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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的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我们通过学生会联系了教务处,申明来意,花了八百块钱租用了他们的小会议室,做企业学生见面会。来的人很多,个个充满渴望的眼神。我花了20分钟时间简单介绍了公司的发展历程和规模,就把话筒交给石方,由他来讲解我们的技术环境和招聘要求,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招初级程序员。
见面会结束后我们开始收取学生的简历,有许多学生冲上来询问细节,我们耐心解答了几个后就告诉他们有了进一步结果后会通知他们。最后我们留了一部分公司宣传材料给几个学生干部,要他们平均分配给其他学生,就卷起东西回到酒店。
吃完饭,我们抽着烟开始筛选简历,并不时交换着意见。石方感到很满意,决定约见其中的20个学生,我提醒他面试的时候尽量不要当场拍板,另外,要留足余地给下两个城市:南京和上海,那里还有大量的好苗子等着我们去选呢。石方笑眯眯地说:“我心里有数。”
两天之后,我们结束了武汉之行的任务,收拾行装,订了两张飞上海的机票。鉴于来的时候我们连堵车带路程花了将近2个小时,刨除堵车的时间,我们也走了差不多50分钟,所以虽然是中午的航班,但我们一大早就退掉了酒店,叫了辆出租直奔天河机场。
令人意外的是,上车后还不到20分钟,司机就回头跟我们说:“先生,机场到了。”我和石方面面相觑,同时望车窗外望去。
03
窗外的的确确是武汉天河机场。我们俩对视了片刻,终于明白来的时候被人给坑了,兜了个大圈子。付过钱拉上行李,我们步入天河机场,心中对此次武汉之行无比郁闷。办好登机手续后,我们将所有的行李全部托运,然后抄着手去柜台买了两包红金龙,到吸烟区抽烟。
整整半个多小时,我们俩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突然有点沮丧。
我们俩抽了大概半包烟,广播里通知说这个航班可以登机了。我跟石方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起身,而是默默地抽完了手里的香烟,才磨磨蹭蹭站起来。
飞机起飞后不久,空姐开始给我们派饮料,我犹豫了一下,跟空姐要了两罐啤酒。我拿在手里晃了晃,用目光询问石方要不要,石方伸手接过来,拉开后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递还给我。我迅速喝光了啤酒,然后闭上眼睛养神,很快,随着飞机的颠簸着陆,我们在上海虹桥机场降落。
上海分公司的新任总经理高四清早就等在出口,驱车将我们带到了建国饭店,距离我们分公司的写字楼步行200米。酒店里的暖气十分充足,进了屋我就除掉了大衣。老高本身就是上海人,所以拿出了上海红双喜来递给我和石方。三个人开始喷云吐雾,房间里顷刻间烟雾弥漫。
晚饭老高安排我们吃本帮菜,菜式很甜,我唯一能适应的就是雪菜毛豆,后来当大闸蟹上来的时候,我就心无旁骛,一只接一只地痛吃起来。酒过三巡,我们聊起分公司的筹备情况。高四清立刻正襟危坐,并且拿出一个本子来。我和石方楞了一下,异口同声的说:“老高,别这么生分,随便点好了。”老高很严肃地看着我们:“这怎么能随便?你们两位老总跟我谈工作,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啊。”鉴于他一再坚持,我们也只好作罢。
上海分公司的筹备十分顺利。其实我们上海证券的项目早就开始启动,就是在这个项目进展到最艰难的时候,老唐在竞标的过程中认识了高四清。高四清当时刚从一家著名的外企辞职出来,准备自己做点事情。那天他拜访旧日的客户证券公司时,跟老唐不期而遇。俩人见面后,聊着聊着就有点惺惺相惜。据老唐说,那天晚上跟客户喝完酒,高四清自告奋勇开车送老唐回酒店,结果到了酒店时,老唐盛情邀请四清上楼去坐,俩人在酒店的茶艺馆又聊到了深夜。最后,四清决定在老唐的房间睡一晚,俩人促膝长谈,一直到凌晨六点多钟,俩人冲了个热水澡,一起去吃早茶,四清顺便把老唐送到了机场。
回来后,老唐就跟我们宣布:上海分公司的总经理找到了,我们择日就挂牌。同时,老唐笑眯眯地说:“四清将会带着第一份礼物走马上任,那就是上海XX证券的项目合同。”
为弥补石方在武汉可怜的遭遇,送了四清出门,我打了一个上海朋友的电话,问他最近有什么好去处。这家伙欣喜地说:“东楼你在上海么?”我说是啊,原本不打算惊动你的,现在时间比较宽裕,就来骚扰你了。
朋友笑着说,“那你等我,我来接你。”
04
在车上,他问我和石方想去喝茶还是喝酒。我瞪了他一眼:“靠!喝什么茶,当然是喝酒!”
他嘿嘿地笑了:“现在喝茶更有趣。”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笑容十分之暧昧。“那你就跟我走吧!喝茶的地方也是一样什么酒都有的,哈哈!”
车子开到浦东附近时停下。一处很别致的院落,门口居然是一片竹林。院门口挂着两盏宫灯,走进去后,从门口一直到厢房的石径旁,挂着两排红灯笼,令我恍然有种脱离时代的感觉。
朋友看着我的神态,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调调的。”
夜风徐徐的吹着,竹叶刷刷地响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腻的味道。
朋友显然对这里极为熟络,一进门就有人上前来打招呼,并且无需询问就一路带进一间厢房。厢房里面的格局很是有趣,除了惯常的沙发、茶几外,还有一个小型的室内泳池,电视是34吋的液晶壁挂。朋友一坐下来就拿起遥控器,我笑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热衷于唱歌了?你一般的习惯不都是先叫小姐的么。”
他笑笑不作声,屏幕上出现了菜单,居然是一个小姐的视频点播系统。里面按照年龄,籍贯,身高,三围,特长等分了多种索引,进入下一层的子菜单,每个候选人有照片出现,如果选择了之后,还有各项服务的单项价格,确定之后,可以选择一段录像来看。
我不禁骂骂咧咧地笑了,转头跟石方:“奶奶的,这套系统用的技术比我们当年手头的产品先进的多啊,更不用说它的创意。”朋友点了根烟:“他们这套东西是从台湾引进过来的,不是本土产品。”
我啧啧称奇,连连地翻动菜单,饶有兴趣地看着,当我翻到一个子选项的时候,叫做职业。我不解地向朋友询问这是什么含义,他说:“这也是这儿的一大特色。你喜欢什么职业的女性,都会有绝对相应的服务,比如你可以选空姐、警察、OL、学生,总之你喜欢,他们绝对会提供专业服务,从着装、场景、服务方式,都没问题。”我捶了他一下:“你小子都试过了吧,哪种最好?”他嘿嘿地笑着:“各有特色,各有特色。不过比较喜欢律师,哈哈!”
正在说笑间,石方的手机响了,挂了电话他跟我说,出国的事情要提前了。
05
在南京招生的后期,我们的行程被迫缩短。
石方出国的事情日期提前,而我也接到老唐电话,要我尽快结束手头的事情回到广州,因为他担心凌吾与陶立群的矛盾还在暗地升级,如果他和石方都不在家,而我也在外的话,许多事情将会变得不可收拾。
石方这次出国缘于我们的一个重要合作伙伴:IBM。由于我们在IBM的平台上从事应用开发,换言之,客户一旦采用我们所提供的整体解决方案,也就意味着硬件的购买必定是默认IBM的设备。所以,作为在证券行业客户的旗舰开发商,我们自然与IBM有着非常良性的战略合作。
所以每年IBM都会提供免费的跨国会议机会给我们,一是作为其每年商业战略和技术动向的发布,另一方面也是给客户一个免费出国的机会。陶立群和老唐已经去过一次,凌吾因为家里老婆要生孩子,故而不能成行,而我则是因为项目认证和计划申报的事情无法走开,只能排到下一批。这也就出现了石方将要一人独行美利坚的局面,
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日程提前了近半个月,所以石方在南京的最后几天几乎天天要与IBM广州分公司的人电话沟通签证等琐碎事宜。
我们提前离开了南京,当我们赶到禄口机场的时候,却在登记前意外的接到了老唐的电话,他说他也赶今天的飞机赶回广州,明天周末不休息,召开紧急董事会。
我和石方面面相觑,大惊失色,不知道又出现了何等变故。
老唐只在电话里匆匆说了一句:“晚上一起吃饭吧,到时候再说。”就挂了电话。
我和石方猜测着各种可能,却都避开了一个最有可能但谁也不肯说出口的猜测:陶立群。
到了广州,我们没通知公司的人来接我们,而是各自回家洗澡休息,等待老唐的电话。
我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却怎么都睡不安稳,心里乱糟糟地胡思乱想,最后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看看外面,天色已经擦黑,石方告诉我,老唐回来了,约我们七点半在西贡海鲜旁边的“根据地”吃饭。
来到“根据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我走进饭店大门,一个穿着破军装的咨客走进来招呼我,我告诉她“庐山”包房,唐先生订的位,就跟着她上楼。
这家饭店刻意将装修风格做成革命时代模样,破破旧旧,实则精致。过道里帖满了五六十年代的旧报纸和招贴画,当然都是精心仿制做旧的。服务员全部穿着各种各样的旧军装在大厅里穿梭,让人恍然有些时光倒流的感觉。
推开包房的门,我看见老唐已经坐在沙发上抽烟,桌上摆好了一个大大的火锅,十分扁平。这里主要经营野味,老唐招呼我坐下,告诉我今晚吃“百鸟朝凤”,喝点白酒。
老唐一脸倦容,精神颇为委顿,大概是匆匆赶了飞机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那个黑色的皮箱还摆在沙发旁边,显然还未回家。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拿起茶几上的烟来给自己点了一枝,看着老唐。他没说话,冲着我笑了笑。我看他状态不佳,也就没去追问今天的主题,拿起手机给石方拨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
石方“喂喂”着就推门走了进来,大家不由哄笑了一下,于是落座叫服务员点火上菜。
锅里面满满地装着各式各样的野鸟,味道鲜美。我最喜欢的是里面的一种叫做夜游鹤的东西,肉质细嫩,十分合我口味。
石方不胜酒力,所以基本都是我和老唐在喝。酒下去差不多半瓶的时候,老唐的脸开始红起来,然后终于开口谈及今天吃饭或者说明天紧急会议的主题。
老唐说:“陶立群要我立刻确定股份分配方案,并且追加他的股份”,点了根烟,老唐接着说,“当然,他也提到了石方的股份增加问题。”
“他已经等不及了,电话里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如果我今晚不赶回来,他明天就会放下手里的项目杀到北京跟我面谈。”
“我想,也许,真的该算这笔帐的时候了?这家伙,真有趣,是不是?”
老唐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我们不知如何做答。老唐探手又把我的酒杯满上,端起来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依然是笑眯眯的,嘴里说着:“这家伙,呵呵。。。。。。”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老唐笑眯眯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很浓的杀气。很浓。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06
清晨的阳光洒进来的时候,我感到刺眼和畏惧。
昨晚与老唐石方散去后,我在回家的路上又被海群周立这帮家伙的追魂电话拉到了体育中心,那里新开了一个夜场叫做“精典”,一群人在那里玩得兴高采烈。
我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欢呼起立,然后就是逐一喝酒。说实话,我有时候很羡慕这几个朋友,虽然他们也会有官场之上钩心斗角的烦恼,但是说到底企业是国家的,经营的压力和风险不会成为他们睡不着觉的原因。
我依稀记得自己喝多了,跳到茶几上唱歌,一群人在下面欢呼喝彩,周立还把房间里的落地台灯扯起来摇晃,为我制造效果,大家玩得几欲癫狂。
看看表接近9点半,我匆匆洗脸换衣服,赶回公司去开这次的特急董事会。
大概因为是周末,天河城广场远远看去已经汹涌着人群,地下通道的出入口挤满了各种“走鬼”小贩,卖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我看到一个家伙捧着一个所谓的“偷听器”在做展示,看到许多人摆在地上各色签名叫卖“签名设计”,还有人三三两两散落着在油炸臭豆腐。喜欢这个味道的人流连驻足,甚至上去光顾,厌恶的人捂鼻加快步伐,眼神中充满鄙夷。
车流拥挤,本来步行都不用十五分钟的路程,车子居然开了二十分钟有多。
十点过五分的时候,老唐、石方、陶立群、凌吾和我五个人坐在会议室里,面沉如水,空气似乎流动得特别不顺畅。
陶立群脸黑得可以拧出水来,他用食指和无名指并在一起,用力地扣击着会议桌:“这是董事会,什么时候轮到闲杂人等参加了?”说完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东楼作为总经理助理和未来股东的人选,自然是可以列席的。”
凌吾的脸上大概挂不住,就把目光转向石方和我,石方低着头抽烟,我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老唐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摇晃着:“凌吾也是未来股东的人选!为什么不可以列席?”
陶立群针锋相对:“东楼作为未来股东人选是我们股东会一致通过的,其他人我不知道!”
老唐思索了片刻,息事宁人地说:“那好,开完股东会我要开扩大范围会议,除了在座的人,我还要请公司的一部分骨干参加。”
陶立群不置可否,拿着我的打火机“叮叮”的甩开合上。
老唐侧脸对凌吾说:“那抱歉了,下午四点的会议你再参加,顺便帮我通知几个人一起过来。”他微微思索了一下,说出了几个人的名字,多是分布在技术和销售的骨干中层和财务总监。
凌吾的脸几乎成了猪肝色,犹豫了一下,话里有话地说:“我倒没什么,就怕下午大家来了,又有什么变数,怕会伤了大家的心,没的挫了士气。”说完还瞟了陶立群一眼。
我忍不住出声道:“凌总你放心,下午的会议自然是大家的意思,不会有什么差错,对吧?”我把目光看向陶立群,等他表态。陶立群打了个哈哈:“那是自然。下午的会议找一些中层来参加,我没意见。”言下之意,把凌吾也列进了中层范围,要他自己领会。
凌吾无话可说,收拾起本子和包起身出去。陶立群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小凌,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谢谢啊。”说完还笑咪咪地。
凌吾气得欲言又止,无声离去。
会议室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老唐咳嗽了一下,说:“立群,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陶立群调整好坐姿,换了副认真的口吻对老唐说:“老唐,对不起啊,刚才不是有意针对你。我只是不明白也不能接受,为什么要让凌吾这样的人进入股东会。”
我和石方不约而同抬头看向老唐,说实话,这也是我们想要知道的。
老唐挥手示意,表示自己明白:“凌吾这两年为公司也是作出了贡献的。如果不让他进入股东层面,怕是许多人会不服气。”
陶立群用斩钉截铁地口气接道:“恐怕要是他进了股东会,许多人会更不服气!”
老唐叹了口气:“这样,我们把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分配股份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是有了大致的意向,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
我接口道:“其实,我想我们需要花些时间制定一个标准,列出一些条件和评判原则,这样就可以做到对事不对人。而且也便于以后更多的类似事情发生时可以遵循。”
想不到我这句话一结束,三个人居然都大点其头,深表赞同。
老唐说:“就是如此!我们需要一个游戏规则来完善我们的利益机制。”
陶立群则说:“东楼这话说的对,我们一定要用制度说话。”
石方则开口说了今天会议的第一句话:“有道理。我们强调管理这么久,其实对于管理层面最重要的就是这样的东西,反而下面的许多具体制度可以暂缓。”
我看着他们笑,为有这样的会议气氛感到高兴。
老唐抽了口烟:“这样的东西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这样吧,东楼你先起草一份草案出来,找时间我们讨论。”
这次轮到他们三个冲着我笑,我轻轻地掌了一下自己的嘴:“这就是多嘴的报应。”然后正色道:“但是有两点我要提出来,第一,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第二,我觉得我的身份来起草游戏规则有些敏感。”
陶立群说:“身份敏感什么的不存在,我们充分信任你。”
老唐则说:“这段时间石方出国前都会在广州,你们可以一起商量。”
我看了看石方,他点点头,我也只好答应下来。
老唐接着说:“那好,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关于目前三位股东股份比例的问题。”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在老唐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又变得说不出的紧张起来。
07
陶立群没出声,看着老唐。
老唐缓缓地说:“当初我曾经说过,我所持有的股份有一部分是预留给未来的新鲜血液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陶立群,石方,你们觉得自己应该拿多少股份?”
这个问题十分轻松地把皮球踢给了陶立群,我想,这个问题谁先说出意见都将处于一个极其被动的局面。果然,陶立群立刻陷入沉默,很难说出一个具体的数目来。
石方依然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陶立群说:“老唐,你又准备拿出多少股份来给新股东呢?”
老唐似乎早就料到陶立群会有此一问,微笑着回答他:“这个不重要。因为现在是你一再要求重新分配股份,而不是我。”
老唐不等陶立群开口,接着说:“事实上,我的真实想法很简单,你们要不要听?”见无人反对,老唐站起身来踱了两步,说,“我现在只想迅速把公司做大,现在时机很好,我们要全力以赴。至于股份,我想正如东楼刚才所提醒到我的一样,游戏机制一定要开始制定考虑,新股东的吸纳也要开始着手,但是这需要一个过程。”
“至于股份谁占的多谁占的少,我觉得真的不适宜在这个时机一再的提起。我想大家都知道,公司自成立以来,并未进行过分红,所以我的股份多少并未体现到我比你们多占了多少便宜。”
陶立群出声反对道:“老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的股份比例足以让你自己对所有的决策独断独裁,而我跟石方加起来不过30%,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你一个人话事!”
老唐静静地听陶立群说话,眼睛里似乎有根针“唰”的掠过:“呵呵,这么说你希望你和石方的股份加起来大于等于我的了?”他转过头,“那我可以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老唐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陶立群甚至为之一震。
陶立群也站起来:“老唐,我没说过我和石方加起来要大于等于你的股份,我的原意是你个人的股份原则上应该低于其他所有股东的总和。”
“然而,你刚才的话让我有点寒心啊老唐!什么叫做绝无可能?”
老唐笑而不语。
陶立群接着说:“你这么说我不服气!说句难听的话,这个公司我们谁也没出钱,凭什么就是你老唐一个人说了算!”
老唐走回桌子旁,坐下来,喝了口水,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点上:“不为什么,呵呵。你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很好。”他把肺里的烟浓浓地吐了出来,“我们谁都没出钱,呵呵。”
突然,老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地说:“我在晚上睡不着觉考虑如何下海把公司独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去巴结陈思,把第一个项目拿回来的时候你在干吗?!我在公司试图进入外省证券业务资金紧缺的时候,一个人拎着啤酒坐在五羊新城的花坛旁边喝到天亮的时候你又在哪儿?!我这两年几乎每年365天有300天都泡在外面做业务,每天都要看尽客户脸色,你一个不高兴看不惯客户指鼻子骂脸就撂挑子回家,你又在牺牲什么?!你在天天算,算我们挣钱还是亏钱,怎么分钱?!我操!”
老唐的一番话说完,自己激动地烟灰掉在衣服上都不自知。我们都静静地看着他,谁也没说话,心里都是百感交集。
老唐把烟掐灭,长长地出了口气。
我抬眼看了看陶立群,看到他胸口起伏,两只胖乎乎的手用力地搓着,显然心里也在挣扎。
老唐缓和了口气:“我从来都没有否定过大家做的事情,只不过我希望大家都相互理解和体谅。我这两年很少在广州落脚,大家都忙,沟通的越来越少,出现这样的问题我也很难过。我想,以后我们也要多聊聊,除了公司开会,我们也要像以前一样,出来多坐坐。”
说到这里,老唐撒了根烟给我们每个人,说:“我希望我们能暂时不要考虑这些问题,等到公司真的进入下一个台阶的时候,我们再认真地探讨这个问题,好不好?”
陶立群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止住。
老唐把烟点上,看了一眼我们,低头点烟:“那么,就这样?”
这个时候,石方缓缓开口道:“我不同意!”
08
石方此言一出,第一个吃惊不已的,是陶立群。
他大概没有想到,一直沉默是金的石方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反对老唐,替他说出了他一再犹豫的话。
石方看了我一眼,把头转向老唐:“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尽快有个说法。比如说,摆出两条路给大家走,而不是这么拖泥带水的胶着。”
老唐不动声色地看着石方:“什么叫做给出两条路?”
石方深深吸了口烟,斟酌了一下词句,开口道:“比如说,要么就给到大概多少股份,时间可以放缓一些;要么,股份值多少钱……”
老唐冷笑了一下:“值多少钱?”
会议室里重新沉默下来。
过了许久,老唐打破沉默:“这是不是你们两位股东的意见?”
石方抬头看陶立群,陶立群大概还没能完全抓住要领,尤其是石方所说的第二条路,几乎就是决裂的做法。于是陶立群这次主动提出稍后再谈。
老唐有些不耐烦:“我不可能在这里等着,北京的项目就快签了。”
陶立群犹豫了一下:“那……你先走,我跟石方再商量一下。嗯,石方出国前我们再碰一次头吧。”
老唐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向会议室外面走去。
我忙出声道:“下午四点的扩大会议还开不开?”
老唐几乎是愤怒地低声咆哮道:“还开什么开!”然后快步走掉。
我愣了一下,呆在那里。陶立群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石方也站起身来问陶立群中午去哪里吃饭,陶立群则问我是否同去。我看了看石方,觉得他有着说不出的陌生。于是摇头否定:“你们去吧,我不想吃。”
很快公司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了根烟,然后起身锁门离去。
我在楼下停车场取了车,在等候体育西路口红灯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打电话:“在哪里?”
“绿岛?哪家绿岛?陵园路口那家?好,我十五分钟后到。”
我狠狠踩了下油门,心里却像一脚踩空一般,坠入了无底深渊……
09
走进绿岛西餐厅的时候,我看到老唐在一个靠窗的沙发座挥手向我打招呼。
我走过去坐下,老唐看着我微笑,我冲他笑了笑,但是我知道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
老唐笑眯眯地递了根烟给我,并且顺手帮我点上。我默默地抽了两口,等待老唐开口。
老唐帮我点了杯啤酒,然后乐呵呵地说:“你还别说,石方的演技真不错。”
我抬头看老唐,他的眼角因为笑得厉害而出现了一些细细的鱼尾纹。
“我觉得你们都进入状态了。”
老唐说:“你最后问我那句话也配合得很好啊。”
我说:“呵呵。”
一切都如老唐所料,昨晚他的推测和导演今天都成功上演。昨晚我们谈到这个问题时,老唐说出了他的想法和计划,要我们配合。
我记得当时石方的第一反应是反对,而我则是愕然。老唐接着说出了他的动机和理由,我们则开始沉默。老唐很动感情地回顾了当年的许多事情,谈到了与石方和陶立群的友谊,接着又说到了陶立群近来的表现,让人担忧。
老唐说,如果再这么闹下去的话,盛世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就会付诸东流。现在北京那个国家级的项目签订在即,与江川集团的合作会谈也迫在眉睫,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内部这么不稳定,不时出现意外的分裂和动荡,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说,”老唐总结道,“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件事推向一个尾声。对公司来说,我们所要的结果是惟一的,那就是团结、稳定。至于对陶立群个人而言,两条路如何选择,要看他自己的心态和造化了。”
老唐的说法合情合理,我们无可辩驳,但是这样一种方式,我和石方无疑都有些难以接受。说白了,就是要大家配合起来演一场戏,逼着陶立群明确表态,作出抉择:要么安心与大家共同奋斗,先把个人利益摆在一旁;要么拿钱走人,从此与盛世恩断义绝。
老唐看着我们沉默,笑了笑说了句话:“做大事的人不要处处做小儿女态。手段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动机和结果。你们自己想想看,这样做和任其发展,对公司,乃至对陶立群,哪一样更好!”
我几乎已经动摇,石方还是低头不语。我想,他的身份特殊,这样的做法难免让他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但是老唐接下来说出的事实,最终让我们义无反顾地接受了这个剧本,并努力演出。
作者:萧_东楼 回复日期:2006…4…9 11: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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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你们知道么?陶立群已经在说服几个中层跟他一起准备跟我谈条件。”老唐不紧不慢地说了几个名字出来。这几个人都是公司技术方面的骨干。
我和石方惊诧莫名,老唐接着说,“有些客户也向我反映了一些不好的信息。”
“客户暗示我这些消息是从陶立群嘴里漏出来的……”
老唐把身体向后仰去,十分疲倦地说:“这样下去,公司会毁掉的。”
石方把自己面前的酒杯端起来,一口喝掉:“好吧!我希望陶立群能选择第一条路。大家一起走到现在,不容易。”
我默默地替他和老唐把酒满上,三个人举起杯碰了一下,仰头饮尽,谁也没有再说话。
今天上午的所有场景和昨晚的一幕一幕都在我脑海里交替上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难过。老唐望着窗外,轻声地说:“由石方扮演这个角色,真是难为他了。”
下午的时候,我借口约了客户,拒绝了老唐让我去他家吃饭的邀请。我并非对他有意见,而是实在觉得心里很乱,不知怎么面对。
由于东圃这边不常去,我开着车兜了半天才找到谭剑铭说的那个酒店。我停好车,打电话跟他确认无误,就走了进去。我一边上楼一边纳闷,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吃饭,难不成里面又是别有洞天?一直到进入包房,我依然觉得这里面简陋不堪,心下疑问更深。
进去才发现海群也在,另外还有几个某区政府的朋友,基本都认识,所以纷纷跟我打着招呼。
几个人在打麻将,谭剑铭说东楼来了,人齐了可以开饭。部长立刻出去吩咐上菜,几个家伙吆喝着打完这一盘开吃,兴高采烈。
我坐在谭剑铭旁边看他打牌,嘴里不停地骂他臭牌,他则笑嘻嘻地还击着我。
最后一把牌以谭剑铭自摸一把鸡糊告终,于是众人笑着骂着纷纷落座。
酒不错,上了两瓶五粮液。菜却出奇的简单,只有一盘豆豉蒸花腩,一个卤水拼盘,一条蒸鲈鱼,一个青菜。我心里自然纳闷,不知道这帮家伙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跑到这里干什么,但是估计后面一定有料到。今晚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懒得开口问,就端起杯跟大家喝酒。
海群隔着桌子跟我碰杯,大声说道:“东楼你昨晚的TABLEDANCE真精彩,嘿嘿。”
几个人大感兴趣,纷纷询问,我把一根烟砸向海群,笑道:“这还不简单?今晚谁请客,我再给你们表演。”
谭剑铭立刻站起来,高举双手:“我请客我请客。”说完跟大家说,“吃完饭大家一起去,环市路中国城新装修了包房,环境不错,模特儿也漂亮。”
海群说:“老谭你要是约了人我们就不去掺和了,我们自己去沿江路玩去,最近那里靓女好多,啧啧。”
谭剑铭说:“没关系的,约了几个军区和公安的朋友叙叙旧。都是好朋友,绝对没问题。人多了也好玩啊。”他说的几个人居然在座有好几个都认识,于是大家感慨了一番世界真小,敲定吃完饭过去那里玩。
大家正热闹着,忽然进来一个面目猥琐的小老头,点头哈腰地跟几个朋友打招呼。几个家伙对他的到来十分倨傲,满不在乎地点头招呼他,介绍我和谭剑铭给他认识,老头子受宠若惊地过来握手,敬烟。
海群悄声跟我说,这是附近一个村的村委书记。奶奶的这帮农民卖地发了财,个个都天天打麻将收租金过日子,作为村委书记更是肥的不得了,每天忙着去澳门赌钱,回来包二奶,忙得不亦乐乎。
一个朋友吆喝着问那老头子上周去澳门手气如何,老头子有点懊恼,连说手气差输了不少。海群笑着跟我说这帮农民一输就是几十万,眼睛都不眨。今天就是他请大家吃饭,目的是求海群帮他解决个户口的问题,估计是他的新小蜜。
老头子咕噜咕噜转着眼睛,看海群和我亲密有加,就扑过来向我献殷勤。可惜他蹩脚的普通话我几乎大半无法理解,只能一笑而过。海群在旁边煽风点火,说老家伙你知道么,萧总跟我们华总很老友的,他管华总是叫姐夫的。其他几个人也添油加醋,谭剑铭笑眯眯地看着不说话。海群最后说,今天萧哥哥要是高兴了,你的事情就好办了。
老头子信以为真,扑过来拼命敬酒,搞得我不胜其烦。我把他按住,要他坐下,然后拿起烟盒来准备抽根烟,却发现烟盒空了,谭剑铭就隔着桌子把他的那盒烟扔了过来。老头子见状,立刻要服务员拿两条软包中华来给我,我觉得哭笑不得,心想这暴发户嘴脸也真够夸张的。
说话间,服务员端着一个砂锅进来,随后又上了一个汤煲,老头子笑容可掬地说请慢用请慢用,海群板着脸说老杨你要没什么事情就先出去吧,我们哥儿几个要说说话。老头子似乎有些尴尬,干笑着退了出去。
我笑着说你们也太过分了呵,把人家当孙子一样耍。海群几个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撇撇嘴,说跟这种人根本不用客气,你是没见他跟别的人怎么耍横的,绝对的土皇帝啊。
说完,海群揭开砂锅,用鼻子嗅了嗅,大喊过瘾,然后夹了一块给我,“好好吃啊,这可是正宗的天鹅肉。”我愣了愣,夹起来吃了两口,果然味道鲜美。妈妈的,现在这帮家伙真的是什么都敢吃了,怪不得不辞辛苦跑这么远。
服务小姐赶快过来替大家分菜,这时一个个子不高但是身材极其丰满的女人走进来,笑容可掬地问大家菜的味道怎么样,大概是这里的部长什么的,并亲自过来帮我们分那个汤煲里的老火汤。汤的色泽雪白无瑕,喝下去鲜甜可口,我问海群这是什么,海群说这就是雪豹煲的汤,我不禁又骂了一句,“你们这帮家伙真是腐败啊!”却马上吩咐部长再来一碗。
奶奶的,真是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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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部长挺着一对颤巍巍的大乳房像只花蝴蝶一样在桌子旁的众人里穿来穿去,不时发出嗲嗲的笑声,尤其是在我和海群之间停留得最多,蹭来蹭去。
谭剑铭挥手把她叫过去,问她平时买BRA都是买多大的,是不是特别困难,她还做娇羞状伸手拍打谭剑铭的肩膀。
海群跟我说这个就是那个老杨的姘头,老头子特别迷恋她伟大的胸前,这次请客就是要为她办户口。这个女人小学都没毕业,办起户口来十分麻烦。我这才恍然明白她为何总是亲近我和海群,估计也是那老头子关照过的。
酒喝完了,那个大波部长出去拿,谭剑铭笑眯眯地问海群是不是借为别人办事之际已经经手过了,跟大家讲讲感受。海群丢了一句,说:“丢!这么大估计我会窒息!我手小,打篮球都抱不住,这家伙比篮球只大不小。”
大伙儿哈哈大笑,谭剑铭眨眨眼睛,笑道:“乖乖龙地东,这一对切下来打火锅,估计我们几个人都得分两顿吃!”一群人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谭剑铭说他不厚道。
酒足饭饱,老杨又带着那个大波妹妹走进来寒暄,问还有什么需要,要不要安排大家到楼上开房间玩一玩。海群不耐烦地说走了走了,我们这帮兄弟不像你口粗,什么都吃。
老杨嘿嘿笑着让人按人头每人拿两条烟两瓶酒送到车上去,然后一路送我们下楼到酒店外,还一个劲儿小心翼翼地请海群多多费心户口的事情。
一行人在夜色中一路飞奔,向环市路进军。
人的生命有时候就像一句来不及说完的话,脆弱得不堪一击。
在中国城喝酒的时候,谭剑铭跟我唱了一晚上的崔健,后来又开始一个人唱《四渡赤水出奇兵》,唱得兴高采烈。旁边陪他的小姐听得直打呵欠,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这么土的歌你们烦不烦啊!”
那个小姐是中国城的头牌花旦,收费贵不说,还有点儿脾气。谭剑铭平日对她十分迁就,可是那晚那句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他了,一个耳光就挥了过去。保安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们老板,而且当时在座的朋友黑白两道都有,那小姐吃了哑巴亏倒也不敢造次。谭剑铭掏出一把钱扔到那女孩子脸上,大声地让她滚。
后来谭剑铭拼命喝酒,去了洗手间很久都不回来。我出去找他,看到他蹲在走廊的一个角落。走过去,发现他居然在那里哭泣。我拉起他,他哭着说:“她凭什么看不起我!操他妈!她凭什么看不起我!”
是啊!操他妈的生活!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12
石方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昏睡。
我迷迷糊糊接了电话,石方的声音在电话显得很消沉:“能出来坐坐么?”我挣扎着坐起来,看看表已经是下午,就问他晚点行不行,昨晚实在是折腾得太晚,这会儿感觉十分虚弱,石方叹了口气说你先休息一下吧,要不晚饭自己解决,吃完饭去江边的露天酒吧坐坐。我说好的,就挂了电话继续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我坐起来,觉得腰酸背痛,起身下床的时候,太阳穴还隐隐作痛。我伸了伸腰,到浴室冲凉。一个热水澡洗下来,人立刻精神了很多,我拿起手机看时间,上面有一堆未接电话,几乎全是谭剑铭和海群周立他们。我想了想,选了谭剑铭的电话打过去,谭剑铭接到电话很高兴:“东楼,快来瘦狗岭这边吃饭!”我跟他说我不去了,晚上有会要开,他似乎有些失望。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多,就给电话石方,石方说他正在跟同学吃饭,约我9点半在江边的露天吧见面。挂上电话,我拨楼下西餐厅的电话,要他们送一份炒饭和罗宋汤上来。
我打开电视,看着翡翠台的“超级无敌奖门人”,胡乱扒了几口饭。看看时间差不多,我下楼出发。周日的晚上似乎清净了许多,大抵是许多人要收拾放纵的心情,修心养性,准备又要开始一周的忙碌或是盲目。
到的时候时间尚早,我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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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的一场春梦(正式修订版) http://www.xshubao22.com/2/21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