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枭 第 10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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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说爸爸还在睡着呢,别进去吵着他。

    妈妈眼角的皱纹夕阳映照下显得是那么柔美,温和溺爱的眼神时不时从自己脸上滑过,嘴角带着会心的笑容轻轻哼着一首歌,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进了屋里,再出来藏在身后的右手递到沈放面前,竟是一包大白兔奶糖。

    妈妈笑眯眯地说,“乘你哥不在,赶紧吃了……”,坐在小木凳上看着沈放剥了一颗扔进嘴里,又问“好不好吃”,又说“妈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买点”,又埋怨“别把纸扔了,留着玉儿还能做手链呢”……

    絮絮叨叨的妈妈,从小到大总是偏着自己,病得在床上起不来的时候,还没忘嘱咐姚玉好好照顾自己……嘴里心里明明都很甜,可眼睛却不争气想要哭,沈放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滚烫的泪水就溢了出来,止也止不住,他含糊地说着“好吃”背过身,不停地骂自己不争气,“妈妈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呀!”

    持久力生猛的太阳从东边一直日到西边,终于在东钢一簇簇耸立的炼炉中渐渐沉没,等着哥哥买卤菜回来的沈放有些不好的预感,站在厨房窗前遥遥看向夜色开始弥漫的路口。

    哥哥沈霖竟是没有回来,回来的是拎着两个大袋子的姚玉,她气喘吁吁地进门,顾不得擦汗就拉着沈放的手走到门口,还有些担心地朝屋里瞅了瞅,确信悄悄话不会被人听见,才微微踮起脚凑到沈放耳边,“放子,一会你爸不让我喝酒的时候,你可得帮着我说话……”

    原以为是哥哥有话让姚玉转达,没想却是这个,沈放皱着眉头随口嗯了一声,拂开姚玉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啊?”姚玉抓着沈放的胳膊。

    “有点要紧事,一会就回来了,你帮我打下掩护。”沈放有些急,明知道就算哥哥真去了打架也不会有事,但他还是很不放心。

    姚玉眼珠子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拉着沈放的胳膊却没放手,反而蹑着脚步跟了上去,“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呀?”沈放轻轻甩了甩胳膊,也没注意姚玉此时恼得脸色都红了,径自快步朝厂区门口走去。

    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放的背影消失不见,双手握着拳头的姚玉紧紧咬着嘴唇,清澈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在想,放子肯定是去见那个女人了,那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不然他为什么不愿带着我……

    有人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恍然醒过来的姚玉慌慌张张地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自己又气恼又伤心的样子。

    “放子做什么去了?”妈妈用围裙擦着双手,故意没去看姚玉偷偷用手背擦拭眼泪,“这孩子,饭菜都做好了还往外跑,真是的……”

    姚玉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苦,但她已经很用力地想要为沈放打掩护了,撒娇似的挽着妈妈的手臂,“呵呵,我突然想吃麻婆饼了,所以刚才缠着让放子给我去买呢。”

    “哦……”妈妈心疼地摸摸姚玉的脑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咱们先回去吧,你沈叔叔要早点吃饭,一会他还要去办公室给上海打电话……”

    “给上海打电话?”姚玉眼睛亮了起来,“是上海办事处吗?”

    “应该是吧……好像是有事情找那个叫,叫什么来着,云荷?雨荷?瞧我这记性,是叫三河?”

    “阿姨,三河是你上班的地方好不好?”姚玉笑得如夜花绽放。

    “对哦,三河是我上班的地方嘛……管那个女人叫什么呢,反正跟咱们娘俩又没关系,是不是?”

    “嗯!我才懒得管她呢。”

    “对了,放子一直缠着我给他买篮球鞋,正好今天阿姨发了工资,就给他买了……一会吃过晚饭啊,你帮阿姨把这个惊喜给放子,好不好?”

    “好啊!嘻嘻,顺便敲诈他一场电影……”

    因为误会而伤心,也因突然的侥幸而窃喜,这就是姚玉,虽然单纯固执野蛮,但她同样有一颗柔似水的心,同样也有她独特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她需要的只是一颗愿意等待她慢慢成熟起来的心罢了。

    正文第【043】章政治生涯上的跳板

    更新时间:2009…9…1814:32:17本章字数:5180

    锅炉房是哥哥平常和朋友窝在一起打发时间的地方,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就差上屋顶去看看了,可仍然没能找到他。出了锅炉房,沈放骑着自行车出了厂区,想找人问问在什么地方干架,可道路两旁的台球室、游戏厅,洗车店,一路寻过去,那些常年在这几个地方厮混的家伙居然也见不到半个。

    无奈只得掉头往回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沈放看见一大帮子人闹哄哄地凑在前面,到了近前还没来得及下车,哥哥沈霖就从人堆中挤了出来。

    抓着自行车的方向把,沈霖笑眯眯地说:“怎么?对你哥就这么不放心?”

    看看四周这帮成天无所事事的青年,并没有打过群架的痕迹,一个个虽然大声说笑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暴戾的痕迹,于是沈放也就放了心,将自行车交到哥哥手中,“你也不知道看看时间,妈妈饭都已经做好了在等着呢,咱们赶紧回去吧。”

    跟兄弟们打了个招呼,沈霖麻利地蹬上自行车,待沈放上了后座,飞快用力踩了几下,车子刷地就朝前飚了出去。

    “放子,你猜猜哥哥今天怎么摆平这件事的?”沈霖在前面神采飞扬,很是得意地问。

    “只要没动棒子刀子,怎么摆平的都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个真不感兴趣。”

    “谁说的?过年的时候你还缠着我给讲将外面道上的事情呢……”沈霖说完顿了顿,实在耐不住想说出来,“那帮狗娘养的外地刨子,眼瞅着徐谦他老爸一车一车往外拉钢材,眼红得不要命了,居然联合起来想将徐谦他爸从这里赶走,还烧了徐谦那辆当作心肝宝贝的坐骑,呵呵,放子,你知不知道,他们五六十号人拿着铁棍砍刀在工地那块等我们过去,结果,结果,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一个举报电话,十多辆警车将工地两头一堵,将他们这帮龟儿子一锅全端了。”

    沈放听了也忍不住扑哧一笑,想想哥哥平常做事乱七八糟,其实只是不喜欢走脑子而已,真要动起心思来,未必就比旁人要差。

    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已经走了,妈妈和姚玉摆好了碗筷、倒好了啤酒正在那等着。

    沈放一进屋,姚玉就从沙发上捧起一个纸盒子迎了上来,跟妈妈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放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哎呀。今天不正是我地生日吗?光想着哥哥地事情了。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哥哥也从后面用力抱了一下自己。大声喊着“生日快乐”。跑进屋里拿出一个小纸袋。“生日礼物一早就准备好了。呵呵。哥哥可没把你地生日忘了。”

    “快。拆开看看。拆开看看……”姚玉捧着纸盒子歪着脑袋。一脸兴奋地囔囔。

    沈放假装恼火地瞪了姚玉一眼。因为自打记事开始。哥哥给自己地生日礼物就没一样有用地。百分之八十都是恶作剧。

    “愣着干嘛。你哥还能送你个炸弹啊?”妈妈居然也在旁边等着看好戏。

    “不就是一把刮胡刀嘛。欺负我胡子长得晚……”嘴上小声嘟囔着。沈放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纸袋打开。里面果然是把刮胡刀。就听哥哥在那笑着说“放子。你可要抓紧长胡子啊。不然哥哥送你地刮胡刀都生锈了。哈哈……”

    三个人在那笑成一团,沈放也咧嘴跟着笑了两声,眼睛看着姚玉怀里抱着的大纸盒,倒是有几分好奇,这礼物他知道是妈妈准备的,因为姚玉的礼物前些天已经送过了,可记忆中,妈妈这次送的应该是支三色能转的圆珠笔才对,也没用这么大的纸盒装着。

    “这是阿姨送给你的惊喜……”姚玉满怀期待地将纸盒递给沈放。

    接过盒子放在茶几上,沈放先是看了看妈妈,然后吸了口气慢慢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双篮球鞋,是的,篮球鞋——蓝颜色的球鞋!

    扑哧,姚玉率先没忍住,捧着肚子倒在沙发上闷闷得大笑,紧接着哥哥哐当一声坐倒在椅子上,一副甘拜下风的表情笑得直在那跺脚。

    “妈!”沈放胀红着脸喊了起来,“怎么你跟哥哥学啊?我要的是篮球鞋,你送我一双蓝颜色的球鞋做什么啊?”

    “啊——”妈妈愣愣地看了看他们几个,尴尬地张张嘴,有些难过地说,“这个,这个不是篮球鞋吗?这蓝颜色的球鞋,妈妈可是,可是找了两三天才找到的啊——”

    “妈……”沈放将球鞋从纸盒里拿出来,过去一把将妈妈抱住,很开心地说,“妈,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是啊,阿姨,都是一样的!”姚玉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过去勾住沈放和妈妈的脖子,嘴巴贴在沈放的耳旁悄声说,“放子,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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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爸爸很晚才回来,哥哥、姚玉还有沈放,三个人都喝醉了,睡着之前,沈放只记得自己死死拉着妈妈的手不肯松开,似乎还哭过,醒来时时脑袋还有些疼,冲过凉水澡后才稍微感觉好些,家里就剩自己一个人,姚玉估计是回家补觉,哥哥却不知又跑什么地方耍去了,生活似乎正在回到正常的轨道,挪用公款的危机应该算是彻底解除,自己的家人和关心的人,终于不会重蹈前世那悲惨的覆辙。

    前次来的时候下着大雨,走的时候又被一帮悍民撵着屁股赶,沈放还真没留意左宏斌家怎么走的,进了衙前口的牌楼,岔路来来回回摸了好几次,愣是最后又摸了出来,站在牌楼那有心拉个路人问吧,跟里头一样,人影都不见一个,就跟进了鬼巷似的。

    今天幸亏是难得的好天气,天有些阴,风也不像往常那么燥热,穿着衬衫牛仔裤也不觉得热,只是这样干等着有人来也不是办法,想想可能机械厂在开职工家属大会,否则整个生活区怎么都空了。

    走到路边的电话亭,给邱清荷打了个电话,他们那边进展很快,几天时间办公用品差不多办齐了,电话线也已经拉好,等装修一结束,人员招聘的面试就可以开始了,邱清荷问沈放有时间是不是去上海一趟,沈放觉着那边也没什么大事,招聘员工自己也未必帮得上什么忙,便说等家里事情搞得差不多了再过去。

    挂了电话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特意挑了个礼拜天却碰到这种情况,沈放也无话可说,只能来来回回在牌楼之间溜达,时不时掏根烟出来嘬两口解解乏,要么就蹲在路中间发一阵呆。

    约莫两个小时左右,可能也就四五十分钟,反正沈放觉着等了好久,终于有穿着工作服的人携家带口往里走。

    心想与其问路再模上门去,还不如就在这守株待兔,这起码还是街口,自己真要被人当成沈霖般追着打,起码对面就是个派出所,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从面前走过的人们除了小孩,俱是愁容满面,有小声议论的,有骂骂咧咧的,几个青壮聚在不远处大声争论着什么,沈放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晌,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左宏斌那张债主模样的八字脸就贴在了眼前。

    “啊,左叔——”一个白色婀娜的背影从眼前飘过,沈放没能顾得上仔细去瞧,肃然问道,“那东西左叔可看过了?”

    左宏斌表情生硬地点点头,沉吟着说了句,“问题不少。”

    “半点问题都没有的话,我也用不着麻烦你了……就在这说,还是?”

    “上我家。”左宏斌负着双手跨步前行,额头微微低垂,仿佛满腹心事,有人跟他招呼凑前说话,他也只摇摇头,并不搭腔。

    一路上道听途说,事情倒也了解了七七八八,今天机械厂果然是召开职工及家属全员大会,讨论集资上新项目的事情,大家现在工资都已经拖欠了两三月,自然对这个意见很大。

    到了左宏斌家,房门居然开着,沈放进去后也不好四处张望,就眼前所见来说,除了简陋陈旧之外,就是房间里总有股子阴霾,或许是因为正对着门口的桌上,放着一副遗像和香炉的缘故。

    从里屋拿着笔记本出来,左宏斌坐在沈放对面,手指沾着唾沫翻了翻,“以现在的构想和设计,实现起来阻力很大,想要面面俱到,恐怕不现实,就是这样生产成本也比较高,不一定能有市场。”

    “这只是几个朋友无聊时商量着想出来的,在左叔眼里不专业的地方自然很多,如果能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设计优化,降低成本批量生产,应该不是问题。”沈放毕竟不是学机械出身,那些图纸也只是画个大意,就算是刚入门的学徒看了,恐怕也要在心里埋汰一番,可左宏斌居然仔仔细细地看了,仅此一点,就能看出老一辈技术人员的敬业和谦虚。

    左宏斌合上笔记本,抬起头看着沈放,冷不丁蹦出来一句,“厂里决定要上新项目。”

    “是吗?”沈放无所谓地笑了笑。

    “你不担心我盗用你的设计和图纸?说不定厂里要上的新项目就是它呢?”

    “这根本不可能发生。”

    “你倒是很容易相信人。”

    沈放摇摇头,“左叔,这跟相信不相信你无关……我是对机械厂的一把手赖家义,有绝对的信心!这样的项目,就是你真个递上去,他看都不看就会直接扔垃圾篓里……你们掏钱让他上自家项目,可以,想要从他口袋里往外抠,门都没有!”

    愣在那盯了沈放半晌,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本子,左宏斌轻声问道:“你认识赖书记?”

    “不认识,但我知道他他来机械厂任书记兼厂长的头一年,砍掉了当时很有前途的山地变速自行车项目,上了一条耗资近五百万的门锁生产线,每年亏损近百万,但也救活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外贸公司,还因为这个受到市政府的表彰和嘉奖……如果这个还不能把机械厂带进沟里的话,那每年组团几十人出国考察潇洒两三次,三年购入五辆外车到现在还没一辆在厂里停过,我想这个赖家义已经为了这个目标竭尽全力了。”

    虽然沈放说的这些左宏斌心里都清楚,但还是忍不住激动地抓着膝盖微微地哆嗦,“厂子被他糟塌成这样,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放没有接话,事实上机械厂只不过是赖家义政治生涯上的一个有力跳板,他救活的那家外贸公司有着深厚的背景,他每年组团出国,成员不是高官的亲戚就是情人,那五辆外车也都送给某些人使用,每月还给报销大额费用,这样的关系网保护之下,赖家义不仅没有受到制裁,反而因为卖掉机械厂,不,应该说是对机械厂进行改制,一步登天进入了市委,没几年成了市委常委,继而又坐上了市政府的头把交椅。

    稍稍平息怒气,左宏斌思量着说道,“这个产品,你们有什么打算?仅仅让我们厂帮着做设计优化,哪怕出样机都没问题,毕竟机械厂跟东钢也是老关系,你爸还有姚厂长跟我还是一个连的战友……可如果东钢打算批量上线,这得把我们厂包括进去,有人一心想把机械厂当仕途上的跳板,我们这帮喝厂里奶水长大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垮掉!”

    难怪自己这半大孩子说那些话没引起左宏斌的诧异,原来他把我当成了传话筒,认为背后是姚齐理和我爸在主事。

    想想今后还会有更密切的接触,沈放并不打算让他误会下去,“左叔,这件事情跟东钢没关系。”

    “没关系?”左宏斌显然不相信,眼神分明说着,你这孩子糊弄谁啊。

    “左叔你不相信就算了,反正不用多久你也就知道了,总之你先帮忙完成优化和样机,接下来的事情以后再详谈不迟。”

    从肩头取下帆布包,里面装了五万人民币,是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原来那些钞票晒干后皱巴巴得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假币。

    “这里有点钱,算不得多,但也绝不少。”走过去将帆布包放在左宏斌左手边的方桌上,沈放不忘叮嘱一句,“钱是给你们研制生产准备的,可不要天真的入到厂里账上,否则也是多了点钱供赖家义挥霍罢了。”

    左宏斌也没去看包里到底多少钱,有些不甘心地点点头,忍不住还是说道,“样机出来后,我们机械厂有没有权力生产,当然,我们可以支付一定的技术使用费。”

    “当然可以,当初把这个本子给你的时候我就说了,它能救活机械厂……只是技术使用费就算了,我会有其它的一些要求,到时候再细谈吧。”沈放礼貌地弓了弓身子,转身走了出去。

    老一辈技术人员什么都讲究个规矩,不像十几年后你抄我来、我抄你,抄到最后发现国有技术一直停步不前,而销往国外的产品竟然被有法律依据的扣押,理由只是你侵犯了他的专利权,不管什么事情不守规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正文第【044】章二叔的老婆和生意

    更新时间:2009…9…1814:32:19本章字数:3932

    爸爸他们与新泰实业商谈的结果,跟沈放预想中的还是有些出入,或许是看在林市长亲自跑了一趟上海,也或许是合资的钢构件公司并没有在亏本经营,新泰拿出了一百万,这个数字相较于总融资款来说虽然是九牛一毛,但起码表达了新泰并非完全没有诚意,这是个姿态问题。

    按照爸爸的意思,这一百万将以融资获利的形式出现在厂里的账户上,主要用于支付职工融资款的红利并退还部分本金,沈放当时并没有多说,因为还有财会二室的霍东阳在场,这个霍东阳给他的印象并不好,他是挪用公款案名副其实的最大受益者,很难不让沈放往坏的方面去联想。

    一直在办公室待到霍东阳离开,沈放才提醒爸爸,一百万如何用无所谓,但入账绝不能以融资获利的形式,否则就是自己给下一步撤资增加障碍,“融资你都分红一百万了,有什么理由将撤资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

    爸爸和姚齐理会如何决策,目前还不是沈放能控制得了的,他们也需要考虑诸多方面的影响和问题,他觉得只要提醒到了,责任也就尽了,毕竟最终想要撤回三千万融资款,还是要看自己的行动,光靠拉关系、靠林市长去施压,结局就是一个“拖”字罢了。

    走在闷热潮湿的过道,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跟自己打着招呼,有些沈放能叫得出名字,有些却早已消散在了记忆的消磨中。

    从三楼下到大厅,在楼梯口就听见刺耳的喝骂声,他紧走两步绕过宣传公告拦,看见门口有个妖艳的中年妇女正气焰嚣张手舞足蹈地骂着接待人员,手指头还一个劲往那人脸上戳,好像东钢行政楼是她家厨房,她正在喝骂的只是她的一个佣人。

    “看清楚了,看清楚老娘是谁,东钢就没有老娘不能去的地方!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居然还拦着不让我进去,小心老娘把你这铁饭碗也给砸碎了!滚开!”

    负责接待的是个毕业刚分配来没多久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般架势,脸色被骂得煞白,泪珠儿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但身子还是拦在那女人前面,嘴巴张着想说什么,又哪里有她开口的机会。

    中年妇女不怒反笑,“你是新来的吧?不认识我不怪你,我跟你说,你们财会室主任沈筠是我老公的亲哥哥,就是你们严主任在这,他也不敢拦着我!”

    小姑娘为难地陪着笑脸,翻来覆去就那句,“对不起,厂里正在开会,访客一律不招待。”

    “你他妈的放屁!”妇女跳起来唾沫直飞,“刚才老娘亲眼看见有人签字进去了,你不要在这糊弄老娘,赶紧去把你们严主任叫来,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不然我进去见我哥。”

    “严主任在。在开会……”

    “滚开!”中年妇女一把将小姑娘推了个踉跄。迈步就要往里走。不料忽然旁边有人过来一把抓住了她地胳膊。

    这个妖艳跋扈地女人。沈放自然认识。爸爸入狱、二叔生意失败后。这个名叫卢惠贤地女人丢下刚刚学会叫人地儿子。卷跑了家里几乎所有地财产。在沈放心里。他是很不想见着这个女人地。一则实在不耐烦应付。二则事情毕竟没发生。总不能劝二叔现在就把她给修了。

    卢惠贤见着是沈放。一张原本怒气冲冲地脸立刻就变了。很是委屈地说:“放子。你看看。你看看。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都说大哥在厂里不受人尊敬。我以前还以为是谣传。现在你都看见了。他们就这样对你二婶。一个小丫头就敢拦着你二婶。刚才还想要动手把你二婶往外面推……”

    “你二婶。你二婶。我还你大爷呢!”沈放在心里骂着。是真没心力劲应付她。松开拽着她地手。冷冷地说了句。“别在这丢人现眼。赶紧给我出去!”

    “放子。我——”卢惠贤对大哥沈筠地这两个孩子还是有些了解地。老二沈放虽然没有沈霖那样火爆地脾气。但也绝对是冲动起来就忘乎所以地狠角色。却没想居然是这样个结果。

    懒得搭理卢惠贤,沈放走到接待的小姑娘身边,冲她抱歉地笑笑,压着声音说:“是我爸让你拦着她的吧?”

    小姑娘委屈得已经哭了,抹着眼泪点点头。

    “真是对不住,什么人家里都难免有个把一脑袋牛粪的东西,你别往心里去。”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沈放笑着转过身,瞪了卢惠贤一眼,低喝道,“还站在那,赶紧走啊,难道要我叫人来赶你出去吗?你不要脸,我们姓沈的还要脸!”

    卢惠贤又气又恼,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蛋极其狰狞,她甚至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嚎闹个痛快,但见着沈放冷冽的眼神,又偷瞟了一眼旁边跃跃欲试的门卫,知道就算自己装泼妇耍无赖,恐怕也是自讨没趣,只得低下头嘴里骂着娘往外走,心里是彻底把沈放给恨上了。

    一直将卢惠贤送出厂区,沈放路上半句话都懒得说,只在最后盯着她的眼睛说了句,“以后没事别上东钢来,更不要瞎折腾,老老实实在家给二叔带孩子吧。”

    其实卢惠贤来找爸爸,无非就是为了二叔生意上的事情,沈放虽然对这个女人极度厌恶,但也不能干坐着看二叔生意破产,便耐着性子回到爸爸办公室,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这个卢惠贤,有时候真恨不得抽她两个耳刮子,生了副还算齐整的皮囊,怎么就一点脑子都没有呢?”沈筠唉声叹气地摇摇头,“放子你做的没错,就是二叔知道了,也不会怪你。”

    “爸,其实二婶不是没脑子,她的心思都放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了……她来找你,是不是二叔的生意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嗯,前两天跟沈严通了电话,说是国内铜铝的价格跌得很厉害,他在俄罗斯收的废铜废铝如果真的倒回来,恐怕要把老本也亏掉……对了,说到这,当初幸亏你提醒,没把股票上的钱拿出来投进去,否则今天你爸可就惨大发了,可惜,可惜你二叔还是栽进去了。”

    沈放笑着摇摇头没有搭腔,心里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蹦了出来,“爸,二叔那估计就是缺钱吧?”

    “你二叔倒是没提,李慧贤估计也是瞒着他来找我的,说是再有五十万就能救命了,要我无论如何帮她想办法,唉……”

    “其实二叔那边,咱们能帮还是要帮一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破产。”沈放见爸爸摇摇头,身子伏在桌上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爸,这次二叔的买卖,从厂里拿了多少钱?”

    爸爸苦笑着又叹了口气,“刚刚一百万,也没想着会陷进去的,毕竟你二叔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没见他亏过一回……算了,股市上赚的钱把这窟窿填上,剩下的分发给那些家属也应该够了。”

    “二叔以前都是十几万的小打小闹,你一下给他那么多钱,先不说能力上能否应付得过来,风险本身就很大的。”沈放随口说了一句,又问,“二叔自己出了多少?五十万有没有?”

    “好像是四十六万吧,我看看……”拉开抽屉,在一大堆档案袋里抽出一份,爸爸从里面取出一张合约看了看,“四十六万,没错。”

    “这些东西能放在办公室的么?”沈放懊恼地埋怨了一句,“爸,你们也太不谨慎了,万一厂里出了个内奸,你这可都是罪证啊。”

    “放心,真以为你爸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

    接过爸爸递过来的合约,沈放看了一眼就笑了,这是一份以二叔公司的名义采购厂里钢材废料的合同,预付款四十六万,总合同额则是一百三十万,履行日期是两个月后。

    “我还是给二叔打个电话吧,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再说……”

    二叔沈严九零年开始在黑河做倒爷生意,起初只是单边贩卖国内的服装鞋袜,后来生意大起来,便成立了沈氏贸易公司,开始从国内倒电器和摩托车过境,然后从俄罗斯往国内倒废铜废铝,这些年资产也累积到了五六十万,干得着实不错。

    这次带着大量资金杀往黑河,用二叔自己的话来说,那是意气风发好不得意,考虑到资金回笼的时间,做双边生意恐怕来不及,他考虑再三便放弃了国内这边,毕竟要在俄罗斯卖东西,政治、经济各方面的变数都很大,运气不好如果遇上黑心官员或者贪得无厌的黑帮,整个生意都可能搭进去,所以他直接跑到俄罗斯去收购废铜废铝,却没想这次是祖国的市场给了他致命一击。

    现在二叔囤了大约有一百二十万的货物,按照国内行价再算上各种诸如报关运输等费用,亏损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三十还多,这意味着就算二叔把全副家当都填进去,也无法补上东钢这一百万的窟窿,这还是保守估计的,因为目前铜铝价格下跌的势头很快,谁知道等货物回到国内会是个什么价格。

    二叔的本意是想在等上两三个月,可能铜铝价格就会回暖,其实这也是不现实的,先不说两三月后的价格是个未知数,光每天的仓储费用,恐怕就能把这批货活生生给吃掉。

    可要让二叔把这批货低价卖回给俄罗斯的供货商,这种时候这种关头,所谓的低价其实已经能把你碗里的肉都给扒拉光了,想想有多少跟二叔一样的贸易公司陷入了这个进退两难的困局,俄罗斯此时废铜废铝的价格低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因为,中国商人并不缺乏壮士断腕的决心。

    沈放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说这几天会有人带钱过去,让二叔不要太着急。

    二叔似乎摇摆不定,想跟爸爸说两句,沈放便把电话给了爸爸,听他们在电话里说的都是自己,便有些无奈地坐在桌子上,调侃道,“反正都已经亏到家了,带去的钱又不用厂里出,你们两个还担心什么,反正听任我来折腾就是了。”

    正文第【045】章这玩意漏得啊

    更新时间:2009…9…1814:32:21本章字数:3185

    回到家里没见着哥哥沈霖,到厂里转了转也没找到,沈放想过些天手机差不多就该上市了,到时候怎么也要买几个,否则光是这样找人,就能把自己给烦死。

    出了厂区依旧是往左走,在一个台球室,见着一大圈人围在一张台子周围,哥哥沈霖正拿了根球杆在那满头大汗得瞄准,紧张得似乎连拉杆的手都在哆嗦。

    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哥哥的肩膀,嚓得一声,哥哥居然推了一根秃杆,白球在人们的轰笑声中很是滑稽地跑到一边。

    “妈的,谁他妈碰我?”沈霖恼火地挥起杆子便要砸人,见到是沈放,愣了愣,苦苦地笑着说,“放子,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拍,害我输了两个月零花钱啊!”

    “成天在这里赌几个烟钱,你无聊不无聊?”

    沈放其实也就嘟囔了一句,没想那个一身冒牌阿迪达斯的家伙听见了,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不愧是沈钱袋子的二公子啊,说话就是不一样,我们这帮穷弟兄也就只能拿点烟钱来耍耍,可比不得你家有钱……沈霖,你家那么有钱,怎么还总跟在徐谦屁股后头打秋风啊,什么时候也请兄弟们到一品楼去撮一顿呀,哈哈——”

    四周围观的大多都是所谓的沈霖党,闻言自然就有不少人大声骂骂咧咧,沈霖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握着球杆瞪着对方,这个时候徐谦急忙出来打圆场,气氛才稍微缓和下来。

    阿迪达斯很快将台子清掉了,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毛,从徐谦手中拿过钱,很是欠扁地叹了口气,“又只赢到几包烟钱,兄弟咱就是这个苦命,你说是不是,徐谦?”

    徐谦在众人当中年纪最大,二十五岁左右,他明显有些厌恶这家伙的嚣张态度,却又抹不开面子,只得笑着摆摆手,“玩玩嘛,用不着搞那么大,大家也就图个乐呵罢了。”

    “反正搞大我是不惧的,枪杆子硬,什么都不怕,嘻嘻——”

    沈放见哥哥将球杆往地上一摔要动手,笑着拉住他的胳膊,上下扫了那家伙一眼,“霍鸣?你是叫霍鸣吧?你爹就是财会二室的霍东阳?”

    “哼。要不是你爸走狗屎运。财会室还能有你家半边天下?”霍鸣愤懑地瘪了瘪嘴。挑衅地瞪着沈霖。“怎么。沈霖你这是想跟我动手。要不要叫我表哥来跟你过两招?”

    霍鸣这话一说出来。场面上顿时嘈杂声小了不少。沈放也知道他表哥什么来头。动武就是他们两兄弟一起上也未必是人家对手。干脆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把钞票扔在台子上。学着霍鸣男不男女不女地声调说。“你别总把你那表哥挂在嘴上。他真来了我们东钢地子弟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淹死。你不是说我家有钱吗?呵呵。兄弟你还真说对了。这里有一千。我跟你赌一杆。怎么样?”

    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千。便是一直负责各种娱乐买单地徐谦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沈放毕竟是个学生。他家有没有钱。在场地哪个心里不清楚。

    “哦。我忘了。你是穷人家地孩子。肯定是拿不出多少钱地……”沈放摸了摸下巴。“这样吧。就赌你这一身行头吧。虽然都是冒牌货。但送给店老板擦球杆还是不错地。”

    在哄笑声中。霍鸣胀红着脸。咬咬牙大声道。“来就来。有这大便宜我还能不占?”

    也不想想沈放打了多少年台球了。这种小角色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几杆打下来霍鸣地脸色都变成猪肝了。一脑门子地汗水就跟被泼了洗脚水一样。原本还有些担心地沈霖算是松了口气。只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半年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弟弟有如此巨大地改变。

    也不知哪个家伙跑到外面宣扬了一翻,当霍鸣见势头不对想要跑时,台球室里竟然人多得已经挤不下,他只好在大家“裸奔,裸奔”的呐喊助威声中脱得只剩一条裤衩,这个时候才想起用求助求饶的目光去看沈放。

    沈放倒觉得怪没意思的,顺手拿了个放球的框子递过去,“脱了吧,说话就要算数,我也不想你以后在东钢混不下去……呐,拿着吧,给你这个遮一遮,免得有警察抓你,告你影响市容……”

    我这样回去难道就能混下去了?霍鸣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勉为其难地接过框子看了看,可怜巴巴地说,“大哥,这玩意是漏的啊……”

    四下哄地笑开了,有人起哄喊着,“漏的好啊,正好把你那小玩意放外面,那多凉快啊!”

    欢送走了光着腚的霍鸣,沈霖拦着沈放的肩膀说:“放子,是不是把霍鸣得罪得太过了?”

    “反正是要得罪的,一次做绝总是好些……”带着哥哥走出人群,找了个稍微安静的角落,沈放说道,“哥,别成天不务正业了,你看霍鸣他爸还是咱爸的手下,就敢这样叫板,要是换做区里市里哪个领导的亲戚,还不骑咱们脖子上拉屎拉尿?真要想横着走啊,就两个字,钱和权!”

    沈霖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嘟囔道,“我也想干点正经事,可前几天想把徐谦他爸介绍给姚叔叔认识,还不是被爸爸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给徐谦当牵线人能捞到多少好处?大头永远在他手里捏着,拾人牙慧就能富起来?”沈放笑着从哥哥口袋里摸出香烟,“权,我正在想办法把爸爸和姚叔叔往上弄,钱嘛,就要靠咱哥俩来赚了。”

    “啊,放子,你终于愿意让我入伙了?”沈霖高兴地接过烟用力吸了一口,“快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买卖。”

    沈放将二叔的事情大致跟哥哥说了一下,“废铜废铝的价格现在的确已经到了谷底,至多两个月就能回到正常水平,你这次去一方面要帮助二叔尽量低价收更多的货,嗯,主要从其它贸易商那收,这样可以避免很多额外的麻烦,另一方面要找机会跟军方人物拉上关系,这对以后的生意会有很大的好处,我想二叔差不多也应该这方面的家伙打过交道……”

    沈霖想了想,有些狐疑地问,“放子,你不是说,仓储费用也是个大头吗,万一两个月后的差价还不够仓储费用的,咱们不是很亏?”

    “放心,这个差价绝对会出乎所有人意料,根据我的推测,不用多久俄罗斯就会取消废铜废铝的出口关税,届时别说是国内,就是俄罗斯的市场价也会飞涨……总之相信我就是了。”沈放稍微沉吟,想起卢惠贤来,还是提醒道,“你到了俄罗斯之后,一定要将所有帐目明细都抓在手里,这出黑脸只能你来唱,就算二叔有怨言也没办法。”

    “二叔应该不会昧着良心把好处独吞了吧?”

    “我不是信不过二叔,我是信不过二叔的老婆!”沈放说着脸沉了下来,“加上这次你带过去的资金,前后两次我们总共投入了两百万,而二叔那边只有不到五十万,怎么说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将帐目抓在手里,总之还是那句话,相信我就是了,该二叔的咱们肯定一分不少,但也绝不能让那个女人把咱们当冤大头宰。”

    不知道有几个当哥哥的能像沈霖这样,对于沈放说的话首先想到的不是玩笑,而是想着如何去把这件事情做好。

    去俄罗斯找的是到深圳勤工俭学的借口,主要是为了应付妈妈,至于爸爸这边,他多少是知道些的,却也并没有阻拦,只说到了那边有什么事多问问,遇到麻烦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在外面千万不要冲动不要逞能,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如果说此前沈霖还心存疑虑的话,那当他坐火车抵达上海,从邱清荷手中接过飞机票和一张百万元的汇票的时候,他意识到枯燥平凡的人生终于要彻底改变,而弟弟沈放口中所说的小生意是个什么样的规模,他心里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热血在他体内沸腾,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让他几乎忘却长途奔波的劳累和即将面对的困境,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整个沈家,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文第【046】章并非买壳卖壳

    更新时间:2009…9…1814:32:22本章字数:3339

    下午两点多,正是太阳最毒、生意正淡的光景,闲得无聊的商铺老板们纷纷在树荫下铺席子东家长西家短的扯淡,一辆八成新挂着上海牌照的宝马轿车忽然从街角驶了出来,停在东钢厂区的大门,那白色光滑匀称的车漆映着明晃晃的太阳,刺的偷偷观瞧的人只能眯着眼睛。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中分头、小眼睛、鹰钩鼻,一脸的严肃让人不易亲近;女的二十三四模样,化着淡妆、抹着眼影,脸型柔美、五官精致,偏偏染着一头暗红色短发,再配上一副黑色木框的大眼镜,倒显出几分别样的味道来,嘴角也总挂着淡淡的笑。

    “这是哪家有钱人的小姐公子吧?”“不一定,可能是太子党,来咱们厂里打秋风的。”“打个屁秋风,上海的太子党有闲心跑咱们这狗不拉屎的地方来?”

    在众人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中,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忽然从门卫值班室那蒸笼样的小屋里崩了出来,胳膊擦着满头大汗径自朝那一男一女走去。

    “又是那个放子,最近这小子好像捣鼓出来不少事,霍东阳那长了颗榆木脑袋的儿子,前几天就被他给耍得滴溜乱转,回家据说被霍东阳屁股都差点给打烂了。”“那算个屁,你们知不知道,我听说沈放他老爸,也就是沈筠,挪用了厂里一大笔钱给人发救济金,据说挪用了好几十万!”“救济金?给谁发啊?我家老头子怎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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