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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六十七
“噗通”一声,钳子掉在了池塘里面。所有人都是安静的站在原地,呆呆的听着水响的声音。
“把英子搞出来吧,小二爷你休息下。”我强忍着牙根里的一阵阵发麻说道。
然后转头看向地儿说:
“地儿,把东西给我!!”
谁知道地儿根本就不回答我,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对着场子里面走了过去。
“哎,哎!”我也飞快的跟着跑了过去。
我一把拉着地儿的时候,地儿也马上反身一把拉着了我的手:
“今天我们哪个都可以搞,你就是搞不得!!”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的看着他,险儿也走了过来,一把拉着我说:
“今天的事不简单,你开始和红杰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我们几个就商量了,你才出来,不能有把柄在他们手上。我们来搞!”
我一下明白了过来,他们几个也是觉得老鼠今天的事有些蹊跷,但是又想不明白为甚么。于是一致决定要保护我。
我心里一股血就冲上了脑袋顶,非常用力的一把把险儿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往前走去:
“你们瞎几吧乱搞!要搞一起搞。老子自己的事要你们搞什么麻皮,我要搞!”
“胡钦,你要搞,老子今天就先打死你!”武昇一步挡在了我的前面,月色下,两个眸子闪闪发亮望着我说。
“胡钦,我们都出的事,你出不的事。你未必想不清白啊?你让老鼠看笑话是不是?”小二爷也说到。
“……”我说不出任何的话,只是有种很想哭的冲动,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我微微扭了下头看了看后面不远的老鼠,老鼠在死死的看着我们这边,脸上好像还有一丝笑意。
“你们把他按着,我来!”地儿轻轻的说了一声。
“地儿,我来吧!”险儿马上对着地儿说道。
地儿没有答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险儿,两人对望了半响,地儿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默然的眼神。险儿终于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一语不发的走过去,对着英子脸上就是一脚,把早已经吓的泪流满面,狂叫不已的英子踢翻在了地上,鼻血长流。
然后他再一把扯着英子腰间的T恤,把她反了过来,和武昇一起将她死死的按在了草地上。
地儿的脸上一片平静,但是我清楚的看见,他的两只手手也在不断的微微发抖。他摸摸索索的从从裤袋里摸出了几样小东西,对着英子走了过去。
血又一下上了头,我跟着就要往前走,小二爷和袁伟一左一右的死死拉住了我。
“胡钦,你还搞。我就干死你!”平时冷静的小二爷也脱口骂出了我一句。
地儿拿出来的是用纸包着的十片装的那种老式刮胡刀片,和一个齿轮打火机。
他把纸包撕开,拿出了两片刀片,但是手一哆嗦,刀片掉在了地上,他蹲了下去,想捡起来。捡了好几次都捡不起那薄薄的刀片。
他猛一下跳起来,“草你妈!!”边骂边狠狠的对着刀片掉的地方猛跺了几脚,又从纸包里拿出了新的刀片。
再把齿轮打火机点着,放在手上烧了半天。闪闪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就像不是地儿一样的漠然和冷淡。
他很快的把烧烫的火机夹在了两片刀片的中间,低下头去沿着英子左脸上的法令纹飞快的向下一滑……
六十八
六十八
“嚓。嚓、嚓、嚓……”随着地儿右手的滑动,一连串细微的摩擦声响起。
一串火苗和鲜血也同时出现在英子的脸上,连带着英子凄厉无比的惨叫。
英子的头激烈的摆动,我看到因为她的摆动,地儿向下滑动的刀片也偏离了方向,不受控制地向着脸颊上面滑过。
地儿明显也受到了惊吓,飞快的把偏离轨道的手从英子的脸上抽了回来。
险儿腰部向上一顶,把英子的后脑往后一扳,固定在了自己的腰上,环绕抱着英子下巴和脑顶的双手也更加的用力,死死的抓住了英子。
英子左边脸颊血流满面,一道粗大的刀口若隐若现;而右边却又是完整光洁。相对比之下,诡异莫名。
在以前的某次聊天,卫立康曾经告诉过我们。他带小姐坐台的时候,如果有遇见不听话的小姐,要跟着别的鸡头或者男人跑的,被抓住了之后,就是用两片刀片夹着烧红了齿轮的打火机或者是白磷火柴沿着法令纹向下一划,,打火机的齿轮一定要顺着刀锋的方向。
这样虽然不会伤的太深。但是一定会留下很明显的痕迹。那样的话,那个背叛的小姐就再也不能坐台了,别的鸡头抢过去也没有用了。
我的感到心里一阵翻腾,嘴一张,弯下腰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身后老鼠那边一伙人也响起了阵阵受不了的叫声。
我受不了了,身边的袁伟和小二爷也受不了,武昇背对着地儿在按腿,没有看到。
看到的人里面只有三个人是毫无反应的——老鼠,险儿和地儿。
老鼠和险儿,我是能想通的。
但是地儿,我真的想不通。他是我们里面心最软,对人最和善,就算被欺负了也一般不发火的人。尤其是对女人,记忆中,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是那么的彬彬有礼。
今天,他是怎么了?
“嚓”的一声微响。
地儿再次点燃了手上的打火机,又烧了半天。在火光的映照下,我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剧烈的颤抖,白的像死人一样,下唇深深的咬进了嘴里。
光线突然一暗,消失不见。
齿轮飞速的摩擦滚动声和一圈火苗再次响起。他又对着英子右边脸上的法令纹划下了第二刀……
地儿呆呆的站在哪里,武昇走过去推了他一下。
他把手上的刀片和打火机往地上一扔,下嘴唇上面一片深深的血痕。在英子的大声哭号之中,对着老鼠那边大喊道:
“羊胡子,老鼠。英子和胡钦的事从今以后一笔勾销,哪个要是再敢搞胡钦一下,我就杀他全家!!!”
说完,转身就走!
我的眼泪狂奔而出。
“东哥,面子我给你了。英子也是全的。大家都爽了。羊胡子,你今后不让英子跟着你,我就弄死你!!哪个都保不住!拜拜!”经过老鼠身边的时候我留下了一句话,看都不看一边呆呆的羊胡子一眼,跟着地儿跑了过去。
身后响起了其他兄弟的脚步声。
我变了,小二爷变了,武昇变了,袁伟变了,地儿今天也变了!险儿好像没有变。但是他真的没有变吗????!!!
我们都变了,我们变成了像三哥,像老鼠,像廖光惠,像缺牙次,像黄皮,像罗佬他们一模一样的怪物,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君还在旅游大酒店的那个包厢等着我回去。
但是,我这双沾满了血的手,却永远的失去了牵住她的资格!!!!
六十九(1。19)
六十九
一九九七年,我们六兄弟也是同样的在一个夏夜来到神人山上的小庙结拜为兄弟,然后跟了大哥——义色。
这期间,我们的第一架和大脑壳交手之后,前前后后的办了无数的事。我们和十三太保打过群架,和三哥一起亲手办了黄皮和向志伟,打过欺行霸市的新疆人,动过五癫子,赶走了小兵儿,砍过缺牙齿,还残了方五和莫之亮。
因为三哥的交代,去收账,我亲手用剪刀剪下了一个不愿意还钱的叫陈哥的流子的一只耳朵;也曾经下了三哥厂里一个闹事的工人的手指头;三哥在市里和人闹起来,我们连夜赶过去,用砖头一下一下把和三哥发生矛盾的那几个人的手和车都砸了个稀吧乱。
也被外地派出所连夜抓人,逼得跳车,跑下公路,冒着滂沱大雨从河边的田间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路;还在市里的一家KTV包间,被仇家拿枪低着脑袋,跪在地上,以为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更曾很多次的被人围住,打得一身血污,伤痕遍体,骨折多处。
砍过人,伤过人;自己也被砍过,也被伤过;也曾经亲眼看见自己的兄弟被人砍过,被人伤过。
几年之间,我们都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学生变成了一身戾气,下手毒辣的流子。比起当时让我们措手不及,痛恨不已却又高山仰止的向志伟来说,现在的我们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都变了,人还是原来的那么六个人,但是心却已不再是以往单纯的心。唯一不变的也许只有我们之间深厚的感情。
在这些转变的过程之中,我们有过悲伤,有过彷徨,有过迷茫。也有过快乐,幸福和豪气万丈。
我们懂得了砍人的苦,也明白被砍的痛。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相扶相持,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只是从来都不曾有过那么一晚像那一夜的哀伤和悲凉。
本来英子一直都不是我们要报仇的对象,她砍了我不错。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我不愿意在今后再被人一次次的砍,重要的是我要所有的人都知道一点——胡钦和他的兄弟是动不得的。
这一点,只要摆平了羊胡子就已经可以宣告做到了。但是老辣的老鼠一句话就把我套了进去,我不得不动英子。
因为砍羊胡子来立威的借口毕竟就是找英子找不到而泄愤找的他。但是老鼠堵住了我的借口,他给了我英子。
出来混也是为人处世,这个世界上你可以蛮横,你可以无情,你可以虚伪,但是不能不讲理。
流子的世界也一样,要当大哥,你就要讲理。所以,当老鼠抬出了英子的时候,我就动不了羊胡子了。就算明知道幕后的主使也许就是羊胡子我也动不了他了。道理很简单,因为冤有头债有主。
砍我的人毕竟是英子!
只是我毕竟也砸了羊胡子的场子,按道理面子应该也找回来了。老鼠和羊胡子能再给我一个台阶下的话,我完全可以不动英子。可惜他们没有,而且他们在我出来的第一天就将了我一军。
英子送到手上,我不动也要动,这是由不得我的。因为当天,当着那么多的小弟和看热闹的人,我说过我要搞的是英子,而老鼠也说过会把英子给我。
我第一天出来,老鼠又如此反常的将我的军,我的兄弟们都知道事情不太对。所以他们帮我背了这件事。
无论愿意或不愿意,他们都下手办了几个本来不愿意去办的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以前办的那些事,或者是因为结仇,或者是因为有利,或者是因为一时意气,或者是因为为老大办事。
所以,我们有过不忍,有过同情,但是我们没有痛苦和后悔。因为在办之前,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英子这件事不同,我们没有任何的心里准备,这是第一件违背了我们自己意愿而又不得不办的一件事。
伤天害理而又在所不惜!
那天晚上,我们每个人的情绪都异常的低落,回到了包厢,默默无语的继续喝着,直到酩酊大醉。
那天之后,让地儿从此养成了一个很奇怪的习惯。他随时随地身上都会带着一包餐巾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不自觉的拿出来擦手,不断的擦。
到后来几年,更是离谱,一天到晚,可能要在笼头下洗个四五十次的手。经常大家一起坐着坐着,他就会不自觉的上一次洗手间,然后两手湿湿的出来。
我们问他为什么?
他说,总是觉得手上不干净,油油腻腻的,很不舒服。
前年,他在上海看了一次心理医生,医生说他因为某种刺激,患上了一种叫做强迫症的心理疾病,很难治愈,但是可以缓解。
也许,这也是我们在还,还我们的禽兽不如!!
七十
七十
砍完英子之后的第二天,是樊主任约我吃饭的日子。下午五点半左右的时候,我接到了周哥的电话。
他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家里,没有出门,然后他告诉我二十分钟之后在我家门前的巷子口等他,他来接我。还交代我说,就我一个人,不要再带任何其他人了。我有些奇怪,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二十分钟之后,周哥的破桑塔纳停在了我的面前,我坐了上去。客气两声之后,车子向前开去。
车子停在了信用社的宿舍院里,我打开车门准备下去的时候,周哥突然拉住了我,脸上笑着很奇怪的表情说:
“胡钦,我给你说沙。我姐夫今天是准备和你谈点事的,你自己用心点。搞好了真的有搞头,到时候抬我一把!啊!”
很奇怪的一句话,樊主任和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除了感谢我的帮忙之外,他还会有什么事和我谈呢?
不过,周哥那副正经而又神秘的表情又让我又不得不感觉可能真有什么事?
“樊主任找我个小几吧有什么事啊?哈哈,抬你!下次我想贷款的时候,你帮我给樊主任说说好话,抬我就是兄弟了。呵呵!”我有些不经意的说道。
“你少几吧啰嗦,反正你自己活泛(聪明,灵活)点就是咯。”
我们边说边上了楼。
樊主任住在三楼,不高不低。三室两厅的房子,不大不小。两岁多的女儿是跟着樊主任老婆的父母住的,所以家里一般只有他们两夫妇,房间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给我们开门的是樊主任的老婆,门还没有打开就听到了她的说话声:
“是小胡吧,进来进来,等你们半天了。”
一进去之后,樊主任穿着一件背心和一条短西裤,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进门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从沙发站起来。
两口子非常的亲热,把我们拉在沙发上坐下,给我泡了杯茶,闲聊了大概十来分钟之后,就听见他老婆在厨房的叫声:
“毛儿(周哥的小名),你和樊xx收拾下桌子,准备吃饭了。”
我们三个都走到了餐厅,他老婆一边端着一个火锅从厨房走出来一边笑嘻嘻的对我说:
“小胡,今天就莫见怪啊!将就点,没什么菜。樊XX本来要去餐馆请你吃饭的。我不同意,自己家里吃比外面干净的多,也亲热些。你和樊XX一天到晚都是在外面吃,其实哪里比得上自己家做的实在。哈哈,都是自己人,你就不要见外了。毛儿,你还站着干什么?给小胡搬凳子坐沙。几十岁的人了,这点事都不懂啊?”
“哪里哪里?嫂子,你真的是客气了。我巴不得在你们家吃啊。九镇多少流子想来樊主任吃顿饭,哪个来过?!!我说出去都有面子啊,吃了嫂子做的饭。呵呵呵!”我边说边和樊主任一起坐了下来。
“那倒是那倒是,小胡。我是真的看你这个伢儿人不错,懂事。我们家一般是不喊外人进来吃饭的。我们樊XX单位上的那几个副主任,你看他们哪个来过我家吃过饭,一般的人,我真的懒得搞。麻烦死了!”他老婆听我这么一说,显得很高兴的,站在一边,边在围裙上擦手边说道。
“你啊,哪里来的这么多话,你把柜子里的酒拿瓶好的出来,我今天陪小胡喝点。”樊主任对着他老婆说道。
他老婆拿来了一瓶酒鬼,放在了桌子上,樊主任边开着酒瓶边兴致勃勃又有些得意的对我说:
“小胡,你就莫看它是瓶酒鬼啦!这瓶酒还是酒鬼酒没有改制的时候,老厂出的,正宗酒鬼,我一个朋友给的我几瓶。那个味道和现在的不是一个档次的,什么几吧茅台五粮液都不是这个味。平时我都舍不得喝,今天是看你来了。我们两兄弟好好喝点。”
“哈哈,我就说拉,胡钦。我姐夫还真的是看得起你。我来拜年想试哈味道,我姐夫我不给我开的,今天是沾你的光啊。哈哈哈,来,姐夫,来,我来倒,我来倒!你坐。”周哥也在一边很开心的对我说道,接过了樊主任手上的酒。
“哈哈,樊主任。这我怎么好意思啊,你这么客气,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就空手上门了。你这么客气,我真的是不晓得说什么了。”听到樊主任这么说的时候,我其实在暗暗叫苦,昨天晚上一通大醉,今天一天还没有精神,现在又要搞白酒,这怎么得了。但是面子话又不能不说,哎!!!
“小胡,你说些什么啊?你为我们樊XX吃了这么大的亏,我告诉你,我们樊XX也不是像一般那些单位上的人,那么假。他在家里好多次给我说小胡人怎么怎么不错,是个交得的朋友啊什么的。你来就是空手来,我才喜欢,你不空手来的话,我门都不让你进,你信不信!”他老婆一边端着一碗汤走过来一边说。
“那是,小胡,你今后外面这套东西就不要和我这么搞了,见外。安平(他老婆的名字),菜上完没有,上完了过来,一起和小胡喝点。”
“上完了,你们先吃,我洗个手就来啊。小胡,吃吃吃。”
大家在一起七七八八的闲扯着,边吃边喝,很快一瓶酒就喝完了。我的脑袋也已经有点晕晕忽忽的,但是这个酒确实不错,入口极香,而且好下喉,只是肚子里火辣辣的。
樊主任又要他老婆去拿瓶酒过来,我要阻止,樊主任一下拍着我的肩膀,微带醉意的说:
“小胡,当我樊XX是兄弟呢,今天在我家就听我的,我平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不跳舞不唱歌,就喜欢打打牌和喝两杯,今天我们三兄弟喝好。”
这么一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我知道今天又是难免一醉,舍命陪君子吧。
酒又满上,这次是樊主任首先举杯,望着他老婆说:
“安平,来,你也把杯子端起来。小胡比我小,但是这个人不错,义道。胡钦,你这次受苦,我心里清白的很,归根结底都是为我的事。来,安平,我们两个一次敬这个老弟一杯酒。感谢他。”
“来来来,小胡,来,我们敬你!”
“樊主任,你太客气……”
我刚说话,樊主任就把手一抬制止了我的说话,:
“胡钦,多话不说,看的起我喝了这杯酒,今后喊声樊哥!”
“樊哥!先干为敬!”我对着他们两口子一举杯,一干而尽。
“胡钦,我给你说沙,我和我屋里樊XX是真的喜欢你,你这个伢儿啊是个好伢儿,你莫打流了沙,我们樊XX看帮不帮的到忙帮你搞个正事,过个安生日子不好些!”他老婆喝完之后奇+shu网收集整理,一脸惋惜的对我说道。
“你说些什么,你告诉你,而今胡钦红的狠,我还帮他找事啊。别个现在都是大哥了!你晓不晓得胡钦一天好多钱啊?我还帮他找事,单位上这点钱他看的来?你真的是,我自己都一身的虱抓不完呢。”樊主任边倒酒边笑嘻嘻的说道。
“哎呀,真的,樊XX,你这个事,小胡可以帮忙啦?”樊主任的老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于是,在樊主任老婆的揭开序幕之下,我一头踏进了一个全新的,属于我自己的一片新天地。
七十一
七十一
樊主任要我帮他收账!
当时的我也仅仅只是以为帮他收账而已,我还想不到樊主任让我给他帮的这个忙会给我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很快,我就懂了。
樊主任不是要我帮忙,而是帮了我一个忙,一个天大的忙!!!
他要我帮的忙很简单。
在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的那几年,社会上的经济是很活的,钱都转的非常快,敢投资做生意的人非常的多。随之而来,向银行、信用社贷款的人也相应非常的多。
那个时侯的银行信用社放贷的条件和规定也还不像今天这么严格,尤其是小地方的这些金融机构,是很混乱的。
所以,在全中国,都导致了很大数目的乱账死账收不回来。后来几年,中央决定全力解决乱账死账的问题,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法院和公安联合银行、信用社而成立的收账机构。
但是这是后话,当时,这是个很大的很难解决的问题。不过有问题的存在,就必然有解决问题的人存在。
其他地方怎么解决的我不知道,九镇这片我还是清楚的。因为,我就是那个解决问题的人。
樊主任每年都会放出不同数目的贷款。有些时候,找他贷款的人会因为感谢他而多算几分利息,扣除本金和上缴国家的正常利息之后,多余的利息会归于放贷的人。
于是自然而然,樊主任想出了一个办法,凡是想要贷款的人,就一定要拿出比信用社规定利息多出几个百分点的利息来。你爱借就借,不借不借,随你。
但是这几年,人越来越狡猾,也越来越不要脸。借贷的时候,当孙子都可以。但是钱一到手,你想要他还,他就是爷爷了。
樊主任拿这些爷爷没有办法。所以他要找一个有办法的人来合作。
毕竟放出去了的账如果收不回来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力气。
所以,他找了我,为什么找我?因为我砸羊胡子的场子的时候,他和老婆散步经过,就在现场看到了一切。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人可以号召那么多的年轻人来为他办事。
那么,他完全相信我就是那个专治爷爷的爷爷,我有这个实力来和他一起做这件事。
当他在饭桌上给我这个提议的时候,我知道我帮他这个忙是有利润在的。但是当时的我还在想,朋友交代我的事,我一定不能办砸,要办好。
而樊主任说出来的放贷的数目让我对自己的势力没有太大的信心,于是我给他推荐了三哥。
樊主任是这么说的:
“小钦,我告诉你。我这个事不是像你们一样的黑社会放篙子,我是光明正大的贷款,你晓得不。你和我是朋友,那是因为你这个人不错,我当你是朋友。但是我不和黑社会来往,我是白道,义色是黑道。我信你不代表我信义色,这件事你可以不做,但是要做就是你自己做,除你之外,哪个都不行!!”
很多年之后,我都很庆幸当时的我糊里糊涂的做出了和樊主任合作的这个决定,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觉得我也只是一个帮朋友办事的马仔,只不过办事的大哥由三哥换成了樊主任而已。
但是之后,我明白了。这决定让我有了成为大哥的真正资本。
一直以来,我的头上都顶着三哥和廖光惠两座大山,我有五个同生共死的兄弟,还有一批跟着我吃饭的小弟。但是我还是不是大哥,充其量我只是一个混的不错的马仔而已。
为什么?
因为除了在三哥的场子放高利贷和看场,以及偶尔帮人了难平事收账的一点钱之外,我没有一分稳定的收入。
也就是说,只要三哥和廖光惠两个人不铁我,不要我在场子做事,我一分钱都没有,跟着我吃饭,看场,放篙子的那些小弟也就一分钱都没有。
没有钱,你也许还是会有小弟,但是不会有那么多为你办事为你撑场面的小弟。所以,我不是大哥。
当然,有了钱也不见得就是大哥,有钱的多了,大哥有几个?不过,无论如何,钱是当大哥非常重要的一点。
樊主任给了我钱,所以也可以说,樊主任才是真正让我有机会成为大哥的那个人。
刚开始,我们的分成是我三他七。一段时间之后,樊主任主动提出了我四他六,这是一个很义道的利润分配方案,我很满意。
除了这件事之外,我在樊主任家的一顿饭,还意外的让我知道了另一件事。
通过这件事,我隐隐知道了为什么隐忍不发,城府极深的老鼠却要在明知道得罪我的情况下还是一反常态的,高调在我出狱第一天就将我一军。
七十二
七十二
在我和樊主任的合作已经谈好了之后,大家的气氛更加的融洽,边喝边闲谈着。
而那个让我有些震惊的事情是这样谈起来的:
最开始,樊主任说这个啤酒机他要戒了才好,输了好多的钱进三哥的口袋了,然后从这里扯到了老鼠的啤酒机场。
周哥说:
“老鼠的这个啤酒机场子,我也去玩过几次。毕竟都在你们那里玩熟了,还是喜欢去你们那里些。我说啊,做什么事都要先搞,你看老鼠现在这个场子生意是不错,呵呵,但是现在不管怎么搞,去玩的人都还是没有你们那边玩的多。”
“是啊,啤酒机生意没得义色那边好。这次这个岩场又被义色搞了过去,老鼠忙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一场空,他心里不晓得怎么想的啊?”樊主任也边剔着牙边无心的说道。
我一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感到一惊!三哥最近和唐厂长一起接手了岩场我是知道的,但是和老鼠有什么关系,我真的一无所知。
所以,在我存心的打听下,我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这个岩场是一个福建人在我们九镇旁的一个山里办的,而老鼠一直都和这个岩场是有合作的。
不知道大家是否知道,有一种专门为岩场和建筑工地,砖厂,沙厂之类的地方运货的货车,叫做渣土车。
这种车一般都是破破旧旧,快要报废的有一个货斗的货车。因为它的货斗一头是可以翻起来,把石头,沙子之类的倒出来的,所以我们这边又叫做翻斗车。
这种车是不能进城的,而且一般都是套牌,无牌和假军牌。很多民生新闻里面说在环城公路上撞了人,出了事之后,车都不要,司机自己就跑掉的一般就都是这种车。
一两万元买一张车,跑一趟就是几百的运费。出了事,最多不要车,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老鼠和一个姓张的人合伙买了十几张这样的车,请了一些附近会开车的乡下司机,垄断了九镇附近基本所有的翻斗车生意。平时主要帮岩场和煤场运石头,运煤。有时,连三哥的水泥厂出货都请老鼠的车队来帮忙。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个福建的老板突然就不想在我们这边做了,想要把岩场转手,回福建去做生意。
老鼠最先知道消息,所以他准备接手,和老板一接洽,谈也谈的差不多了,并且还找樊主任贷了款,等贷款到手之后,马上就要签合同正式转让。
三哥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老鼠申请贷款的第二天提前一步和那个福建老板签了合同,并且在当天就连夜送福建老板回了福建。
老鼠第二天去找福建老板签合同的时候,没找见人。最后收到消息说岩场已经在前一天被三哥买了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还了贷款。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但是在这个炎热的夏日傍晚,我却在一边听的手脚冰凉,汗流浃背,浑身毛孔放佛都一个个的张开,凉意嗖嗖的顺着钻进了我的身体。
我终于知道老鼠为什么将我的军了!我甚至敢肯定那天晚上的老鼠绝对有办了我的心。
樊主任的口中说出来觉得老鼠什么都没有做,那是因为樊主任不是道上人,看不见道上事。
我一直觉得老鼠和三哥之间可能会出场事,但是什么时候来?究竟来不来?为什么来?我不知道。
只不过今天我知道了一点,这场事一定会来!而且这场事的起因也许就是这个岩场。
多年的恩怨情仇,就像一只灌满了火药的铁桶一直埋伏在这里,这个岩场的出现就是一直欠缺的那一根雷管。
只是这个铁桶的最终爆炸会是什么时候?会大到什么程度?却是我无法预料到的。
我只求菩萨,我和我的兄弟们都能够平平安安,万事大吉!
七十三
七十三
从樊主任家出来之后,我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个人来到了九镇大桥上。
吹过的河风给闷热的夏夜带来了一些凉意。我索性脱掉了上身的T恤,光着膀子,坐在栏杆上抽起了烟。
上次我和三哥吵架也是在这个桥上,现在我们很久没有吵架了,但是聊天也一样很久没有了。
就像这次,我知道三哥又买下了一个岩场,但是什么时候搞定的,怎么搞定的我却是在多天以后从另一个人的口中才能得知。
我和三哥真的不再像以前一样的亲密无间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那个晚上,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是三哥和老鼠之间的利益之争,和我们兄弟没有半点关系。
我不想得罪老鼠,也得罪不起老鼠。所以,我唯一应该去做的只有一件事:绝对不能让我和我的兄弟卷入这件事情里面,更不能白白的当做被打的那只出头鸟。
之后几天,我找三哥谈了一次,说了老鼠用英子将我军的事,也问了岩场事件的具体。
对于将我的军,三哥说,不要闹事,安心赚钱就好,过去就算了。对于岩场,三哥却高深莫测,含含糊糊。
我知道他不想告诉我太多。
三哥还是一样的铁我,我还是一样的服他。我们还是像往日一样的互相扶持,但是却再也走不进彼此的世界。
这,是我最后一次打听三哥的事情!!
见了三哥之后,我约老鼠吃了一顿饭。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委婉的表达了一个意思:
羊胡子是羊胡子,但是岩场的事件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没有任何的利益在里面,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成为被打击的对象。你们要争利益,你们去,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和我的兄弟一起吃碗饭。
老鼠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听懂了我的意思,他也向我委婉的表达了一个意思。
他没有任何想要做什么的意思,他和三哥都是生意人,岩场是生意的事。我其他方面的感觉都是我自己的误解和臆测。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希望我知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是把我当朋友的,所以我可以放心。
老鼠对于一切的不承认让我觉得很不放心,因为他没有和我说真话。我不可能蠢到连他是故意将我还是无心之过都分不出来,但是他不承认我也没有办法。
不过,他对于我的保证多少还是让我放心了一些。而且在将近一年之后,那件惊天大事出来之前,我们之间也确实没有起过很大规模的正面冲突。
所以,这段时间,我可以专心的投入到我和樊主任的合作之中了。投入进去之后,我才明白这是多大的一块肥肉。
七十四
七十四
二零零零年农历六月十九,是我和樊主任达成合作意向之后的第四天,也是请老鼠吃饭以及樊主任交代我收第一笔账之后的第二天。
这天是观世音菩萨的生日,九镇附近的大小寺庙每逢观世音菩萨生日那天都有一个极为隆重的仪式,我们当地人称之为“打教”。
九镇位于相对落后的山区。所以,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以及轮子功,无神论等等正邪教派跟思想对于当地百姓的影响都不是太大。当地人都还是依循千百年来的习俗普遍的虔诚信奉着在当地已经有些混淆为一体的佛教和道教。
所以,对于九镇当地的老百姓和宗教人士来说,“打教”都是每年一度的一个极为隆重的仪式。
有钱的大庙会从峨眉山,五台山,九华山等等大的佛教胜地请来专门的僧人诵经讲道;而稍微小一些的寺庙则也会由主持和尚亲自登台诵经祈福。
但是无论大庙小庙,在那一天,都会提前几天给菩萨重塑金身,墙壁也粉刷一遍,里里外外都装点一新。
而且还会重金请来附近方圆百里最好的戏台班子,在寺庙前,找个空地,搭台唱戏。所唱戏文不见得只是和佛教有关,不过也一律都是劝人向善,积德攒福,多做好事的内容。
那一天的所有寺庙,都会筵席大开,免费向所有人提供斋饭。而主厨的斋饭师傅也一定是从各大名寺或酒店请来的大师傅,所做斋饭也是相当美味好吃。
参加“打教”之前的民众们,都会提前三天在家就开始斋戒,不吃荤,不杀生。在“打教”当日,早早起床之后,沐浴净手,空腹上山。然后在一上午的诵经布道之后,集体在寺庙吃斋饭,下午继续诵经,晚上则会大放礼花,万众欢腾观看庙前的戏台唱戏。
如此循环往复,历时三天,“打教”仪式才算结束。
我的外婆和姑姑都是非常虔诚的佛道教信徒,在打教的前三天就开始斋戒。
而在打教的前一天晚上,外婆告诉我要我和他一起去庙里参加打教仪式。原本,我不太愿意去,但是外婆和姑姑非常的坚持,说要为我祈福积德。
在两位的影响下,加上英子事件对我的刺激,以及岩场事件让我的担心,忧虑。我答应了,并且通知了其他五位跟我一起去。
那个时侯的我还不像现在一样虔诚的信神,但是潜意识里面,我希望可以通过神圣的神灵来弥补一些什么。
我真的需要一些慰藉和宁静!也许需要的不只是我,他们五个也一样。
四天前的那个夜晚,我们六兄弟第一次完完全全的蜕变成了心狠手辣,刀口舔血的流子。然而,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九十六个小时之后,我们却又满怀诚心的去祭拜了菩萨。
只可惜,流子就是流子,我永远都想不到在这样神圣的日子里,我们还是免不了在自己的手上染上了鲜血。
七十五(1。22)
七十五
第二天四点多钟,习惯自然醒的我,在外婆少有的坚决催促之下,无奈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分别给他们几个打了电话,要所有人到我家来集合,原本是要袁伟和武昇开车过来接我们。
但是却被一旁的外婆阻止了,她说平时没有怎么敬奉菩萨,今天一定要诚心,诚心才会灵,她坚持走过去。
我有些心疼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走这么远的路。但是她却少有的非常严肃的坚持着。
于是,在所有人到齐之后,洗过澡的我们都踏上了去寺庙的道路。
本来,在九镇旁边一两里路距离的神人山上也有一个寺庙,就是我们兄弟结拜的那个,而且那个寺庙里面也在举行打教仪式。
但是外婆没有选择在最近的神人山参加“打教”,而是选择了二十里之外泉村的一个叫做五雷山的地方。
外婆这样做一是因为寺庙不大,外婆担心“打教”不隆重;二是外婆为了表示对菩萨的心诚,帮我祈福才灵验,所以宁愿多走路;三是,外婆以前在五雷山许过愿,年纪现在一步步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如以前。她怕今年再不去,今后就没有机会再去了。
平时走路已经有些蹒跚的外婆,那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的有劲头,完全不要我和姑姑搀扶,她说是因为菩萨保佑。
早上五点半出发,上午九点钟不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来到了五雷山上的庙里。
五雷山说是一座山,确实和九镇旁边的神人山差不多,就是一个高大点的小土坡而已,大概二百多米左右的海拔高度。站在山下,有条被人用水泥铺好的台阶小道直接通到山顶的庙门口。
到的时候,山上山下已经很是热闹了,由于多年以来对于信仰的摧残、推翻已经起到了效果,对于神灵的敬畏在我们这代人的身上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眼见者大多是衣着朴素,面色虔诚的中老年妇女,像我们这样几个年轻人在一起的并不多见。
我们随着外婆一起走到了山顶,从庙门的土地菩萨到庙旁的镇鬼韦陀再到庙里面的金童玉女和观世音菩萨,我们几个跟着外婆一路的三跪九叩拜了过去。
平时连菜都舍不得买的外婆在功德箱里投下了五百元钱,武昇他们几个也有样学样的一人投了五百元钱。
可能是我们的大方引起了庙里和尚的注意,拉着外婆不断地说长道短,知道外婆这次来是帮我和家人祈福之后,更是美言不断,预测我可以光宗耀祖,是贵人之相。
九点半的时候,诵经布道开始,所以人都跪在了铺满一地的蒲团上面,双手合什。几个穿着和平时僧袍不一样的袈裟的和尚,用一种似吟似唱的腔调诵唱着我只能偶尔听懂几个字的经文。但是,经文内容虽然听不大懂,那个腔调和木鱼等法器组合起来的韵律却让人听起来很是悦耳祥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感到有些昏昏欲睡,头昏脑胀,扭头一看四周,外婆和姑姑还是一脸虔诚的跪在哪里,其他五个则是像我一样的也正在东张西望,于是,相互一打眼色,我们就提前走了出来,坐在庙前的台阶上抽烟。
过了一会,布道的和尚唱完了一段经文,中午吃饭的时间也快到了。人们都四散坐在了一起闲聊。
我事前就给外婆和姑姑抢了两把板凳,刚要二位坐下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阵哭闹争吵的喧哗之声从我们左边不远的人群传来。
七十六
七十六
我扭头望了过去。
一个满头白发,泪流满面的老太太和一个同样泪流满面的中年妇女正在一边咒骂一边不断的撕扯着一个年轻人身上的衣服。而另一对同样是四五十岁中年人模样的夫妇则死死的挡在年轻人的身前,一脸焦急与愤怒的呵斥着那个老人和妇女。还有几个和那个年轻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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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拼六兄弟的血色往事 http://www.xshubao22.com/2/22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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