卤煮研究生院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诵亲罱咏颐峭范ヒ谎思涞难д咧幸沧苁且霭烟┒返摹J率抵っ鳎舻们嗌皆冢咕驼媸遣慌旅徊裆铡5比唬魏位鲇朐似际且允盗ξ疤幔览砗芗虻ィ愣囊膊恢鼓阋桓觯癙K”会在适当时候成为一道必答题。

    弗洛伊德认为在每个人产生意识的初期,要经历所谓的“镜像阶段”,在这个时期里,孩子通过对周围成年人的观察(通常是父母),来逐渐确立行为准则与实现自我认识。正如所有没死过的人谁也不能肯定关于地狱、阎罗以及鬼门关的传说究竟真假几何一样(至少从逻辑上来讲是这样,当然,政治宣传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同理,到底咱们在襁褓中是如何学会做人,现在大概也没有人能记得了。所以说,到现在为止,弗爷讲的这套能且只能是一家之言。但那个相反命题的答案却基本可以肯定,也就是,父母往往希望孩子能按照自己的设计蓝图长大成人。

    事实上,尽管同样劳碌,而且也得以寿终正寝地混到正高级职称,但彭教授对那唯一一颗掌上明珠的“拔苗助长”却始终没有停止过。本着客观公正的奥林匹克精神来评价,迄今为止,吴雨也基本实现了当初那张图纸上的种种勾画与设想,硕士学历加上语文学科带头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美丽少妇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爱,分别以得到和失去为最终目的,而父母之爱便是后者的典型代表。当年苏联那个要命的私有化进程之所以惨不忍睹,说到底就是撒手不管的恶果;彭教授肯定没这么冲动,在女儿即将离开自己老巢的时候,早就已经精心地为她选好了“下家”。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项姑爷的平步青云充分证明了老人家的慧眼独具,在八面玲珑中积极上进,这种品质可以等闲古今中外的一切虎穴龙潭。

    西谚说:“everydoghashisday(人总有出头之日)”,可这一天等来的倒不见得是好事儿。彭妈妈虽不能说是机关算尽,但也把谋事在人发挥到了极限,可当所有的种种都各就各位之后,大家猛然发现,最后的美中不足却让一切变得晚节不保。

    其实,这白璧微瑕对于如今的很多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遗憾,说白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什么会这样呢?和咱们党指挥的枪没有去武力保卫南中国海权益一样,不是不能,人家不想;更准确些说来,是那“一切以事业为重”的项姑爷不想,自从升任处长之后,这位曾经“很听话”的东床快婿也不再把岳母大人的指示奉若金科玉律了。为了让咱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后继有人,彭老师真是连越俎代庖的心都有了,可要命的是,唯独这个勾当非得由当事人亲自出庭不可,任凭你再高明的隔山打牛,还就是使不上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癣疥之疾渐渐转变成了心腹大患,彭教授处心积虑的暗示早就改为了彻底摊牌,正如“恼羞成怒”这个词汇想要告诉我们的,赤膊上阵永远是黔驴技穷的先兆。女人想用孩子来拴住男人,但结果却往往是作茧自缚,前车之鉴当然足以满目疮痍,可到头来还要前仆后继,没办法,和飞蛾扑火一样,都是本性使然。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也不是吴雨自己能说了算的,其实两人那和谐的小世界早就可以成果斐然,可女人基因中便已经注定的母性,在现如今的社会潮流中早已变得并不那么顺理成章。偏偏这个新版小吴充分继承了父亲那蒲苇韧如丝的性格,从来就不懂得为自己的“我本将心”去“奈何明月”,想等她主动站出来维权,黄花菜都凉三遍了。一边有丈夫的冠冕堂皇,一边有母亲的理所当然,真不知何处是归程。

    “导师有没有安排你帮着所里做点儿什么?”那天晚上,吴雨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当家老旦那渐行渐近的紧逼盯人,听枕流在屋外说要去教室把瞻前顾后间落下的外套拿回来,便如蒙大赦般借故一同逃将出来。

    “没有,她去南京开会了,可能得有一阵儿才能回来,”徐枕流当然很喜欢和小吴老师在晚风中漫步,这还是搬过来两三个月中的头一次。

    “是么?我本来还说要找找她呢。”吴雨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活动活动那有些木讷的头部,发现今天的夜空似乎只有一明一暗的两颗孤星悬在前路的尽头。北京市近年来反复叫嚣的“蓝天计划”,在奥运事到临头时的连日阴霾后,似乎也变得默不作声了。

    “您认识她?”枕流倒是没想到,赵冉这位不久前才从大洋彼岸载誉归来的“老瓶装新酒”,居然还如此“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

    “啊……是”,她似乎刚刚回过神来:“原先……认识。”

    小吴老师是那种危险系数很高的calflover(指让孩子产生倾慕的成年异性),多年过去,青春期所有的浑浑噩噩,非但没有烟消云散,反而被时间沉淀得清清楚楚:“您……”枕流真想别向这对朦胧的凝眸使用敬词,可从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女时就已经养成的定位却早驾轻就熟得无可奈何:“有继续读博士的打算么?”开口之后,才意识到那个都到了嘴边的话题恐怕论不到自己过问,只能仓促间拆东墙补西墙。

    吴雨长出一口气,对于内敛的人来说,这可以已经算得上是种感叹了:“还是读书那会儿好,觉得……”她笑笑,摇了摇头,但似乎并不是对刚刚那个问题的回答。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枕流愈发觉得自己有时谈话几乎可以不过脑子:“您不还是在学校里么,和孩子在一起的人不会变老。”如果换个对象,他一定不会失去这个唱赞美诗的大好机会。但此时,望着身边那个记忆中永远慢条斯理地站在讲台正中娓娓道来的端庄,实在不忍心去打破这份清凉和宁静。

    近些年来,不少大型城市都在鼓励差不离算是富起来的人民群众多使用公共交通工具,比如金山上的北京,或许可以被理解为那些私家车工业大亨们吃撑着之后的一种微不足道的忏悔。可问题是,把刚嚼完肯德基健康早餐的西服革履们装进那些为了咱绿色奥运的国际承诺只得不断尾随欧三、欧四标准而已经变得越发苗条、甚至连售票员自己都挤上不去的公交车,实在有点儿滑稽。说穿了,城市基础建设的屁股还远远没有擦干净。其实这笔帐还是大锅饭那个时代欠下的,单位办社会,出这个门进那个门,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怎么做过汽车。当然,马恩列斯的追随者们红透半边地球、且不是修正主义那种挟天子以令诸侯般挂羊头卖狗肉的时代在地平线的尽头已经快要看不究竟了,似乎也没有任何要卷土重来的迹象,北京城那些红色记忆变得愈发具有历史考古的价值。新世纪的今天,像语言研究院这种“小楼一统”已经越来越像是被时光车轮遗忘的活化石,鲁迅先生说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照此逻辑,霓虹灯下的破旧书桌又该算作什么呢?

    不过,能在这类事业单位浑浑噩噩地混上一辈子也未尝不算种幸运,尤其在如今朝不保夕的大环境中,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去争夺“饿不死、也撑不着”的“铁饭碗”了。据说八宝山殡仪馆对面的某地产项目在焚化炉的猎猎浓烟中开盘销售时,曾火爆到没有熟人都拿不着号儿的地步,这也许就是“和谐”的初级阶段吧,比起他们,能在单位“隔壁”分得个两室一厅的确不赖。

    无论怎么说,从家属楼通向研究生院大门那不出百米的“骐骥一跃”对于此刻的徐枕流来说,确实是太短了。他本以为吴雨会愿意在这个风起却躁动的夜晚,到她当年读研时曾经战斗过的“革命旧址”去瞻仰凭吊一番,至少也该去数数它那似乎从未挪动过的脚步,十一月的落叶虽然被全球变暖拖住了后腿,但依然忠实地记录下校园林荫道上的每一缕脉动。

    可吴雨似乎没有打算把这“浪漫之旅”进行到底,她更像是怕见到什么一样,尽管也同样不想回去面对家中那盏孤灯,但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看来今晚的吉星确实轮不到枕流头上,他真后悔没有和这位难得的同伴在研院门口多相对哪怕是两分钟,因为那很容易引人想入非非的情景只差毫厘便可以被恰好从外面回来的林风撞个满怀,尤其是那顺理成章的猜想颇为当事人所窃喜的时候,徐枕流甚至想把小吴老师拎回原地重新来过。

    “呦,还没走呐,”对于住到校外的研一新生来讲,这个时间能在这儿相遇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东西落教室了,”枕流悻悻地,懒得多说:“你呢?”

    “团委有点儿事儿”,这位欧美当代语言学专业的林帅哥来自山西平遥,恐怕字典里天生就没有赔本这个词:“师兄让过去一趟。”

    枕流点点头,尽管黑暗中的两人谁都看不见、也不会在乎。他明白,这种“为政以德”的事儿,自己作为“党外民主人士”不好多问。开学虽然似乎还是昨天,但那些走南闯北的包打天下们早就已经各抱地势,现在想后发制人恐怕都已经为时已晚。

    阿拉伯有一句谚语,说市场上嗓门最大的是卖破烂的。这个道理没什么值得费解,事实上,我党也多次强调选拔干部要德才兼备。可问题是,无数看破红尘的智者,事到临头时却会立刻从终点回到起点。大学时为了政治理论课通关,有一次起五更爬半夜地背临考前老师给总结的复习要点,记得其中“马克思主义的真理观”那部分很是简练,统共只有两条:一、世界上没有绝对真理;二、马克思主义是绝对真理。佛祖在世时不厌其烦地反复告诫须菩提,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说,日后若是佛法衰败,也一定是毁于那些自以为是的徒子徒孙手里。无意中,曾经在书店瞥见过一本大作,名曰《马克思的报复》,可惜仓促间没来得及抱得美人归,只记得大约是总结苏东剧变历史教训的。

    其实这个林风同学从整体上来讲还是比较具有亲和力的,并不像那些脸谱式的党棍一样,全身都洋溢着阶级斗争的深刻性和复杂性:“你没报名参加那个……”

    “卡拉圈儿K,”看来,为了这个“大赛”,研究生院“一套班子”、“两块牌子”、“三个系统”、“四批人马”……总之,各路“政治家”大概是都倾巢出动了。

    “呵呵,”学商科出身的林风大概也知道过度推销的副作用:“你们系陆远航……”

    “准备和外文系顾爽一块儿……”

    “那个女孩儿临时有事儿,说是去不了了,”小林君总算扳回一城:“你没听她说么?”

    枕流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个员外郎,不光不积极向组织靠拢,也就是说还没有新兴资产阶级有觉悟,而且连参与掌故的权力也一并自取灭亡了:“不知道。”

    团委新贵大概是听出了小胖子的不悦:“远航的手风琴拉得不错,你们班的人都挺多才多艺的,”没有见风的本领谁也不敢随便使舵。

    但这个马屁实在不大高明,但凡换了时间地点人物,很可能就当头撞到鼻子甚至蹄子上。幼儿园的阿姨都知道,有些孩子天生具有某种势力范围意识,即便是不喜欢玩儿的玩具,亦或现在顾不上玩儿,但只要是他的,别人就休想碰。去向某个男生赞美和他直线距离更近的异性,就算人家没有继往开来的打算,也往往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在多数亚洲国家尤其如此。

    “学会文武艺,货卖于识家,”徐枕流虽然没有那么强的私有观念,但今晚发生的种种仍使他感到胸中如有块垒,自然不能错失这最后的发泄机会:“看样子,是不是给你‘鼓摧残指腰身软,汗透罗衣两点花’了?”

    从企业管理转学语言这个弯子尽管是大了点儿,可那两句唐诗宋词也的确平易近人得不需要什么之乎者也功底。林风当然能听出枕流的弦外之音,但却始终避免任何可能导致破盘的切磋:“没,没,本来研院有个手风琴,就是好久没调音了,后来陆远航自己找音乐学院的同学借了一台,”人家的逻辑线条发展得合情合理,让你寻不到任何节外生枝的理由:“所以,今天下午我帮着她给背回来了。”

    后来,徐枕流见过那架传说中的“琴瑟友好”,实事求是地讲,这部双簧的老家伙确实够分量,但“打的”往返(人家研究生会有这笔经费)的待遇是否还需要“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就只好见仁见智了。其实,在很多情况下,人们为自己辩解时所反复强调的,根本不是什么原因,而仅仅是个理由。

    枕流刚要再接再厉,从前面那跳动的路灯光晕下走出个行色匆匆的模样,细看时才隐约辨认出好像是林风他们班的某位女生,抱着一摞大概刚刚战罢的皓首穷经。徐枕流瞧了瞧脚边那几片正往校园深处慢慢滑去的落叶,似乎有点儿泄气,也懒得再拘礼什么,只管独自走上了较白天更加黯淡的小径。身后留下的那二位倒也没觉得缺少什么,商量等会儿一同回宿舍,不过要等拜见完“上官”之后。在这个问题上,林风始终能把主次摆得泾渭分明,毕竟,初来乍到的他,似乎还没有修成重色轻友的资格。

    咱老祖宗的《毛诗大序》里讲到:“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咏之。”客观地说,中国大地上从来就不缺少欢声笑语,比如当下的KTV里鳞次栉比的欧美日韩,再比如八年抗战中上海滩十里洋场那摄人心魄的纸醉金迷,但无论如何,都有着深厚的群众基础。可奇怪的是,我们似乎很喜欢把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搞复杂,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赋予它们一些九天之外的意义,有的还很莫明其妙。几乎所有国人都对“红五月歌咏比赛”这个经典的保留节目并不陌生,只是不知道,当你真正了解她难以承受之重的来龙去脉之后,还能有多少心思去投入到那已经愈发轻松的氛围中。(之所以将五月称作“红五月”,是由于我国近代史中的“济南惨案”、“五•二零”血案、“马日事变”、“五卅惨案”等事件皆发生在五月)

    也许正是出于上述考虑,研究生院的卡拉大赛往往被安排在没有更多附加意味的深秋时节,然而如此的良苦用心却显得可有可无,因为小院中一年四季似乎都在周而复始着那如同嚼蜡的枯黄色调。不过好像并没有谁去介意其中的是耶非耶,多数人那如止水般静谧的心弦根本就不可能被这微不足道的波澜所惊动,那些看似念兹在兹的善男信女其实也都怀着千人千面的各自心肠,自然也没有理由去关注这难得的人性回归离文艺的基本教义究竟已经该以何种道理计。

    我们总是善于发现他人身上的种种劣根,而对那可能俯拾即是的良善却常常会视而不见,脆弱的蓝色家园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已经越发穷凶极恶的万物之灵彻底毁灭,或许这倒可以勉强算是个原因,挑剔离进取其实并不遥远,但愿我们能在日益淡乎寡味的臭氧层完全消失之前迈出这艰难的一步。

    事实上,从OK大赛那群魔乱舞的荒腔走板启动时起,就有人始终毫无利己动机地忙活着,比如程毅。除了因从高中时代便开始计时的“漫长”党龄所“自然生成”的班级组织委员、以及由此发轫的那些几乎找不出冤大头乐意顶缸的琐碎工作之外,他并未参与学院里任何门类齐全的党政军群机构。之所以从头到尾跟着跑龙套,完全属于友情出演。

    既然诸多首脑机构已经人浮于事,当然剩不下任何肥缺供“志愿者”分享,真正埋头干活儿的,只有那些与“位子”、“票子”无关痛痒的苦差事等你去周旋。所以,一贯随和客气的程毅,便“人尽其材”地具体负责选手联络,主要就是四处游说同学们参加,比如陆远航和临时掉链子的顾爽就是他工作的斐然成果。当然,揭密的档案表明,这回之所以兔子会吃窝边草的原因是多层面的,不过这已经是后话。奇怪得很,“偌大”的比赛,光各级“策划”、“监制”就有近十位领导分头把守,可真正“叫卖”的就程毅一个,说起来,不管用心何在,官至活动副总后勤的苏韵文能跑到小徐和夕茜那里越级“拉皮条”,已经算是厚道的了。

    这差使的确是费力不讨好,枕流就很难理解程毅究竟吃错了哪贴膏药,居然去捅这个马蜂窝。联系到的选手少了,组委会当然不干,逐级追查下来,责任到人,肯定跑不了干系;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有申包胥哭秦廷的本事,拉来几十号脑子进了泔水的二百五,到时候僧多肉少,诸位大哥大、大姐大出尽洋相之后连个纪念奖都混不着,恐怕还是难逃生活不能自理的下场。

    可人家程毅愣是顶着困难上了,好在这帮昏天黑地的魁星点斗里还就真有拿爆米花当干粮的丧心病狂之徒,加上不知深浅的硕一、博一新生力量们,好歹也算凑齐了整场的鬼哭狼嚎。计划书里冠冕堂皇的初赛、复赛自然都成了纸上谈兵,天地作证,勉强只够一勺烩的这十来位,耗费了程毅多少个上窜下跳的日日夜夜。

    “今天真是来着了,”枕流坐在前排最靠边的位置上,这是当他在后台发现某个还算有几分颜色的女选手身着高衩旗袍后精心挑选的“观察哨”,当然,猎物还得耐心等待:“咱们院里果然藏龙卧虎,”整个礼堂坐得连稀稀落落都谈不上,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小胖子那肆无忌惮的乐不可支。

    “要不是报幕,我都不知道这姐姐唱的是什么,”一旁正在候场的远航似乎更添了几分自信,尽管这对于久经沙场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必要。

    早就听韵文提过,刚刚打头阵的是研会的文艺部长。你还别说,那外型,乍一看真以为实力派美声专业人士来了,出手之后更是不同凡响,大家惊喜地发现,S。H。E。红遍华语世界的《SuperStar》原来可以处理得这样悲壮。大约是对院里去年花了上百万购置的那套Sony音像设备不够满意,部长小姐下场前用勾着粉色亮彩的双唇狠狠地瞪了一眼据说是专程从广院请来的调音师。多么可贵的敬业精神,难怪官运如此亨通呢!其实,她根本就不属参赛选手之列,但人家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准备这次“仓促间”的客串,全是因为“实在不忍心拒绝同学们的盛情邀请”。

    与春晚以及绝大多数各类演出不同,本场节目是按照重要程度递减排序的,原因很简单,历届大赛的统计数据表明,观众人数的半衰期是二十分钟左右。所以,像陆远航这样没有任何门路的新人,只好等到人去楼空的倒数第二个上台。

    “对了,”经过最初的亢奋期,枕流已经对司空见惯的高高低低习以为常:“还没问你和林风的那次‘手风琴浪漫之旅’呢。”经小胖子后来反复回忆,当天中午远航的确发短信询问过他下午有没有空,也可能正是这种朦胧的优越感助长了此间轻松的气氛,他适时地找到了另一种同样有趣的消遣。

    “什么?”陆姑娘是那种眼睛不会说谎的女孩儿:“哦,嗨…那会儿你不是到所里去了么。”

    “呵呵,”枕流得意地笑笑,一切的发展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你明明知道那天有事儿去不了,还故意先找我,典型的欲盖弥彰,孙子曰:‘用而示之以不用,’”说话的工夫,有几个班里的同学坐到他们附近,大概是刚刚从外面吃过饭,赶来为渐入佳境的“压轴好戏”站脚助威。当然,此时小徐的注意力全在远航这里,所以只是象征性地朝他们点了点头:“其实日本早在1941年夏天就已经做好偷袭太平洋舰队的准备,但却始终借印度支那问题与美国周旋,制造一种战略中心在亚洲的假象,直到……”

    “好了好了,”女孩儿苦笑着冲枕流摆摆手:“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弄这种事儿,一个就够受的了。”

    其实,远航曾经多次表达过对林风的好感,要不是系里的几位都知道她已经“名花有主”、并且“登记造册”完毕,恐怕像韵文那样的大嘴巴早就忙不迭地把笤帚疙瘩当成橄榄枝递将过去了。反过来讲,或许也恰恰因为出过天花的人不可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人家陆姑娘才会如此磊落坦荡。孟子曾耐人寻味地教导我们说:“嫂逆,援之以手,权也。”亚圣之所以选择这种特殊关系举例,大概就是因为多了一层伦理屏障便更不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拿去“继承并发展”吧。

    “能者多劳嘛,”枕流依然意犹未尽:“曾子曰:‘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

    “真的,咱不说这个了行么,”看起来,陆远航今天的确是没有谈笑的情绪,那位文艺部长带来的瞬间欢乐也在不经意中挥发殆尽了:“大概上午十点吧,我给魏一诚打电话,他说…”

    “行行行,”徐枕流发现气氛正向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深渊中滑落,赶紧悬崖勒马,好在刚刚的“基础建设”总算不赖,早点儿未雨绸缪还来得及:“你别老盯着这个,自己找点儿事儿做,”他抬眼看了看台上,那位旗袍姐姐不早不晚地闪亮登场了:“比如这回参加比赛就是个明智的选择。”

    “嗨,还说呢,”远航是个很容易被别人情绪所感染的女孩儿,就像尾巴短的兔子肉一样,跟什么炖就是什么味儿:“那天程毅本来是劝顾爽报名,她就要拉上我,韵文也一块儿起哄,我看程毅挺积极的、跟那儿说了半天,就同意了,”的确,我们生活中很多的进退两难都是这样开始的:“结果,嘿!”

    “顾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原来还挺期待的呢,”那双计划中的美腿从仰视的角度看上去难免有点儿粗壮,枕流便不由自主地得陇望蜀起来。

    “谁知道啊,”远航倒并没有显出格外的失望。当顾爽刚刚“扯晃”的时候,她本来也打算一同追亡逐北,但又隐约感到自己似乎在期待着留下来,于是便乐得送程毅个顺水人情。孟庭苇有一首《真的还是假的》当中唱道:“我听说开始总是真的,后来会慢慢变成假的…”但事情有时则正好相反:开始往往是假的,但后来却不知不觉地变成真的。

    远航小心地移动着脚下那部张网以待的手风琴,避免弄出什么众里寻她的响动:“说老实话,顾爽可能没有太多声乐基础,”当然,这是从陆姑娘惯用的专业技巧角度来看,其实唱歌原本就是愿打愿挨,观众的满意就是市场,没有更多道理可讲:“但是能看得出来,她这个人挺要强的,我们俩合的那几次都特别认真,估计在底下没少练过。”

    十几年前,徐枕流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那会儿,北京的夜空并没有晦暗到如今这种无以复加、进而触底反弹的程度,当生龙活虎的伙伴们还在空地上意犹未尽地追逐呼喊时,筋疲力尽的小胖子更喜欢独自躺在水凉的石阶上注视着正在日复一日消失中的半天星斗。这一切随着身边渐悄的人语开始变得恍惚,男孩儿会不由自主地抓住身边某棵并不粗壮的小树,似乎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堕进那莫测的深渊。后来,他常常想,或许那蔓延至今的严重恐高便是当时种下的祸根。

    确实,在这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幽幽万世中,我们无法选择过去,更不能预测未来,可以做的,只有让当下的每一天都成为无悔。如今那愈发不计后果的大学扩招,表面看似乎给了更多有志青年以向上的阶梯,其实只不过是将人才的供需矛盾拖延了四年而已。上百万的考研大军是世界首富卢森堡全国人口的近三倍,真正能跨越这道鸿沟的毕竟只是少数(不过,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随着研究生培养的多元化,满街烟头和小广告的民族都能读博士的时代已经向我们招手了)。如果说那些有幸脱离此岸而投入另一泓苦海的幸运儿们(比如顾爽)还具备点儿优点的话,那可能就是他们身上正在加速稀释的认真二字吧。

    当然,认真只是一种面对生活与工作的态度,并不带有任何绝对的价值判断意味。比如此时正在忙前忙后的各路研究生会“高干”们就显得相当足斤足两,但细看下来却不难发现,“公仆”跑来跑去的圆心无外乎诸位贵宾和领导。“大叔级”博士生当中本有不少“回锅再投资”的头头脑脑,而青春亮丽的长发飘飘里反而混进了某些鸡犬升天的夫贵妻荣,光凭年龄来判断身份是枕流这等门外汉眼中的热闹,人家专业选手仅仅通过嗅觉就可以分辨来头的大小。副院长今晚听到的赞美和请示肯定比歌声来得悦耳,可后台即将上场的可怜虫们却连收伴奏带的人都找不着。

    比较之中才能看出差距,平日里游刃有余的苏韵文这回算是遇上了对手,总算明白这拍马屁也讲究个排名先后,小字辈儿只有望眼欲穿的份儿。不过昂扬着齐耳短发的苏姑娘似乎并不很在意,依稀可辨的高跟鞋步点仍然显得轻松愉快。懒洋洋撒下的舞台灯光交织在她那苹果白色的秋冬正装上,有点儿恍惚。

    中国古人把上下蠕动着前进的虫子叫做“豸”,推而广之,那些跳跃之前蜷缩起脊背蓄势待发的动物也常常带有“豸”字旁,比如猫(貓)、豹、豺、貂之类;与此类似,不同于身材挺拔的撑杆跳运动员,徒手跳高健将助跑时大都喜欢弓着个背,这样便于发力。其实,日常生活中的人也是一样,那些看似低调的谦谦君子往往并非真的虚怀若谷,而是在等待时机,只有背景深厚的贵族子弟们才会趾高气扬。当然,这种规律也并非没有例外,比如同样“心存高远”且无可依傍的韵文就同绝大多数唯唯诺诺、点头哈腰之徒大相径庭,她总是那样步履矫健、不卑不亢。

    八、惊变

    在欧洲,如果询问一个非商科专业的大学毕业生什么叫做“GDP”,你得到的答案很有可能是“不知道”,但同样问题恐怕连中国西部边远地区刚刚从扫盲班毕业的家庭妇女都难不倒,如果运气好,她没准儿还会掰着手指头告诉你咱们在世界上排名第几,哪年摆平倭寇,哪年干掉美帝。

    恭喜你答对了。

    一般认为,陀斯妥耶夫斯基是俄国19世纪的存在主义哲学大师,但他留给我们的作品却基本都是小说。陀爷在《群魔》中曾经耐人寻味地说:“真正伟大的民族永远也不屑于在人类当中扮演一个次要角色,甚至也不屑于在人类当中扮演头等角色,而是要扮演独一无二的角色。”真希望咱发改委和统计局能把这话各裱一幅,挂到门口。

    Twins里的阿Sa有句名言:“别看我脸大胸平,现在就兴这样的。”确实,人世间有百媚千红、风情万种,懂得做自己,才具备嚣张的资本。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陆远航的底板并不算太好。尽管所有的“瑕不掩瑜”都被她归结为万恶的“客观”造孽,比如浅浅的痘坑是拜当初工作的电视台里无处不在的辐射所赐,而双眼皮之所以只有一个乃是因为小学那“毁人不倦”的“麻辣教室”总忘记定期调整座位……其实,这些革命家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枕流也是在听她反复痛陈利害之后才略知一二的。

    然而,远航并没有从此沉沦下去,她因势利导、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如此取长补短的结果相当斐然,比如今天卡拉大赛的扮相就很是打眼,淡灰色套装不但衬托出白皙的肤质,又巧妙地和同样色系的手风琴构成种协调的过渡,当然,还少不了淡淡的晚妆。下足了功夫,却又不显得刻意。

    在多数情况下,阴沉沉的研究生院中能有如此娉娉袅袅的颜色,足以风吹水面层层浪,可是今天,所有的匠心独运就像是狂涛中飘摇的偏舟一样微不足道。原因很简单,疑似是蓄谋已久后的顺水推舟,也不排除苏韵文的伶牙俐齿之功,总而言之,黎夕茜终究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首席美女”亮相自然是不同凡响,不像其它节目那样早早耳熟能详,人家直到晚会开始先半小时才最终“确定”参赛,不光舞台设计如在云里雾中,连录音师都是自备的。毫不夸张地说,上场前主持人报幕时都不知道这位当家花旦一会儿到底唱什么。真是天外有天,如果本山大叔也能把保密工作玩儿到这个份儿上,也不至于等春晚登台前一个礼拜再临时拉郎配。

    其实,这首《舞娘》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并不陌生,整套舞蹈编排基本上脱胎于蔡依林那余温尚存的演唱会版本,所谓火爆性感的极限造型也无非是全套的大V字领紧身皮夹克、皮短裙外加长统皮靴,当然,都得是纯黑的。几个伴舞的帅哥,从那热辣眼神和限制级动作上看来,大概有点儿专业基础,这一切的招之即来对于黎夕茜来说肯定是不在话下。事实上,徐枕流也是到此时此刻才确定前些天在那家兼教钢管舞的健身俱乐部门前晃过的似曾相识就是这位从未受过任何挑战的“万绿丛中一点红”。

    前清那会儿,冬天护城河里俯拾即是的大冰坨儿,切成一尺多长的形状,藏在地窖里存至盛夏时节,拿出来运到达官显贵门下,一百斤可以换五两银子。负责任地说,夕茜的劲歌热舞,在午夜的三里屯酒吧一分钱能看七段儿,虽然算得上有板有眼,但现如今的京城里大概已经找不出什么能比低级刺激贬值得更快了。可是,这同样的东西,拿到昏天黑地的书斋里,就愣是能把“臭老九”们晃得五迷三道。

    古汉语中,对于男女床帏之事,有个委婉的说法,叫做“敦伦”;从字面上解释,“那件事”如果做好了,非但不会有碍风化,反而能起到“和谐人伦”之功效。后来,咱们把日不落帝国的首都译为“伦敦”,不知是否受此启发,所谓“伦敦”,大概无外乎“人伦已然敦化”之意,是个完成式,正所谓“developedcountry”。

    姜还是老的辣,的确,相形之下,那位年高德劭的副院长不愧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十来口吐沫咽得神不知鬼不觉;而只在上网查资料时顺带搞过点儿“小动作”的列位青年才俊们见了活的还真得有个习惯过程,基本上都经历了从“顾左右而言他”向“欲辩已忘言”的“思想深处闹革命”。当然,这也没什么可觉得丢人的,汉乐府有云:“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圣人的书不能白读,要在实践中“温故而知新”才行。

    上面这段诗文的最后两句历来有另一种解释,说那不是男人中你知我知的嘻笑,而是夫妻间真刀真枪的争吵。不论这种观点是否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乐府民歌有着深厚的生活基础却是不争的事实。一将功成万骨枯,有人欢笑有人愁。台上台下心满意足的同时,这种快乐的确是建立在“一小撮儿人”的痛苦之上,当然,都是些同性相斥的女同胞,以陆远航为最。其实,倒并非她的胸怀像经不得风雨的身子骨那般柔弱,主要是造化弄人,黎夕茜出位的挑逗恰好就在安排她那个节目之前,高潮后的余韵完全沦为了落地时垫背的缓冲。更要命的是,学院版蔡依林吸引到的那些闻讯赶来的“王老五”,都在远航悠扬的《红梅花儿开》响起后纷纷凋谢,把原本就劈头盖脸的高下相形变得更加心直口快。

    长久以来,我们都把周公瑾作为气量狭小的代表,活活断送了“色艺双馨”的他本该拥有的千古美名。掩卷之余,发觉事情似乎并不像我们通常想象的那样,就算“既生瑜、何生亮”果真发自周郎肺腑,能如此直抒胸臆,不恰恰就是光明磊落的象征么?敢于面对惨淡人生,的确是我们这个民族所必须重修的一课。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那些貌似风平浪静的“你侬我侬”背后,却往往隐藏着不惜同归于尽的万仞冰山。大唐初年,李世民要赏给爱臣玄龄美姬一双,怎奈这位名相的结发夫人却有着号称河东狮吼的夺命杀着。太宗童谑之心未泯,让人把一杯醋当成毒药赐与那位妒妇,说只要敢喝了就成全她的名节、再不提纳妾之事。本以为如此正好就坡下驴,谁知人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拼将性命也不许丈夫红杏出墙。在这等刚烈的正气面前,万国来朝的天可汗也不得不自认晦气。不必说,“吃醋”的典故便从此滥觞开来。

    一个是科班出身的满宫满调,一个是众星捧月的万千宠爱,无论有怎样的恩怨情仇,对于夕茜和远航来说,倒是谁也没将比赛的名次颇费思量,黎姑娘甚至都没有等到最终的结果便“美人已乘黄鹤去”了。既然如此,明察秋毫之末的评审团当然不会辜负二位的良苦用心,分别给了个三等奖了事,牢骚满腹却落得平分秋色,看来的确是“买的永远没有卖的精”。在很多时候,渔翁得利和鹬蚌相争并无必然联系,区别仅仅是在岸上被捕或者水里就擒。其实,这次政治化了的卡拉大赛,花落谁家早就决胜千里之外,而且严丝合缝得让你有苦难言。

    最终,不知道从哪个小商品批发市场趸来的八音盒“众望所归”地颁给了某主修语言调查专业的博一新生。后来,据消息灵通人士程毅透露,这位哥哥来自“鸡鸣三省”的大山深处,全村人连支书在内,都是拜他所赐才知道什么叫做研究生的。自打懂事那天起,人家便把对贫富差距的满腔仇恨都倾注在功课上,从升初中到读硕士一路保送,为这个,县长都去他们家拜过年。可这架金凤凰到考博时却犯了难,别的功课倒都好说,给导师送点儿土特产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可统一命题的外语却成了拦路虎,让满口家乡话的倒霉老师从根儿上就给耽误了。这点儿困难能吓倒伟大的中国人民么?当然不!人家主动申请到甘肃支教一年,既援助了西部大开发,又顺带解决了保送名额问题,这也全都为了给祖国培养建设人才,干什么不是贡献呀?

    难以自持的《唱支山歌给党听》,外带泣涕横流地痛说奋斗历程,谁敢不把一等奖给他,搁“反右”那会儿够枪毙半个小时的。掌声响起来,枕流已经听不分明这位老兄泪痕依稀的答谢词,看着八音盒上翩翩起舞的公主和王子,耳边又荡漾开来那泣不成声的旋律:“……旧社会,鞭子抽我身,母亲只会泪淋淋;共产党号召我闹革命,夺过鞭子揍敌人,揍敌人,揍……”

    现如今,但分长着腿儿的全朝高处溜达,连大熊猫也往深山老林里钻,咱们都是这么进化过来的,谁笑话谁呀?比较而言,像“一等奖师兄”那样从“青山在,人未老”混到“我爱北京天安门”都算小儿科的,充其量不过乡镇一级水平。“少不读水浒”的歌声还在绕梁三日,徐枕流便接到奶奶打来的长途,传达给他一个更有教育意义的案例:当初,王副院长为到香港建设一国两制点将的时候,选的基本都是能拳打脚踢的“新鲜血液”,其中之一便是五十岁刚出头的院办副主任陶雄兵,虽然并非嫡系,但本着用人不疑的精神,还是被委以重任;这位后起之秀果然年轻有为,没过半年就跳过争议不断的南沙群岛,直接跟新加坡某大学交上了火,人家那边自然也唯才是举,当即拍板许诺一份名利双收的终身教职;这还等什么,陶主任把中国护照一撕、摇身变成了海外侨胞,反正多年来一心扑在事业上也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临走还搂草打兔子、拐跑了“老祖宗”身边最器重的一位女博士生。

    戈尔巴乔夫就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王院长想起了自己那两位久经考验的老战友,板荡识诚臣,吴爷爷、彭奶奶夫妇临危受命,准备万里勤王。做出这个决定当然不是个别人能有的权力,那是院党委紧急碰头后的一致意见,姜还是老的辣,不光要有本事,关 (:

    ) ( 卤煮研究生院 http://www.xshubao22.com/2/2070/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

新第二书包网每天更新数千本热门小说,请记住我们的网址http://www.xshubao22.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