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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是二楼的包房,楼梯是木制的,岁月蕴在里面。
前面两个公安引路,黄斌走中间,后面又是几个公安。
上了二楼,很宽敞的走道,灯光亮堂着。
来到包房门口,灯突然全灭了。有些乱,许多包房打开门嚷嚷。服务员手里举着蜡烛乱跑。
几个公安这时候不见了黄斌,也没想那么多,进包房等候。
包房里蜡烛的烛光跳跃着。
很快就来电了,外面传来了尖叫声,公安们心头一惊,跑出去一看,墙壁边躺着个人,被呢子大衣蒙着,汩汩的血流淌出来。
掀开呢子大衣,此人被砍的面目模糊,嘴里面塞着袜子。
正是黄斌。
黄斌被捅砍了十几刀,后来抢救过来,他叙述说,是两个穿军大衣的青年下的手。
停电的时候乱糟糟的,先过来一个高个青年,很亲热的搂着他,说着普通话。黄斌以为是认识他的人,被搂着朝里走。这时候又过来一个中等个的,说黄斌,你是不是害牙了?黄斌说没有啊,张开了嘴。中等个的青年出手飞快,把一双毛线袜子塞了进去。这时候他胸脯上被接连刺了几刀,倒下去时候,脸上被猛砍。
这是一次预谋的杀戮,电闸被人拉下来了。
电闸上没有留下可疑指纹。
全市轰动,这几个请客的公安倒了霉。
嫌疑人指向了杨帆。
杨帆是突然被那个城市的大批公安带走的,母亲哭天抹泪踉跄着阻拦,父亲悲伤的站立。
时间是半夜,风中的杨帆短发飘舞,左脸上那道疤痕在路灯下触目惊心。
杨帆被带到了那个令她伤心的城市,才知道黄斌被刺。杨帆的脑海里马上闪现出李勇和楚建明的身影,只有他们两个,就是他们两个。这两个青年热血滚烫。
她什么也不交代,几天下来,披头散发的她象换了个人。
西安那边的摸排工作在紧张有序的进行,很快排查出了两个青年人。
这两个青年是外地的,事发前后曾和杨帆有过多次接触。住址不详。
继续提审杨帆,杨帆说知道这两个青年,但哪里的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杨帆说那个高个的追求她,文化站认识的。杨帆说确实不知道他们在西安的住址,我一个女孩子家,刚接触,根本不可能跟他们回住处。
春节很快到了,大搜捕展开了。
谁也没想到,杨帆此时竟然和李勇见面了。
李勇和楚建明收拾完黄斌,扒车回了西安,回家后睡了两天。这天上午,他们去杨帆家,才知道杨帆被带走了。
两个人沿着古西安的街道慢慢走着,谁也不说话。
后来李勇突然说,我要见杨帆。
两个人又扒车去了那个城市,在杨帆被关押的那个区,在一个派出所门口,楚建明站的远远的,李勇将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打翻在地,无缘无故的。他拿一块砖,将三个青年头上都开了瓢。
派出所人跑出来,将李勇捉了。
李勇编造了籍贯和姓名,说坐火车没钱了,就在这里下了车。
他被拘留了。
拘留所当时还没有笼子,号门打开,就是院落。打饭也不象后来,号门轮流开,当时是都开了一起出来的。
李勇进去的那天下午,就看到了杨帆。
女号在那边打饭,李勇大声和一个管教骂了起来。
李勇一口普通话:,我就用砖头把人头上打俩窟窿,为啥拘留我十五天,靠你奶奶!
管教扑上来揍他,他高昂着头颅。
杨帆的眼光看了过来,目光对视时,杨帆的眼里一下溢满了泪水。
杨帆听明白了他的话,杨帆知道他是用这种方法来看自己了。
李勇和杨帆对视时候,雪花就突然飘洒了。
漫天的雪花静悄悄落下来,片片银白。管教连踹带打,李勇硬朗的站着。
杨帆哽咽着端着饭碗走了,步履有些踉跄。
李勇在想办法和杨帆接触。
两天以后,李勇把同号人摆治的服服帖帖,有了小霸王称号。第五天,李勇进了劳动号。
李勇进劳动号是借光一个犯人。这个犯人三十出头,倒腾古董的。他已经被羁押四个多月了,也没报捕,当时这种现象很普遍。
这个犯人相当有钱,看望他的人很多。
李勇对他说:给我搞两条中华烟。
第四天头上,有人送来了两条中华。
李勇把中华给了一个很吃得开的管教,要求调号。管教们已经知道这个盲流是豪杰,已经对他刮目相看,有个管教说,这家伙别看年纪不大,绝对是老江湖,如果深挖一下,可能有大案。但其他人听了只是一笑。李勇进来时没有交伙食费,他把钱都给了楚建明,李勇说我是盲流,不用要钱。
第五天,李勇进了劳动号。]
劳动号这一段没活干,就是清理积雪,去前院擦自行车。前院是分局办公地点,许多自行车放在那里。
用了一天时间,李勇把劳动号人全部调教了。
这天所长拍了李勇的头,说小子,你行啊,你到底是哪里人?
李勇说:东北人。
所长说:东北啥地方?
李勇说:佳木斯。
所长说:佳木斯我熟悉,有条大街最繁华,叫斯大林大街。
李勇说:根本没有。
所长哈哈大笑:果然老江湖。
李勇根本没去过佳木斯,但从所长神情里,看出他在套话。
这天下午时候,快开饭了,李勇乱转,他今天一定要接近杨帆。劳动号比较自由,李勇就更自由。
后来号门就一个一个咣当着打开了。
李勇先看了女号在排队,没看到杨帆,又看一眼男号,这一眼让他看到个人,吃了一惊。
楚建明昂首挺胸,站在打饭的队列里。他那两道冰凉的目光,正慢慢扫过来。
楚建明进来更干脆,一天就制伏了他那号里所有人,惊动了几个管教。
楚建明打完饭,一手拿个小馒头,一手端着菜叶汤,慢腾腾往号里去,李勇过来了。
李勇说:你是新来的。
楚建明说:是。
李勇说:新来的要给我上点恭。
楚建明说:上个吊。
李勇回过头去,对管教说:我调教这小子一下。
大家都不管他们,要看两人谁厉害。
李勇就把楚建明拖到了一边。
李勇说:你咋进来了?
楚建明说:我想看望你,又怕引起怀疑。你那天说的,咱们要是去看望杨帆,说不定就引起怀疑了。再说我也不知道叫不叫看,学你,就进来了。
李勇大声说:我日。
楚建明大声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楚建明一口四川话。
李勇喊:好,你等着吧。
看到李勇走了,许多人都失望着。
李勇看到杨帆的背影已经进去了。
杨帆也认出了楚建明,又是一汪泪出来了。这两个青年啊,真性情,真男人。
第二天李勇给杨帆递了张纸条,杨帆打开后就哭了。
纸条上字迹歪斜而有力:
杨帆,我爱你!
你等着我,我一定想办法!
我不会说其他的,你相信我!
爱你的勇。
后来楚建明也去了劳动号,李勇释放那天,楚建明逃跑了。
不久杨帆批捕,进了看守所。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再没了李勇消息。
这天杨帆被人接见,很意外。父母和亲戚都是每月接见日来一次,其实见不到面,就是在高墙外面排队送钱送物。
她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当时是春暖花开天气,阳光叫杨帆眯了眼。
李勇理了寸头,深情的看着她。
杨帆差点没认出李勇来。
这个瘦高的男子衣着华贵,胳膊里夹着质地精良的手提包,右手腕一块金表发出柔软的光。
李勇说:我舅舅回来了,我舅舅是新加坡的。
李勇说:帆,你瘦了,但还是那么的美丽。
杨帆抽泣着埋下了头,把那块伤疤掩去。
李勇把她的脸捧起来:杨帆,勇敢点,阳光灿烂的日子在等着你。
杨帆把他一推,哭着掩面而去。
那天李勇和楚建明从号里出来,飞奔而去。
街头有些残破的花灯,在风中瑟缩。
这个年就这么不知不觉走过去很远了。
李勇说:你是第一次进号吧?
楚建明说:是。
李勇说:你是我认识的最牛的人。一般第一次进去,摸不着大小头,谁敢张狂。
楚建明说:号里人也是外面人进去的,在外面不怕他们,在里面怕个吊。
李勇说:说的是。其实十个号里人,九个都是吊。他们在外面是吊,进去还是。然后出来,依旧是吊。
楚建明说:那咱去哪?
李勇说:你身上没钱了吧?
楚建明说:有个吊,都收了,钥匙也收了。不象话,妈皮带也收,鞋带也收。
李勇说:哈哈,你那皮带也该换了,现在这条不错吧。
楚建明说:不错。
李勇说:号里就这样,有人混的好,皮带送进来,咱们就没收他们的。
楚建明说:你还没说咱去哪。
李勇说:回家看看吧。
楚建明说:还得弄钱。
李勇掏出一叠十元钞票:准备着呢,嘿嘿,里面人都是我的小银行。
楚建明说:云飞和老歪也不知道回去没,想他们了。
李勇说:我也想他们了。
两个人没有回西安,去了车站,径直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火车徐徐开动时,李勇看着灰蒙蒙站台,心里说,等着我。
李勇虽说口袋里不少钱,但不能坐卧铺。那时侯卧铺需要介绍信。
车厢里人山人海。
两个人脸对脸坐在列车洗漱的台子上。反正已经坏了,两个人在上面打瞌睡。
李勇一直抽烟,咳嗽。
楚建明说:记得你说过,有肺结核人家不收。
李勇说:那是看守所,要检查的,号里不管。
楚建明说:大案也不收?
李勇说:饶你?
楚建明说:别说,我也喜欢杨帆啦。
李勇说:这就对了。
楚建明说:从杨帆眼神看出来,她也喜欢你,你想没想以后?
李勇说:谁几吧想以后,活一天对得起她一天。
楚建明说:哈哈李勇,别看爱国救我家人,可我觉得你最真。
李勇说:爱国是好人,虽然他实际。
楚建明说:在号里我听说黄斌不但拣了条命,而且没留后遗症,就是容颜毁了。
李勇说:我也听说了,就这都够他一辈子了。
楚建明说:勇,你是不是真喜欢杨帆?
李勇说:废话。
楚建明说:那咱要是见了云飞老歪,再杀回来。
李勇说:干啥?
楚建明说:武装劫牢。
李勇说:日,建明,你许多事情都不懂,许多事情是不能干的。
楚建明说:只要想干,没有不能干的。
李勇说:江湖许多规矩,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楚建明说:还是没胆。
李勇说:小子,我算服你了。
楚建明说:那你咋救他?
李勇说:再想办法吧,真不行就他妈照你说的干!
李勇和楚建明还在火车上颠簸,家乡的城市街道上,走来黑孩儿六指小顺一帮子。
黑孩儿绷带吊着胳膊,小顺还有两个包着头。
他们是被车站大头打的。名声显赫的大头那次被李勇砍翻,伤了元气,修养了很久。等重新振作起来,又召集旧部霸了车站,呼风唤雨。
黑孩儿他们去趟地盘,被修理了。
六指说:要弄给他弄彻底,一次废了他。
几个人就商量着来一次大报复。
此时冷阳高挂,风在刮,黑孩儿一群人狼一样的眼神撒向前方。
他们的目光都聚拢了,聚拢在迎面走来的几个人身上。
他们看到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华贵人物。一个小老头,溜光的偏分,小圆框金丝眼镜。上身裘皮大衣,下身长裤,料子质地精良。皮鞋是光芒四射。
一个珠光宝气的姑娘,搀扶着小老头。
后面跟着几个,穿的也十分好,就是不相趁,是一辈子穿旧衣服,猛穿新衣服那种感觉。
海外来人了。黑孩儿他们想起电影里的一句话。
这些都是李勇的亲人。那个气质华贵的小老头,是李勇的大舅。珠光宝气的姑娘,是大舅的老闺女,李勇的表姐。
后面跟着的,是李勇的父母和妹妹。
解放前夕,李勇大舅刚当兵半年,就随国民党部队节节败退,后来退守金门。一颗弹片,使他受了重伤。痊愈后拿着一笔津贴去做小买卖了。李勇大舅年轻时和李勇一样胆大,冲锋陷阵不要命。而且他脑子灵,反应快,枪林弹雨里多次化险为夷。做生意后,他判断准确,敢冒风险,生意由小到大。十几年过去,在业内已经是响当当人物了。
中苏边境发生武装摩擦那一年,李勇大舅移民新加坡,生意做的风调雨顺,家业是越来越大了。
最近大陆政策宽松了,他想回家看看了。
飞机穿越千山万水,他回到了家乡。一别三十多年,家乡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的村落,甚至他小时侯玩耍的那个池塘还在。
满眼是黄仆仆的,一些残留的积雪堆积。
许多亲人已经故去。
当年水灵灵的妹妹已经是面黄肌瘦的老人了,说话谨慎而小心。妹夫脾气粗暴,不自觉就露出一句骂人的话。
他百感交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大陆已经朝经济上发展了。他说。
村里乡里区里市里都来了人,侨办也来了人,他推辞了许多宴席,他同意给家乡投资。
后来他提出一个条件,想把外甥李勇带出去。
我年轻时和他一样,我知道怎么帮他,我要给他换个环境,把他变成对社会有用的人。李勇大舅说。
当时没有答复,这个问题有些棘手。李勇是两牢人员,身背命案,保外后不思悔改,多次制造血案,最后一次火拼动用了冲锋枪和手榴弹,影响巨大。
这种人是要被枪毙的。
乡领导车轮战去区里市里做工作,最后得到了说法,如果他投资确实上规模的话,可以对李勇网开一面。
市里一个领导说,用一个坏人,换来经济的发展,值得。
我最近考察了一下,有信心投资咱们乡,成为本市最大的乡镇企业。李勇大舅说。
是不是两牢人员不能出境?李勇大舅说。
要真是那样,我们有办法,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可以把他档案弄成空白。乡领导说。
李勇大舅办事效率极高,先划来了第一笔款,上化工,很快又有几笔巨款到位。
年前,工厂就热火朝天的动工了,破土几百亩。
这是那时海外给当地投资的最大一笔款项了。
市领导拍板了,确保李勇自由。
李勇大舅说:可是找不到李勇。
乡领导说:我们已发动了全乡村民,相信能找到的,而且市里已经答应过完年,破例在媒体上发布相关信息,变相告知李勇。
(78)
李勇和楚建明出现在家乡车站。两个人还是棉军大衣,大黑毛领,鹞鹰一样的双眸撒向四周。
没有色彩的街道,没有色彩的人流。
许多年后,楚建明从牢里出来,面对耸立的高楼,突然怀念从前了。从前到处能找到动情的东西,现在一切冷冰冰。
两个人披着大衣,李勇哈腰,楚建明挺胸,走出车站。
远远的看见大头那高大的身躯,估计是得手了,十几个人疾走过去。
李勇楚建明钻进一条胡同。
李勇说:去澡堂吧,听听消息。
这条胡同很深,两面都是破败人家。
快穿过去时候,木门吱哑哑响,里面走出三个青年。一个三角眼,一个白净,一个乱蓬蓬长发,八字嘴。
李勇和楚建明侧着头,微眯着眼扫了他们。
三角眼说:李勇。
两个人猛的站住了。
李勇一道寒光扫过去:谁!
三角眼赶忙抱拳:我是闻天海。
李勇说:你认识我?
闻天海说:那次在体育场,你砍完大头,提着刀和黄老歪出来,我和刘七正好路过,看到你了。
白净面皮的慌忙掏出烟来让,扁盒的登喜路。
李勇接过烟,闻天海一手护风,一手用齿轮火机给他点燃。
楚建明不抽,昂着头。
闻天海说:这个是吴少侯,他是霍家委。
头发蓬乱的霍家委咧嘴笑了笑。
闻天海指着楚建明说:这位兄弟是?
李勇说:打听那么多干啥。
闻天海说:快晌午了,赏个光,请你们吃饭。
李勇说:你一说,肚子饿了。
吴少侯说:下好馆子吧。
李勇说:那些地方吃的不过瘾,肉味不厚道。
于是几个人拐了几拐,去了那家常去的泡馍店。
黑漆漆的墙壁,黑漆漆的桌子,黑漆漆的凳子,浸满了肉香。
楚建明不说话,霍家委也不怎么说话,只有闻天海和吴少侯话多。
边上几桌人,和他们招呼了,有认识李勇的,跑过来塞了钱。
那些人的眼神碰撞着,心情复杂着,横扫天下的人又回来了。
李勇问了潘云飞黄老歪消息,闻天海说没有人见过,估计还没回来。吴少侯此时也塞给了李勇一百来块钱。
吴少侯说:李勇,我去了趟缅甸,跟几个老油条去贩玉,你才我碰上谁了?
李勇抬眼看着他。
吴少侯说:昨天我就告诉天海了,这个人你认识。
李勇看着他。
吴少侯说:你们和拐拐四枪战时候,有个满脸胡吧?
李勇说:你见他了?
吴少侯说:我们在老街吃饭,碰上一个中国人,他听见我们说话,就过来了,说是老乡。
闻天海说:后来他们说起这边的事情,结果都是道上的,那家伙就炫耀的亮了底。
吴少侯说:我告诉他,拐拐四死了,刘九斤也活不过五一,他笑笑。他说他还要回来。
李勇说:老拐是被我们干死的?
吴少侯说:不是,自杀了,公安过去了,老拐先把一个兄弟击毙,然后自杀的。
李勇看一眼楚建明,楚建明耸耸肩。
李勇问闻天海:风声现在还紧不紧?
闻天海说:过完年好点了。咱这边事情不就那样,两紧,节紧,运动紧。
李勇说:爱国他们呢?
闻天海说:也回来了,前几天我见了,高四儿还没踪影。你不知道,那一阵抓你们抓疯了。
李勇说:靠他妈咋这么确定是我们。
闻天海说:哈哈,人家是干啥的,再说你们团伙集体大逃亡,傻子也知道是你们干的。
李勇说:日,爱国可没去。
闻天海说:我听白杰说,爱国已经排除了,枪战时间,他和一伙人在另外一个地方,有多人看到了他。
吃完饭,几个人出来,闻天海把吴少侯拉一边,背过脸,把吴少侯口袋里钱都搜了。
李勇和楚建明要走,闻天海把一把钱塞给李勇。
吴少侯贴心口还有钱,此时楚建明站在一边,闻天海霍家委在和李勇说话。
吴少侯悄悄拉了楚建明。
此时薄薄的阳光射一缕在楚建明脸上,楚建明转过头。
吴少侯飞快的把一把钱塞进了楚建明裤兜。
楚建明有些疑惑。
吴少侯说:我知道你是谁,大胡子讲了,你就是端冲锋枪的那个。
楚建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吴少侯说:这事我谁都没讲,你放心。
后来楚建明再没和吴少侯一起过,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楚建明,吴少侯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险象环生的江湖,吴少侯把握的很好。
有些事情,一辈子烂肚里,看着是为别人,其实是为自己。
分手后,李勇和楚建明去了几家澡堂,他们要找狄爱国。
李勇说:不想麻烦他了,可是没办法。
楚建明说:那就麻烦他。
李勇说:哈哈,爱国这种人,生下来就是叫咱们麻烦的。
楚建明说:爱国有难,扛死帮他就是。
李勇说:这次坚决不让他花钱了,钱咱自己想办法。
李勇找狄爱国,是想让他托托关系,狄爱国公检法路熟,也许能通到陕西那边。
终于见到了狄爱国。狄爱国听后,说,找陈锋吧。
(79)
夕阳西下时候,陈锋在学校打篮球。正是春冬交替季节,仔细看去,校园的柳树枝头有一蒙绿在上面了。
风也不再是那么硬。
陈锋穿着退色的秋衣,和几个同学在球场里奔跑跳跃。
一些背着书包的低年底同学在看。
远远的,一个扎辫子的姑娘,拿本书,背诵着什么,不时抬头朝这边看一眼。
姑娘很漂亮,有陈锋的地方,最近不时有这个姑娘的影子出现。
几个学校的混子冒出来,打一个很老实的学生,两巴掌,那个学生满脸指头印。
然后混子抢过篮球投了几下,走了。
同学看着混子背影说:这是学校最厉害的几个坏人。
陈锋擦把汗说:有一种坏人专打好人,有一种坏人专打坏人。
同学说:第二种坏人不错。
陈锋说:有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同学说:谁?
陈锋说:哈哈,开玩笑呢。
陈锋感到有眼光罩过来,看过去,远远的,那个姑娘正看着他。
这时学校大门口出现三个青年人影子,一个穿深色风衣的正和看大门的比画,两个披军大衣的站着。
陈锋脸色略微有些意外,对同学说有些事情,披上衣服过去了,毛衣绑在腰里。
狄爱国擂了陈锋一捶,陈锋回了一捶,几个人出了校门。
你们咋知道我在这儿?陈锋边穿毛衣边说。
我还有不知道的?狄爱国说。
前面一面断墙,几个人到了后面。
陈锋觉得那个个头不高的长发青年眼光非凡,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也是好兄弟。李勇说。
此时楚建明独自往里走了两步,背朝他们蹲了下来。
你们不是在逃吗?陈锋说。
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还有消息?狄爱国说。
我也是后来听说的,我日,越弄越猛了。陈锋说。
找你有点事。狄爱国说。
说。陈锋说。
此时天色黯淡,一小溜风在墙角里走,楚建明蹲着,陈锋狄爱国李勇站着。陈锋好象感到有些冷了,把军棉袄穿上。
陈锋甩了下长发。
一个声音传来:哈哈,又见群英会。
几个人看过去,见断墙处,矮个子余三正捋着八字胡,笑眯眯的。
后面是几个很年轻的孩子。
我日,三哥。狄爱国说。
余三大氅一抖过来了,摸出卷成茶叶桶那么粗的十元钞票,也不查,一摞一摞,塞给了李勇和陈锋。
还有一个。狄爱国说。
余三过去将钞票拍到了楚建明身上。
陈锋把自己钞票塞给了李勇。
我现在要这没用。陈锋说。
抽时间请你们喝酒。余三说。
你现在开始领童子军了?狄爱国说。
我日,正好你在这儿,你给他们讲讲。余三说。
讲啥?狄爱国看着那几个孩子。
非几吧缠着我让我教他们技术活,都是我家门口的,跟我一路了。
我日,人家是找你学艺。
我还有事情,你几吧给他们讲讲基本的,我讲不清。
狄爱国惺忪的眼睛又看向那几个孩子,招招手,几个孩子过来了。
学这个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狄爱国说。
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掂包支队政委狄爱国,你们好好听。余三说。
几个孩子显然听说过狄爱国,马上肃然起敬。
有掏烟的,狄爱国挡了。
你们先用一个月的时间,观察人,去热闹地方,去商场里。啥也不要干,就是观察人。等你们学会观察了,才可以去走第二步。
狄爱国摸出555烟,一个孩子快速给他点燃了。
你们观察两种人,一种是买东西的人,练眼力,看他们谁身上有货。再一种人要特别注意,这种人和买东西的人不一样,他们不看商品,光看人,不看商品光看人的人,不是小偷就是公安。小偷和公安也好区分,小偷盯货,公安盯眼。学会了这些,你就有退路了,你就基本安全了。剩下的嘛,让余三教你们吧。
哈哈,听见没有,你们先去玩一个月吧。余三说。
几个孩子先走了,余三看出他们有事,又说了几句话,也走了。
狄爱国对余三背影说:三哥,听说你最近找个女的,很漂亮。
余三头也不回说:漂亮啥,酒窝长在眼睛下。
狄爱国对陈锋说出了找他的原由,陈锋眼光扑朔着,有一会没说话。
资深嫖客在一些场所比谁都正经,比如夜总会,大家坐一起,他决不摸小姐。他要的是彻底的。贼也一样,道行深的贼,和资深嫖客一样。扒馍篮,扒一个是一个,不乱扒。八十年代的贼讲究的是平安,很少跟失主拼。失主灵了,钱还给你,哪怕再多给你,讲究个度。如果案值超过三万,一般没人敢要,刑法没改之前,三万是鬼门关。后来乱了,但相当一部分人依旧遵循这个游戏规则,这个规则可进可退,亡命的毕竟是少数。比如卖大烟的,很多是抽大烟的,这样处罚起来就轻。道上普遍认为,如今的摇头丸和K粉不成瘾,只要成分纯正。这也许是一种经验,也许是以讹传讹。这些事你听听罢了,千万不可信,否则终身遗恨。
说到抽大烟,就要说到干结,好象孪生。抽大烟的人因为不能排泄,肚皮上能摸到一排排的疙瘩,犹如子弹袋。他们需要经常吃排泄药,大剂量的。如果还不行,就用手抠,抠出来的大便硬如卵石,可以击人。也可以去医院打针,那么一通排泄过后,恐怕是最快乐的时光。
马建立说过,抽烟什么时候最快乐?解出大便时。
言归正传。
陈锋当时什么也没说,从那断墙处走了,风把他的头发刮起来。
狄爱国挥挥手,楚建明站起来,跟在李勇狄爱国后面,也走了。
他什么也没说。李勇说。
他去办了。狄爱国说。
一个多礼拜过去了,陈锋那边没有消息。狄爱国给他说好了,要有消息,去我家给我老母亲留个话。就在他们决定再次找陈锋时,发生了一件事情,把这事给茬了。
小红袍有个邻居,叫水痘。水痘也是二十郎当岁,阔嘴大眼。水痘的名声是连带出来的,因为他是小红袍邻居。人们说起他,都这样介绍,小红袍邻居,于是许多人知道了他。
其实小红袍和他没瓜葛,要非要说有,那就是小红袍没成名时,夏天的夜晚,大家坐在门前的凉席上乘凉,摇扇子。
水痘发迹是一个巧合。他那一阵往广东跑,往广东跑他是想偷渡澳门。他有两个朋友已经偷渡,暴雨倾盆时,冲过去,就这么简单。人的命,天注定,也许如此。他几次没有偷渡成功,最后一次还被拘留了。拘留所里有和他一样原因的人,就给他讲故事,讲那边的号子,进去时要先称体重,出来时不能轻了,轻了可以告他。他越听越要偷渡了。他自己不知道,他的发迹史是从进号开始的。释放那天,有人让他捎出去个包。
里面都是钱,你出去了随便抽,只要把包交给人家就行了。托他的人说。
出来后他打开包,果然不少钱。他又合上了,他没拿一张。没拿不为别的,他觉得没用,这钱到那边是废纸。这天又是个大雨倾盆,他决定交完包马上偷渡。
结果交包的时候对方看上了他。
对方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在茶楼碰的头。
水痘一边心不在焉看着窗外,一边喝茶。
包的里层还有个东西,窄窄的,大小如烟盒,密封着。水痘没发现这个东西,他也懒得发现。
水痘后来一直也没搞清那里面放的什么。
盒子上箍着橡皮筋,插一纸条。中年人打开纸条,上面这样写着:钱数是九百,你查一下,如果少了,你就要检查一下这个盒子。
中年人查了钱,一张不少。
中年人就看上他了。
中年人问他是哪里的,他如实相告。中年人问他下一步准备怎么走,他说偷渡。中年人笑了,说偷渡为了啥,他说为了吃香的喝辣的。中年人用力拍了他肩膀。
中年人说:我是金融系统的,你家那边有几个同系统的我认识,而且有个关系特别好。他手里能动大笔的钱,想搞生意,但'奇/书/网…整。理'…提=。供'又找不到合适的人,他告诉我几次了。
水痘说:那又如何。
中年人说:你去帮他呀,你马上也成有钱人了。
水痘说:我?
中年人说:因为你没拿包里的钱,所以我推荐你。
水痘本来是偷渡的,阴错阳差,他又回来了,回来就投资搞了个当时市里面最大规模的音乐茶座。水痘撑场子,银行那个幕后。
音乐茶座有乐队,有歌手,有舞蹈。还是以卖酒菜为主,客人们边欣赏边吃喝,生意火暴。
这天戚孬蛋收拾完生意,找人喝酒,一直没有找到。
戚孬蛋卖烧鸡已有时日了。他家解放前卖烧鸡,而且当时小有名气。有配方,戚孬蛋觉得这么晃下去也不是个事,就卖烧鸡了。
他烧鸡的味道果然很好,往往是傍晚就卖完了。他不多煮,卖完给大家留想头,这也是经营之道。
这天下着毛毛雨,路灯昏黄。戚孬蛋关了铺子,塞一兜油钱在街上乱转。
在一个大牌楼那里,黑漆漆处,两个人站在那里,烟头闪烁。
戚孬蛋走过去,喊一声:黑孩儿。
黑孩儿和六指朝他脸上喷烟。
吊样。他骂。
戚烧鸡。黑孩儿说。
我日,你也知道了?他说。
请客吧?六指说。
正犯酒瘾,走,我安排,去金兰湾吧。
今兰湾是哪里?
新开张的音乐茶座,前两天我去了,妈的,是水痘开的。那家伙混上银行的人了,别人告诉我的,现在拽的很。
我日,他开的?那咱不给钱。六指说。
戚烧鸡。黑孩儿说。
干啥?戚孬蛋说。
给你省钱了,去给我俩买几盒好烟。
没问题。
几个人去了今兰湾,那规模让黑孩儿六指一下就悲愤起来。
三个人在离舞池很远的一张桌子坐了,前面的都坐满了。
水痘过来了。
黑孩儿说:你给我们安排一桌。
水痘一眼就知道他们今天不给钱,去柜台给安排了四个菜。一个青菜,一个韭黄,一个黄瓜,一个变蛋,一瓶贱酒。
其他桌上的酒菜都很丰盛,就这一桌抠屁股舔指头,三个人脸上挂不住了。
黑孩儿六指去找水痘,黑孩儿说:最好的菜上四个,最好的酒拿两瓶。
水痘直抱歉:我日,我也没办法呀,别人投的钱,我就是招呼,我没有那个权利呀。
黑孩儿说:妈勒比,不吃了。
水痘心里说:不吃滚。
第二天他们三个又来了,不和水痘照面,要张桌子,直接点菜。菜单上最贵的菜要了八个,泸州老窖两瓶。
今天是戚孬蛋生气,拿了大把的钱要挽回面子的。
可是水痘不知道,以为他们报复来了,就一个菜不上,躲起来了。
黑孩儿三个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客人们都坐满了,酒肉飘香,就自己这一桌什么也没有。
今天更惨,昨天起码还有四个菜。
黑孩儿怒不可遏,喊服务员,没人理睬他。几个人掀桌子走了,半夜又黑孩儿六指两个拐回来,捉着水痘暴打一顿。
可是这顿打出了事,小红袍半夜和妇女腚悄悄过来了,两个人坐在角落的黑影里,水痘是好酒好肉伺候。当时茶座里没厕所,当时许多场所都没厕所,水痘出去撒尿,迎头碰上了黑孩儿六指。
水痘一脸是血回来了,给小红袍哭诉了,小红袍说,我叫他俩给你下跪。
就是这天半夜,潘云飞黄老歪回来了,风尘仆仆两个人昂首挺胸出了车站。
他们是路上碰到的黑孩儿六指,六指力邀潘云飞黄老歪先去他那里住两天。这一住不当紧,一场撕杀又展开了。
李勇楚建明都卷了进去。
我是一个贼,在没有阳光的日子里,我只想做一个贼。
每天夜晚来临的时候,我总是坐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对面屋子里的灯光和人影,那里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的共同特点是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我熟悉他们的生活习惯,知道每户人家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睡觉;也知道哪家人总是在吵架,哪家人从来都是那么融融洽洽。
对我来说,灯光是一种温暖,我的屋子里从来不会有灯光,它太奢侈了,不应该为我所有。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所有的人都睡了,所有的灯都灭了,才开始我的工作。
我总是在搬家,差不多一个季度就会搬一次,这个时间不长不短,既可以保证四周的邻居都能被我光顾到,也能保证不会因为频繁更换住所而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有一点是不变的,就是我只在城市中心那些最有钱人聚集的地方居住。我不喜欢穷人,我讨厌他们发现丢失东西后的那种绝望表情,一想起来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何况从穷人那里也很难找到即值钱又容易变现的东西。
相反的,有时候我还会在一个无意中进入的穷人家里扔下点什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劫富济贫吧。
我的打劫方式很简单,搬到一个地方后,先熟悉周边的地形,再对每一个容易观察的家庭做好各项记录,如家里有几口人,几个男人,几个孩子等等。尤其重要的是要搞清楚每个家庭的空白点,也就是什么时候家里会没有人。
找好对象,下一步的工作就是勘探地形了。尽管一般的6层楼我可以只用几秒钟的时间到达任何一个窗口,但仍然不能粗心大意,刚开始出来做活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在半空中被一个孩子发现了,她尖声叫着,我手忙脚乱的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几乎跌下楼去。
过去好多年了,这个教训我牢牢记着,一刻也不会忘。
我并不贪心,绝不会把一个家翻的底朝天,在一个有钱人的家里随便摸点什么就可以了。我的花销很小,我计算过一个月加上房租有2000块就够用了。
我没兴趣为以后存钱,像我这样的一个贼,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绝对没有福气玩点“颐养天年”什么的。
最近,我的工作指标加了一些,因为我多了一项开销,一项对男人来说很无奈的开销―――找小姐。
对一个25岁的男人来说,女人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有了嫌烦,没有又憋得难受。我不想和任何人谈什么感情,但身体的冲动总是难以遏制,尤其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
那次,我本来是想去3楼的,那家人应该是一个不小的老板,每天开着奔驰进进出出,我讨厌奔驰,更讨厌男主人白白胖胖的样子,一开始就决定不会放过他。
我从6楼往下顺着,刚刚到5楼,忽然听到一阵女人低低的呻吟声。我的心一阵狂跳,自从孟云离开以后,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那么熟悉的呻吟声,我难以控制地停了下来,从窗户边上小心的窥探着。
卧室里没有点灯,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地看得出男人和女人的身形,女人跪伏在床上,男人在她的身后动作着。
我的身体一瞬间爆热了,几乎忘了身在何处,瞪大了双眼,心几乎要跳出喉咙了。
女人的叫声越来越大,男人喘着粗气,得意地问:“我比你老公怎么样?”
“10个老公………………也比不上你啊,求求你,快一点。”女人一阵哀鸣。
男人却很快不行了,瘫软在女人身上。
我没有了去3楼的心情,匆忙回到了家里,躺在床上,身体涨得难受。
偷情看起来比偷东西开心的多!我一阵苦笑,跑到卫生间,一头扎到浴缸里,放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柱喷在滚烫的身上,才感觉冷静了一点。
从那以后,欲望成了我的一个难题,一想到那个女人的呻吟声,我就难以克制,半个月后,我开始习惯性的去丽水桥下的红灯区了。
2
丽水桥是一座很大的立交桥,跨度几公里的桥下,密密麻麻排列着上百家KTV,门脸陈旧破烂,但没有人关心这个。傍晚的时候,坐在车里从桥下穿过,可以看到一排又一排衣着暴露的小姐坐在厅里的长椅上,无聊地等着客人光顾。
也许,百合欢之类高档洗浴里的女人会更漂亮也更干净一点,但我这样的家伙,只配在这样脏兮兮的地方鬼混,每次完事的时候我都有种呕吐的感觉,这让我心里平衡了很多。
欲望是人永远的弱点,我知道放纵就是在一点点逼近危险,但那种冲动却如洪水一般,可以席卷一切理智。
我等着被淹死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我第二次去那个开奔驰的胖子家里做活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在5楼又停留了一点时间,但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动静没有。
这个胖子果然很有钱,打开保险箱,里面的现金和首饰放了一堆。我把现金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堆首饰我没什么兴趣,变现的风险比较大,又卖不上价钱,就留给了那个胖子。
原路返回的时候,我又听见5楼的窗户里传来熟悉的呻吟声。我探了探头,发现里面点了盏小小的床头灯,那个女人全身,正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起起伏伏。令我惊讶的是,这个男人明显不是上次的那个家伙,也就是20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学生。
女人的年龄感觉应该在25岁左右,长长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肩上,因为是侧对着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低低的呻吟足以让我心动不已。
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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