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1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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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云轻声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楠轻声道:“这三个可是遒劲奔放的颜骨字体,柔弱的女子人家怎么能写出来?”

    萧云耸耸肩,说道:“但的确是我妈妈写的。”

    苏楠愣了好一会儿,叹道:“我真想见见你妈妈。”

    萧云微笑道:“做我媳妇,不就可以见到了。”

    苏楠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说了句:“我一直忘了一件事。”

    萧云轻声道:“什么事?”

    苏楠轻声道:“很重要的事,我忘了问你的名字。”

    萧云将桌上的茶递给她,微笑道:“我叫萧云,萧瑟的萧,白云的云。”

    一半忧伤,一半明媚。

    “萧云,箫云。箫云,萧云。这名字好,颇有‘月挂寒山,一箫清韵随云远’的韵味。”苏楠喃喃自语着,忽而展颜一笑,走到萧云身边坐下,端起那杯清茶浅浅尝了一口,觉得这茶未必是多么让人口齿留香的好茶,但胜在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和这个年轻人的名字一样,尽管名字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不知为什么,用在他身上,总觉得十分融洽,天衣无缝也不为过。

    萧云看着美人的如画眉目,轻笑道:“名字只是一个符号,没有什么韵味不韵味的。”

    苏楠轻声道:“韵味很重要,有些名字再好听,用在不对的人身上,也味同嚼蜡。”

    萧云轻声道:“那不知佳人可否留下芳名?”

    苏楠目含笑意地瞪了他一眼,轻声道:“苏楠。”

    “好名字。”萧云喝了口茶,轻吟道,“细看石楠玉茗,叶纵似、风韵输伊。”

    “王之道的《声声慢》?”苏楠自然听懂了萧云的意思,虽然面上没有展露笑容,内心却喜不自禁,笑容的缺失并不影响她的天姿国色,相反还有点类似暗香浮动的勾引,这类诱惑不张牙舞爪,甚至带点疏远感,但偏偏就是让人欲罢不能。

    萧云点点头,轻声道:“你不会只是为了赞我名字,才留到现在吧?”

    苏楠轻叹一声,百花凋零,说道:“你还是想赶我走。”

    萧云却对苏楠的委屈神情视而不见,轻声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对谁都好。”

    苏楠也不搭话,只是认真地打量起萧云来。

    她绝美动人到让人忘记呼吸的脸庞透着一丝静穆,像是在审视一件美术参赛作品,时而轻轻点头,时而轻轻摇头。萧云可没功夫琢磨她到底想做什么,美女的心思永远别猜,不然你会痛不欲生,只是轻轻品酌着香茗,等着她的回答。

    萧云没有那么琼瑶,决不会认为自己帮了她几次,然后她就花痴般地爱上了自己。

    这年头,好人不吃香,只吃亏。

    “醉生梦死难成器,从来富贵如凡尘”只存在于诗中。

    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只有一个好人,那个好人叫钱,还有个别号,票子。

    爱情不是廉价的,需要物质来维持,世上绝不会存在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当哪天没米开锅的时候,再高尚的爱情也会被抛到一边,估计两人都会像《萌芽》里面的主人公那样大喊:面包!面包!我们要面包!

    许久,苏楠将视线从萧云身上挪开,捋了捋那一头足以让所有女人嫉妒到抓狂的漆黑长发,低下头将那杯依旧是满溢的清茶喝去五分之一的样子,平静道:“你能借给我一天的时间吗?”

    萧云皱了皱眉,没有明拒,轻声道:“我要工作。”

    苏楠轻声道:“钱,我照着你每天的工资付。”

    萧云轻声道:“我不喜欢赚不明不白地钱。”

    苏楠轻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叫你去干违法犯罪的事。”

    萧云轻声道:“还是不行。”

    苏楠轻声道:“为什么?”

    萧云轻声道:“不为什么。”

    他饮尽那杯清茶,起身,回到房里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茶餐厅。

    居高不下的房租和迅猛飞涨的物价让他焦头烂额,他不得不抓紧宝贵的时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母亲曾语重心长地告诉过他,人的一生最为值得珍惜的是今天,因为最容易流逝的就是今天,把握今天就是把握希望,诚然,分分秒秒只是瞬间,但所乘载的分分秒秒就叫做一天,时间的流逝往往是在不经意之间,人生几回,青春更珍贵,对于他这个年龄的青年来说,青春已不足二十载,在生活中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驾驭着自己的小船,驶向希望的彼岸。

    曾有个流行作家如是说,岁月就象一条河,左岸是无法忘却的回忆,右岸是值得把握的青春年华,中间飞快流淌的,是年轻隐隐的伤感。

    萧云的岁月是不是这样子的?没人知道。

    苏楠眼瞧着萧云要走,急忙唤住他,问道:“你要去哪?”

    萧云停下,轻声道:“工作。”

    苏楠不解,说道:“十里清扬不是晚上才开吗?”

    萧云轻声道:“我还有其他的。”

    苏楠愣住,不是为他有第二份工作而惊呆,而是他的语气太平淡了,平淡得就像他待会儿不是去工作,而是去郊外游玩一般,没有一丝常人谈到工作时的无奈与辛酸,“劳动光荣”这句口号早已烟消云散,在如今像这个年轻人这样不会因为工作而烦恼的人,有几个?

    苏楠轻声道:“我能跟你去吗?”

    萧云轻声道:“脚长在你身上,你去哪,我拦不住。”

    苏楠嫣然一笑,眼眸流转,兴奋喊了声:“有了!”

    萧云笑了,笑意极其暧昧,轻声道:“不会吧,不过一宿的时间,这么快就有孩子了?”

    苏楠气绝,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口无遮拦的登徒子碎尸万段,作了几个深呼吸才平静下来,还不忘向萧云投去几个大大的白眼,轻声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天陪你一天,然后你就还我一天,怎么样?”

    萧云穿好鞋子,开门,轻声道:“不怎么样。”

    苏楠喊住他,嗔道:“喂,你人怎么这样啊?小气鬼!”

    萧云轻声道:“做个小气鬼,总好过做个替死鬼。”

    苏楠脸色微变,瞪着他,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叫你做替死鬼啊?”

    萧云轻声道:“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竟甘心为一个陌生男人煮早餐,只有两种情况。”

    苏楠耐下性子,问道:“哪两种?”

    萧云轻声道:“一种是这个女人是个傻子,另一种是这个女人当这个男人是个傻子。”

    苏楠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下去,只能美眸含泪,哀怨地瞪着无动于衷的萧云。

    萧云的确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转身就走。

    苏楠追出来,芊芊玉手一把拉住他,轻声道:“不许走。”

    萧云苦笑,轻声道:“大小姐,我得工作。”

    苏楠耍起女人性子,轻声道:“那我刚才的提议,还有戏吗?”

    萧云轻声道:“电话里的一个按键。”

    苏楠凝眉想了想,轻声道:“是‘重拨’吗?”

    萧云轻声说了句:“‘免提’。”

    (起点新人不易,望推荐收藏)

    第二十五章 人生如景,月台如画

    宁州火车站,月台。

    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是开始也是结束,是欢聚也是离散,是出发也是归宿。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汇集如此的人流量,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拥有如此悲欢离合。

    从清晨到白昼,从黄昏到晚上,从黑夜到黎明,数不清的脚印带着不同泥土踩在其上。

    来来去去,匆匆忙忙,风风火火,忙忙碌碌,却没有一双脚步会在这里驻足停留。

    一个年轻人正蹲在一根大柱子下,微微眯起双眼,兴致盎然地观赏着形形色色的人潮。

    他蹲在那里很久了,在买完三张去往兰州的火车票之后,他就一直在那里。

    他一有空闲,就喜欢蹲在这里看陌生的面孔,因为很真实,没有带着虚情假意的面具。

    这些过客拖箱拎包,或从他方来,或从此处去,有走下火车的一刹那眺望着站外的高楼大厦,露出对未来前程充满憧憬的微笑;也有登上火车的一瞬间凝视着车外蓝天白云,流下对这块多情热土极为不舍的泪水。

    也许正是由于这些真情流露,所以这个年轻人才喜欢月台,喜欢走在月台上的人。

    他的身后静静站着一个打扮休闲的女人,一顶朴素的鸭舌帽,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容貌,还有副算不得轻盈的黑框眼镜,掩饰了稍显妩媚的眼神,宽松厚实的白色衬衫也有意无意地掩藏住她身材的魔鬼曲线。

    纵然如此,每个匆忙路过的旅客还是禁不住下意识向这个女人投去几眼,想一探究竟。

    还有些刚到宁州扛着蛇皮袋的淳朴农民笑得乐开了花,乍以为自己见到了哪个不肯露真颜的大明星,在近距离时只敢偷偷瞥几眼,等走远了就停下来,有些心虚地远远注视着,眼神简单到甚至不夹杂嫉妒。

    可惜,这个女人只是一味低着头,默默看着脚下,未曾与任何人有过视线交集。

    不知过了多久,她望了眼兴致未减半分的年轻人,轻声道:“萧云,我们走吧。”

    萧云轻轻一笑,轻声道:“你不是说我去哪就跟到哪吗?怎么,这么快就厌烦了?”

    那女人咬咬娇唇,轻声道:“我才没有。”

    萧云始终没有抬头看她,轻声道:“如果心烦意乱受不了,就先走吧。”

    她坚定摇摇头,轻声道:“我等你。”

    萧云颇有深意道:“这种汗迹熏天的地方,本就不适合你,强留无益。”

    她像听了句很可笑的话,露出淡淡笑意,没有辩驳,竟又重复了句:“我等你。”

    萧云没有往下接话,见到停在月台的火车上有个两三岁的小孩子正透过窗户笑眯眯地向他挥手,他微笑地向那个小孩子做了个鬼脸,逗得那小孩哈哈一乐,在他妈妈的怀抱里手舞足蹈的,两只小手像乐队指挥家一样四处挥舞。

    女人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场景,如风拂落花般娴静,不知在想着什么,嘴角轻轻上扬。

    火车鸣笛,缓缓踏上征途。

    那个可爱的小孩子也随着火车消失在了冰冷铁轨的尽头,萧云的视线也停留在那。

    那女人似乎不忍打扰他此刻的静谧,陪着他凝望了很久,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抬眸观望。

    这个年轻人沉默的时候总是喜欢皱着双眉,似乎有很多事情让他思索,让他牵挂。

    她忽然想起了巴尔扎克的一句话:一个能思想的人,才真是一个力量无边的人。

    又过了些久,她轻启朱唇道:“萧云,能问你个问题吗?”

    萧云收回视线,轻声道:“可以。”

    她轻声问道:“我们在这干什么?”

    萧云轻声道:“看风景。”

    她眉毛轻挑,别有风韵,疑惑道:“这有什么风景可看?”

    萧云轻声道:“那只是你没用心留意而已,用心看,这里处处是风景。”

    她四处望了望,发现除了人,还是人,哪有什么风景,问道:“我怎么还是看不见?”

    萧云指了指马不停蹄的众生,轻声道:“天底下最美的风景,不是别的,而是人。”

    她惊诧,这是她头一次听到还有将人比作风景的,问道:“为什么说人是风景?”

    萧云嘴角那一弯弧度含蓄而深沉,并没有回答,反问了句:“你死过吗?”

    她怔住了,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成立,如果她死了,今天就不会站在这月台上看着这些流动的“风景”,这个问题就没有问的必要;如果她没死,这个问题就是一句废话,当然也没有问的必要。但萧云偏偏就是问了这个让人绞尽脑汁的问题,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故意惆怅沧桑骗取美人同情的娇柔做作,反而是一种淡漠,像是看透一切之后的了无牵挂。

    不知怎样回答时,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她选择缄默。

    萧云轻轻瞥着缘聚缘散的人群,微笑道:“我就死过,而且死过不只一回。”

    语气平静得让人痛心,也许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在谈论到死亡时这么坦然吧。

    她没有搭话,也无需搭话,有时候,静静聆听就是一种很好的搭话。

    萧云微微眯起双眼,眼神瞬间变得难以读懂,像这个浮华的世界,轻声道:“只有死过的人,才会懂得生命的可贵,才会发现世上最美的风景原来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也不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巧夺天工,而是人本身,是鲜活的生命。你不觉得人类其实就是大自然的化身吗?大自然有南北半球各异,人类有男女有别,大自然有春夏秋冬四季,人类有喜怒哀乐四情,大自然有风霜雨露,人类有水尿血泪,大自然拥有的风景,在人类身上同样找得到对应点,甚至比大自然的更为精妙,更让人叹为观止。”

    她听过不少男人为博她红颜一笑而说出的颇为哗众取宠的惊人论点,通常,她都只是礼节性地用微笑回应,一笑而过就结束了,绝不会愚蠢白痴到会接上对方的话匣子,但今天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和这个年轻人在一起时无需戴着伪善面具,心扉容易敞开,她打破了常规,理性而淡然,轻声道:“我从来都以为,人只有美丑善恶之分,今天你教了我一课,原来人还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萧云嘴角微翘,轻声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这句也可以用来形容人的。”

    她轻轻一笑,如漫天飞花,轻声道:“你看得总是比别人透彻。”

    萧云轻叹一声,轻声道:“可惜,有些事,看得太清楚却容易太痛楚,太清醒往往不一定是件好事。”

    她不知晓这年轻人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来,轻声道:“为什么这么说?”

    萧云微笑道:“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你就当我无病呻吟好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移话题,问道:“你平时也喜欢来这里看‘风景’?”

    萧云轻声道:“嗯。”

    她皱着黛眉,不解道:“为什么选择月台,就因为这里人多?”

    萧云摇摇头,习惯性地抬头三十度仰望天空,望向很远的远方,母亲所在的方向,轻声道:“因为我喜欢月台,它展延在任何一个城与城交接的地点,守在任何一个城镇的边缘,为向往远方的迁客提供第一个休憩的平台,为回到家乡的游子捎来第一份安抚的问候,在这里,离去的不是离去,心仍萦留于故土,归来的不是归来,是全新的一次旅程。”

    肺腑之言?笑话,这只不过是他的聊以自慰罢了。

    这番话与其说是他讲给这个女人听,倒不如说是他在为自己的心灵开脱。

    她静听着,沉思着,畅想着,视线一如既往地停留在了萧云这个普通但神秘的年轻人身上,将他的神情动作尽收眼底,细看时,他的风度优雅而从容,就像是个不求闻达的智者,也像是个已厌倦红尘、隐退林下的诗人,神情虽未免稍觉寂寥冷酷,但却绝没有露出令人不安的锋芒。

    归结在一点,两个字,神秘。

    如果硬要再加上两个字的话,有趣。

    萧云的确是个有趣的人,很多人都会有这点感觉。

    火车站,候车室,月台,这些人头攒动的地方在她以往刻板的印象中都只是一片片杂乱无章的流动浮土,与小偷、骗子、黄牛、黑车这些法律上的污点名词联系挂钩,但在萧云口中讲述的月台,却让人浮想联翩,甚至可以与一些梦里水乡江南古镇媲美。

    这个年轻人一直带给她震撼,没有停止过,从寸步不让地与公安局长的公子针锋相对,到毫发无损地将酣然大醉的她捡回家,到洞察人心地娓娓道出她的喜恶心态,到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地识破她煮早餐讨好他的意图,再到现在侃侃而谈人生如景月台如画的缘由,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新鲜有趣到无以复加,尤其令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面对自己时竟然可以这么泰然自若,有条不紊,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毫无悬念地掉进自己迷倒众生的销魂窟,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个年轻人的性取向问题,或者他根本就是个性冷淡。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聚光灯下长大,无论到哪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他们站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敢正视一眼,说话也顿时变得支支吾吾,即便是那些所谓的情场老江湖或是城府深得可怕的高官商贾在看见自己笑时,神魂颠倒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却从未像这个年轻人这般熟视无睹。

    她到现在还弄不清自己这般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的魅力使然?自己没有这么花痴幼稚,比他有魅力的男人她早已见怪不怪了。那是因为什么呢?是不是他的神秘有趣深深吸引了自己?

    也许吧。

    尽管如此,但她到底不是那些情窦初开未经世面的纯情少女,会这么轻易就被一个陌生的男人倾心征服,从始至终都对萧云保持着一个严谨的距离,似乎她的为人处事便是如此,喜欢冷眼旁观,在十里清扬也是这样,所以许多跟她打过交道的男人一直认为她像朵九霄白云,忽远忽近,飘渺不定,哪怕面对面坐着,也给人遥不可及的错觉。

    时值中午。

    阳光是有的,但云层多且厚,大地便忽明忽暗。

    一列火车刚刚进站,下的人很多,说话的口音来自天南地北。

    萧云缓缓起身,抬头望了眼刚被云层遮盖住的太阳,修长手指轻轻揉开眉头。

    女人则谨慎地将鸭舌帽向下压了压,帽檐更低了,似乎很不情愿别人看清她的容貌。

    萧云瞧着她的举动,微笑道:“人啊,还是普通点好,太美或是太丑,都不是件好事。”

    女人愤然抬头,看见萧云那抹落井下石的微笑,并不如平常那般清净如竹,反倒是有点歪门邪道的意思,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早已恨透了,咬着娇艳欲滴的红唇,恨恨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萧云轻笑道:“这说明狗不撒谎,很明确地向世人宣示,它嘴里确实吐不出象牙来。”

    女人哼了一声,轻声道:“强词夺理。”

    萧云笑了笑,轻声道:“苏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苏楠皱眉道:“像什么?”

    萧云坏笑道:“像跟别人接头的毒贩子。”

    苏楠咬牙切齿,没好气道:“我要是毒贩子,我先不贩毒品,先贩毒药,我要把你毒哑。”

    萧云轻叹道:“唉,人常说最毒妇人心,此话果然不假。”

    苏楠狡黠一笑,轻声道:“我还有更毒的在后头呢。”

    萧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他身边的尤物用尽最大力气喊了声:抓流氓!

    他苦笑不迭,因为话音刚落,就有无数人向他投来嫉恶如仇的目光,还有几个估计是《水浒传》看多了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青年不约而同地围拢了过来,那喷火的眼神就像看见了日本鬼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花姑娘。

    某位引发事故的祸水尤物却在帽檐的遮掩下,自顾自笑得颠倒众生。

    萧云看着这些不拿好市民奖都没天理的人群,不住解释道:“没事,两口子闹着玩呢。”

    那妮子竟然还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用别人一听就能听出是花容盛怒的语气说道:“谁跟你是两口子,不要脸!”

    萧云只得困窘地对着众人笑着,却悄悄对着身边的苏楠说道:“见好就收。”

    苏楠吐了吐舌头,低声道:“谁叫你老是惹我生气,活该。”

    萧云无奈,悄然说了句:“对不起。”

    苏楠扬起黛眉,故意大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萧云这回自作自受了,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咳嗽了声,大声道:“对不起。”

    苏楠露出个别人看不见的狐狸笑容,也知道适可而止,便对着众人道:“不好意思,我们俩确实是在闹着玩的,他也不是流氓。”

    “大姐,你别怕,有咱们在,这个流氓怎么威胁你,你说出来,不用妥协的。”一个热心肠热到发烫的小伙子挽起袖子,随时准备为正义而战,这是他头一次这么勇敢,不过与其说勇往直前,不如说是狐假虎威,因为这里人多,且都好像是有要出手相帮的意思,心里自然踏实了很多,要换作平时,他断然选择躲在最后瞧热闹。

    “对对对,大姐,有时候,你的容忍,会助长这些违法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的,这与和谐社会不符啊,你放下一百个心,今天哥就为你做主了。”他旁边的一个同伴也附和着,警惕地盯着一脸苦笑的萧云。

    萧云刚想解释,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很错愕地看见作为始作俑者的苏楠纤手指着那个热心肠小伙子的鼻尖,娇骂道:“你喊谁大姐呢?你好好看看,我比你小多了,还大姐大姐地叫着,真受不了。还有啊,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食古不化啊?没听见我刚才说我们俩是闹着玩的吗?平时真遇事了,不见你们这些青年挺身而出,这回仗着人多就冲在最前,真是见风使舵。”

    一语中的。

    这妮子关键时刻倒是挺仗义的。

    被骂的小伙子脸色有些铁青,愣愣道:“你不是说你们不是两口子吗?”

    苏楠轻声道:“对啊,我们俩不是两口子,但他是我男朋友。”

    说着,她还大大方方地挽起了萧云的手臂,但还是没有抬起头。

    众人恍然大悟,看着她依偎在这个年轻人身边,虽然帽檐太低,看不大清她的容貌,但大家猜测她脸上一定是幸福的笑容,知道她说的是真的,纷纷指责她有事不玩,却偏偏拿这个开玩笑,然后逐渐散去。

    那两个做出头鸟的青年望了眼四周离去的人群,又看了看这对厚颜无耻的情侣,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敢出声,灰溜溜地走了。

    苏楠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背影,掩嘴娇笑,如一枝独孤寒梅在雪中傲然绽放。

    萧云叹了口气,微微摇头,这妖精女人还真是百变,时而成熟妩媚,时而蛮不讲理,时而体贴温柔,时而花招百出,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她的本性,但笑容远远不足以掩藏住她眉宇间的寂寞,这样的表情也只有在人烟稀少的此时此刻才会表露出来。

    萧云禁不住心头一震,觉得这抹寂寞很熟悉,在哪见过。

    忽而,他瞳孔紧缩,记起来了,是母亲。

    苏楠将他这一刻的神情变化一丝不漏地捕获,虽然好奇,却没有追问。

    “走吧。”萧云随着人潮,走向出口。

    出站的人很多,苏楠走在他旁边,问道:“萧云,你买三张去兰州的火车票干什么?”

    萧云轻声道:“送人。”

    苏楠凝眉问道:“送给谁呀?”

    萧云轻声道:“朋友。”

    “哦。”苏楠应了声,指了指他身上的黑色小包,问道,“这包里怎么都是铅笔呀?”

    萧云侧脸望了眼她,轻声道:“你怎么知道?”

    苏楠掠过一丝抱歉的红润,轻声道:“早上起来,不小心翻到的。”

    萧云轻声道:“哦。”

    苏楠轻声道:“你要这么多铅笔干什么?”

    萧云轻声道:“送人。”

    苏楠凝眉问道:“送给谁呀?”

    萧云轻声道:“朋友。”

    苏楠抿抿嘴,这年轻人对她的态度还是那般若即若离,感觉自己那点城府在他面前顿时苍白幼稚起来,但她没有气馁,有求于人时,耐心会成几何增长的,嗓音似乎也会柔和许多,随口找了个话题,轻声道:“去兰州的火车票很贵吧?”

    萧云迈步走着,轻声道:“不便宜。”

    苏楠小手缠在身后,脚步轻灵,轻声道:“现在的物价都是这样,没有便宜的。”

    萧云漫不经心问了句:“附近酒店的价格也贵吧?”

    苏楠推推黑框眼镜,轻声道:“当然,贵得离谱,火车站人流量这么大,有些初来乍到的农民工人生地不熟的,只好先就近找个落脚点,那些黑心老板巴不得只提供一星级服务却按照五星级标准收费呢。”

    萧云露出个玩味笑容,轻声道:“钱你付。”

    苏楠莫名其妙,问道:“什么钱?”

    萧云停下脚步,轻声道:“开房的钱,我买了火车票,身上没钱了,女朋友。”

    那一刻,苏楠连杀人的心都有。

    第二十六章 堪比肖申克的救赎

    碧霄如洗。

    云层尽然消散而去,只遗一轮红日当空照。

    天气一反常态,江南一隅竟仿似西游记的火焰山,闷热得让人挥汗如雨。

    在这种酷暑时节,人们的户外活动锐减,纷纷躲进室内,享受着空调带来的凉爽。

    广记茶餐厅虽然只是个穷山僻壤的小饭馆,没有一掷千金的豪华装修贵族服务,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宫廷菜谱满汉全席这些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菜肴,提供的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但现代最杰出的避暑工具空调还是让这里聚满了人气。

    尽管在门口停的永远都是自行车,档次再高点就是电动车,但广记新老板王富贵并不介意,他是个没理想没野心的市井小民,不奢求富甲一方,只求温饱三餐,在股市赚了点小钱后,立即急流勇退,一直寻思着找个稳定的小投资,也是赶巧了,他是广记的老熟客,闻听老冯要将店铺转手衣锦还乡,立马就赶鸭子上架似地买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全盘接收了老冯的财富理念“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自然而然地也使得广记平稳过渡,兴隆依旧。

    王富贵除了以精打细算广为人知外,还有个特点为人津津乐道,那就是畏妻如虎。

    他这个层面的老百姓能接触到的女人不多,大多数是一些素质平庸者,马马虎虎看得过去的屈指可数,美丽养眼的更是像撒哈拉沙漠的年均雨量,少之又少,所以偶尔有个什么一二线女明星到宁州出席在某个商场举办的代言活动,他比谁都高兴,眉飞眼笑,瞒着自家的母老虎就直奔现场,两眼放光地和一帮年轻人挤在一起,那青面獠牙垂涎阴笑的模样,没少让商场保安当作可疑分子轰赶出去,他却仍然乐此不彼。

    王富贵自以为此事做得密不透风,可惜,他没弄明白一件事,再好的狐狸也斗不过猎人。

    老板娘是何等人也?她常给自己的好姐妹灌输一个思想,每个多钱的男人背后,都要有个多事的女人。其实她早就对王富贵偷偷摸摸的行为了如指掌,只不过对于这个只有贼心没有贼胆的男人一直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打鸟政策罢了。

    但这并不是说明老板娘体贴大方,女人都自私得很,只是她掌控了家里的经济命脉。

    俗话说,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同理,男人没变坏,就是因为没钱。

    王富贵在别人眼中已经算是混得人模狗样的了,西装革履,穿金戴银,一副老板派头,但实际上他还如自己手下的一个员工,员工起码还有几张票子傍身,平时喝点小酒抽根好烟还是绰绰有余的,但他身上长年累月都是一贫如洗。

    没有钱的男人,好比没有拐杖的伤残人士,寸步难行。

    所以尽管宁州这个声色犬马的城市粉红发廊无数,但王富贵硬是没一次出轨。

    甭提灯红酒绿那些风化场所,即便去十里清扬找萧云喝上一杯,他也得早请示晚汇报。

    但令很多不知内情的人大跌眼镜的是,老板娘其实不丑,不仅不丑,且标致得很,虽然已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那双媚眼抛到哪个男人身上都会浑身一颤,而她唯一的也是要命的缺点,就是性格彪悍,发起火来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无辜的锅碗瓢盆就成了最为直接的受害者,而王富贵身体的各个部位则很荣幸地成为了这些无辜受害者牺牲时的事发地点。

    为这事,王富贵在酒醉后背地里不止一次地跟萧云发过牢骚,说他老婆简直就是《水浒传》里的母大虫顾大嫂的现实版,还大言不惭地发毒誓,情愿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不愿再娶这个女人做老婆。

    当然,他也只是在醉得没有思维能力的时候才敢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悖论来,在清醒的时候,他还是十分“清醒”的。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在这样一棵老树盘根上吊死时,奇迹出现了,他枯木逢春了。

    助他燃起这把希望之火的不是别人,而是一个他十分欣赏的年轻人。

    萧云准时地在茶餐厅开午市时出现,不同以往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神秘女人。

    这女人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之处,一身休闲打扮,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清纯得就像个邻家女孩,那顶朴素的鸭舌帽压得很低,容貌无法全然看清,只能依稀看到一些雪白剔透的轮廓,一副黑框眼镜更让人绝了进一步探究的欲望。

    食客们没有几个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只是顾着慢吞细嚼,希望能多享受一会儿空调。

    而素来标榜对漂亮女人很有心得的王富贵果然不负众望,一眼就瞧出了这个女人的不平凡之处,那副惊为天人的嘴馋模样让人直捣胃口,但鉴于自家的母老虎在场,只得站在远处偷偷瞥着,不敢造次。

    在柜台里点着钞票的老板娘见到萧云来了,偷偷抛了个媚眼,吓得萧云冷汗直冒。

    跟在他身后的苏楠很讶异,不是因为老板娘的那个暧昧表情,而是因为萧云的这份工作,她平时接触的一般都是裘马轻肥挥金如土的豪门公子,这些人一生下来就不用为生计烦恼,很少见到像萧云这种需要兼职几份工作才能养活自己的升斗小民,忽然想起了托尔斯泰的一句名言:人生不是享乐,而是一桩十分沉重的工作,这是萧云带给她的一个直观印象。

    老板娘见到萧云渐渐走近,连忙起身,本来想跟他很亲热地打个招呼,忽然瞥见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便将到了嘴边的问候话咽了下去,望了眼低调沉默的苏楠,轻笑道:“云子,这位是你朋友?”

    “嗯,她叫苏楠。”萧云很怕面对这个如狼似虎的中年妇女,总是提心吊胆的。

    老板娘展露花儿笑容,看着苏楠,热情道:“你好,是来吃饭的吧,这顿算我的。”

    苏楠轻笑,美不胜收,却仍是低着头,柔声道:“你太客气了。”

    老板娘媚笑道:“云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苏楠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萧云,轻声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是来吃饭的。”

    老板娘有些错愕,不知该往下说些什么,愣愣望向旁边默不作声的萧云。

    萧云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气得苏楠悄悄伸出纤指,狠狠掐了下他的手臂,疼得他咳嗽了几声,唯有轻声道:“是这样的,老板娘,她是我朋友,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想来体验一下送外卖的辛苦,所以待会儿她跟着我一块去,行吗?”

    老板娘有些反应不过来,捋了捋思路,良久才道:“可以是可以,但没钱付的。”

    苏楠轻声道:“不用付钱,只要你同意就成。”

    老板娘又愣了一下,心里琢磨不透,寻思着这个挺不一样的小娘子一定是哪家大户人家的掌上明珠,吃饱了没事干,专找苦吃,转念一想也不对,萧云就一个穷小子,何德何能让一个贵族千金心甘情愿来这种地方受罪?虽然他是有点帅,或者,不仅有点,是非常,自己这个年龄看着也禁不住怦然心动,但乞丐与公主这种童话式的爱情故事,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概率远远小于中体彩头奖的概率,那这与众不同的小娘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萧云趁着老板娘愣神的时间,说了声谢谢,就拉着苏楠惶惶然逃离了柜台。

    “萧云,那个老板娘好像对你有意思。”苏楠正坐在工作间的椅子上,优雅翘着二郎腿,悠闲等着已进到换衣间更换外卖服的萧云,飘飘然地说出这句话来,任谁都可以听出其中的玩味语气。

    “你不也是吗?”萧云在里头应了句。

    “呸,送我也不要。”苏楠嗔道。

    萧云从里间出来,嘴角微翘,睨着她,轻声道:“女人总是口是心非。”

    苏楠做了个呕吐动作,轻声道:“男人总是恬不知耻。”

    萧云微微一笑,轻声道:“好了,该你换了。”

    “哦。”苏楠拿起那套小号工作服,走到换衣间门口,停住,回头,“不许偷看。”

    萧云瞧着这妮子那认真警惕的神情,微笑道:“我不偷看,我光明正大看。”

    “你敢!”苏楠恨恨瞪着,见他作势要走过来,转身落荒似地逃了进去,紧紧关门。

    半晌,门忽然又打开了一条大缝,苏楠像个盗贼似的,谨小慎微地探个头出来四处张望,见到萧云正安静闲逸地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看着报纸,压根就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吐了吐舌头,门又重新关上。

    此时,王富贵蹑手蹑脚地开门进来,走到萧云身边,悄声道:“人呢?”

    萧云没有抬头,专心致志看着报纸,轻声道:“换衣服呢。”

    王富贵往换衣间瞥了眼,轻声道:“云子,这女人谁呀?”

    萧云轻声道:“刚认识的一朋友。”

    王富贵撇撇嘴道:“得了吧你,还刚认识,人家一个女孩子肯这样紧追不舍呀?”

    萧云无语,轻声道:“信不信由你。”

    王富贵推了推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奸诈暧昧,悄声道:“是不是没给钱?”

    萧云直想把这个满脑子龌龊思想的男人打一顿,没好气道:“是,没给,没钱给。”

    王富贵惊诧,叹道:“云子,你太没品了,叫鸡本来就不是件高尚的事,你还不给钱?”

    人,真是奇怪得很,有时竟宁愿去听信谣言,而不相信真话。

    萧云没再理他,翻开南方都市报的时事评论版,这是他每天必看的。

    那些时事评论写的水平并不怎么高,很多都是一家之言,但胜在敢说敢写。

    王富贵沉默了会,忽然俯到萧云耳旁,轻声问道:“云子,多少钱?”

    萧云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这个放浪形骸的老板,微笑道:“你想试试?”

    “想。”王富贵听到萧云这句再明显不过的带着试探挑逗意味的反问,慌忙不迭地点头,双目俱放着光,口水都差不多流出来了,那小妮子样貌虽然看不大清,但仅她那无以伦比的魔鬼身材就值得回味了。

    萧云伸出五根手指比划了下,轻声道:“这个数。”

    王富贵笑了,这数可以接受,轻声道:“五百不贵。”

    萧云摇摇头,轻声道:“五千。”

    王富贵惊目诧舌,咽口水道:“开什么玩笑,这女人值五千?五千,我能玩多少鸡了?”

    萧云耸耸肩,轻声道:“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

    王富贵摊手道:“可是,这也未免太贵了吧?”

    萧云不再理他,低头看回报纸,轻声道:“话我说到这,你自己考虑一下。”

    王富贵脸色沉了下来,瞪大眼睛盯着换衣间紧闭的大门,大有想穿透木门瞧出这妞究竟贵在何处的架势,脑子里的几股思潮正在激烈地斗争着,支持一方说能让萧云这小子上过的女人再次也次不了哪去,五千值了;反对一方说花五千在一个任人鱼肉的妓女身上,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有钱没地花。

    他内心挣扎了些久,咬咬牙,终于横下一条心,轻声道:“云子,这女人,我要上。”

    萧云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清他说的话,抬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富贵露出个淫秽笑容,轻声道:“这五千块钱,我给了。”

    萧云错愕,问道:“你有这么多钱吗?”

    王富贵挤挤眼,小声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私房钱。”

    萧云窘迫汗颜,本来他是想让这个身无分文而又死缠烂打着他的男人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这回真不知该怎么摆平这档子事了,要是让那妮子知道他背地里说她是鸡,指不定会用什么手段拙劣雕心雁爪的法子来对付自己呢。

    正当他进退两难的时候,苏楠就像一场久旱后忽至的甘霖,换好衣服出来了,他赶紧起身,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就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留下一头雾水的苏楠和色欲熏心的王富贵在四目相对。

    中午时分,正是广记最繁忙的时候。

    客人很多,位置却就是那几个,所以有不少来晚没座的站在那干等着。

    夹在其中的,有一个年轻人,他表情看似漫不经心,眼角余光却不时地瞥向工作间。

    已经十分钟过去了,那里的门始终没有开过,苏楠还没出来,一向镇定自若的萧云竟然有些担忧,皱着如刀双眉,王富贵那挨千刀的不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在广记这里也敢霸王硬上弓吧?

    又过了几分钟,门终于开了,苏楠一个人从里面出来,却不见王富贵的身影。

    她虽然换上了外卖服,但还是带着鸭舌帽、黑框眼镜,始终没有露出真颜。

    大堂的人很多,她却轻易发现了带点内疚之色的萧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轻轻瞥了眼他,并没有马上走过去,反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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