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鹰归何处 第 2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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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男人群里,让男人们有想法没有办法,着急上火,看的着,得不着,心急如焚,几近抓狂。王湖黎就是这最后一种女人。

    当然,王湖黎在校外的晚上绝对不能叫王湖黎,她叫“罂粟花”。这个名字在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除了青春性感,她还有这个圈子里边的女人普遍缺乏的“素质”,以及以此为基础展示出来的“气质”。言谈举止上,她没有那些拼命想挤进这个圈子里边的女人的那些无法掩饰的俗气和急功近利。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只是有一些很好给与满足的小小物欲,也就是仅仅那么一点而已。最重要的是,她能够给于男人们带来在白天工作中无法找到的欢快和精神上的愉悦。她总是能把几乎所有的男人逗得十分的开心,并且从来不和其中的某一位保持更近的距离。她像一个花蝴蝶一样在他们之间穿梭,并不时地穿针引线把她认识的人介绍进来,并撮合他们相互合作和帮忙——当然,她很清楚这个圈子里的那道无形的门槛。就因为这些,她博得了很多男人的欢欣和喜爱。进入这个圈子的女人首先第一必须具备长相漂亮这一先决条件,然后在被某人带进来公之于众或展示给大家时,就会被各种各样挑剔的眼光上下翻飞地给审视丈量多遍,在私下里在长相和身材方面给一个小小的评价或结论。王湖黎在这里边的角色不像其他的女人一样,很被动,像一件附属品或者玩偶,她更像局部范围里的一个小小的中心,在和大家交往之中,总是处于主动的的地位。久而久之,男人们似乎也接受了她这种不同的女孩,并围绕着她乐此不疲。

    在这个以交易为主题的圈子里,每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女人们必须明白,自己绝不能奢望篡夺对方的家室,企图有一天自己被扶正。超越这个界限,即是貌若天仙,男人们也会掂量掂量需不需要为一朵花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这里的男人们都非常的敏感,万一察觉出美女的意图,大多都是敬而远之。这样以来,美女们即使有其他各种花样百出的目的,男人们几乎都可以以金钱和地位帮助其实现,当然必须是力所能及,而且男人十分地情愿。女人们付出的是肉体和微笑,男人们则几乎都是为了猎艳和生理上的满足,后来,更多的是一种炫耀。男人的成功又多了一项标志,那就是周围要拥有各种各样的美女。男人们各自怀里的美女,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相互比对的战利品。这种比对从刚开始的关注女人的外表慢慢升华为更加关注美女的层次。以至于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一波波地被淘汰,纷纷成了男人们“一夜情”床上用品。也可以话翻过来说,男人们也成了这些女人们的床上用品,并不是一睡了之,往往附带着物质上的付出。经过层层过滤,总是有美女们前赴后继地加入,从最初的京飘们,到大学生,再到电影学院的学生,再到演艺界的三流或者边缘演员。最令大家欢欣鼓舞的,竟然开始有国内一线的女明星开始加入。大家的神经都绷得越来越紧,圈子越缩越小,都在努力地保护着自己。每个人都知道,公众形象永远是金。每个人在这种男女交往中,都在心里给自己划定有一个界限,什么是适可而止,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以不要勉强对方、不要给对方制造麻烦为上限,否则,很快会被这个圈子抛弃。在各种各样的交易达成以后,女人就增加了很多成功的机会。其中就有被圈子里的一人投资做了电影的女主角而一炮走红的。走红以后的女人也就有了新的圈子,而作为制片人,开垦了她这片处女地的男人也乐意送走了旧好,好腾出手来迎接新欢。如此周而复始,各得其所。

    罂粟花显得有点另类。她并不像其他傻女人一样,天天地哄着男人们开心,供男人们饭后消遣。她能够迅速地发现对方的能量,并且加以利用。这种利用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具体事情,而是在不同的男人之间穿针引线,利用甲方的能力,帮乙方做事,而自己只是个中间人的角色。她收获的只是双方对她的认可和追捧。她认为,这就叫做资源。她有自己的道理:人生在世,自己周围有什么样的资源,就注定你拥有什么品质的生活。而资源,其实就是一些“圈子”。这些圈子,其实在每个人上幼儿园的时候都在悄悄地建立,比如同学关系。有些圈子,需要努力才能够进入,进入以后,就意味着拥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机会。在这些圈子里,你可以找到资本,可以找到权利,可以找到智慧……。总之,你缺乏什么,这些圈子里都会有。这样,自己的人生就会减少很多折腾和辛苦,这就是她的目的。

    她敏感地发现,这个老席是这个圈子里的灵魂人物。之所以成为灵魂,是因为他那种时时刻刻宠辱不惊、冷峻异常的脸和睿智的思维。没多长时间,她就察觉出大家对他的尊重和推崇。他身边也不断地变换着各种女人,他似乎刻意地和她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听其他人说,老席阅女无数,是真正的少女杀手,如不节制,早就儿女成群了。罂粟花笑笑摇头,表示不太相信。自从她感觉到老席在这个圈子里的分量以后,她让自己很有节凑地慢慢向他靠近。她想搞清楚,这个戴着眼镜的老席到底是那个庙里的和尚,到底有多大实力。

    很快,罂粟花的气质开始吸引住了席东迅。那些糙妞俗女投怀送抱的太多,他只是在精神亢奋时认真地选一两个宣泄一番,然后用小小的物质和冷冷的语言把她们发配出去,不知道会被哪一个倒霉鬼接收。和这些女人之间,从来没有过精神层面的交流,他们之间的语言,充满了荤段子和粗俗,往往因为一句话、一个词会使人的兴致戛然而止。从她们的身上,他很容易得到生理上高潮,但是很难找到精神上的快感。罂粟花的加入,让他忽然眼前一亮。他暂停了和其他女人的交往,开始慢慢感受罂粟花给他带来的精神愉悦。他给她下了个初步定义:这个女孩,很清纯。

    他开始约罂粟花单独出去。开始的几次,罂粟花总是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婉拒,这反而激起了他的那种征服欲。后来,罂粟花感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终于坐在了南锣鼓巷一间小小的酒吧里。

    那次交流是自从老婆带着孩子去美国以后,席东迅和女人之间最愉快的一次交流。罂粟花总是眨巴着刷着长长假睫毛的眼皮,好奇地听他讲世界各地的奇闻轶事,并且笑的很好看。从那天开始,他都非常高兴带着罂粟花在北京的夜色中穿梭,享受着夜晚和美女带来的清爽。罂粟花似乎每次都想在他们的谈话中占据上风,无奈最终总是乖乖地做了听众。后来罂粟花学会了在他面前撒娇,在语言和思维跟不上的时候,这成了她最有力的武器。

    罂粟花有一个最使男人们愉悦的优点,就是总是在夜晚把自己打扮得成为全北京最性感的美女,而且不会让人家感到过分。性感的服装和她高雅的言谈举止很巧妙地融为一体,让人感到是一种清纯还不太成熟的高贵气质。在初春的夜里,她早早地穿上了短裙,单鞋,把自己包在各种式样的名牌大衣里边,尽量地展示自己的长腿和性感身材。这对所有的男人,都是一种严重的挑衅。老席当然也不例外。

    他找不出合适的方式让这个性感美女上他的床。有时候看见她那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和微露的胸脯,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使他时常着急上火,又害怕不当的言辞吓着美女;会适得其反。有时候他想,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能够闻香怜玉,也挺好的!男人,都有一个臭毛病,一旦和女人上了床,这个女人的吸引力和魅力马上就消失殆尽。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就是最好的啊!罂粟花也很有分寸,从来不向他暗示什么,每到十点多钟,就一定要回到学校去,不管是什么气氛和场合。这一点,有别于其他女生,老席打内心里非常喜欢。

    在陆戈的印象里,才女和丑女是息息相关的。女人,一旦天生丽质,就会从小生活在甜言蜜语的包围中。因为自身的漂亮经常会得到其他女孩子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漂亮女孩子可能从小就会认为,一切事物是不需要付出什么努力就会得到,而仅仅需要回报对方一个微笑或者一句嗲嗲的话。丑女因为少了这种被宠爱的机会,想得到的几乎都需要通过自身的努力,这种努力是为了追求一种公众认可,她们必须在某一方面成为优秀的一员,才能被这个成型的社会收编。

    自从陆戈第一次在咖啡厅见到刘颖,觉得眼前一亮。她是先看了刘颖的关于大学生辩论大赛的策划文案以后才决定见一见这位“才女”。当刘颖从卫生间洗完脸出来,他就被她的美丽打动。第一次的交谈很愉快,刘颖的睿智、美丽、朝气、快乐让他度过了一个心情非常美好的夜晚。他只是在听说刘颖是来自京大时,稍微的吃了一下惊以外,其他时间,都在都在微笑着一边听刘颖的非常好听的普通话,一边欣赏那张漂亮的脸上的丰富细致的表情。

    他第一次把刘颖带到“老齐的吧”坐下的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的角色变了。当圈子里的人都以暧昧的眼光跟他打招呼时,他开始感觉到后悔了。他只是在刘颖不断的好奇的问话中应付着,寻思着如何尽快地离开这个地方。

    那以后,他就把刘颖划到了他的白天的圈子里。他不舍得把一个清纯美好的艺术品被那个环境给污染了。刘颖在进入工作状态时,似乎更接近一个风风火火的男性。于他的很多优秀的下属相比,她似乎更胜他们一筹。她总是很富有逻辑性,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整理得有条不紊。刘颖不但能够给他带来非常的思维和业绩,也给他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他非常希望她将来能够留在他的公司。如果她以后加入任何其他公司,他肯定都会心有不安。

    他甚至在想办法试图脱离晚上的圈子,他已经觉得那里边了无新意。席东迅们和罂粟花们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越来越喜欢刘颖带给她的快乐,越来越喜欢和她单独吃饭和聊天。他感觉到自己的改变,他喜欢这种改变。这是一种享受,他可以察觉到,只有他自己有这个福分。

    罂粟花从来没有主动约过席东迅,除了找他帮点小忙。她也很奇怪,那个对她一直不错的老席,这一阵子忽然变得冷淡了很多,晚上见他的机会也少了。圈子里的人说:最近席总很忙。

    箭扣长城野炊后的当晚,从城区内又来了一辆车,专门送来了发电机和音响灯光设备。篝火伴随着音乐开始在夜晚升腾,随着DJ的疯狂喊叫,周围的游客和村民开始聚集。一阵疯狂之后,音乐开始变得舒缓起来。站在DJ旁边的陆戈收到了两个纸条,他打开一看,一个写的是:谢谢你,陆总!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陆戈一怔,侧头却早已找不到递纸条的那个人。另一个写的是:请帮忙让我和刘颖小姐跳段舞吧,谢谢瓦导!他一看,递纸条的是一位高高大大的帅小伙,还站在他的身边嘿嘿地笑着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话。陆戈握了握他的手:“没问题,我尽量安排!”话音没落,刘颖就小燕子一样地飞了过来,拉着陆戈的手,就往篝火处拽。陆戈赶紧说:“哎!有帅哥请您共舞一曲,这不,人家在这儿等着你那!”刘颖站定,顺着陆戈的眼光看见了旁边站立的帅小伙。帅哥已经非常绅士地左手背后,伸出右手来,要邀请刘颖共舞一曲。刘颖笑着说:“对不起,下一曲啊!瓦导下午都吹过牛了,说他的舞技是专业水平,非要找我练练不可!我先让他露露底,一会见!”就不由分说地把陆戈拉进了舞池。

    陆戈的交谊舞跳的确实不是一般的专业。刘颖让他带的像风车一样,在草地上围着篝火不停地旋转。尽管他们都是一身的休闲装,舞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去,场子里不时传来尖叫声和欢呼声给他们鼓励加油。气氛很热烈,陆戈也似乎来了兴致,一曲舞罢,又来了一曲,刘颖一直拿眼神望着他的脸,而他的目光总是从她的双肩上望过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帅小伙揽住刘颖是的第一句话是:“很荣幸认识刘小姐!你的舞姿真的很漂亮!”

    刘颖简单的一句:“是吗?谢谢!”然后脑子和眼神都在寻找陆戈的影子,小伙子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她一句也没有听见。一曲结束,帅小伙向她讨要电话号码时,她的眼神还是飘忽不定,接过帅哥递过来的纸笔,下意识地把陆戈的电话号码写了上去。

    刘颖在陆戈的晚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她开始喜欢上了星期天给陆戈洗衣服,打扫办公室里的卧室。尽管陆戈每次都企图劝阻她,说有洗衣公司定时来收取,她还是每次都问他要来钥匙,帮他打扫干净,然后再把钥匙还给他。刘颖从来不过问他家住在那里,也从来不过问他的工作和生活的细节,这让他感到很轻松。他觉得刘颖这不叫做“懂得规矩”,而是从小养成的良好习惯,也就是好的“教养”,这一点绝大部分女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以后的周末,只要刘颖有时间,都会和他提前预约,安排好去处,一般都是以休闲为主,拉着他去郊外疯上一天。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和刘颖有约的时候,他开始关掉手机,就是有天大的大事,也要回头再说。他觉得,自己以前是有点太累了。

    刘颖开始变得温柔起来,她开始学会了撒娇。这些她以前觉得是多么地腻歪和不屑的举动,现在都变得不由自主。她骨子里的雌性因素被这个男人给充分地调动了起来,不断地加速分泌,冲向她身体里的各个器官。她觉得,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山一样,那么地坚实可靠。他好像无所不知,渊博的就像是大海,不断地给她带来各种各样的新奇。她甚至感到自己开始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在有些生活的细节上开始注重起来,并且总是忍不住地去要求陆戈。好在陆戈也没当回事,每次她说的话,他都会认真地去听,并且尽量符合她的要求。陆戈还是觉得,刘颖这样做,他很受用。

    陆戈最害怕的就是刘颖向他提和感情有关的问题,而刘颖总是转弯抹角地把每一次他们谈话的主题有意无意地引到这里,他总是闪烁其词,把问题给绕开。他不知如何去回答她。他无法给与刘颖一个最后的角色,他也无法答应她什么。但是他又担心刘颖离他远去。男人,都是这样,谁不愿意把世上最美好的女人都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他清楚地知道,仅靠年轻漂亮带来的视觉享受,不可能持久不衰,总有一天落花流水。可是刘颖在精神上给他带来的快乐几乎每天都在变化,让他忽然产生了很多对人生的思考:人生这么多种活法中,究竟什么是快乐的?究竟什么快乐可以持之以恒,可以无限延续直至生命的终结?他也知道,没有奋斗博来的金钱,任何快乐都是短暂的、有局限的。没有金钱为基础的快乐只是在童话小说里会出现。现实中的苦中作乐、贫穷中的乐子,在面对最基本的生存问题的时候,根本无法持久。在奋斗和享受生活的分界处,很难找到一个平衡点。有时候人会在为事业的奋斗中一直身不由己地走上不归路,天天穷于应付、筋疲力尽,直至生命的终止。有时候人也会陶醉在自己为自己编制的美梦里,无节制地消费着青春年华,深陷在儿女情长的泥泞中不可自拔,回头望时方知青春已去、爱情可笑。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对待刘颖的柔情。尽管他拟制不住很喜欢她,但他根本还没有想过为她付出解散他的家庭的代价,更没有占有她的冲动。也许有一天,她要远走高飞,终有嫁人的那一天吧!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会是失落还是痛苦。

    今夜鹰归何处

    四十六

    四十六

    后半夜刘颖开始发低烧,额头有点烫手。老浪扶她去找医院,她几乎软成了一滩泥,无法站起。嘴里边说:“我没事,吃点药,就好!瞧,”刘颖试图握拳弯肘:“我还算挺棒的!”随之从老浪的肩上滑落,轰然倒下,在床上散成了一个S型,昏然入睡。

    刘颖几乎每半个小时都要醒来,抬起头来检查一下老浪的存在。老浪基本上每隔两个小时就把一杯温水放在她的床头,给她的额头上敷上冷毛巾降温。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老浪终于顶不住,合上了半夜从自己房间里拿来的书,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早上的阳光如约而至,由红到白,由燃烧到炽烈,然后是持续的爆发,天空一片刺眼的白。老浪把两个人的行李扔到了中巴车上,拉着包着像粽子一样的刘颖一起上了车,朝八一镇方向开去。

    车子破旧不堪,一路上不断地有人上车,车里边很快就没有了空间,车上的人无所顾忌地说笑,交流着他们的快乐生活。刘颖戴着帽子,头发散乱地从帽檐的各个地方散落出来,用一种很难受的姿势挤在靠窗子的座位上,刚一下就进入了梦乡。老浪则饶有趣味地看着车里的人高声谈笑,闻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各种各样怪异的味道。

    派乡到八一的137公里的路程,几乎都是沿江而建。车子启程时,路况很一般,都是砂石路面,很是颠簸。雅鲁藏布江从遥远的前方一路流来,在这里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江水平缓如镜,显得异常地开阔,天的蓝、水的淡黄、河岸山上的绿形成了天地三原色。尼洋河在奔跑了300多公里以后,在这里为自己的行程画了个句号,很清澈地汇入了雅鲁藏布江。两江交汇,清浊两股江水泾渭分明,并肩缓行,似乎是很不情愿地慢慢交融。老浪似乎感觉到了清水带来的冰川和雪山融水的冰冷,又感到了淡黄色的雅鲁藏布江水送来的西藏江南的气息。两江交汇处形成了很多小小的岛屿,光秃秃孤零零地站在宽阔的江面上,目送着老浪们和中巴向上走去。

    路开始变得好起来,水泥路看着很平直。路边的山岗山不时地出现大片的经幡,随风飘扬。前方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久违的机场,一问车里的人才知道,这是林芝机场,好像是山凹里铺了短短的一截地毯一样,平静地跑道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两端都是高耸的雪峰。中巴车开始加速飞奔,很快就到了冈嘎大桥,守桥哨所的士兵检查了每个人的边防通行证件,予以放行。过完这座大桥就是红卫林场,中巴车停了下来,在林场餐厅就餐。刘颖昏昏沉沉地卷缩在座位上,帽子遮住脸,任凭老浪怎么叫她下车吃饭,都不下来,就说再睡会。

    尼洋河两岸真是无愧为“江南”之称。位于西藏东部的林芝地区,相对于青藏高原来讲,这一带平均海拔只有2900米,绿树成海,鲜花盛开。林芝地区的植物种类繁多,覆盖了从亚热带地区的香蕉、黄橙、棕榈,到高原寒冷中的雪莲花,从高寒地带生长的雪莲花,以及各种尽西藏独有的珍稀植物种类。林芝地区河流密布,湖泊丛生,冰川隐藏,空气湿度很高,负离子的含量比真正的江南还要高出许多。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林芝的平均气温也基本上在零度以上,夏季也就是在20度左右,非常人们到这里适合疗养、修身养性。

    从红卫林场出发,基本上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八一镇。

    八一镇很干净,马路很宽阔。尼洋河大桥很工整地静立在河面上,阳光均匀地涂在上边,一尘不染。车子在八一广场处停了下来。老浪搀扶着软绵绵的刘颖下车,刘颖一滩泥似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的大包上边。老浪拿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发烫,估计是高烧。他赶紧拿起对讲机呼叫笑颜妖几个人,没有回音,一看手机有信号。拨打几个人的电话,全部是“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老浪对八一镇还算比较熟知,叫了个三轮,直奔镇上的人民医院。进急诊室一量,刘颖发烧40°。老浪很担心,在高原地区就怕感冒发烧,体质一般的人很难很快就好,非常容易转化为肺炎。还算幸运,海拔最高的地方已经过去,这里的气候还算可以。不行就在这里呆几天吧,也不知道那帮家伙什么时候能到。

    看来刘颖晚上只有住在了医院。等刘颖躺在床上挂上了吊瓶,问好了大夫大概的时间交代好了刘颖,老浪给她买了牛奶小食品放在床头,出了医院去找住宿的宾馆。

    他背着行李打了辆出租车奔向林芝宾馆。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几年前的光景电影一样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边,他再一次看到曾经和金嫣一起走过的尼洋河岸。那个小茶馆已经变成了一个超市。他想起金嫣那天晚上的举动,不禁哑然失笑。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内心早已经平静如水。他只是望着窗外,任时间和记忆慢慢远去。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拐向林芝宾馆的大路路口,金发如云,静静地伫立在马路边缘。和她比肩而立的是另外一位金发碧眼的高高壮壮的男士,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正是5年前的那天早上金嫣拦住那个企图逃跑的他的地方。老浪看着那个身影,惊讶地长大了嘴,身体僵持在车里,两眼一直盯着那两个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出租车已经到了林芝宾馆。老浪赶紧卸下行李,跑到前台,把包先寄存起来,然后转身就跑出了宾馆大门。

    路口已经空无一人。马路笔直,只有一个藏族大妈手持转经筒低头走路。老浪双手拢了拢头发,站在原地看着天空,摇摇头,重新又回到了宾馆。他把自己好好地清洗了一番,一头倒在床上。一躺下,几天的疲惫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浑身软绵绵地再也不想起来,就拿本书躺下来,没看几眼,就顶不住早早地睡了。

    老浪起得很早,到了医院看完刘颖给他送完饭询问完大夫,知道她的病情并无大碍,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自己吃过早餐,给刘颖带回了热的鸡蛋牛奶小食品,看着她还在熟睡,就放在了刘颖床头的保鲜盒里,然后就拿着书,斜躺在刘颖旁边的床上,边看书,边注意着吊瓶里的液位。

    大夫查房,问他“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老浪赶紧站起回答:“啊,是的。我是她哥哥。怎么样?她好点了吗?”

    刘颖听到动静,挣扎着要起身。上身一动,仿佛立刻就要散了架一样,各个关节酸痛难忍,她只有放弃,只是冲老浪微笑了一下,老浪就被大夫给请了出去。待检查完毕,老浪追着大夫问道:“我妹妹怎么样?”

    大夫头也不回:“扁桃体发炎。两天就好。不要再劳累了,要不转成肺炎就麻烦了!”

    老浪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千万别在这里病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中午临近,电台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老浪一下子坐了起来,拿着对讲机冲出了医院大门,一路高喊。终于台子里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台子里传出了牛茫凄厉的喊声:“哥哥啊!师傅啊!我想死你们了!”手台开始“咔咔”乱响,大家都要争着和老浪说话。问何高喊:“大家冷静!让列宁同志先说!浪哥,弟弟都想死你啦!想得都快想不起来啦啊!”

    通过手台联络,大家很快就找到了老浪。老浪一看,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万分,就问到:“大家,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全掉沟里去了吧?怎么都像残兵败将一样啊?”

    一路望说:“快别说了!回头慢慢讲给你听。哎,小鹰那?”

    老浪说:“你看,我忘了。小鹰病了,发烧,大夫说没什么事,几天就好。就在医院病房。去看看吗?”

    牛茫突发悲情,双手捂脸干嚎起来:“师傅啊!怪徒弟没有跟着您老人家啊!让您老人家病了啊!师傅!快让我瞧瞧去!”

    大家看着他,似乎也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但是什么话从他嘴里一出来,就是感觉味道不太对劲。大家也不拉他,看着他第一个冲进医院,跟着都走了进去。

    牛茫按着老浪的指引,很快来到了病房,也不顾护士的盘问,径直冲到刘颖的床前,扑倒在刘颖的枕边,开始嚎啕哭喊:“师傅啊!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出什么事儿啊!您跟我说句话啊!”大家赶紧拉他,示意他先噤声,不要吵了刘颖。谁知道牛茫真的很投入,哭的昏天黑地就是不起来。很快,刘颖就睁开了眼睛,她皱着眉头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试图坐起来,宝盒赶快拿了枕头给她垫在后背,刘颖这才看清楚,原来是大家都见面聚齐了!她厌恶地从嗓子里挤出话来:“你,这是哭丧那?快滚一边去,我,还,没死那!”

    牛茫像是被按着了电门,迅速地破涕为笑:“师傅,您没事吧?我终于又见着您了!”

    看到大家,刘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给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又对浪哥表达了特别感谢,然后对伏在床上的牛茫说:“知道什么叫‘腻’吗?肥肉吃多了,那种感觉!行了,你先别煽情,我这里还活得好好的,暂时还没有做好牺牲的准备。那里有墙角,麻烦您先蹲那里歇会儿行吗?”

    刘颖眼尖,看见最后边进来了一位女孩子不认识,就疑问的眼神扫视大家。笑颜妖赶紧趋前:“不好意思!这是我在波密找的旅伴。叫枫儿。完全是萍水相逢、萍水相逢!”

    宝盒斜了他一眼笑道:“得了吧你!肯定是你冲人家拼命卖弄风情!人家受不了你了,才把你收编了吧?”

    笑颜妖很认真地拉着宝盒:“我说姐姐,您看我像是那种卖弄风骚的人吗?瞧我这长相,没资本卖弄啊!这全是缘分!知道什么是‘寂寞’和‘孤单’吗?我、枫儿,两个人,背井离乡,您就让我们相依为命几天,不过分吧?”

    问何接着:“是啊!孤灯繁星,越是寂寞,人的欲望愈发炽烈。理解!不管到哪儿,人生的道路上总要有个伴儿。谁让人是群居动物哩?各位,我说的对吧?”

    站在笑颜妖背后的美眉早已经笑魇如花:“各位哥哥姐姐这么幽默啊!”

    笑颜妖道:“都是幽不好,瞎幽呗!”

    刘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她坐起身来问大家:“宝姐姐,快讲讲你们的一路的奇遇,我想听!”

    宝盒赶紧坐下扶着刘颖的肩头:“其实,我们也特别想听听你们这几天一路走下来都什么感受?好吧,我们先说!”

    一路望急不可待:“小鹰,自从咱们墨脱分手以后,你这徒弟可是没了你这个师傅的管教,可是闯了不少祸啊!”

    牛茫不好意思:“都怪我年少无知,频频上当受骗。活该活该!”

    静吻不齿:“你还年少无知那?我看是思想有问题!我们怎么没人上当受骗那?你一个人没事尽出去瞎转悠什么?见美女就搭茬,出事是必然的!”

    宝盒说:“他是巴不得出事吧?这山高路远,美女见英雄,怎不惺惺相惜?”

    笑颜妖赶紧打岔:“我说各位,就饶了我们俩个吧!你们就不想听听浪哥和小鹰这几天都看了什么美景吗?”

    老浪笑了笑:“路烂、景美、感觉特别累!没了!还是你们说说吧,这几天都是怎么过的?”

    牛茫长叹一声:“别提了!真是一言难尽啊!”

    静吻瞥了他一眼:“你给浪哥和你师傅说说,你都干的什么没肚脐眼的事情?别把那精彩的片段给删了啊!如实讲来!”

    问何接过话头:“别难为小刘弟弟了!我来替他说吧。这事情打谁都不好意思说。”

    刘颖不屑:“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问何接着说:“这你们一走,小刘兄弟可就撒了欢儿了!拼命往大街上跑,见美女就打招呼。还真不错,就有搭茬的!拉着小刘就去约会。谁知道屁股还没坐定,就被人捉奸在床,”

    牛茫打了问何一掌:“哥哥,Fault!我可是刚坐下,什么事都没干啊!哪有什么床啊!哥哥,您就别添油加醋了!叫弟弟以后还怎么做人?”

    问何说:“人家要罚款,一开口就一万!咱几个离开波密一个人就拿了几百块钱,哪里有钱?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人家还搭上了宝盒们的两台相机,这才把小刘给赎回来!你说,我们倒不倒霉?”

    刘颖接道:“跟着流氓,哪有不倒霉的?那你们没了钱,怎么过的啊?”

    一路望说:“大家出了个主意,让小刘假扮乞丐乞讨。你猜怎么着?绝了!还真把人给打动了!招来了一个金发美女,给了100美金!我当时真的很崇拜小刘啊!演技真不错,那个可怜相,装的真是很动人啊!”

    老浪一怔:“金发美女?连金发美女都招来了?真的是金发美女?老外吗?”

    静吻说:“正宗的英国美女!中国话说的真地道!流氓还留了人家的联系方式,说是回头一定要还人家钱哩!好像还有个中国名字叫金嫣吧?”

    老浪吃了一惊:“叫金嫣?你确定吗?”

    牛茫赶紧从兜里掏出一张便笺,展开了:“没错,就叫金嫣。这里是她的电话。怎么了,浪哥?”

    老浪赶紧笑道:“奥,没什么,我以前有个朋友,也叫金嫣。可能不是一个字吧。”

    牛茫把纸条递了过来,老浪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千头万绪。他敢确定,牛茫他们遇到的这个金嫣,肯定就是五年前的金嫣!他很快地把电话号码记在了脑子里,把纸条交还给了牛茫:“呵呵,不是的。还没说完你没的故事那,继续讲啊!”

    笑颜妖接过话头:“还是我来讲这后边发生的事吧!他们几个就拿着这一百美元找驴友换了钱,买了吃的往回走,这才碰到去接应他们的小林弟弟。大家这就上车走。从通麦出发还没有半个小时,牛茫兄弟非要说他看到了藏羚羊,大家取笑他盼美女盼花眼了,别说什么藏羚羊,茫茫雪山,连根羊毛都找不到!他认死理,跟大家打赌。开着车沿着一条小路就去追他梦中的藏羚羊。结果天快黑了,不但藏羚羊没有找到,连路也找不到了!小刘真以为自己的悍马是辆坦克车,冲着一个有车辙的小河就扎了过去。悍马成了死马了,死活都出不来!害得我们三辆车一起用力,总算把它拉出来了,天也黑了!就这样在荒原上睡了一宿!还好,这带的装备都派上了用场!睡袋帐篷,连高压锅都用上了!就这样,我和枫儿坐在小河边,看了半夜星星。我这才想起来,都十几年没有浪漫过了!这寒冷的高原,那情景,很动人啊!”

    宝盒打断了他:“行了,还准备给自己编什么浪漫故事那?小刘,你也给那个金嫣打个电话,我估计她也是走这个方向,这钱咱还要还给人家不是?别让人家说咱不讲信用。”

    牛茫赶紧掏出手机:“是是。真是个好人。我这就打。”

    老浪看着牛茫拿电话的手,拨完号码,放到了耳朵上。一种矛盾的心情在脑海里交织。他似乎很盼望电话那端接通后传来金嫣的声音:这么多年,你还好吗?转瞬间他又改变了主意:一切都过去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还是不要再相互打扰吧!不要接通吧,他不知道当自己听到电话那端金嫣的声音时,会有什么反应。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金嫣的电话无法接通。

    牛茫叹了口气:“算了,到拉萨再说吧!反正她说要到拉萨呆上几天,那里手机就有信号了!估计会找到她。我可要当面好好谢谢人家。”

    老浪一直盯着牛茫拿电话的那只手,知道电话没有接通,他没有来由地长出了口气,说道:“这样安排吧,大家看怎么样?你们先去宾馆住下,吃吃饭,休整一天,大家都把车保养一下。下午和晚上好好欣赏一下八一镇的风景,咱们明天奔拉萨。大家说行不?”

    “行啊!浪哥安排,我们跟着走就行!小鹰没问题吧?”大家七嘴八舌表示同意。

    老浪扭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刘颖,正要开口问她,刘颖先说了话:“没事,这不好了么?”

    笑颜妖兴奋地高叫:“兄弟姐妹们!为了庆祝咱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在八一镇胜利会师,为了庆祝咱们娘子军连又多了一位新战士,我提议,让我们一起鸣响胜利的礼炮,晚上好好地HIGH一下!大家意下如何?”

    枫儿第一个蹦了起来:“好啊好啊!”

    牛茫叫到:“洒家都好几天没沾荤腥啦!都忘了肉长什么样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问何也打趣:“我也是!天天做梦搂着老母鸡睡。都忘了鸡长什么样了!我除了要吃肉,还要大口喝酒!我总感觉这蓝天白云缺点什么,原来是酒!哥哥妹妹,花生米、鸡爪子、二锅头、蓝天白云雪山雅鲁藏布江!神仙!”

    笑颜妖神秘兮兮地说:“哥几个,我已经打听好了,八一镇的红灯区很多哦!晚上流氓老弟请客,哥几个去HIGH下,慰劳慰劳自己!”

    宝盒瞪了他一眼,看着枫儿说:“你瞧瞧,都一帮什么人?你跟着他,会有安全感吗?”

    问何插话:“我们跟着你们几个美女一路,整天提心吊胆的,瞧你们几个美女,天天眼睛发绿!我们还害怕一不小心,被你们给糟蹋了那!”

    静吻笑道:“那好!今天晚上你可一定要捂好被子,我可一定认真地好好糟蹋糟蹋你啊!”

    问何退后一步捂着嘴乐:“得了吧姐姐!您还是糟蹋其他人吧!弟弟我身子骨不好,怕您给弄散了架!”

    看到了大家相互打趣,刘颖似乎又找回了欢乐。她决定不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不就是陆戈还么有离婚吗?也许有很多原因啊!怪不得他一直拒绝她的爱意那。只要他现在说爱她,就行了!她就满足了!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的。自己不是说过吗,对他的过去不感兴趣。只要他对自己好,不就是最好的吗?

    她重新打开手机,刚有信号,王湖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上帝姐姐!你什么破手机啊?能不能不关机啊?你不是说不关机吗?!我这有急事找你,你倒好,逍遥自在,一点主意都不给我出!”

    刘颖一边吃着护士给的药,一边说:“没电了。不好意思。怎么样?人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我托朋友在车管所找了那辆车的资料,然后又按车主的登记资料找到了他的驾照,我又去那个他们晚上经常聚会的后海的酒吧问了,找到他的公司了!什么房地产公司的老席啊!你猜怎么着?”

    刘颖坐了起来:“什么?你大点声!”尽管竭力控制着自己,刘颖的脑子里还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王湖黎的声音有点亢奋:“他不叫席东迅!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茵海威公司董事局主席陆戈!我傻了我!他就戴了一副眼镜,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没看出来!我还没去他公司找他,他接到我短信,电话打过来了!”

    刘颖的脑袋“嗡嗡”直叫,她不敢想象的事情,还是被王湖黎的话给证实了,她一下子怔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

    王湖黎在电话里一个劲地:“喂喂!刘颖,你听到没有啊?我想听你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说话啊!”

    刘颖定了定神:“你敢确定,他叫陆戈吗?”

    王湖黎明确的口音:“那会有错?他的驾证资料我都给拷过来了,照片没错,就是他!车也是他的!”

    刘颖木然地接着问:“那,你说陆戈给你打了电话,他怎么说?他打算怎么办?”

    王湖黎说:“他拼命地给我道歉,还解释说,那天晚上,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情,他也问了那晚上聚会的几个人。说是一个叫什么举施的人给大家下的药,见其他人喝醉了,就把大家打包送到了旅馆。把我和陆戈扔到了一个床上。再后来就……”

    刘颖声音有点发抖:“这么说,你的意思,责任不在于他?那你们两个和衣而卧,怎么会最终赤条条地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不清醒,能干的那么漂亮吗?听你的意思,还想帮他开脱啊?”

    王湖黎声音低了下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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