍然矗立于长江南岸的浔阳洲头,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悄然过去了,汉华终于迎来了水压机热负荷试车的庆典。
早在一年前,何海峰就对林振华说过,这台1。5万吨水压机,可不仅仅是汉华的财产,更是整个国家的装备。试车这天,包括几大部委和国内上百家装备企业的代表在内,足足来了好几百人,把整个试车现场挤了个水泄不通。
林振华、项哲等高管都来到了现场,在这种规模盛大的庆典时刻,他们要陪好每一位前来祝贺的嘉宾。
“振华同志,你们汉华重工,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了不起的好事情啊!可谓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啊。”这样说话的自然是身居高位的部委领导们了。
“林总,跟你们这台1。5万吨水压机一比,我们的水压机就成了老弱病残了。怎么样,你们建造水压机的经验,可不能保密哦。”这是来自于上重、一重和二重的同行们,他们的眼睛里都冒着嫉妒的光芒,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向上级打报告,要求在他们那里建造同样甚至更大的水压机。
“林总,咱们两家一直合作都非常不错,以后老哥我有什么大件要锻造,林总可要优先给安排一下哦。”说这话的,那就属于自己没有水压机,指望着未来借用汉华的水压机来做大型锻件的企业了。
在所有的嘉宾中,还有几位是非常特殊的,其中就有林振华前世的导师,华清大学机械系的姚鹤良教授。
“实在是太出色了!”姚鹤良围着水压机转了几圈,以他的专业水平,自然能够看出这台水压机在自动化水平、精度、可靠性等方面具有独到之处。他对林振华吩咐道:“小林,你们在建造过程中所形成的经验,以及所遇到的问题,都要完整地整理出来,送给我们一份。这些实践的经验和数据,那可是十分宝贵的财富啊。”
“姚老师,您放心吧,所有这些资料,我们都有完整的档案,姚老师您什么时候想要,我们随时都可以提供的。”林振华搀着老爷子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道。
“小林,我没看错你啊,当年你送你妹妹到华清去报道的时候,你的企业还只有百十号人,靠着给别人做点什么铁艺来生存吧?这才十几年时间,一座世界第一流的1。5万吨水压机,居然就出自于你的手上了,了不起啊!”姚鹤良拍着林振华的手夸奖道。
“这也多亏了姚老师所培养出来的人才啊。”林振华赶紧谦虚道,“在我们汉华重工,就属咱们华清毕业的学生最多了,在各个岗位上,都是挑大梁的人啊。”
星北重机的新任总经理顾嘉骅也来了,他上任之后,采取了与汉华重工开展紧密合作的政策,先后派出了张钰泉等一批工程师和技师前来协助林振华进行水压机的建造,所以,在今天这个仪式上,他也就颇有一些功臣的感觉。在看过水压机的外观之后,顾嘉骅嘿嘿笑着对林振华说道:
“小林,功德圆满啊!搞出这么大一个玩艺,让老哥我看着都眼红了。”
林振华忙把姚鹤良交给刘兆华去照顾,自己紧走两步,来到顾嘉骅面前,一边和他握着手,一边说道:“顾总说哪的话呢,如果没有顾总的大力支持,光靠我们汉华一家,要攻克这么多技术难关,恐怕够呛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在石油部的时候就知道,小林面前无难事啊。”顾嘉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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