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读本 第 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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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阿林一

    楔子

    班亮早早便到了贵辕酒家,在这样一个早春的日子。只是为了遂自己那已激动多日想见大家的心情,就真的是第一个到的,即便自己不是这场聚会中最被关注的。等吧。隔着酒家大厅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对面依旧灰黄空旷的草坪,过了草坪便是闻名全国的小商品集散地——大胡同。

    是谁在门前的马路上打量着酒家的招牌?曾经那么熟悉的身影,是李健!班亮一把推开门,二人在门前相遇,握手捶肩,便选定一处坐了下来,话题无边际地漫延着。

    当一辆面包车在门前停好后,车上一下子便倒出了刘秋阳杜婧纪萍,这便是组委会的全体成员!寻得之前已预定好的房间,大家又寒暄起来,竟丝毫没有间隔十三年之感。

    陆陆续续便有人迈进门来——哇,呀,嗨……不同的惊叹,却都在表述着同一种心情。握手与拥抱区分开了男男女女间的肢体问候方式。其实大家都在期待着这一天到来,从接到通知的那天起。

    班主任谢老师,几乎就没有太大的改变,眉宇间增添的是那种中年男人的稳重与安静,还是那种惯有的笑眯眯的表情。

    最活跃的还是班长杜婧。与当年相比,杜婧已显发福,真就应了那句话:心宽体胖。而能延续那四年学生生活的当属杜婧与刘秋阳——当年的体育委员,一对心心相印的人儿总算走到了一起。他们二人谁都可以说:我带来了家人却没带不属于这个圈子的外人。一对幸福的伉俪。

    班亮,仅仅做了第一年的生活委员,之后是一名政治课代表,依然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像在用心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陈映虹,当年的舞蹈队员,第二任生活委员。依旧的花枝招展,依旧的莺声燕语,与她同来的还有她那天使般可爱的女儿。如果李珩不值班的话,他说会一起过来,对于班上的大部分人他都不感陌生。

    杜丽萍,夏小辉真正初恋的女友,大家的团支部书记。当她除去黑色外套时,身上那件闪着银光的亮灰色旗袍是聚会中最耀眼之处,那曼妙的身姿妩媚的笑靥真的宛若一朵怒放中的娇艳玫瑰。

    纪萍,当年的宣传委员,此刻与杜婧相挨而坐,一副甜美的表情,再无娇小之感。

    还有卢珊珊,班上最有才情的女诗人,广播部编辑。

    还有被班亮称呼了四年的大姐李娅,虽然个头不高,学习成绩却是顶呱呱,当之无愧的学习委员。最让人难忘的是她那副好嗓子,总会在K歌时让人沉醉于歌声里。

    ……

    仅有三人未到,包括夏小辉。夏小辉是全班唯一一名留校工作的。之前与夏小辉通过几次电话,希望一起参加,终于在临近的最后一次电话中,夏小辉决定了不参加,班亮问过他几次为什么——是因为书记?还是因为大家对他就没有丝毫吸引力?他都是一笑而过。令班亮感到的遗憾,班亮并未带到聚会中来。

    依日程安排,在大家都到齐后由聘请的专业摄影师拍照留影,地点就选在酒家门前的那片草皮上。同样这么整齐地排列是在十三年前的夏天啊,仿佛就在眼前。

    这次聚会的促成,真得感谢纪萍那热心肠的爱人,是他将写有同学聚会信息的条子送到班亮家。在看到条子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便拨通了纸条上的电话号码。纪萍——写得一手隽秀字体的宣传委员,她的声音一如学生时代!时隔多年后的再度联系,思绪一下子便跨越了时空,仿佛这十几年的间隔不存在似的,真的是感慨无限哪。交谈中得知,为了寻找班亮,杜婧与纪萍几乎就要在网络中进行人肉搜索了,最终是通过公安系统的信息查到户口所在地,并见到了班亮的叔叔。却在事隔多日,班亮已与大家取得了联系后才收到叔叔那迟到的电话。还好,毕竟联系上了,倒数第三个。而毕业这么长时间,班亮与夏小辉就不曾断过联系。而杜婧早就与把聚会的讯息通知了夏小辉,夏小辉啊夏小辉啊,班亮真服他了,还是那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自己无心于此却也吝于多说一个字!

    十几个丰盛的菜品几乎都被大家冷落,觥筹交错间忘记的还有时间。即使是三十几个人的相聚,依然可见当年在校时小圈子的缩影。酒过三巡之后便也不能免俗再次拍起照来……

    谢老师开始在各桌之间小坐,而酒后的言语均是溢美之词。是啊,时隔多年还能有什么当年的不快会被记住?这个时候只会叹息时间的无痕且匆匆。

    每个人心中都还保留着大家青春年少的形象,可此时已是十三年光景不在。十三年间只是偶而电话联系,虽然刚毕业时有过几次小聚,但大家都在无意间把那段生活归为了一个整体。你我依旧。音容笑貌与举手投足。实在经不住细瞧啊,每个人脸上都有了岁月之痕,每个人的身形都再难重现往昔的风采。你我依旧,仅是在感觉上。

    大部分人都有了归宿,为人妻母,为人夫父,而聚会中的话题也便是这十三年间工作与生活中的感触。关于同窗时的一切,都已深藏于每个人的心底,也许时间越久,融入记忆的便是那些最美好的。

    为了叙旧的聚会,也为了放松,还要再重新编织大家这张友谊之网。也只因为我们当初选择了这样性质的一所学校——全日四年制中专学校,才有了我们如此方式的存在——离开学校又进学校。结婚。生子。或安于现状的工作,或频繁的更换。在安宁与频换中便形成了我们的独特。

    散场时已近4点,楼下的大厅中已不见用餐的人影。大家分成了两部分:去K歌的继续一路同行,不得不回家的便在酒店门前与大家挥手作别。

    转过街角,班亮旋即拨通了夏小辉的手机:“局长就是局长,一般人是请不动的,对吗,夏工?”

    “我说过不想去,你是最了解我的,再说学校这边正在盖楼,真离不开。”那边的夏小辉心平气和。

    “不想来就是不想来,别强调客观,连谢老师都说可以与人调换的。”

    “要是你安排个时间,我们小聚,喊上李健。”夏小辉不紧不慢地腔调。

    “大聚AA制,小聚你全包!”班亮已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没问题。说实话,我们都有好长时没见面了,最想你了,你不也是最想我吗?。”

    “别自做多情了!我想的人今天都见着了。”

    ……

    撂下电话之后,班亮细细回味着刚刚过去的一幕幕:真的可以说是自己非主角的聚会。夏小辉的缺席是他性格使然,而班亮参加完之后莫名的失落一如夏小辉的缺席。期望自己成为聚会的焦点,那得取得怎样的成绩啊,而也只有优秀的人,才会更多地被焦点所眷顾。至今还不曾忘记在好几个同学的毕业留言薄上都写下了毕业后的最大愿望:出一本书!一晃,十几年的光阴已不在,而憧憬依然,除了自己,谁还会记住你当年的梦想?尚不曾破灭的梦啊,也许正在因这次聚会重新走来。

    真的不想再向陈映虹提起那本与部队队长王志坚共写的日记本,虽然当年她同意过让班亮在毕业前夕看——那是写满一个青春少女花一样心灵历程的本子,不是万分的信任,陈映虹也不会有如此口头承诺。然而,最终也未如班亮所愿。而谁还会记得当年英姿飒爽的队长王志坚?

    杜丽萍,曾经经历了与夏小辉轰轰烈烈的爱情之后,二人终未修成正果,不然的话,岂不又是一段班上的佳话?

    今次相聚,刘秋阳依然保持着当年沉稳得体的举止,作为所在单位的党委书记,频频被几个他的同学同事称为领导,那谦虚的笑已没有了往日的纯真。也许,刘秋阳便是现在最优秀的……

    算了吧,别去想了。班亮将目光放在了车窗外流动的街景上。而此时,卡拉OK厅里该是引吭高歌、沉醉忘我的状态吧……

    第一章 开学啦

    天津☆☆学校——那是在经历了一个特别漫长的暑假后,大家如约般地便走到了这里。

    凡是来过这里的人第一感觉就是远,远得从市区坐上公交车可以睡上好几觉也不用担心坐过站。老牛样的公交车一会儿朝左一会儿朝右地拐,拐得人都没有了方向感。远,远离了城市的繁华与聒噪。

    下得车来眼前一亮:完全被田园风光包围着的学校,在这夏末耀眼的阳光中像个无言地陈述着自己独立而又孤寂存在的眺望者。几幢楼懒懒地散布着。

    一进校门,便呈现出另样的氛围:两侧栏杆遍插彩旗,头顶上横贯红底黄字标幅——欢迎新生之类的。走不多远便看出两侧各有一处面积不大的花园,隔着栏杆可以看到正在盛开着的刺梅月季之类,栏杆上则缠绕着各种藤蔓植物,枝叶随风摇摆,而阵阵清香围绕着每个从这里经过的人。

    因为交通不便,班亮与父母一路颠簸赶到学校时已近十二点,肯定错过了人流涌动时最热闹的场面。也就错过了学校当天上午召开的家长会,匆匆办理了入学手续后便顺着指引到了宿舍,一屋子人。家长与学生。六张床铺分上下,每间宿舍六人。只有班亮的那张床铺是空着的,是门后边的上铺。床铺的左角上贴着名字。看样子大家都不曾吃午饭。除了家长的互相问候,剩下的便是六个人的面面相觑。

    当六个陌生的人齐集一间宿舍时,谁都一脸的茫然,十六七岁的年纪,从此便开始了独立的集体生活。

    班亮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便是父母送与回之间路上的情景。恋恋不舍中送走了所有的家长。一种思念的愁怅第一次滋生在十六岁的心灵中。忘了饿与渴。

    夜晚便在这宁静中走近。

    窗外偶尔有蛙鸣及秋虫细小的鸣叫。

    虽然只是一下午的光景,班亮还是记住了大家的名字:刘秋阳、夏小辉、杨杰、胡明信、李健。除刘秋阳比自己略高外,剩下的只有夏小辉杨杰与自己平视,其它三位都得俯视。

    至今班亮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谁都不说话,而每一张铺板都在吱呀作响。黑暗中也不关心到底是几点钟,只是翻来覆去,伴着床铺的吱吱声。隔着蚊帐在暗中虽然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但可以断定大家都没睡着。窗外星星点点。班亮真想拉开灯,大喊一声。梦见了往日的同学,梦见了如坠云雾般地下落,还有旷廖无际的荒野……

    早晨的起床号声那么刺耳!班亮一睁眼才发现天已大亮,而舍友们都是被这突然间响起的号声惊醒——都起晚了!起床号之后便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与报纸摘要》节目。

    第一次用集体水房,并排的水笼头有十几个,人挤人的抢水洗漱。长长的水槽中有各色菜叶以及被水浸泡得浮肿的大白馒头。班亮连口中的牙膏都没漱干净便随着陌生的人群下了楼,伴着运动员入场式那套激昂的音乐。

    第六套广播体操。而初中时学习的韵律操却没再延续。记得当时随着领操台上的三名领操员学韵律操时格外好奇,真的希望取代第六套广播体操。伸展弯腰跳跃踢腿。做广播体操是在主教学楼前的四块篮球场上,甬道两侧各南北向排列两块,每班纵向一排。班亮所在的班排在球场间对着广播站的甬道上,队列后面便是直对着大门口的圆形假山石水池。而正前方是二层高的主教学楼,广播站正对着甬道。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环视整个做操的场面。除主教学楼位于正南及西北角的一片教职工平房宿舍之外,学校其它主要建筑都在篮球场东侧,从南到北依次排列为两排平房实验教室,四层高的L形教学兼图书馆大楼,新建不久的实验大楼;再往东依然是从南到北分别为三层高的男生宿舍楼、综合办公楼及四层高的女生宿舍楼;再往东有食堂及四排男生平房宿舍。

    早操之后便是7点早饭时间。

    食堂与礼堂毗临而建。在礼堂北墙上连续开出十几个半米见方的小窗子便是售饭口,窗子一关,食堂与礼堂便互不相干。怎么不排队?这样的学校管理现状!当初怎么选中这么一所学校,既远且乱。男生们蜂拥而挤,女生们只是站在远处等望,男生散去后才敢靠前。打完饭只能回宿舍,宿舍的生活真是丰富:吃喝拉撒睡另加学习。

    89级,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这便是班亮他们所在的班。教室门口上方悬挂的标牌是白底红字的缩写:89工民建。

    第一堂早自习课便见到了班主任:谢楠老师,矮墩墩的身材四方的脸,给人质朴敦厚的感觉。谢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工整的隶书。有意思的是,谢老师教授的科目是《分析化学》,而工民建专业根本没有这门课。习惯了中学时教授本班科目的老师做班主任,而且还随着年级的升高而更换,到这的第一堂课便有了新意:谢老师不但不教这个班,而且还要担任四年的班主任!

    一堂课下来,大家知道了沈歆、杜丽萍、陈映虹三人的名字:班长与团支部委书记,还有副班长。与班亮同在一个宿舍的刘秋阳担任体育委员。“班亮!”当谢老师喊到班亮的名字时,班亮一愣,站起身来,谢老师宣布了任命:“生活委员。这都是临时任命,最后的定夺要看第二学期的全班无记名投票的选举结果。”这下还好,班亮怕自己干不好。

    无邪的交往中,大家迅速熟悉起来,新奇与兴奋中全无思家的心切。每天课后时间,班亮总能感觉出刘秋阳的关切,其实他对每个人都一样,所以大家推选他为舍长。好一个舍长,一米八的大个子,难怪是特招运动员,其长项便是中长跑。每天早晨他都是第一个起床,当起床号吹响时,他已在操场上跑完了4000米,这是老师为他定的最低训练标准,之后还有哑铃杠铃单双杠的交叉练习,日复一日,所以班里男生的身材只有刘秋阳是一副标准的健美体型。大概是受他的影响,夏小辉也加入了他的训练行列,只是强度没这么大。这个夏小辉好象与大家很少有话,短茬子头发根根立,清瘦的面庞不大的眼睛。当班亮知道他是市建工局副局长的公子时,已是开学两个月的事了。他有时看着窗外发呆的样子,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所以两个月来,与他只是简短的打打招呼而已。

    学校的南侧是一个叫七里堤的小镇上的鱼塘,阔辽的水面总会是那些水鸟的家园。远远的便是那个小镇:七里堤。东南处是一支空军地勤部队营地,站在男生宿舍顶层的阳面窗前可以隐隐看见兵营中那座突兀的土山,四季常青,也不知土山中隐藏着什么秘密。

    学生们总是在部队隐隐的军号声与学校广播站播放的起床号声的交相辉映中迎来每个清晨。学校的号声会在每天早晨六点半钟准时响起,一年四季。而近在咫尺的七里堤小镇上的人们是否已经适应了这准时响起的军号声?大概也不曾有哪个学生考证过。

    因为学校远在郊区,所以每到周日便有不回家的学生。每周六中午,学校统一发包车。当所有的包车驶出学校时,校园内便会开始一天半的安静生活。周日不回家的学生大多是家在郊县的。男生203宿舍中,班亮刘秋阳是两个经常不回家的,家在市里的夏小辉不知为什么也会偶尔留下。班亮从未问过他。

    第三章 午后阳光

    入校以来的第一篇作文成绩为“中”,这令对作文很感兴趣的班亮一下子便犹如跌入雪川冰谷,评语更让班亮为之一惊:“写作能力较差,提高写作水平的最有效办法是:多读多记多写。”马小雨老师的红色钢笔字甚是潇洒,可以与字帖相比。

    是一篇以《晨》为题的文章,写得太散了,被马老师划了三十二道红杠,红杠所示除了病句便是别字自造词。在初中时的作文常被当作范文的班亮面对这样的评语这样满篇的红线脑子里一片空白!而这堂课的范文是刘秋阳的《晨》,记叙文,朴实通畅,生动自然,是写菜市场的早晨,就是一副市场早晨的瞬间拍照,所以给了“优”的成绩——全班仅此一个“优”。

    马老师在对新一课的生字进行考古式的讲解时,班亮已很难收回精神:你为什么花大半堂课的时间讲解几字汉字,从甲骨文到金文,从篆书再到楷书,莫不是学考古出身的?怪不得见不惯字句中的自造词,如果你是鲁迅先生的老师,那么“直面”便不会延用至今。幸好你不是!你更不是古人,你却想让在座的三十五位同学都成为研究古文的追随者。听课的间隙,班亮几次回过头望望聚精会神的刘秋阳,大家的体育委员。

    “同学们,下午好,当你听到这熟悉的旋律时,今天下午的广播已经开始了,我是杜婧,第一次为大家主持播音,请大家多多关照。今天的内容我们是这们为大家安排的……”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杜婧与纪萍一同进了广播站,当听到杜婧高亢嘹亮的嗓音从广播喇叭中传出时,是在一个晴好的午后,班亮坐在阅览室的窗前望着操场上玩篮球的同学们那灵动的身影,却在仔细听着这播音内容:时事播报是当天的报纸摘要吧,名人轶事,海外星云——《读者文摘》杂志上现成的栏目名称与内容拿来一用,不费太大力气。是谁为他们组合的稿件?

    门吱呀地响起时,班亮见是卢珊珊,她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班亮做了个手势,她微笑着走了过来。班亮便是因为书才注意到她,脑后总是扎着一把高翘着的刷子,总是在班内焦点之外的一个最不起眼的女生。偏偏是她,手中总是有一本厚厚的书,仅班亮看过的就有《千江有水千江月》、《又见棕榈又见棕榈》、琼瑶系列、徐志摩诗集,太多太多,凡是女孩子爱看的书都会在她手上流过,而在一次晚自己课上她正在看的一本发黄的书让班亮对她有了另样的看法,是巴金的《海的梦》。当时就问她:“你也爱看这样的书?”“啊,这有什么,《西厢记》、《牡丹亭》我上初中时就看过,只是一直没借着这本,才从图书馆找到的。”她只是淡然一笑。“哪天我拜你为师吧,这下我的作文有指望了。”“快别提作文了,我看咱都得向刘秋阳学习。你也没写好?”“中,第一篇作文成绩,交作文时还自我感觉不错呢。看来咱是同病相连啦。”班亮真没想到也有与自己对作文的感触这么相近的。

    卢珊珊坐在了班亮旁边。

    “又在看什么好书?”班亮已拿了过来。

    “《荆棘鸟》,澳大利亚女作家写的。”

    班亮承认自己跟不上卢珊珊的阅读速度,几乎她手中的每一本都有看点,所以在归还期内只要有时间,班亮便接过来看。“咱班一下子有俩人进了广播站,也不知怎么进去的?”班亮随口一说。

    “俩?你还少说了一个,是三个!”卢珊珊不以为然地说。

    “还有谁?”

    “我呀,现在杜婧播的稿件就是我编的。”

    “真没想到,也是,咱班里也只有你能编。卢编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班亮眼睛一亮。

    “也是巧了,好几天前我们仨一块直接到广播站问的,正好站长崔晓玲在那,还挺顺利,我们三个都被留了下来。站长还说呢:从没有一个班同时有三个人毛遂自荐来的,一般情况下,是统一招人,人多了还要挑挑呢。”

    “回来问问你们站长还要人吗,我也去当播音员吧。”班亮被她的话点燃了激情。

    “早知你想去,当时一块四个,站长更惊讶啦。到现在,89级的就我们三个,肯定还要。”

    阅览室的值班同学走过来狠敲了两下桌子,班亮与卢珊珊相视一笑。

    周三上午的语文又发下了作文本,这次的作文题目是《介绍常用工具书——字典》,班亮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以平实朴素的文字完成了自认为较好的文章,几乎是在诚惶诚恐中盼着本子发下来。

    “良下”,比上次的“中”提高了半级,还是红线满篇,十九道。“学习态度比较认真,但由于基础较差,在行文过程出现了许多语病,因此就很难把事理讲清。”又是一篇失败的作文。

    班亮将作文本扔进了书桌。还酝酿自己的长篇小说吗?接连两篇作文都没写好,还异想天开地写什么小说?已经写出多半的文字难道就是一堆垃圾吗?学考古的老师,你短短两篇评语已令班亮失去了写作的自信,你知道吗?

    下午德育学习后便又是大扫除,随着学生会生活部委员及所有生活委员检查完卫生后,班亮一个人进了教室,每次面对大扫除后的教室,班亮都有一种静谧的喜悦感:没有了同学的教室,多像一副静止的画,当你看到每一张桌子时,便又会联想到那张桌子的主人,主人便是桌椅的备注。就在这一排排的课桌间游走。最终还是停在了窗前,窗处有几只喜鹊在飞,悠忽停在树梢旋而又俯冲下来,俯冲着便似一块亮亮的油绸般飘落。堤岸那边的鱼塘已是冰封。已是冬天啦,白天的教室比宿舍还暖和呢,班亮宁可在教室多呆一会儿。就这么凭窗而立,任思绪飘荡……

    推门声。“就知道你在这,我来不打扰你吧?”刘秋阳那总是特稳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瞧你说的,教室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刘秋阳把班亮从千万种思绪中拉回来,回到座位上。

    “其实我是想利用这点时间向你请教两道数学题,可以吗?”刘秋阳的位子隔着班亮斜靠后两排。他拿着刚发下的数学作业坐在了班亮对面,是两道微积分题。

    “刚考完试,你就这么紧张兮兮的,想拿特等奖学金吧。”班亮淡淡地说。

    “你别讽刺我,我是笨鸟先飞,你平时身边这么多人请教问题,我哪有机会靠前。现在你要是没心情,咱改天也行。”刘秋阳笑眯眯的样子。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你怎么没去锻炼,教练放你假啦?”

    “教练请了两天假,我这是那边偷懒补这边,充分利用时间。学校给我们定为45分就及格,其实我都不好意思。”刘秋阳摇摇头。

    “这就是特招,不是还有强项了吗。”

    讲解的过程就是重作的过程。当班亮每一步都讲出依据所在时,结果也便自然得出。刘秋阳连连点头,一口一声谢。班亮说:“你太客气啦,让人感到有些虚了。”

    “我可是真心感谢,也许我们接触的时间少,还不太了解,我挺佩服你的。”

    班亮一怔,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令人佩服的地方。

    “虽然是在一个宿舍,咱一直也没机会坐下来说话,但我能感觉出你是咱班上最有才情最随和最容易接近的,让你做生活委员,谢老师选对了。”刘秋阳真诚的样子,倒让班亮不好意思。

    “你可真会说好话,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是——”班亮已知说过了头,故意停了下来,“笑面虎”该是个贬意词吧。

    “是什么?”他还是笑笑的。

    “不说最好。我可不像你说的那样,我觉得自己挺迂的,凡事爱钻牛角尖,不好,说我佩服你才对,总是把事情处理得八面玲珑,像个大人。”

    “我没吹捧过任何人,我们都太谦虚了吧,谦虚过度就是骄傲,你我之间何必这么拘束。”刘秋阳起身迅速到黑板前写下了四个大字:青春活力。“这才是我们的本来面目,对吗?”

    班亮会心地一笑:“我还一直想着向你请教作文呢,你也指点指点我,我都快失去信心了。”

    “咱们这位语文老师依我看是写实派,你没看他每次讲起汉字就用半堂课的功夫,他肯定不喜欢现在外面流行的东西,我听他们说,分析班有一个同学课上还跟他发生过口角呢,就是因为探讨传统与时尚。”

    “难怪你得优呢,你人不大研究人的本领倒不小。”

    “又讽刺我?”刘秋阳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说着就离谱。”

    就这么轻松惬意的闲聊着,直到有别的同学进了教室才让这二人想起了回宿舍。

    便是在除旧迎新的联欢会会,杜婧以个人的能力与热情调动起了全班的气氛,是她的京剧清唱把联欢会推向第一个高潮:奶奶,您听我说……如果不唯学习论,她才是班长的最佳人选,仅仅让她做一个卫生小组的组长的确太委曲了,她的开朗大方越发显得沈歆缩手缩脚。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当漫妙轻柔的音乐引来卢珊珊的诵读时,你已被她制造的这份意境所感染。徐志摩的诗歌传开来便是因为一本卢珊珊拿到班里的诗集。

    就是在多年以后,班亮还清晰记得陈映虹化妆后走进教室的瞬间:一位艳丽的印度少女!眉间的红砂,踝上的脚铃,耳鼻间的链环。《猜谜语》,你就猜吧!是朱晓琳甜甜的声音。教室里宽敞的场地中,一位翩跹飞舞的女孩多像一只精灵啊,铃声与乐曲声萦绕在教室的角角落落。旋转,无数个旋转,还有那花般绽开的手指。就在那一刻,教室里似乎只有铃声乐曲声还有陈映虹灵动的身影,大家都静了下来,这是平时的陈映虹吗?不显山露水的一个文静的女孩子,在班亮的印象里很自然地把她归为娴雅稳重的那一类型,略微丰瘐的腰身更显出一种妩媚,此时此刻简直是换了个人!乐曲声嘎然而止,猜谜语的女孩定格在了教室中央。最热烈的掌声充斥了整个教室,继而漫延至楼道,好!靓!是谁喊了两嗓子?陈映虹匆匆退出了教室。

    散会后已近午夜。冬日的严寒中要是有场雪该有多好。

    寒假。

    第四章 绿装行

    春寒料峭之时,所有的89级学生都接到了即将参加军训的通知,军训地点就是不远处的52851部队,大家将要在部队中生活整整十天,十天完全军事化的生活,兴奋与新奇令大家几夜难眠。

    1990年2月28日下午1点半开始,所有一年级的学生便整装步行出发,将是1个小时的行进路程,那昔日总是绿绿的小山啊终于渐渐的近了。步行便是军训的开始,学生们已然进入了状态。一路上在老师的口号中走走跑跑,即使这样的天气,大家都出了一身的汗。那梦想中的兵营,那神秘的小山哟,班亮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走进靠近。

    兵营门口两边笔直地站着列队的战士,旁边像是部队的领导与学生科的老师在交谈着什么。学生们列队等候着,班亮额上的汗才渐渐退去。终于通知大伙去领行李,之后由部队班长带着这些学生兵进了宿舍,大如教室的宿舍,均是两张上下双层的床铺并排而放,十八人,正好是一个89工民建班的全体男生。班亮与夏小辉被安排在直对门口的上层位置。

    吃饭是在下午6点半钟,饿得饥肠辘的学生们甩开腮帮子一痛狂吃,风卷残云般千姿百态。

    先前的向往便由军姿晨跑正步走所充实,还有便是整日的腰酸背痛。听班长说,军训的这几天里还会有半夜的紧急集合,总是精心着。

    正步走!只要是班长那宏亮的声音响起,便见操场上叭叭的步伐掀起肆意的尘土。终日紧张着。才想起学校的早操课间操是那么轻松,几乎是在毫无感觉中便应付过去。筋疲力尽之后再到食堂那才是彻底的享受。直到毕业后的好长时里班亮还会想起部队里经过烘蒸后不同于学校食堂中的标准粉馒头,那吃到嘴里的味才是真正的馒头香。

    依旧是晚上十点熄灯。熄灯后,部队上的班长要遍查人数,严厉的声音让大家即使没有睡意也不敢弄出点声音来。也便是在熄灯后,夏小辉便缓缓吹过气息,撩拨着班亮,无论面对与背对。当班长巡视到跟前时,班亮希望他发现夏小辉的违规动作,虽然班亮心里清楚这不大可能——这么轻巧的违规动作。气息过后便是夏小辉的手停留在班亮的脸或颈背。班亮总想以普通的心态面对他,却总也拦不住他这种暧昧的举止,只能敬而远之。几乎是怕了与他的独处,而此时在部队中依旧逃脱不了他的影响。

    夏小辉告诉过几次班亮:“咱们班长窦锋看你的眼光特毒,他一准是在打你的主意,防着点。有好几次他巡视到你床前时都要站上好长时间。”

    “去你的,让你一说还挺瘮人的。”其实班亮也感觉到了。

    就是在夏小辉玩笑后的晚上,班亮被脸上的凉风吹醒,又是班长!这样四目相对,黑暗中静得出奇,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他还在吹。班亮不知如何应对,迅速用被子蒙上脸,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听到班长离开的脚步声。班亮转过身想喊醒睡中的夏小辉,犹豫再三作罢了念头,还有几天军训不就结束了吗。

    再见到那个班长,班亮像猫避鼠似的远远地绕行,令班亮想不到的是一到晚上便又如此,忍无可忍之际,班亮悄声问过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开始窦锋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就想逗逗你,白天没机会。”“你不怕我告诉我们老师?”班亮说。“你不会,我知道。”窦锋凭什么这么自信,那略带安徽口音的普通话低沉而有力。有过交谈后,即使班亮背对站在床前的窦锋,他也依然会站立许久,只不过吹到的是班亮的头发。

    “你有事瞒着我。”在与夏小辉练习双杠时,他突然这么问着班亮。

    “什么事?”班亮一脸茫然。

    “窦锋肯定看上你了,我敢说你要是当兵的,你早就让他俘虏了!”夏小辉满脸鬼笑。

    “别没正文。”班亮不想跟他讨论这样无聊的话题,显得很不耐烦。

    “是不是喜新厌旧了,别看他是当兵的,我的功夫比他不差,对吗?”夏小辉一把扭过班亮的脸。

    “你真让人恶心!”班亮就突然反感起他来,转身想离开。

    “不说了还不行。”夏小辉几步追上来拽住他。“再陪我练会儿,回去也是干坐着。唉,你猜我梦见谁了?”夏小辉脸上堆着诌媚的笑。

    班亮不想听他这些污七八糟的话,只是斜眼看了他一眼。

    “你肯定想不到,是咱班的书记,黑玫瑰!他妈的,也不知是怎么就梦见她啦,让我给办了,要不是梦该有多好。有机会你给我们牵牵线,怎么样,我不如你与她接触的机会多。”夏小辉此时脸上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杜丽萍!干练的团支部书记!班亮怎么也不会想像出书记会看上夏小辉,打趣地说:“你也就做做白日梦罢了。”

    “行,你小瞧我,有一天我会告诉你怎么办她的!我也不用你牵线。”

    越是与夏小辉在一块呆得久了越让班亮捉摸不透:众人前他是个稳重近于木讷根本就不像局长儿子的人,只要与班亮单独在一起便全然又是一副面孔。莫名其妙的。

    陈映虹总能感觉出队长王志坚训练时持一种异样的眼神,总想问问纪萍却不好意开口,也许是自己多心,他本来就这样——对每个人。每晚宿舍中都有人议论王志坚:那张总是冷酷没有笑容却让人愈发想多看几眼的脸,那双总是咄咄逼人的眼睛,还有鼻梁嘴唇下巴,没有落下的!是不是每个带女兵的队长都这样。陈映虹从不加入这样了议论中。

    今天的训练科目是正步走!王志坚的脸瘦瘦的,说话时目空一切的样子的确令人生畏。陈映虹总是盯着他的下巴,略有微凹、翘翘的,这便是性感的那种吧。

    分解动作让陈映虹想起了卡通舞蹈。频繁的脚尖着地让队长训斥了几句:“这点毅力都没有,什么样子!”陈映虹嗔怒地盯了他一眼。等到单独正步走时,队长似乎忘记喊立定,陈映虹傻傻地正步走着。该死的王志坚怎么也不喊立定,陈映虹这么想着,眼前便已是车库的大门。

    “立——定!”王志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了陈映虹一跳,不曾听到跟在身后的脚步声。“你走得很好。”

    好?怎么比别人多走这么远?陈映虹真想问出来,只是看着他。王志坚的眼神被陈映虹粘住,彼此似乎都感觉到时间的凝固。那种冷酷的男性之美遍布在王志坚脸上所有的角落,而今天此时却有一丝笑意在闪现,几天来从未见过的笑,是陈映虹第一次见到。“你跟她们不一样,陈——是陈映虹吧。”他愣愣的这么一句话,让陈映虹涨红了脸:这是王志坚吗?那个总是铁青着脸的队长,你也不怕身后不远处的同学们看见我们的反常举止。

    “向后转,跑步走!”陈映虹迅速反应过来,只顾低着头跑进队列,再也不敢看双深遂的眼睛。

    军装!绿上衣深蓝色的裤子,一条武装带,还有一顶似曾有人用过的大檐军帽。所有的同学都新奇地穿戴上。对着镜子照前照后,只是嫌镜子太小,要是有个穿衣镱就好了。班长的漫不经心让大家只是一瞬间的不悦:等军训结束后,军帽是要收回去的!收就收,脏兮兮的,看着就让人恶心。肥肥大大的军装穿戴齐备便掩去了大家凹凸的曲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嘻嘻哈哈笑闹着。

    小班长捎来一捆信。纪萍拿过两封信递给陈映虹一封:“陈虹,你的信真奇怪,邮票邮戳地址邮编全没有,四无产品。”纪萍的话引来大家的争相观看,陈映虹赶紧抢了过来,也是纳闷,从没收过这样的信,除非是这院里的人写的,看字迹该是男生写的,穿上新军装的兴奋已悄然退去,犹豫中拆开了信封:

    “你好,陈映虹:

    我是你的队长王志坚,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会写信给你,而且是在我们相识仅仅三天多一点的时候。随信寄去的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媳妇雪梅,一张是我的女儿冬冬。对于像你这样心细的女孩子,即使不看后面的文字也会从照片中看出什么来。”

    看到这,陈映虹便抽出下面的两张照片。雪梅,真的雪里的一枝梅花吗,那圆圆的脸旦笑弯弯的眼睛,还有额前的头发。陈映虹不禁抚摸着照片上曲膝坐在雪地上的雪梅,这发型跟自己怎么这么像?不单是发型,还有这脸型还有这笑起来的样子!陈映虹赶紧从枕下摸出小镜子左顾右盼起来,一个寒颤让自己放下了手中的所有:是有些像!见正有同学往这看呢,便又重拿起信,努力使自己先镇定下来。队长的笑队长的冷酷便和队长这刚阳的文字掺杂在了一起。

    “我的女儿已经三岁了,可她至今也未喊过一声妈妈,因为雪梅在生下冬冬三个月时便去世了,是淋巴癌。其实从怀着冬冬时便有了先兆,自打一生下冬冬便高烧不退。冬冬从未吃过妈妈的一口奶,是她奶奶喂大的。每到夜深有静时,我便掏出这两张照片仔细地看,雪梅在地下,冬冬在老家,谁都不能与我说话!你也许不会相信我时常会对着照片落泪,不要笑话我。

    你们这批学生是我带队的第三批,你也许不信,我每年都带女生队,也许是我长得丑的缘故。好几百号人哪,从第一天你们到部队时我便注意到了你,此时你应明白了原因所在。我也相信在我们众多人口中长得有几分相像很正常,可你与雪梅相像,令我很高兴,总想多看你一眼又怕你误会。你我之间便因为雪梅的原因多了一层别于我跟其他同学之间的缘分,你说呢。

    之所以给你写信,是怕你误会我今天刁难性的训练。你们来这已经三天啦,第九天阅兵,那么军训也就八天,剩下的五天很快就会过去的,如果当你离开后还会记得我,我会很高兴。

    照片送给你,算我们相识的见证。

    敬礼!

    王志坚

    1990年3月2日”

    天哪,这是队长王志坚写来的吗?陈映虹将两页信纸翻来覆去地瞧,似乎想瞧出他的脸来。照片上的冬冬也是坐在雪地上,一身红棉衣,这倒像一朵雪中的红梅。

    再也碰不到队长的目光,他在躲避。还是冷冷的。

    第二章 暗中影

    学校的生活是从秋天开始的。

    秋季运动会刚刚结束,男生宿舍便把床铺并排在一起,只是为了大家挤在一块暖和些。

    那天班亮刚检查完卫生回到宿舍,虚掩的门缝中传出嘈杂的吵闹声,推门一看,天哪,杨杰胡明信李健正在准备给夏小辉扒裤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89级男生中漫延开这样一股风气,每天总有人被强迫暴露春光。这是不是迅速拉近关系的一种表达方式?在两个月的相处中便至如此,也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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