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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一直想联系你的,手机又丢了。”陈雅达说道,这话一听就很假,不过刘汉东不在意,这种高校白领有他的生活圈子,酒驾被拘只是生活的小插曲,出来之后断不会和狱友们保持密切联系的。
“是这样的,我有两个小兄弟想上大学……”刘汉东将来意说明,陈雅达当即拍板“好办,没参加高考可以直接上成人教育,先入学后考试,就是学费稍微贵点,看你面子,一年是一万二,包吃包住包推荐工作。”
“一万二,有点贵啊。”刘汉东道,山炮可是两个小舅子,一人一万二,两人就是两万四,上三年下来加上乱七八糟的,不得七八万啊。
陈雅达察言观色:“可以打折的,看你面子,九五折,再减免一部分杂费,一万一差不多打住了。”
刘汉东说我回去考虑,另外有件事,咱们学院有没有汽车维修专业的毕业生,我想招几个人。
陈雅达眼睛一亮:“你有企业?”
“是啊,开了家修理厂,正打算招工。”
“那好啊,咱们可以结成战略合作伙伴,我们学校提供生源,你提供实习场地,实习费用让学生出,咱们五五开,你看怎么样?”
“那贵校到底有没有汽修专业的学生?”
“有,不过是最后一期了,现在的学生都好高骛远,汽修不吃香,学院前年就停了这个专业,现在还有一个班,正愁找不到工作呢。”
刘汉东很高兴,和陈雅达互相留了号码,笑言这回不会弄丢了吧,陈雅达也呵呵笑,陪他出门,握手告别。
回去把学费的事儿一说,山炮果然暴跳如雷:“我操,学校都想钱想疯了,上个学一年一万多,这不宰人么,这学不能上,上了也白上,都学成朱小强那样不就废了,我看干脆跟你学修车去吧,不要工资,不用管饭,能学到技术就行。”
刘汉东也觉得合适,“行,下午就跟我干活去。”
山炮说:“别急,不能坏了规矩,先拜师。”
孙佳涛、孙纪凯两个小伙子一直在姐夫的饭店里帮忙,每天剁骨头切肉打扫卫生端盘子刷碗,早就憋屈坏了,听说能去学汽修都兴奋坏了,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去。
山炮打电话把阚万林喊来,又从牌桌上将火联合拉来,作为拜师的见证人,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店堂当中,请刘汉东上座,两个徒弟过来磕头拜师,奉茶,程序走完,俩小舅子就算刘汉东的弟子了。
“你师父可是部队里出来的技术能手,得过军功章的,跟着师父好好学手艺,等将来学成了,姐夫给你俩出钱,回老家开个修车铺,咱凭手艺吃饭,要不了几年就能娶媳妇盖房子。”屠洪斌
两个小舅子一脸的严肃,姐夫的话他们从来都是当耳旁风的,但这回确是深信不疑。
马超那边打来电话,设备已经拆除完毕,运输卡车也准备好了,刘汉东立刻带着两个学徒赶回江北,连夜将设备运回来,碰巧卡车司机程鸣是老熟人,去年刘汉东走投无路打算跑车的时候,就是打算跟他干的。
这趟业务,程鸣只收了汽油钱和过路费,比马超谈妥的成本价还低一些。
第二天,刘汉东和两个徒弟在厂里挥汗如雨,运来的设备需要安装,买来的防冻液、制动液、润滑油、玻璃水、原子灰、各种扳手、螺丝批、组套,都得归置到位,厂里的老化的电源线路也需要重新布线,换大功率的电表,新电缆。
第三天,定做的不锈钢牌子到了,用大红绸子包着,刘汉东亲自挂在厂门口,鞭炮齐鸣,鼓乐喧天,汉东汽修厂正式开业了,少不得在牛肉村摆了几桌酒席,把马伟、朱玲玲两口子也请来了,大家欢聚一堂,共庆开业大喜。
开业第一天,生意还算红火,阚万林带了几辆黑出租来保养,换机油三滤,给轮胎充气,如同马超预言的那样,就是瞎忙乎,根本赚不到钱。
过了两天,连来保养的车都没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在厂里坐了一整天。
淮江出租车有规定,必须在内部指定的厂家维护保养,所以这一块也指望不上。
无奈,刘汉东只好将自己的富康当作教具,教两个徒弟拆轮胎,换三滤和全车油水,清洗气门,检查电路,把个破富康折腾的更破了。
大毒日头下,师徒三人百无聊赖,昏昏欲睡,忽然外面进来一群莺莺燕燕,牛仔短裤大白腿小拖鞋,晃得人眼晕,为首的竟然是火颖。
“刘经理,我们是交通职业技术学院的实习生,这是我们的介绍信。”火颖嬉皮笑脸的递上一张盖着公章的信笺。
刘汉东更头疼了,后悔答应陈雅达接纳这批实习学生。
孙佳涛、孙纪凯兄弟却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第十四章王玉兰骂街
一帮美少女实习生的到来没有让刘汉东愉快,反而有一种雪上加霜的感觉,他这个小庙可盛不下这么多尊女菩萨。
不过火颖她们也没有真在这儿实习的意思,“东哥,你就随便给我们开个实习报告,后面盖上公章就行。”她这样说。
可是刘汉东上哪儿去找公章,他这小厂根本就没在工商局登记注册,别说厂子了,就连那辆富康都是假牌照。
“没问题,你们随便玩,实习报告交给我办了。”刘汉东哪能在一群小女生面前叫苦,一拍胸脯大包大揽。
暗地里他打发孙纪凯去联系了个做假证的,花八十块钱雕了一枚公章,近江市汉东汽车维修养护有限责任公司,中间一个五角星,看起来毫无山寨感。
厂子是开了,生意却总不上门,接下来的一星期内,只有一桩买卖,张爱民来换机油,张师傅自己从汽配城买的便宜机油,自己动手换油,只是借用一下厂里的举升机,这么熟的关系又不能收钱,还得倒搭香烟茶水。
大部分的时间,刘汉东和俩徒弟大眼瞪小眼,干耗时间,唯有马凌来的时候,刘厂长心情才好些。
马凌是作为老板娘来查账的,两人坐在小办公室里看账本,最大的开支是房租,每月六千元,预付半年就是三万六,然后是各种备品备件,满满一仓库的润滑油、轮胎看着就头疼。
还有俩学徒,虽说他们姐夫说不用给工钱什么的,但东哥怎么也不会白使唤人家,每月八百块工资是肯定要给的,这样算下来,这个月净亏七千多。
“撑不到一年,咱就得破产。”马凌把计算器一丢,仰天长叹。
“再等等看吧。”刘汉东说。
虽然厂子白天没生意,一到晚上却高朋满座,各路闲人全来了,在厂里摆开龙门阵,支起小桌子,买几个凉菜一箱啤酒,露天坐着喝酒吹牛,有好事者干脆找个作坊焊了个烧烤炉子,买了百十根三轮车条前头磨尖了,再整一车木炭,开车下乡买一只整羊,在厂里开起了自助烧烤摊。
火颖这丫头也多事,把家里的音箱彩电DVD搬来了,整了个露天KTV,大伙儿吃饱喝足了拿着麦克风吼歌,好在铁渣街的居民对噪音早已免疫,没人投诉他们,当然也没有人敢管他们,刘汉东来往的这些人,不是社会大哥就是江湖小混混。
为了向大家供应冰镇啤酒,刘汉东花一千多块钱在旧货市场买了台二手冰柜,摆在厂里存雪糕啤酒饮料,吃不完的羊肉也能保存,厂里吃喝玩乐的设备日渐完善,来的人更多了,阚万林打趣说干脆别开厂了,改烧烤摊算了,绝对日进斗金。
刘汉东觉得脸上发烫,汽修厂改成烧烤摊,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但现实又逼着人不得不妥协,再开下去,底裤都得赔光。
这天晚上,狐朋狗友们再次齐聚汽修厂,喝酒吃肉吼歌,玩得不亦乐乎,正当马凌和刘汉东合唱一首广岛之恋的时候,忽然几条黑影走了进来,音乐声戛然而止,大伙全愣住了。
“妈,你怎么来了。”马凌讪讪地将话筒藏在身后。
“下班不回家,跑这儿瞎混来了,赶紧跟妈回家!”王玉兰横眉怒目,身后跟着几个妇女,都是小区里相熟的老娘们。
马凌很尴尬:“妈,都是我朋友。”
“什么朋友,一帮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跟他们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王玉兰唾沫星子横飞。
阚万林不高兴了:“阿姨,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都是正经人……”
话没说完就被王玉兰啐了一脸:“我呸!看你这熊样还正经人,就你这样的,搁在八十年代严打的时候,第一个拉去敲砂罐,还有你们这帮人,一个个都是大西北劳改的货!我实话告诉你们,派出所已经注意你们很久了!”
大家被骂的狗血淋头,无言以对,王玉兰以前是公交车售票员,嗓门大中气足,骂人半小时不会重样,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市井泼妇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是一帮年轻人。
马凌气得浑身颤抖,伸手去拉妈妈想让她别骂了,可王玉兰刚进入状态远没有过瘾,岂能轻易收兵,她越骂越兴奋,高亢的声音将铁渣街上纳凉的人们都吸引了过来,摇着扇子指指点点,欣赏免费伦理大剧。
刘汉东见不是事儿,上前劝说马凌:“跟你妈回去吧。”
王玉兰瞅见了勾引自家女儿的罪魁祸首,登时声音提高八度:“姓刘的!你个杀千刀的!哄我闺女!我跟你没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被公安局开除的败类,还冒充企业家,你个破厂十天半个月也没生意,你个穷瘪三,下流坯,一辈子就别想进我家的门!”
马凌脸上红的滴血,刘汉东心里却在滴血。
“马凌,你给我回去!以后不许到这儿来!”王玉兰骂了一阵,得意洋洋,觉得差不多该收兵了。
“我不回去!”马凌脾气也上来了。
“好哇,你鬼迷了心窍啊,他有什么好,要钱没钱,要人品没人品,整天打架斗殴,看守所进过好几次,他就是个社会渣滓!”王玉兰指着刘汉东的鼻子骂道,见女儿不为所动,开始最后通牒。
“马凌,妈最后警告你一次,马上回家,不然永远都不要回家!”
马凌不为所动。
王玉兰吃瘪,大为恼怒,当场放了大招,四下踅摸一番,向电闸奔去:“都别拦着我,我死给他们看!”
众老娘们急忙上前,拉胳膊抱腿将王玉兰死死按住。
王玉兰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唱,大意是自家女儿如何优秀,多少青年才俊都在追求她,刘汉东这个瘪三如何卑鄙无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等等,大家听的津津有味,刘汉东和马凌却无地自容。
忽然一阵警笛响,马国庆带着两个协警分开人群进来了,见是自家老婆在骂街,赶紧上前劝说,哪知道王玉兰见老公来了,底气更足,声震云霄。
还是马国庆有经验,上前对马凌说:“你赶紧回家,让刘汉东也出去避一下,不然你妈能骂一整夜。”
马凌气鼓鼓先走了,刘汉东也躲了出去,酒肉朋友们也都赶紧撤离,在协警的劝说下,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没了观众,王玉兰的表演欲就没这么强了,站起来拍拍屁股,得胜还朝。
过了十分钟,刘汉东回来了,厂子里人已经走光了,小桌子上杯盘狼藉,烤炉内炭火已成了灰烬,黯淡的灯光下,满地的花生毛豆壳,空酒瓶,烟蒂,肉骨头。
他拿了把扫帚清扫着垃圾,忽然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小东,厂子效益怎么样?”
“还不错……”刘汉东说了半句就说不下去了。
“该添的设备就添,缺钱就跟妈说一声,妈这里还有两万存款,下月到期。”
“知道了妈,我不缺钱。”
挂了电话,刘汉东呆坐了许久,抽了支烟,他迫切的想找个人说说话,但此时此刻,陪伴他的只有空落落的院子和冰冷的机器。
冰柜里还有一瓶啤酒,刘汉东拎着酒瓶子,漫无目的的出了门,已经是深夜时分,街上一个人没有,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那片废弃的烂尾楼,今夜月色很好,他再度爬上了塔吊,走到吊臂尽头坐下,抬头望望月亮,感觉特别近。
喝光了一瓶啤酒,刘汉东将酒瓶子抛出老远,碎裂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响亮,突然下面一间屋里亮起灯火,出来一个人,看了看上面,大喊道:“别想不开,下来吧。”
见刘汉东不回应,他又喊道:“兄弟,你先下来,有难处慢慢说,没啥过不去的坎儿。”
得,被人当成自杀的了,刘汉东爬了下来,那人迎上来道:“你可吓死我了。”
刘汉东说:“我就是在上面喝点闷酒,上面风大,凉快,没别的意思。”
那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上下打量刘汉东道:“兄弟,你瞒不了我,你心里藏着事儿呢,跟哥唠唠吧,说出来就舒坦了。”
刘汉东也看看他:“你是?”
“我姓祁,是看工地的,。”那人自我介绍道。
虽然是废弃烂尾楼,但依然有留守人员,祁大哥就住在楼里,用木板和塑料布隔了一个房间,支着行军床,桌上摆着发泡饭盒和空酒瓶,烟盒子。
“坐吧。”祁大哥指指行军床,自己坐在小马扎上,点了一支烟,从床底下拿了一瓶啤酒用牙齿咬开瓶盖递给刘汉东,“喝点吧。”
刘汉东接了酒,自嘲的笑笑:“我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被人骂两句就爬塔吊上喝闷酒。”一仰脖,咣咣咣喝了几口,将自己的烦恼一一道来。
祁大哥抽着烟,仔细听着,并不插嘴,等刘汉东讲完,他笑笑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其实不好说谁对谁错,站在人家的立场上,也未必不对,说到底,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难事,我认识一个哥们,比你的遭遇可惨多了,他是我同乡,没考上大学,又不甘心务农,进城当了建筑工人,慢慢学技术,当了施工队的技术员,然后是队长,后来自己拉队伍单干,房地产业兴盛的大潮让他赶上了,十年时间,身价一个亿。”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叹口气,接了一支烟。
“后来呢?”刘汉东问道。
“后来玩得太大,背后又被人阴了一把,资金链断了,资不抵债,家财散尽,本人也被关进了监狱,等出来的时候,众叛亲离,最可悲的是老婆孩子都不认他了。”
祁大哥苦笑起来:“这都不是事儿,只要人在,就不算输。”
刘汉东忽然明白过来:“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祁大哥点点头:“对,这片烂尾楼就是我开发的项目,也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汉东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受多了。”
第十五章微型娱乐总汇
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劲,刘汉东赶紧解释:“我不是幸灾乐祸的意思……”
祁大哥爽朗大笑:“我明白,能让你舒坦了,就算幸灾乐祸也没啥,咱们再说说你的事儿,丈母娘为啥骂你,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刘汉东说:“因为我没钱,不上进,总之以她的价值观来评判,我就是个废物。”
祁大哥笑道:“不是你丈母娘的价值观出错了,而是整个社会都这个样,你丈母娘这种人没有自己的思想,凡事都随大流,人云亦云,五十年代什么人最吃香?贫下中农,六七十年代就变成工人解放军了,十年代是个体户,倒爷,外企白领,这几年公务员最吃香,大家就都一窝蜂的去考,找对象也非公务员不嫁,其实风水轮流转,你哪知道过两年什么状况,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你不要跟着别人的指挥棒转,你最擅长什么,就去做什么。”
刘汉东说:“我喜欢玩车,小时候的理想就是造最快的汽车,所以开了个小修理厂,不过生意艰难,就要撑不下去了。”
祁大哥说:“怎么说你也算有理想的人,有理想不丢人,不过不顾现实一意孤行也不值得推崇,你当下的主要任务是挣钱,先挣到钱,再去实现理想也不迟。”
“怎么挣钱,资金都砸进去了。”刘汉东一筹莫展。
祁大哥再度大笑:“你没开动脑筋好好想,你守着这么大场子,还临着街,这是抱着金饭碗要饭哩。”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汉东豁然开朗。
“谢谢祁大哥,我懂了!”
“懂了就好,以后有啥烦心事,就来转转,大哥开导你。”
刘汉东回来后彻夜未眠,想了很多。
次日一早,刘汉东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拉着卷尺测量,等俩徒弟来了,带着他们在地上画了四个车位,开车出去买了两袋子水泥,让人送了半车砖头,又在旧货市场订了三台二手冰柜,再去五金交电大市场买了水泵,胶皮管、刷子等物。
俩徒弟一头雾水,师父这是要闹哪样啊。
下午,刘汉东又去杜家兄弟开的铁艺厂,定做了二十个一尺长的小烧烤炉,买了上千个钢条委托他们打磨,这回徒弟们明白了,师父这是要转行做餐饮啊。
事实上刘汉东并不是转行,而是多路齐头并进,他找了几个民工,在地上挖了纵横几道浅浅的排水沟,尽头都流进一个蓄水池,然后用水泵抽到砖头新砌成的有过滤层的大水箱里,这是刘汉东自己设计的洗车水循环系统,可以重复利用水资源。
几台冰柜也并不是为了存放啤酒,而是批发冷饮之用,至于那二十个烧烤炉,自然是晚上摆摊用的,这么好的场地,这么旺的客流,不利用起来简直就是浪费。
刘汉东找了块大木牌,用油漆刷上四个大字:美女洗车!高高挂在汽修厂大门上,又找来火颖和她的同学们,穿着小吊带和热裤,拿着胶皮管子在门口往破富康上喷水,说是洗车,还不如说是嬉水。
这样一搞,果然大大的吸引了眼球,修车的人不多,来洗车的络绎不绝,南边黄花小区的私家车客源被大量分流,洗车便宜不说,还能欣赏美女,顺带着批发冷饮。
一帮美女实习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她们本来就是不爱上学的太妹,平日里不是泡网吧就是混迹在台球室、酒吧迪厅之类,倒不是贪玩,主要是和混混们黏在一起,现在火雷他们整天呆在汽修厂,她们自然也腻在这里,轰都轰不走。
到了晚上,烧烤摊就支上了,卡拉OK唱着,小烧烤吃着,大家不亦乐乎,刘汉东从啤酒厂直接批发几十桶扎啤,从乡下买羊自己杀,价格童叟无欺,生意自然爆棚。
三天下来,各项收入毛利一千五,再扣掉人工和房租,总算是盈利了,这才只是开始,将来业务肯定还会好,刘汉东松了一口气,转型成功了,终于可以养活自己了。
慢慢的,其他业务也开始拓展,虽然只是换车标、换轮毂、补车胎这样的小生意,但兆头不错。
这几天马凌都没来,王玉兰管得很严,到了下班时间就去接女儿回家,关在家里半步都不许出去,还偷偷拿了女儿的身份证去打印了通话清单,狠狠将马凌训了一顿。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和姓刘的通电话,就没收你的手机!”
马凌终于忍无可忍:“你这是侵犯!”
母女俩吵起来,正好马国庆下班回来,费尽口舌将她们拉开,马凌气鼓鼓的回屋睡觉,王玉兰抹起了眼泪:“你说我是图啥啊,还不是为了女儿将来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就是嫁错了人,后悔一辈子,绝不能让女儿再走弯路。”
这话说的马国庆心里不是滋味,岔开话题道:“玉兰,最近市里发生几起放贷公司老板卷款潜逃的案子,不少人血本无归,你赶紧把家里投出去的钱收回来吧,毕竟不是银行,放在外面心里不踏实。”
王玉兰鄙夷道:“你不懂就别瞎说,汉威公司不比那些私人放贷公司,他们自己有项目,投资房地产,包赚不赔的,再说理财经理是自己人,小钱认了我当干娘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王玉兰的右眼皮总是跳,心里隐约有些不安,第二天早早爬起来,约上李大姐一起去了汉威公司,这儿依然门庭若市,丝毫没有崩盘的迹象。
钱眉已经升为理财经理,而吕建贤则高升副总,座驾也从宝马320换成了保时捷卡宴。
吕副总亲自接待了两位阿姨,吩咐钱眉倒咖啡,亲自拉开墙上的幕布,露出一幅巨大的效果图来。
“这是我们公司开发的北岸生态城项目,占地一万五千亩,总投资五百亿,建成后能容纳三十万人口,阿姨,现在做什么最赚钱?房地产啊!钱在贬值,什么都涨价,最能保值甚至增值的就是房地产,我们龙总和市里关系好,早年拿下的地块,现在才进行开发,当年地价多便宜啊,一亩地才几万块,现在楼面价一平方都要上五千了,阿姨,你们自己算算,光这个价差就能赚多少倍,我们汉威的实力是不容置疑的。”
王玉兰和李大姐相视一眼,都觉得小吕说的在理。
“你们要是想退也行,我马上安排小钱去办理,利息一分不少,怎么样?”吕建贤笑容可掬的看这两位长辈。
“都是自己人,还能信不过你么,不用退了。”王玉兰摆摆手,很为自己的小肚鸡肠而汗颜。
吕建贤说:“最近我们公司又推出一个短期理财产品,不限时间,浮动利率,一年期封顶,最高收益是50%。”
王玉兰立刻动了心,但是家里实在没有余钱了,只能扼腕叹息。
吕建贤看在眼里, 呵呵一笑:“没钱也无所谓,我们有的是办法,可以用家里的房证从汉威抵押贷款,然后再投入这个项目,等于空手套白狼,阿姨你家的房子我去过,起码能贷出来三十万,买这款短期产品的话,一年之后就是连本带利四十五万,扣除贷款的利息,起码净落十万。”
王玉兰心里痒痒的,但兹事体大她不敢擅自做主:“我回去考虑一下。”
“阿姨,这个产品卖的很好,供不应求,都是内部人在买,今天就是截止日,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现在还来得及?”王玉兰心动了。
“来得及,只要你把房产证土地证拿来,再办理一个公证书就行,我让小钱开车带你去办,公证处在我们公司常年驻有工作人员的,很方便。”
王玉兰心一横:“好,那我就投一把!”
吕建贤说:“阿姨,我见过的人里,您是最有魄力,最有超前思维的,和那些退休的大叔大妈完全不在一个位面上,甩他们十条街。”
“这小伙子,嘴真甜。”王玉兰飘飘然了,“小吕,对象找好了么?”
“哦,还没,事业正在上升期,没时间啊。”吕建贤苦笑道,招呼钱眉,“小钱,开车陪阿姨去办一下业务。”
来到楼下,钱眉取了车,她的车也换成了进口甲壳虫,圆滚滚的车身很是可爱。
“这车多少钱?”王玉兰问道。
“也就二十来万,我们公司都换进口车,我这算最便宜的了。”钱眉不无骄傲的说道。
王玉兰心中感慨,小钱和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年纪,已经开上二十来万的进口车,女儿还在起早贪黑的开大公交,每月就那三四千的死工资,还有丈夫马国庆,从警二十多年,别的没捞到,就弄一身病,想到这个,她更加坚定了信念,这个家,还是要靠自己撑着啊。
有钱眉协助,事情办的相当顺利,全程贵宾通道一条龙服务,不需要王玉兰排队,坐在旁边吹冷气喝饮料即可,需要签字按手印什么的,自有人送到面前。
房证抵押出去,贷款三十万,紧接着这笔钱就走账进入汉威公司另一个账户,买成理财产品,吕建贤信誓旦旦的保证,绝无风险,哪怕明天想取呢,只要提前一个电话就行。
“我坑谁也不能坑你啊,阿姨,咱什么关系啊。”吕建贤亲自将办理完业务的王玉兰送出了大门,帮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塞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给司机,“师傅,把我阿姨安全送到家。”
出租车开动了,王玉兰赶紧将五十元要过来,说开到前面公交站台停下就行。
全部存款都投到汉威公司了,现在连房子都砸进去了,家里只留了三千救急的钱,王玉兰身为一家之主,不得不紧缩财政,节衣缩食,打车钱能省则省,积少成多,再买成理财产品,大钱生小钱,想想心里都美。
王玉兰转乘公交车,坐在最后一排打盹,恍惚间梦到自家换了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女儿嫁给了公务员,迎亲车队一水的白色宝马……
第十六章死心
王玉兰做白日梦的时候,吕建贤又迎来两位真正的VIP客户,都是千万身价的大款太太,手里有不少余钱闲着也是闲着,打算投资点项目,对这种级别的客户,光靠忽悠是不行的,必须拿出真金白银。
吕建贤邀请两位上了自己的卡宴,亲自带她们去北岸生态城参观,近江市的主城区在淮江南岸,北岸都是新开发的区域,以工业园和住宅区为主,靠近江畔的是北岸新城,再往北十公里才是龙开江的北岸生态城。
这里占地颇广,围墙绵延数里,路边耸立着硕大的广告牌,上面是电脑绘制的效果图,湖光山色,别墅星罗棋布,板式高层住宅楼下面是运动场、学校、会所等公共建筑,气势恢宏,引人入胜。
吕建贤在广告牌前停了下来,下车指点江山。
“根据市政规划,江东大学新校区就设在这里,将来要建成一座大学城,还有新的火车站和汽车总站,对了,还有地铁四号线也要延伸到这里。”
“生态城重在生态二字,小区内水域面积占到百分之三十以上,绿化覆盖率在全国都是名列前茅的,我们龙总特地邀请意大利名师设计的景观花园,光设计费就上百万美金。”
两个富婆频频点头,但她们毕竟不是王玉兰那样的市井小民,光靠一个广告牌是唬不住的,还得见点真章。
吕建贤继续驾车行驶,向前一段距离是工地的大门,门口竖着安全建设的标语,带着安全帽的人进进出出,载重卡车呼啸而过,园区内已经有几十栋楼拔地而起,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呈现在面前。
工地内的道路不太好走,好在卡宴有一定越野能力,开到一栋造型别致的大楼下,喷泉淙淙,花木繁茂,停车场上停满了豪车,一辆宾利,两辆宝马7,三辆奔驰,还有四辆黑色奥迪A6,牌照不是888就是168这样的吉祥数字。
“这里是生态城预售中心,正好龙总也在,咱们进去参观一下。”吕建贤带着两位客户进了大门,让售楼小姐给她们猛灌汤,自己蹑手蹑脚上楼,停在会议室门口静静听里面的对话。
“龙老板……我们压力很大啊……央行三令五申……数目太大了,抗不住……”
“黄行长,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关系,不是还有土地么……五个亿,再给我五个亿……”
对话断断续续,声音时高时低,吕建贤只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并没有往心里去,他以前在农行上过班,知道这些大企业表面光鲜,其实全靠贷款维持着,银行一紧缩,企业家脖子上的绞索就套紧了,不过不碍事,龙总路子野的很,凡事必能摆平。
会议很快结束,龙开江陪着几个银行的高管下来,吕建贤立刻迎上去引见,龙总笑容可掬的和两个富婆握手,说欢迎来我们北岸生态城买房。
“龙总,您不能抢我的客户啊,这两位大姐是买理财产品的,人家的房子足够住的。”吕建贤笑呵呵半开玩笑插言。
“不好意思,摆了乌龙,不过理财产品要买,房子也要买,哈哈,买了理财再买房子可以打八折。”龙开江风趣的笑着,看了看腕子上的白金百达翡丽手表,“我还有个宴会,就不陪你们了,小吕,照顾好咱们的财神。”
“龙总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吕建贤笑道。
两个富婆都是有见识的人,认出和龙开江一起下楼的人中有建委的官员、淮江银行的行长等人,心中自然有数,这汉威公司,绝对靠谱!
“小吕,我们先买二百万的理财产品,房子嘛,有临湖的别墅可以考虑考虑。”富婆们说道。
吕建贤大喜:“别墅已经预售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些保留的,我帮你们问问。”
又做成两笔大生意,吕副总心花怒放,每卖出一万元的理财产品,他就有数目不等的提成,这一年多日进斗金,迅速暴富,别墅买了,豪车也有了,女朋友更是走马灯一般的换,可谓春风得意。
刚把客户送回公司,龙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小吕,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吕建贤立刻赶到龙总位于泛亚大厦二十八层的办公室,这里俯瞰近江夜景,与省府大楼遥相呼应,是近江最高档的写字楼,龙氏财团在这里买了整整一层,财力之雄厚可见一斑。
龙开江的精神有些疲惫,坐在沙发上晃动着手中的红酒,见吕建贤进来,招呼他坐下,“小吕,喝什么?”
“不客气,老板。”吕建贤正襟危坐,从公文包里拿出这个月的财务报表:“老板,资金压力越来越大了,每月的净流入已经不足以支付利息……”
龙开江大手一挥:“你放心,生态城已经开始预售了,银行也答应贷款,五十亿资金很快到账,再说了,我和金市长那是铁哥们,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不下来。”
吕建贤笑了:“老板,你这么一说我心就定了。”
龙开江说:“小吕,最近集团又开了几个项目,我年龄大了,精力照顾不过来了,打算大力扶持有才干有锐气的年轻人,汉威投资这一块,我希望你能挑起来。”
吕建贤顿时傻了,没想到老板如此看重自己。
“老板,我……行么?”吕建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什么不行,当年不少革命将领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当了师长军长哩,我看行,回头开个董事会,把手续给办了,你就是汉威的总裁了。”
幸福来的如此之快,让吕建贤来不及多想,他壮怀激烈,踌躇满志,深吸一口气道:“老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朱小强像长在电脑前一样,已经一整天没挪窝了,以电脑椅为圆心形成一个垃圾堆,烟盒烟蒂、酒瓶、卫生纸、泡面桶围成一圈,炎热的夏季,朱小强已经很久没洗澡了,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头发油腻粘连,胡子拉碴,一件美特斯邦威的T恤已经看不出本色。
忽然手机响了,朱小强看了下来电号码,竟然是父亲打来了,没好气的接了:“爹,啥事?”
“强强,我马上到近江长途汽车南站了,你住哪儿,我找你去。”
“爹,你来干啥,你这不添乱么,我这正忙着呢,不能接待你,更没法住。”朱小强一口回绝,随即挂了电话。
过了一分钟,手机再度响起。
朱小强接了,没好气道:“不说过了,没法接待你!”
“小强,是我。”是女神的声音。
朱小强立刻呼吸急促起来:“汪红,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能来一趟么?”
“现在?”
“对,现在就来,我想见你。”
朱小强激动的泪花直流,打了盆水匆匆擦了把脸,洗了洗身上,出门打车直奔汪红的住处,一路上心潮澎湃,女神终于被自己感动了,今晚就能共渡二人世界了,摸摸钱包,还好,里面有五百块钱,住如家是够的。
想到能和女神一起沐浴,然后共度,朱小强就亢奋起来,望着窗外的夜景哼起了歌。
来到汪红家楼下,朱小强付了车资,上楼敲门,却无人应声,于是拨打汪红手机。
“小强你到了啊,我在附近夜市大排档,和朋友一起吃麻辣烫呢,你过来吧。”
朱小强又是一阵激动,颠颠的跑过去,夜市一条街上全是饮食排档,汪红和一帮男女正坐在一起大快朵颐,面前摆着许多食物,空啤酒瓶,几个女的都是花枝招展,小热裤露着大白腿,男的留着鸡窝头,大黑天的还戴着茶镜,嘴唇上串着铁环,最令人无法容忍的是,一个男人竟然把手搭在汪红的肩膀上!
“小强来了,你吃过了,坐下吃点吧。”汪红推开男人的手,嗔怪了一声讨厌,将几串土豆片菜叶子放到朱小强面前。
朱小强感动莫名,第一次吃女神亲手送上的食物,今天是个里程碑!
刚吃了三四串,有人就提议去唱歌,汪红笑眯眯道:“小强,今天是我请客,你替我买单吧。”
朱小强拿着菜叶子串的手停顿了一下,这也太苦逼了吧,大老远跑来替人买单,不过转念一想,能为女神买单也是一种荣耀,他毫不犹豫掏出钱包:“我来。”
老板过来算了一下账,吃了三百多块钱,朱小强心在滴血,一顿麻辣烫都能吃这么多,待会唱歌还不要了老命啊。
果然,汪红向他发出邀请:“小强,跟我们一起唱歌去吧。”
“行。”朱小强还是不死心,答应了。
一行人打车来到一家KTV,进了包间,朱小强孤独的坐在沙发末端,看着人家成双成对,打闹嬉笑,汪红和一个男的搂在一起,全然不顾自己的感受,那男的手都快伸到汪红裙子里了。
“小强,你点歌啊,我记得你唱的挺好的。”汪红觉得有些怠慢他了,推开那男的坐到了朱小强身边。
朱小强小小的平衡了一下,点了一首自己最拿手的校园歌曲《同桌的你》,刚拿起话筒就被人切掉了,一个男的声嘶力竭唱起了摇滚,立刻赢得一片掌声和尖叫。
服务员送来啤酒和小吃,朱小强低头喝闷酒,喝了一瓶又一瓶,醉眼朦胧中看到那男的动手打了汪红,要在平时朱小强肯定要犹豫是不是上去,但这会儿酒壮怂人胆,他抓起空酒瓶一个箭步上前,护住汪红,怒目相向:“你干什么!”
汪红一把拉住朱小强:“你别打他,我们闹着玩的。”
说完扑进男的怀抱,又卿卿我我起来。
这一刻朱小强觉得自己是个傻逼,拎着空酒瓶子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汪红和那男的一人拿一支话筒开始情歌对唱,朱小强终于死心了,自己没戏,他装着上厕所的样子悄悄出门,直奔楼下,扬长而去,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还想让我掏钱请你们唱歌,门都没有。
第十七章吊丝不哭
回去的路很远,朱小强没舍得打车,一步步走回铁渣街,路上他想了很多,下定决心再不当冤大头,为了防止汪红打电话来,他毅然关上了手机,擦一把心酸的泪,踏上漫漫归途。
一小时后终于走回了铁渣街,朱小强进了院子,趴在水龙头下喝了个饱,上楼一看,自己的屋门竟然敞着,奇怪啊,临走的时候锁门了,难道进贼了?想到自己电脑里几百个G的东瀛动作片,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进屋一看,垃圾一扫而空,桌子床铺收拾的井井有条,连电脑屏幕上的浮灰都扫掉了,堆积如山的脏衣服臭袜子裤衩子全不见了,墙角还放着一个大西瓜。
谁干的?难道有美女投怀送抱免费干家务?或许是房东家那个身材火辣的妹子看上哥了?一瞬间朱小强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可是背后一声喊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强强,你干啥去了,手机也关了。”是父亲的声音。
朱小强很纳闷:“爹,你咋找到这儿的?”
泥瓦匠朱大有将手中的空盆放下,“鼻子底下长着嘴,爹不会问啊,我儿在这条街上挺有名的,我一问人家都知道,说你是作家,你写啥了,给爹看看。”
朱小强看看空盆,岔开话题:“你把我衣服都给洗了?”
“你也真够邋遢的,比俺干活的人还不讲卫生,都洗了,晒在楼顶,明天就干了。”朱大有的形象比儿子好不到哪去,破汗衫,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的化纤西裤,裤腿卷的老高,系着腰包,脚上一双磨损严重的塑料拖鞋。
“我裤兜里还有钱呢。”朱小强责怪着,坐到了电脑前,开机上网。
“就几张一块钱的票子,都拿出来了。”朱大有笑呵呵的坐在床沿,拿出烟来点着,翘着二郎腿看儿子上网。
朱小强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回头道:“爹,你能不能不看我做事。”
“行,爹不看,爹睡觉了。”朱大有拿了几张报纸往地上一放,拖鞋垫在脑袋下面当枕头,居然就在屋里打个地铺睡下了。
朱小强无奈,继续打字写小说,写了几百个字,父亲已经睡着了,鼾声如雷,严重扰乱他的思路。
“爹,醒醒,你这样我没法工作了。”朱小强将父亲摇醒,怒容满面。
朱大有揉揉眼睛,看到亮着的电脑屏幕,顿时明白过来,儿子夜里要爬格子工作哩,自己打呼噜声音这么响,人家还怎么动脑筋。
“我去找工友去,明天再过来。”朱大有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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