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鹰归何处 第 2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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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就成了一具躯壳。

    从此他的世界将要从新划分,一个是承载着这个躯壳的过去的自己,一个是茫然不知所以的现在和将来那个虚幻的老浪。

    西藏这块土地实在是太神奇了。它可以把每个踏上这块土地的人,都给做一次彻彻底底的净化。你没什么可想的,只有不断地赞叹它的美丽和洁净,它甚至不给你任何一次胡思乱想的机会,把每个人的七情六欲都当作了垃圾,强行地给抛到九霄云外。你不得不停下所有的想法,中断一切追求,仔细地聆听那种大音无声的震撼,让眼睛和思想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洗礼。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改变每个人的一生,从心灵深处,逼迫着每一位来客,抛却过去,重生一次。老浪觉得现在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还有一些物质上的存在,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他的精神世界已经隐隐地开始封闭,他要在这个逐渐封闭的世界里给自己的精神生活找个开始,他现在几乎不敢奢望什么过程和结果,更没有寻找个归宿那种消极颓废,他只是不能再这样听任自己变成一具空壳,在荒无人烟的高原上随意飘荡。

    老浪继续着他的日记《两个人的西藏》。这本日记已经成了他唯一可以对话的朋友。他很乐意在里边和晓玥一起继续度过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继续和她分享路途的美景和快乐。写到高兴的事情,他总是冲这个小小的本子咧嘴一笑,然后自言自语几句。他总是紧紧地拉着晓玥的手,一定要安排她做他每一天故事的女主角或者故意的让她装扮成一个陌生的旅伴,他在这个小本子构成的世界里,忙个不亦乐乎。

    早晨的阳光把老浪上上下下给洗了个遍,他一下子把自己调动了起来,脑子里开始有了顺序。他认真地给自己的未来的一个星期做了个规划。他翻看起地图,决定还是先回到郑州去吧。那里是他真实的存在,他不能听任自己就这样毁在这片高原上。

    真的很百无聊赖啊!他想起车子后备箱里那个巨大的红木箱子。他好奇地打开它,里边的线装的书籍摆放得很整齐。他从中拿起一本来,纸虽然泛了黄但是很结实,显然是经过了特殊处理,肯定是和箱子里发出的异香有很大关系。封面很里边的内容都是藏文,他无法看懂,但有一种冲动和好奇促使着他,很想知道这些书里边,究竟记载着什么样的东西?是经卷?还是记事?还是其他的什么内容,不得而知。他把里边的书一本本地拿出来,一本本地翻了翻,没有一个他能够认识的字。他按照自己的规则又重新放回去,码放整齐,锁上了箱子。

    他这才想起了远在拉萨的金嫣。他拿出手机,又放了回去,默默地冲着拉萨的方向双手合十,祝愿她,好运吧!

    他开始从狮泉河往回走了。他为自己计划的这条线路是拉萨到阿里地区的西北线。倒着走的顺序就是:狮泉河——革吉——盐湖——改则——洞措——尼玛——月珠——安多。从安多向南是那曲,然后就回到拉萨;从安多向北就是唐古拉山口,进入青藏线,沿青海格尔木方向回到中原。他选择了后者。

    老浪在他的日记上记上狮泉河到革吉的里程:112公里。这是一个人口极少的小县,县城其实就是一个村子大小,叫做那布村。这个藏语意为“美丽富饶的土地”的地方,几乎是一个广袤的草场,狮泉河的发源于此。水和草孕育了众多的野生动物,有国家一类保护动物野耗牛、黑颈鹤;国家二类保护动物盘羊、野驴、猪荆、天鹅、斑头雁、藏羚;还有哈能、岩羊、草豹、黄羊、狐狸、雪猪、雪鸡、黄鸭、水鸭、野鸭、野兔、河鸥等。老浪对这些动物有着不同一般的着迷,途中遇到任何动物,都会驻足,拿出相机给他们拍照,聆听它们奔跑或者起起落落的声音。他觉得每一次他都很容易地和这些动物们融为一体,和它们用心灵去交流,体会它们奔跑和飞翔的快感。在这个洁净的世界里,人和动物们的心灵很容易交融。

    雪山还是那么多,都矗立在远处,坚强又十分扎实,没有半点虚势,给人的感觉十分可靠,山坡上,草场中一排排巨大的风力发电机慢悠悠地很整齐地转动着它们雪白巨大的胳臂,试图要把巨大的天空纷纷揽入怀中。鱼在透明的浅水中游,从不担心钓者的打扰。那布村的光能电站也很整齐,反射着强烈的阳光,没有了城市那种污染的空气,光线都没有一丝障碍地很快活地刺向空中,不停地变换着方向,充分地展示着它们的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

    老浪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微笑了。是这片高原的净土感染了他。

    老浪觉得自己已经被青藏高原深深地吸引。他开始对这里的一切迸发出浓厚的兴趣。他从车里把晓玥的照片拿来,找到一块石头,选一个最佳的角度,和她一起看鸟起鸟落。他不再说话,他相信晓玥自己能看得到,这里不能有任何动静,谁都不会忍心打破这里的安静。他相信晓玥一定很喜欢这种宁静和高远,在这里,她和他的心灵一次又一次地拥抱。

    在革吉的两天时间里,老浪饶有兴致地把三个比较大的寺院扎西曲林寺、扎加寺和执热普寺一个一个地仔细参观了一遍,认真地记录着他能听懂或体会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传说。第三天的上午,正好碰上扎加寺外有一个书场,有藏族民间艺人在说唱《格萨尔王传》。老浪被那清新的那木聂的琴声吸引,找了个空地,和许多藏族群众一起席地而坐,听着破凳子上藏族艺人那仰抑顿挫的音律和嗓音。虽然他一个字也不能听懂,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格萨尔王带领着骑士们在茫茫高原上奔走咆哮的喊杀声,丝丝入耳,动人心魄。随着说唱者的琴音,他在历史和现实中来回飘飞,眼前的一切,渐渐地虚幻起来。

    老浪和这音乐有一种天生的相通,他似乎已经走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的门外,有一种想立刻冲进去的冲动。有一种不可阻挡的意识正在洗刷着他的心灵,他被天空中一只温暖的手牵引着,推动着,不知不觉地叩响这扇大门。这是一个无形的精神世界,很多疑问和困惑在渐次地打开,他已经无法停下脚步,他已经推开了这扇大门。

    他学会了用手势和这里的人交流,用眼神和微笑领会所有的一切。语言已经退而其次,成为了多余的摆设。他决定,让自己从新快乐起来,他要让他的快乐感染晓玥,和她一起分享。

    藏北这一片高原,经世界各地的科学家考察,已经证实了这里是人类文明还没有侵蚀到的,需要保护的最后一片净土。这一片被称作“羌塘无人区”的茫茫草原,孕育着繁多的伊甸园中的生命,在没有被污染的天空和大地上过着自由、简单而又快乐的生活。

    革吉镇到盐湖的距离有201公里。0}h6~7m~5r0?〃P&}hT)y0央视网旅游Pj7k^'1'K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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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DZ0央视网旅游‑f#C(z1S。)U0VWuk路上的大风是温度降得很低,车子因为缺氧而变得烦躁,发出阵阵呜呜的喊叫,好在路还算不错,车速还能达到100公里。幸亏老浪事先学到了一些经验,每到一处县城都要找修车厂把车子好好检查保养一番,一路上车子还算争气,没有掉过链子。路上老浪见过的半道趴窝的汽车太多,他都要停下来帮别人一把。这些是在青藏高原形成的默契,任何陌生人都会很容易成为朋友,人们变得很善良和无所顾忌,因为这些荒无人烟的地方,欺骗和虚伪很难生存。也许是在困难和孤独的环境下,大家太需要交流的缘故吧!路遇两辆车坏在路边,老浪前去帮忙,很快地和两辆西安的车友结成了好朋友。

    四个小时不到,就到了盐湖。盐湖就是一个不是十分大的湖,上边覆着一层盐盖子,看起来像是一层白冰。整个盐湖乡就像一个工地,只有两家回族人开的小旅馆,很脏,但是用具齐全,无法洗澡。马路边有两个饭馆,一个清真一个川菜,很贵。大家打听完毕,简单地凑合一顿午饭,决定继续赶路,这里距离改则县只有100公里路程,两个小时应该到了,就马不停蹄到改则。

    改则县地处高山河谷地带,几乎没有平原,山势比较平缓,牧场广阔,是野生动物们的天堂。县里的其他乡还沿袭着过去部落式的生活方式,族群一起生活,就构成了一个乡。县城算是个大点的镇子,看起来更像个货物中转站。不宽的街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汽车维修店,老浪的车子前轮球笼有点响声,需要更换。一问价格,把他给吓了一跳:1800多元一只!简直贵得离谱!只换了三滤和机油,还是付出了600多块钱。老浪想了想,还是在往东走走吧!好在车子还能凑乎,这里也许太偏僻了。

    这里显然看起来比革吉要繁荣很多。整个阿里地区还不到六万人口,这个县就占了一万七千多人,而且回民很多,几乎有四五千人藏族人只有两千多人。全县平均海拔4700米,在这个面积相当于六个北京市大小的县里,显得人烟十分的稀少。唯一的一条街道上很脏,每个商店里好像几乎都是把能搬得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摆到了街道两旁,显得格外的凌乱。带着小白帽子的回民在杂乱的物品中穿梭、忙碌着,一个个脸庞通红。

    大家找到一所县路政征稽招待所,拼命砍了半天价,才把原价35元的床位费给搞到了25元。还行,不远处有集体浴室,实在是该洗个澡了!

    改则县城到洞措乡100公里是砂石路,车辙冲向各个方向,路面很不清晰,只好跟着车辙最多的方向走,甚至有几次误入歧途,车辙突然在前方消失了,大家只好掉转车头回到原地根据感觉再选择一个方向继续前行。好不容易赶到洞措,再到尼玛县244公里的路程,车辙倒是不乱了,但是大货车把路面给碾压得坑洼不平,幸亏各种各样的动物在公路两旁奔跑嬉戏,给大家凭添了很多好的心情。几辆车不时地有陷到水坑里的,其他车和人每次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解脱。这段路程,整整跑了一天,天黑了很久了,才到达尼玛县城。

    一路上的湖泊和雪山太多,老浪已经看得麻木没有什么感觉,经过这段路的折腾,他的帕拉丁的各个部件似乎都准备开始脱臼。浑身上下也像是散了架的,玎玲咣当地响个不停。他决定把球笼和刹车片全换了,再把四轮做个定位,前轴也碰得有点弯曲,需要整修。自己也不忙着赶路,周围的风景也不错,就脱离了其他车友,决定留在这里好好地休整两天时间。

    尼玛的平均海拔在5000米以上,比改则县还要高出许多。老浪已经习惯了这里稀薄的空气。修车铺还可以提供住宿,老板是一个回民。

    老浪向老板打听周围的人文风景。山和湖看的太多了,也就不再刻意地去欣赏,因为这里满眼都是,除了洁净和无边,给人视觉上的美感,尚不及触动人的潜意识处的没有被发掘的灵魂。他要发掘这里的人文文化,找一找为什么这里的信众会为他们的信仰献出他们的毕生。信仰的力量实在是太伟大和神奇了!它可以让人活在另外一个神奇的世界里,甚至为之献出宝贵的生命!没有精神支柱的生命,很快就会疲倦,枯萎,腐朽。他现在这个空荡荡的躯壳里边,正在有一种奇异的源泉在满满地注入,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存在。老浪找到了一家藏族家庭旅馆,这家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汉语说的很好。他觉得住在臧家,可以贴近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信仰和文化。他安置好行李,走进厨房,主人夫妻正在生火做饭,他就和烧灶台的那小女孩攀谈起来。主人两口子一边干活一边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交谈。炊烟开始从炉膛里边升起,屋子里充满了木柴燃烧时散发出的香味。这幅情景在老浪的眼里立刻升腾为一副很惬意的生活画卷——有时候幸福就是全家人围坐在灶台边生火做饭,闻闻炊烟。这一刻,你仅仅需要等待饭菜烧好、全家围坐在一起的那一刻。其他还有什么那?

    两天后老浪从尼玛启程,赶往214公里外的班戈县月珠乡。他翻开“两个人的西藏”,已经书写了厚厚的一本。上车前他合上日记本,把它放在前座上晓玥的照片旁边,心满意足地长长地舒了口气:“出发了!宝贝们!”

    色林错像巨大的蓝色海洋,仅仅地跟随在他的身边不弃不离。鸟和雄鹰在蓝天中竞翔,天地一片蓝色,动物们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跟着他一起奔跑,目送着老浪一路向东。

    月珠向东南就是班戈,班戈的南边有西藏最大的湖泊:纳木错。老浪已经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他只想悠闲地在这片土地上信马由缰,一直向东走吧。人就是很奇怪啊!必须是这样的破败的路,必须是经常迷失方向,这才有了乐趣啊!如果这里是宽阔的柏油马路或高速公路,那会是多么地索然无味啊!必须是在颠簸中行进,在困难中挣扎,最终享受到胜利或征服的那一刻,才是最大的愉悦。这个方向的路,老浪的感觉是,挺好的。

    车子没有想纳木错的方向,而是直行去了211公里之外的安多县。今天老浪的精神头很好,除了月珠吃了一顿午餐,一路上走走停停,还要感受一下夜晚开车的感觉。将近半夜十二点,当汽车的大灯穿透整个黑夜,圆睁了大半夜的茫然一片的光柱终于落在一群白色的建筑物上边的时候,老浪知道:安多县城到了!

    今夜鹰归何处

    四十四

    四十四

    刘颖下午刚下课走出教室,迎面就碰上了封卫竹。封卫竹还是一如既往地很阳光地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刘颖,刚下课?”

    刘颖也礼节性地报以微笑:“你好啊,卫竹!怎么?你不是去团市委实习去了吗?今儿怎么有空回来了?”

    周围的同学已经回头的一片,拿眼瞟着他们两个。刘颖倒是无所谓,随他们去吧。封卫竹也很安静,语调还是很正常,力度正好达到仅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范围:“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你。晚上有空吗?”

    刘颖抱着书本,和他并排走着:“可不敢言‘请教’二字啊!需要帮忙干活的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没问题!现在就说呗!”

    封卫竹扭头看着她:“可能比较复杂吧。借你一晚上,可以吗?”

    刘颖抬头看着他:“看来问题真挺复杂的啊!行!你定时间地点,一起走还是分头行动?”

    卫竹很平静:“我这会儿回学校办点事情。一会我给你电话。先谢谢你啊,刘颖!”

    刘颖嘴角一收,回他一个微笑:“行,我等你电话。”

    两个人是在一个小茶馆里见的面。封卫竹想了又想,还是茶馆的氛围比较适合目前他和刘颖之间的这种关系。咖啡店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茶可以醒脑,不错。

    刘颖后他一步如约赶到。她打扮得很随便,一条半咖啡格长裙,上身一件淡绿白相间的蝙蝠一样的大号单毛衫,头发扎起了马尾,冲天炮似地在脑后歪向一边。

    封卫竹赶紧站起:“你好!来了?请坐!”六字套路问候以后,刘颖接到:“哟,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什么事不耻下问在下那?我这一路上都在瞎琢磨。您封主席要问的问题,自个都没有答案,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普通群众吗?”

    卫竹也笑了:“每个人看问题都会有不同的角度。我可不敢说不耻下问,讨论一下总可以吧?说正经的,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先为那次在剧院的事情给你说声对不起了!其实,王湖黎也是好意。都怪我不好。”

    刘颖赶紧打断他,她很不愿意再提那件事情:“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我脾气就那德行,过去就过去了。不提它了。”

    封卫竹似乎把原来准备好的开头给临时改变了,心里想的和嘴里最终说出来的话好像有点不太一致,话语有点吞吞吐吐:“刘颖,我可能要在团市委工作了。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因为你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会更全面。”

    刘颖双手端着玻璃茶壶给两个人倒茶:“挺好的啊!机关单位多难进啊!况且,团市委那是培养后备干部的地方啊!祝贺你啊!”刘颖肯定在封卫竹说出这件事情是王湖黎帮忙搞定的之前,她肯定要假装不知的。她不想和封卫竹讨论有关王湖黎的任何话题。

    封卫竹接着说:“我觉得,现在对我来说真是到了人生的关键阶段。这一步走出去,也许就是好多年。任何选择都需要谨慎。除了工作,甚至还有感情。”

    刘颖明白了,封卫竹开了这么个头,下边该说什么了。既然坐在了这里,她也不好现在就走开,她真的不知道封卫竹会把话题引向何方。反正她拿定一个原则:不管他说什么,都用鲁迅的那招——这孩子,你看,多,哈哈哈哈。自己绝对不会给他任何答案。

    刘颖说道:“选择什么,只要自己感兴趣,做什么都行啊!有一点,我肯定相信,不管你将来做什么,都会是最优秀的!”刘颖没感觉自己的这些客套话有什么过分的,对卫竹来说,优秀,肯定是没问题的。

    卫竹想到,在刘颖面前,任何绕圈子都会显得十分多余。但是直截了当的引入他设想的话题,肯定会显得十分的唐突,如果招致刘颖的反感,搞不好她还会拂袖而去。什么事他感兴趣的话题那?封卫竹的眼神开始固定。

    刘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走神了?卫竹,你肯定有话要说。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如果能给你些建议,也算是我的一家之言吧。你说吧。”

    卫竹搓了搓手,还是开了口:“我已经决定和老家的那位女友分手了。已经和她谈过了。我托同学在天津给她找了个工作,还算不错。就是我的家人不太好做工作。”

    刘颖嘴角动了动:“这事儿,我好像不便发言吧?”

    卫竹放下了双手:“总觉得对不起她。可是,我不能为将来的痛苦提前买单啊!我倒不是请教你这个事情,我是想,听听,你对我的看法。”

    刘颖深吸了口气,把脸扭向半空,让眼珠在头顶的射灯的光线里打了个转,然后收起眼神,看着封卫竹:“说实话吗?”

    卫竹笑道:“当然啦!洗耳恭听!”

    刘颖表情严肃:“对你,我看不懂。”

    卫竹一乐:“我有那么神秘吗?不会吧?”

    刘颖支起了下巴眼珠打着转:“仅从外表看,阳光、帅气、有才华。是那种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卫竹摆了摆手:“算了吧!我知道自己是属驴粪蛋的——外光里糙。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这些都是别人的看法。我想知道,你对我什么评价?”

    刘颖觉得没有必要把自己对封卫竹的真实看法说给他听。起码到现在为止,她和他的关系连要好的朋友都不能算。对一个人的真实评价,只能是在最要好的朋友之间或者是家人之间,因为他们不会在意你使用语言的方式,他们知道你是为他们好。其他的人,在你没有和他有任何关系之前,或者以后也没有打算和他发生什么关系的话,还是不要直来直去为好,大家哼哼哈哈,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最好。往往最实在的语言,也最伤人。

    “我都说完了啊!阳光、帅气、有才华,和大家的看法一致!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刘颖摊开双手。

    “那,为什么说,看不懂?”

    “你知道,我从来不去深入地了解一个人。我觉得那样很累。就这么简单。”

    卫竹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好吧。想不想听听我对你的看法?”

    刘颖觉得气氛好像要发生转变:“卫竹,咱不谈这些好吗?我到想了解一下,你在机关单位的工作,感觉怎么样?”

    封卫竹停了停,看着刘颖,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约你,是想和你谈谈,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妥:“对不起,当然,我们之间,还没有什么事情。”

    刘颖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立马着了急,皱着眉头看着他:“卫竹,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瞻前顾后、唯唯诺诺,说句话就要打半天腹稿的样子!本来嘛,我真的不想对你发表什么看法和建议。可是看到你这种样子,我很不习惯,实说了吧!就是不喜欢这种交流方式!好吧,我今天天既然来了,你就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别再拐弯抹角了,好吗?放心,我今天绝不会站起来就走。”

    卫竹长出了口气:“其实,这样做,都是怕某句话不得当,得罪了你。所以,每次和你讲话前,都要字斟句酌。”

    刘颖不想说,其实封卫竹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说话方式。为了避免尴尬,她决定让他们之间的谈话继续下去:“那我现在告诉你,在我面前,你不用那样。想说什么,就说吧。如果我能给你些建议,我会尽力而为,你放心。”

    有了刘颖的这番话,封卫竹没有了顾忌:“如果我说,刘颖,我喜欢你。你不会觉得吃惊吧?”

    刘颖忍不住用脸皮笑了一下。毕竟是封卫竹,他的这种说话方式,是骨子里的硬伤,他自己感觉不到而已。爱就大声地说出来:我爱你!这种扭扭捏捏,就像芙蓉姐姐的肚皮舞,怎么看,都让这三个字变了味道。

    刘颖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谢谢厚爱!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有很多人喜欢我了。我不吃惊。”

    封卫竹被刘颖的话噎在了那里,下半句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为好,只是看着刘颖苦笑了一下:“看来有资本,说话就会有底气啊!”

    刘颖噗哧一乐:“我没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本,只是习惯了。人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东西,譬如:文学、旅游等等。我只是有幸成为这诸多元素其中之一。”

    “我所说的喜欢,和其他的喜欢是有区别的。我说的是‘爱’。”封卫竹不再磨磨叽叽。

    刘颖故意瞪大了眼睛,以一种惊讶的眼神,伸长了脖子看着封卫竹:“我敢确认一下,我没听错吧?”

    封卫竹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在你面前说话,心里总是短三分,你知道吗?你总是给我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我今天约你来,只是想给你聊聊。我总希望有个机会,能和你推心置腹地交流一次。我今天所说的话,如果有所得罪,请你谅解。好吗?”

    刘颖坐直了身子,笑了笑:“那好吧!今晚,咱们都开诚布公,实话实说,不许转弯抹角!你接着说,我听着!”

    封卫竹说话没有了平时的流利和动情,反而显得有点稍稍着急:“我们俩个之间,应该说,相互都是有好感的。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刘颖点头称是。

    “我总感觉,你离我很远。今天第一次离你这么近,能够有机会说一说心里的话,我很荣幸,也很感谢。刘颖,你很漂亮,很优秀,这几年以来,我都是从内心里在仰望着你。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让我不能企及。我喜欢你,可是我从来没有勇气表达。我知道,我还没有这个资格。但是,这么多日子里,我都在对自己说:你能行!刘颖,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刘颖双手捧着小玻璃杯子,看着封卫竹的眼睛:“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卫竹点头:“当然。”

    刘颖说道:“卫竹,你知道吗?你在我的心目中,是一个偶像。”

    卫竹苦笑了一下。

    “偶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或人的年龄的增长,会有所不同。我对你是有好感,但是那却是一种仰慕和欣赏。这种仰慕和好感,只有从远处去观赏。如果距离太近,我们都会发现自身的很多斑点和瑕疵。我不想让这些瑕疵破坏了这种美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封卫竹点点头:“我明白。我是有很多缺点,但是我愿意去改变。有时候自己并不是太看的清楚。我希望你能够指出,我愿意为你做出努力。行吗?”

    刘颖摇了摇头:“一个人的性格,很难靠自身的努力去改变。你也不必去改变什么,这样挺好的。你非常适合在未来的岗位里发挥你的才能。我们做好朋友会更好的。我们的生活目标不一样,所以我们连两条并行的钢轨都不是,是冲两个不同方向行驶的火车,不会有交汇的那一天。”

    封卫竹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刘颖:“如果我决定追求你那?”

    刘颖微笑:“那只有两个结果:第一,我怕你等不及;第二,没有任何结果。”

    卫竹答道:“我相信我有耐心和恒心。不过我有一个小小要求,如果我主动接近你的话,如果还没有导致你的反感,起码应该和我说几句话,和其他人一样,和以前一样。怎么样?没问题吧?”

    刘颖笑了:“我就那么不近人情吗?还不至于不理你吧?至少我们还算是好朋友吧?这一点我还是能够做到的,就怕你,害怕传言,不好意思!”

    卫竹揶揄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恨不能站在校园里高喊:刘颖是我的女朋友!大家都别抢了!那你还不拿巴掌抽我?!不明白真相的还以为我对你怎么着了。我可不敢!就你那邦女郎的功夫,得,还是饶了我吧!青春无价,我可不想过早凋零。”

    刘颖接着:“你敢喊吗?嗨!你如果敢喊,我就敢冒充你的女朋友,一个星期,怎么样?咱就在校园里手挽着手招摇过市。让那些苦苦追求你的美女们彻底灰了心!一方面,我替你解了围,二那,校园里又平添了很多凄凉或美好的爱情故事。好事儿!”

    卫竹绷紧了脸:“我如果真的喊了,你不会踹我吧?咱可不能后悔!要说脸皮厚,你还没领教过,我的脸皮好几光年,中科院的都来测过,楞没测出准确数据来!够厚了吧?”

    刘颖也来了劲:“咱打个赌!你敢喊,我就敢挽着你的胳膊在校园里走上一个星期!那儿人多就往那儿扎!你放心,我绝对配合,绝对柔情似水!让那些还对你抱有幻想的美眉们彻底绝望。赶明儿一瞧,好家伙!一个个小脸铁青,都在错缸里整整泡了几宿,还没眨眼!都把人折磨成那样了!”

    封卫竹刚要接话,刘颖的电话响了起来。刘颖接起电话,很激动的样子:“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边说便站起来向走廊一边走去。封卫竹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刘颖的背影拐向走廊的一角。

    等刘颖从新坐下,封卫竹问道:“有男朋友了?”

    刘颖放下手机:“算是吧。”

    卫竹反而感到一阵轻松。他该表达的意思也都表达完了,就觉得空气一下子缓和了很多。他知道,追求刘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要她想谈恋爱,自己有信心就会有机会。他不惧怕任何一个对手,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好的信息。

    “那我就有了一个竞争对手了!没关系,他只是比我早期跑了几步。呵呵,弄不好要头破血流了,看来,我要努力了!”

    刘颖一乐:“你的机会还不是多得是?只要你每天脸上都多一点微笑,有多少无辜少女都会争先恐后地扑到你的怀里!我算什么呀?我才不想和她们争风吃醋哩!我还是躲在远处看看动人的爱情连续剧吧!我现在想知道的是:究竟谁是最后的胜利者那?这个秘密,你可要快点揭开哦!要不咱校里校外的美女们都还在做痴心美梦那!多值得同情呀!闹不好还会有几个出人命的,你说,咱救她们不救?”

    严肃的气氛被打破,卫竹也开始胡说起来:“那我就把你供出去!就说咱们两个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都快生孩子了!让大家都断了那个念头!”

    刘颖伸手在卫竹的手上打了一下:“去你的吧你!你都孩子一大堆了!说不定明天,团市委的大院里围满了一大帮带着孩子的怨妇,都吵吵着要和你做亲子鉴定。你说,你做了这么多孽,还打算过河拆桥,不认账,孩子的妈妈们能轻易地放过你吗?”

    “那其中带头起哄的肯定就是你!我都给了你两个大金镏子了,说好了从此了断。谁知你还想惦记着我们家院里的那头猪。我说,赶明儿它生了,给你弄两只,你不答应,就找我闹。”

    “是啊!你家的那头奶牛都让大老婆给牵走了!我再不下手,连个猪仔都见不着了!”

    “我家那头猪还是管邻居家借的!还有只鸡,借给赵本山演小品给吃了!”

    “你们家借猪干嘛呀?”

    “生小猪啊!这叫:借腹生子!”

    “那还要公猪啊!要不怎么生?”

    “刚去兽医站给做的人工授精!我们家可指望这头猪给下仔过来年那!你给牵走了!你懂接生吗你?”

    “我不会把它牵到中日友好医院?人都做了,猪还做不成吗?大不了做个刨腹产!生出来的小猪给你的众老婆们一人一只。你总不能让人家白白跟了你,最后弄个两手空空吧?”

    “这你可不清楚了!那些小老婆们可是心甘情愿的啊!爱情是什么?付出!为了我,他们都齐声高呼,喊什么?就俩字:值了!值了!你瞧,多感动啊!这种人间真情,是拿一头小猪仔能换来的吗?”

    “嘿!看来这些女人准让你给折磨傻了!你说,她们这是为了什么呀?你也不好好劝劝她们?”

    “我劝了!没用!她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遇到一帮死心眼儿,你说,我怎么办?”

    两个人胡乱地说笑,把整个小茶馆的人的眼光都给吸引了过来,直到招来了服务员提醒,两个人这才捂住嘴忍不住地跺脚狂笑。

    第二天下午,王湖黎在饭厅边上把刘颖拉住,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问:“妞,咱昨晚上约会了?”

    刘颖得意地说:“天天约会啊!怎么着?你不是整天也不闲着吗?只许你们富家子弟约会啊?也该轮到我们平民百姓们约一次了吧?”

    “和卫竹?”

    “我靠!”刘颖吃惊得连粗话都出来了:“这天下处处都有贼啊!看这间谍水平挺高的啊!你不会跟踪我们吧?我可是设计了好几套方案,到底还是被你偷窥了!真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得,I服了U。”

    “我哪有那个瘾?有人看到了!还想瞒着我啊?!快说说,有进展吗?”王湖黎嬉皮笑脸地问。

    “当然有了!”刘颖把嘴伏在湖黎的耳边:“上床了!”

    王湖黎往后撤了一步,张着惊讶的嘴,瞪着惊讶的眼:“这么快?说!谁把谁给搞定了?”

    刘颖小声地说:“一个是少女怀春,一个是欲火焚身。两情相悦,你说,是谁搞定的谁?你听说的都晚了,连孩子都有了!现在正计划着要第二胎哩!”

    王湖黎这才听明白原来刘颖是在和她开玩笑,就狠狠地给了刘颖一拳:“我就知道,你还没有修炼成那种骚狐狸精!哎,说说,什么感受?”

    刘颖拉长了腔:“挺——好——的!你看我现在,自从有了性生活,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精神劲好多了,一口气能爬上八楼实验室!”

    王湖黎大叫:“我掐死你个死妮子!我和你说正经的那!我问你,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刘颖还是伏在湖黎的耳边:“一个字:‘爽’!那种感觉,知道吗,欲死欲仙!妙不可言!”

    湖黎生气的一扭头:“一点正经都没有!去,不理你了!”

    刘颖赶紧拉住了他:“哎哎哎!我说姐姐,您什么时候也养成打听别人隐私的臭毛病了?今儿就给你说这么多了,以后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地给您王大人汇报清楚的!”她又伏在湖黎的耳朵上:“每一个细节,特黄的那种!”

    湖黎拧着刘颖:“听你讲?我还不如一个人看A片!就你那水平?全凭想象?你饶了我吧,好妹妹!姐还想活下去,不想被你折磨致死。”1

    今夜鹰归何处

    四十五

    四十五

    陆戈突然感觉很疲惫。回味这十年光景,自己几乎都是在逢场作戏。这种游戏慢慢地归拢为两个舞台:一为金钱,二为女人。

    他不得不在追逐金钱的战场上绞尽脑汁,和各种各样的同样在追逐着金钱的男人们女人们打着交道,说着永远说不完的虚伪的话,应付着永远应付不完的应酬,来获取灯红酒绿下一段段不可能连续的满足和快感。也许那就是所谓的“成功”的愉悦吧!这个世界为男人们早就设定好了成功的标准:金钱的多少或者职位的高下。如果自持清高,就要清贫一辈子,自个和自个去玩那所谓的“一片净土”,除非是清教徒。一旦踏上追逐金钱的这条路,就只有绷紧神经,在竞争和倾轧中不断挣扎奋斗。谁都希望自己是最后的胜利的那一位,享受众星捧月般的仰慕和欢呼。

    只有夜晚和夜晚给他带来的女人是真实的。

    他的圈子被划成了三个:亲戚同学或战友;生意伙伴;女人。老婆孩子被他送往了美国,自己也搞了个美国身份。从他安顿好老婆孩子回到国内的那一刻起,他总算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一下子没了枷锁。他不喜欢被束缚,尤其是这种束缚来自女人。这样也好,一年见几次,对于多年的夫妻来说,够了!好在老婆很快就喜欢上了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有他的金钱支撑着她的消费,各得其所,挺好的。

    没有应酬时,一个人的夜往往是显得很长。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有点钱有点权的小圈子,最关键的是,这个圈子里,有成群的美女走马灯似地出出进进,在一番交易之后,有些女人就成了大腕。

    他刚开始在朋友的引领下还显得有点生涩。每次都把自己稍稍地伪装一下,戴个金边眼镜出现。再一次疯狂的酒吧聚会后,他被朋友扔到了一个宾馆的房间里,和一个后来成为三流演员的大眼睛美女颠鸾倒凤整整两天时间。他关了手机,从那个美女那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愉悦。从此,他喜欢上了这个小圈子,成了这个“老齐的吧”的常客。

    他非常喜欢征服女人的快感。刚开始是生理上,后来升华为心理上。他很快掌握了其中的要点:浪漫和金钱。所谓的浪漫其实就是制造一些惊喜,譬如郊外飚车、在半山腰上采集鲜花突然送给她等等。他很搞不清楚的就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女人都喜欢这些虚无缥缈的、可以信手拈来的所谓“浪漫”?浪漫可以永久吗?就是可以坚持到老吗?他觉得女人们十分可笑。至于金钱嘛,也就是一些小恩小惠,如果把握得当,其实用不了多少花费。如果发展到非送钻戒不可的地步,那就要考虑对方的目的,这时候就需要十分的谨慎。对付女人,他有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

    他喜欢这两个圈子。白天,他和全中国的精英们一起,玩着获取金钱的游戏,虽然疲于应付,每当他回到办公室,接受手下的敬仰的时候,或者在最高档场和来自世界各个地方的成功人士们一起享用昂贵美酒的那种愉悦时,总是有一种需要闭着眼才能体会到的满足感。夜晚,他接受各路美女的悉心照料和奉承时,觉得,人生原来可以这么美妙啊!

    当然,白天,他是瀛海威公司的董事长陆戈。夜晚,他又必须是京佳房地产有限公司总经理席东迅。

    女人们,尤其是以为自己有些许姿色的女人们,往往嗅觉都很灵敏。在北京这个作为中国文化中心的大都市里,游荡着各种各样嗅女。她们作为众多的京飘族之一,靠着灵敏的感觉、触觉、嗅觉、味觉、直觉、知觉等等,拼命寻找着可以令她们一步登天的门路和指路的仙人,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她们的素质层次各不相同,所以采用的策略和手段各有所长。笨拙低微的,靠出卖肉体;聪颖有文化的,连灵魂和肉体一起出卖,以换得一个更好的价位。也有更高的,拿男人当玩物,游戏于男人群里,让男人们有想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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