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5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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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见得,乌山这里就很热闹,你还不是耐不住,三头两天就往这跑?”萧云打趣道。

    银狐笑笑,眺望着远方的一朵白云,轻轻说了一句:“这里,早晚是你的。”

    萧云愣住。

    不远的薛子笑容满面,早忘了刚才与保安发生的不快,李影踪的出现,让他感觉到阳光明媚。

    其实,今天的阳光的确很明媚。

    这对男女的话题很广泛,各个领域都涉及到,亏得薛子经常向萧云请教,不然就有口难言了。

    临走前,银狐将薛子叫到跟前,神秘地嘱咐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他愈发神采飞扬。

    李影踪见这情景,有些疑惑,眨巴着那双美眸,见他忽然向自己单了下眼,脸倏地荡起红晕。

    那名保安仍然拿着对讲机,在停车场来回巡视着,仿佛这些价值不菲的名车全是他的一样,飞扬跋扈的神情,刚想回去办公室坐坐,喝口水,却忽然瞥见着了刚才与他发生口角的那两个寒酸青年正从养殖场里走出来,轻蔑一笑,准备又过去奚落一番。

    苍蝇总是这样,被人赶走,盘旋了一圈,又回到原地,自己其乐无穷,却不知令人生厌。

    “终于出来了?怎么样,里面的动物比你们自己好看吧?”那名保安邪笑道。

    萧云当然充耳不闻,走出了这片圣洁草原,首要任务是抽烟,点燃一根,吐了好几个烟圈。

    薛子可没那么好脸色,随意报了一个车牌号,对保安冷声道:“带我过去。”

    保安愣了一下,这个车牌号正是老板那辆几百万的沃尔沃,难道他们是老板的人?怎么可能。

    如果是老板身边的人,自己肯定见过,这两个生面孔肯定是狐假虎威,吓唬得了谁啊?

    “发什么愣,快带我们过去。”薛子催促道,扬了扬手中的车钥匙。

    “看你们能玩出什么鬼花样。”保安嘴上仍然不肯认输,当先迈步走去,在自己的地盘谁也别想惹事,估计这两个愣头青还没见过大蛇拉屎,几个月前,有个山西煤老板的儿子跑来这里撒野,非得买一只野生梅花鹿回去红烧,结果还不是被狂殴了一顿,最后不了了之?

    无理取闹的人就应该得到应有的教训,他心里冷笑着。

    片刻,三人来到一个VIP停车位,几百万的沃尔沃高贵得有些晃眼,使人不敢轻易触碰。

    “这是我们老板的车,五百多万,你们一辈子也开不起。”保安冷声道。

    薛子轻轻一笑,又露出了那两只虎牙,万丈邪恶地说了一句:“我们不开,只砸。”

    说话间,他就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根齐腰木棒,对准沃尔沃的车头盖,狠狠砸了下去。

    嘭!

    很悦耳的声音,似古庙鸣钟。

    “你想干……”保安连那个“嘛”字还没说出口,肚子就轻轻挨了一脚,颓然向后飞跌而去。

    “眼看手勿动。”萧云慢悠悠吐出一团烟雾,微笑道。

    保安疼得直冒冷汗,瞅见这个年轻人的那抹微笑,更是心里发毛,比他刚才那一脚更恐怖。

    不到一分钟,五百多万的沃尔沃就被砸得面目全非,破烂不堪,玻璃碎片落了满满一地。

    薛子扔掉木棍,翘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喜上眉梢,原来发泄真的会使人心旷神怡的。

    “你们……死定了。”保安躺在地上,捂着肚子,艰难说出这句话。

    萧云和薛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哄然大笑,笑声大得仿佛穿破了云层,惊起一片鸥鹭。

    大门口旁,银狐站在那儿,静静注视着那辆破旧现代消失在公路尽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老爷,为什么要让他们砸车?”李影踪站在他身后,不明所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银狐轻声道,微风吹起他的满头银发,像一团雪绒。

    “哦,我明白了,那个保安怎么处理?”李影踪问道。

    “得罪了我的好女婿,你说呢?”银狐阴阴一笑,像极了一只狐狸。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谁见过那名保安,也没人过问,一个丑角的消失,是没有人会关心的。

    夜空清澈,星辰闪烁,一轮明月斜挂在天边。

    万物寂寂,天地间一片祥和,就连那最喜欢哇哇乱叫的夏蛙都仿佛已睡着了。

    而古城区的旧墟街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政府的旧城大面积拆迁还没降临,这里的生活依旧,当盛夏的热浪又矮又牢固地罩在这片区域上时,不少街坊四邻早早地就将自家铺头关闭,穿上短裤背心,拿着大葵扇来对抗暑气。几盏路灯颓靡地散发着光芒,减弱黑暗的力量,一群老太太集中在其中一盏路灯下打麻将,她们都穿着白背心,两个咪咪正垂在她们隆起的肚皮上打盹,几个老头在旁边观战,这种场合还是保持中立好,其中一个老太太尤为引人关注,常常烟不离手,那把烟酒嗓不时骂着粗口,“妈的,死条子,赶着投胎啊,该来不来”,“去你大爷的,死白板”。

    在这个喧闹漩涡的五十米开外,有一间昏暗简陋的小饭馆,一块黑板上写着:填肚子。

    朱自清先生的那句“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似乎是这家不起眼小饭馆的真实写照。

    一盏60瓦的灯泡孤独亮着,衬托出屋子的残破败坏,地上桌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屋角处蟋伏着一条本应是白色、现在却成了黑灰色的狗,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神已失去了原有的机敏和灵巧,看上去几乎已不像是一条狗了。它是傻子曹阿瞒的唯一玩伴,白天要出去觅食,因为这里不提供食物,经常不见踪影,只在晚上才回来睡觉,也不知在外头留了多少野种。

    微风轻柔,柔得就仿佛情人的手,轻抚着世间万物。

    墙角蟋伏着的狗,仿佛也让夜风轻抚着侧过身子,高举双腿在那里享受着。

    一个老头蹲在门槛处,捧着那根竹节烟斗,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弥漫。

    他浑浊的双眼凝注着纯净的夜空,满脸的褶子耷拉下来,看他的神色,仿佛是在等待什么。

    在等人?

    的确。

    一个女人。

    男人有了烟,有了酒,也就有了故事;女人有了钱,有了姿色,也就有了悲剧。

    凤凰是个例外。

    冷,淡妆,高跟鞋,魔鬼身材,绝美的脸庞,居高临下的气质,封建女皇般高不可攀。

    “曹老头,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一块望妻石。”她款款而至,隐齿轻笑道。

    僵笑,曹老头只能僵笑,不敢还嘴,这个女人太高深,几乎每句都是陷阱,别引火烧身了。

    “有客临门,也不请进去坐坐?”凤凰扬扬极好看的黛眉。

    “请。”曹老头往地上敲了敲燃过的烟丝,起身进屋,随手将那条懒狗赶出家门。

    一张桌子上还摆着几只尚未洗的碗,黑乎乎的,不知沾着什么东西,面上落了几只虫子。

    曹阿瞒蹲在一个角落,双手捧着一张东西,眯着眼睛,憨憨傻傻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阿瞒,看什么呢?”凤凰笑脸如花,对于这个傻子,她更多的是一种同情,而非爱怜。

    曹阿瞒听到这把声音,赫然抬头,紧张兮兮地将那张东西藏在身后,吞吐道:“没……什么。”

    “还记得你答应过姐姐什么事吗?”凤凰伸出一根纤指,在空中点了点,以示批评。

    “记得,要听姐姐的话。”曹阿瞒低下头,扁着小嘴,极不情愿地把那张东西从身后拿了出来。

    凤凰好奇接过来,一瞧,乐了,轻笑而起,原来是一张女明星海报,新一代天后,韩雪。

    瞅着神仙姐姐那个有点坏坏的笑容,曹阿瞒生平第一次脸红了,厚厚的黑脸皮热得发烫。

    凤凰将海报完璧归赵,嗔怪地瞪了他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微笑走开,把一包东西扔给老头。

    曹老头有些诧异,摸着这包用普通的挂历纸包起来的神秘东西,抬头望了眼她,欲说还休。

    “蛇王莫邶的事办得不错,这是赏给你的,特供中南海烟丝,每年只有五十两。”她笑道。

    “这有多少?”曹老头两眼顿时炯炯有神,一提起烟就来劲,轻轻掂着这包价值连城的东西。

    “二十五两。”凤凰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白开水,很神奇,这里的水虽然普通,但极为甘甜。

    “你真有本事。”曹老头感叹道,捏着占了今年一半产量的特供烟丝,有些雾里看花的感觉。

    “不是我有本事,是天尊有本事。”凤凰轻轻抿了一口白开水,在一张干净桌子旁坐下。

    “替我谢谢天尊。”曹老头走到一个橱柜,将烟丝藏了进去,这么好的货,得慢慢品尝。

    凤凰悠闲地环视着周围,说实话,她其实很喜欢这间小饭馆,简陋,朴实,这样才能长久。

    愈华丽的东西,愈易消逝,譬如烟花,譬如流星。

    唉,端详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小手,她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过些年,自己也许就人老珠黄了。

    那时,还有男人喜欢自己么?有吧,天下男人大抵难过美人关的,那么他呢?他会喜欢么?

    “想少爷了吧?”曹老头一针见血。

    “啊。”凤凰有些心慌意乱,稳了稳心神,轻骂道,“死老头,你能不能不要突然出声?”

    曹老头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头却乐开了花,原来自己也能让她手足无措的,蹲下去继续抽烟。

    活了一辈子,他从不懂爱情,也不明相思,但他知道,有时候,不见得什么事都说出来的好。

    “什么时候才能动手杀鬼谷子?”曹老头忽然问了句。

    “不急。”凤凰轻声道,柔柔吹着那杯温度有些高的白开水。

    “少爷正在大展鸿图,这是最大的一只拦路虎。”曹老头的双目不再浑浊,漾着层层杀气。

    “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时间到了才会发生,到那时候,才会有意义。”凤凰轻声道。

    曹老头冷哼一声,烟抽得更密了,吐出一口烟后,发出一阵疯狂的咳嗽,充斥着整间屋子。

    寂寞几十年,不是每个人都能熬下来的。

    寡淡无味的人生,谁都希望尽快走完,投个好胎,企求下辈子能卷土重来,过上幸福生活。

    曹老头也是如此。

    看见他这个样子,凤凰很想作出潇洒的样子,很想说一两句笑话,可是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幸好这时有人替她解围了。

    陈皮从外边快速走进来,由于走得太急,把一张桌子撞歪了,不理睬,忍着痛走到凤凰身边。

    “人带来了?”凤凰问道。

    “在门外。”陈皮躬身道。

    “请进来吧。”凤凰吩咐道。

    “是。”陈皮又小跑着出去,满头大汗。

    曹老头很好奇,停止了抽烟,眯起眼睛向门口望去,迫切想知道这个女人说的人究竟是谁。

    陈皮鞍前马后地当先走进来,后头跟着两个人,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

    女人大概30来岁,风韵犹存,盘着一头长发,用一根黄木发簪固定着,脸上化的妆有点浓,看得出来精心修饰过,似是个风尘女子,一身齐膝的连衣裙稍微遮掩了有些臃肿走样的身材,若隐若现地透出里面的胸围,像是法翠暗刻花纹的釉色,有些诱人。

    不过,最让曹老头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个小女孩,丑陋无比,头发蓬松泛黄,皮肤粗糙黝黑。

    “妞妞,过来姐姐这。”凤凰微笑地向小女孩招招手,这一刻,终于卸下了她女王般的气度。

    妞妞犹豫,抬头看了一下自己妈妈,见女人点了点头,才小跑着过去,坐进了凤凰的怀抱里。

    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曹老头,还记得你曾问过我应该怎样接近少爷吧?”凤凰轻轻捏着妞妞那双胖乎乎的小手。

    “记得。”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那个小女孩,她的双眼像金鱼一般凸出,完全没有童真可言。

    “还记得我说过要依靠一个女人吧?”凤凰轻声道,调皮逗着怀里的妞妞,她连笑都不出声。

    “记得。”曹老头终于转移了视线,往那个怯生生站在门口处的陌生女人望去,眼神很阴冷。

    陌生女人微微一笑,礼貌道:“您好,我叫谭惜,以前住在瓮中鳖,现在要搬来您这里了。”

    曹老头一怔,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回应,反而又望向了正在逗妞妞玩、母爱泛滥的凤凰。

    “别这样瞧着我,我不是在给你出难题,而是给你带来一座桥梁。”凤凰轻声道。

    “不明白。”曹老头冷冷答道,这个地方只属于他和阿瞒,现在要容下第三人,怎能不怒?

    “她是少爷的朋友,她女儿的命也是少爷救回来的。”凤凰轻声道,也不多说,适可而止。

    曹老头细眯起眼睛,捏着一小团烟丝出神,隔了很久,才放进烟筒里点燃,惬意抽了一口。

    “想通了?”凤凰微笑问道。

    “嗯。”曹老头竟然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很难看,但是太经典了,看得凤凰一愣一愣的。

    此时,曹阿瞒放下海报,从角落里走出来,盯着那个怪异的小女孩,傻呵呵叫了声:“妹妹。”

    小女孩竟也不怕生,见这个矮子的表情很憨厚,像个小丑,咯吱咯吱乐个不停。

    曹阿瞒笑得更欢,拍着手,屁颠屁颠地走出去找黑狗。他长这么大,除了和那条黑狗玩耍,还没和一个小朋友说过话,今天见到这个小女孩,他只是想叫一声妹妹玩,也没想其他的,却没想到这个小女孩并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见他就躲,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顿时觉得这个歪牙咧嘴的小女孩是天底下最美的小天使,仅次于抱着她的那位神仙姐姐。

    其实,任何对他好的女人,他都会当做天使看待。

    在傻子的世界里,就是这么单纯,不是黑色,就是白色,因此,他们也特别容易快乐。

    曹老头抽完一袋烟后,起身走到小女孩跟前,指着她,问凤凰:“她中过毒?”

    凤凰点点头,温柔地注视着这个本不应该受这么大罪的小宝贝,问道:“有得医么?”

    曹老头闭上眼睛,伸出手帮小女孩把脉,许久,缓缓睁眼,轻声道:“算她幸运,遇见我了。”

    第三十八章 飞来一场横祸

    人常说,想完全了解一个男人,最好别做他的恋人,而做他的朋友。

    石沉海可不这么想。

    与萧云相处几天了,可他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还是处于茫茫一片云山雾里,怎么着也弄不清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个年轻人太过独一无二了,有时是品茶论道的独裁者,有时是似醉非醉的酒鬼,有时是玩世不恭的才子,有时是爱吃狗肉的佛教徒,有时是精通哲学的神棍,有时又是舌如毒草的文艺批评家,有时又是视规则如狗屎的绅士,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或者说,全都是他。

    石沉海静静看着身边的年轻人与行长贾伯侯一起抽烟打屁,心里暗暗庆幸,跟对人了。

    贾伯侯的办公室位于新港支行的顶层,七楼,并不富丽堂皇,但可以俯瞰街对面的中心花园。

    这一带是新港区的核心商务区,大型商场、星级酒店、高级写字楼一应俱全,繁华似锦。

    建行的斜对面,大约间隔一百米的地方就是工行所在地,贾伯侯经常夹着烟,站在窗边远眺。

    毫无疑问,在国内,商业银行的龙头老大首推工行,这是贾伯侯不甘的地方,老二谁愿当?

    屈于人下,始终不是一种好滋味。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雄图大略的人,可以每天辛勤耕耘,励精图治。这种生活,年轻时有过,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从深山大寨里跑出来的乡下人,懵懂无知,肚子里只有一套爷爷教的简陋浅薄的处事哲学,在这座大城市中弓着腰生活,给人打过,给人阴过,给人当过卒子,给人视作狗奴才,一切委屈,一切算计,一切跌宕,他都能忍。然而,在他入赘进了韩家之后,这过往的一切就统统抛诸脑后了,愈富裕,愈不甘,愈不甘,愈不能忍。

    人总是这样,在苦过之后,必须要让自己加倍尝甜,并且不愿再想起那段辛酸的往事。

    忆苦思甜?从来都是个笑谈。

    萧云悠闲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抽烟,他是这间办公室的常客了,没事就来这里蹭点极品好茶喝。

    在贾伯侯的亲自过问下,苏楠几天前提交的那几份审核材料,一路绿灯,轻而易举地通过了。

    其实,萧云明白,这次申请个贷如此顺风顺水,并不是贾伯侯的一时兴起,而是与他的老丈人、建设银行江苏省分行行长韩世昌的一个决定密切相关,这位在银行系统奋斗了将近三十年的老行长最近竟然主动向孔南行示好,邀请市长参加他的私人生日饭局,实在耐人寻味,其幕后的政治意义,足够成为宁州市民品头论足的谈资了。

    蝴蝶效应。

    早前,孔南行为了加快落实西山区影视城计划,以强势的姿态,多次公开表明他要在八月中旬召开的常委全委扩大二次会议上改革市政府人事的决心,一时间人心惶惶,同时也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按道理说,银行系统独立于宁州官场之外,韩世昌应该不会在扩大会议结束之前表明立场,但孔南行的一招妙棋,不得不使一直隔岸观火的他提早站队。

    孔南行找了一个人,一个在宁州官场微不足道、但举足轻重的人物,苏楠的父亲,苏墨砚。

    这位前朝老秘书给孔南行提供了一份名单,全是倪悟道在位时的老臣子,这批人有资历有人脉,虽然在张至清上位后,退居二线,平平安安当个清闲官,但其在宁州政坛的话语权从未旁落,这次受到孔南行的招安,当然乐于效命,毕竟没有谁愿意离开权力核心,到一些清水衙门颐养天年的,如此一来,就进一步巩固了孔南行在宁州的地位。

    韩世昌老谋深算,在建行系统里挣扎了这么多年,跟宁州的官场早就密不可分,只是比深陷政坛内部的人独立一些,面对孔南行这么强势的重拳出击,折服了,明白自己必须做出点事迹,用诚意来打动这位市长大人,以便在银行系统内获得更大的支配权,而提供影视城计划的启动资金,无疑是最大的诚意。

    平湖苑,了解种种内幕的贾伯侯当然晓得其中利害,不过萧云的捷足先登还是让他吃惊不小。

    此子必成大器。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云自然很愉悦,修长手指轻轻敲着大腿,微笑看着贾伯侯打室内高尔夫。

    “七少爷,我听说平湖苑空气清新,温度宜人,很适合养生啊。”贾伯侯拄着球杆,微笑道。

    “两套,十八楼,坐北朝南,怎么样?”萧云弹弹烟灰,给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成交价码。

    “知我者,萧云也。”贾伯侯大笑道,又摆好姿势,一个漂亮弧线,挥竿击球,应声入洞。

    “老贾,别养太多金丝雀,你老丈人可不是吃素的主。”萧云当然知道贾伯侯要房的用途。

    “放心,我做事从来都是密不透风。”贾伯侯自信满满道,又摆好一个球,重新挥杆,再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萧云失笑道,这男人还真异想天开,真当家里的女人木头啊?

    在抓外遇这方面,任何一个女人,无论老嫩美丑,无论聪慧愚蠢,都是福尔摩斯。

    “别老杞人忧天,我都不慌,你慌啥?跟石老板一起过来,挥几杆。”贾伯侯扬扬手。

    “不想动,老石,你过去陪陪他。”萧云侧过脸,轻声道,又缓缓抽了口烟。

    石沉海早就巴不得跟贾行长套套近乎了,知道这个年轻人是给自己创造机会,不胜感激。

    早年间,在他立志跳进商海的时候,就苦学了一切贵族运动,包括高尔夫、骑马、网球、斯诺克、保龄球等等,每项都学有所成,因此,他的圈子也非常的广泛。这一次的流动资金危机,要不是古道集团对平湖的志在必得,封锁了他的大部分关系网,他完全可以从容应付。

    人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心的交流,而人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才会交心。

    石沉海与贾伯侯这两个素未平生的男人,在高尔夫的挥杆收杆中,距离渐渐缩短,熟络起来。

    玩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人才悻悻罢手,而石沉海的高超球艺,也令贾伯侯喜逐颜开,相见恨晚。

    人际交往,作为上层社会的主要生活模式,就要求欲飞黄腾达的人必须掌握一门拿手绝活。

    如果严嵩的文章不好,怎能上位?高俅晋升太尉,不正是因为踢得一脚漂亮华丽的蹴鞠么?

    贾伯侯拿过一条湿毛巾,擦了把脸,坐到软沙发上,舒服地倚靠着,轻叹道:“舒坦。”

    “有这么夸张么?”萧云掐灭烟头。

    “玩上高尔夫,你才会真正明白,为什么有钱人都喜欢这种撅屁股打球的运动。第一,收获大于付出,一场球18个洞,10公里走下来,身体每个部位都能得到活动,经受锻炼,有益健康。第二,必须运筹帷幄,这是一项需要智慧的运动,处理每个球,都须经深思熟虑,在拼体力的同时,更拼脑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永远无法成为这项运动的主宰者。这第三嘛,玩高尔夫,还会提升人的境界,杆数低的球员绝非等同于‘好’球员,成绩好坏只是水平高低的标准之一,球场上的好公民还意味着诚实、谦让、礼貌、风度,热爱球场上的一草一木,在享受高尔夫的同时,要与球场融为一体,成为球场与大自然的保护者和维护者,这更似追求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七少爷,没事多玩玩,你看人家石老板,绝对的一品高手。”贾伯侯高谈阔论。

    萧云撇撇嘴,不置可否。

    石沉海连忙摆手,谦虚道:“贾行长过奖了,我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何足挂齿?您才是高手。”

    贾伯侯放下毛巾,轻笑道:“小打小闹都技艺精湛,要是专业训练,老虎伍兹岂不是下岗了?”

    石沉海大笑而起。

    只有萧云在旁边翻着白眼,两个大男人这样对着捧,也不知道害臊为何物。

    喝茶抽烟,饮酒聊天,不提庸俗金钱,谈论时事两篇,这种自由氛围,让三人觉得乐趣无边。

    闲聊了大半天后,萧云起身告辞,石沉海也不好再逗留,就一同离开,贾伯侯热情相送下楼。

    天有些阴沉,云层很厚,似乎要下雨了,路上行人的步伐迈得挺快。

    可有一个人却似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站在一楼建行的门口,凝视着营业大厅,眉头紧锁。

    “萧云,怎么了?”贾伯侯站在旁边,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见着了什么,如此的失魂落魄。

    “没事。”萧云回过神来,笑了笑,然后转身,跟石沉海融入了一大群匆忙赶路的行人中去。

    贾伯侯挠挠头,又往营业大厅里细细看去,没见着什么特别的,晃了晃脑袋,点燃一根烟抽。

    只是他没有发现,大厅最左边的候坐椅上坐着一个女人,清纯干净得像一片雪花,一滴露珠。

    纳兰葬花。

    一件白色镶花衬衣,一条双肩跨带牛仔裤,一顶别花大沿帽,一双白帆布鞋,宛若青莲仙子。

    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不为覆雪,为葬花。

    两个星期了,不知不觉在这座城市呆了十四天,是时候离开了,下一站,将会是哪里呢?

    她迷茫。

    当闺蜜韩雪问她为什么要走时,她只能苦笑,因为她自己都没弄清楚缘由。韩雪又说,你不是很喜欢宁州么?她又愣住了,是呀,这座城市让她产生了深深的眷恋感,可自己为什么还要离开呢?是无奈之举,还是向往他处,抑或逃避内心?

    无从考究。

    最后,她这样回答韩雪,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一个人,一个地方,之所以对你有意义,是因为时间让你对他产生了感情,当你一直停留在这个地方的话,你会察觉不到的,所以我要离开,下次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什么让我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感情。

    虚伪。

    韩雪骂的,她又一次苦笑。

    尽管她的妈妈屡次规劝她回家未果,但毕竟自家孩子心头肉,不能让她在流浪期间受了委屈。

    生活,需要钱,流浪的生活,更需要钱。

    于是,她妈妈背着家里人,一直偷偷给她的一个建行卡汇钱,里头不知凝聚了多少母爱相思。

    银行里排队取钱的人很多,她拿了个号排队,这一次,她既是来取钱,也是来取消卡号的。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要想不暴露行踪,必须减少痕迹,在一段时间后,她就会停用一张银行卡,重新再开一张。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有些闷,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眸子倏然圆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

    是他么?

    可等她奔到门口时,那道伟岸却显孤寂的背影早就消失不见,只有神色匆匆的路人。

    难道是自己眼花?

    苦笑,似乎她最近总是苦笑。怎么可能是他呢?上天不会这么仁慈,让他再次出现的。

    有些人就像空气,当你失去他时,才知道他的重要。

    她失落地回到座位上,听到广播喊的号码,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条,还相隔几十号,漫长。

    百无聊赖地拿出一只绿色苹果ipod,戴上耳麦,里面竟放着一曲委婉京腔,《穆桂英挂帅》。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

    艺术大师梅兰芳的绝妙唱腔柔柔流淌,纳兰葬花闭目倾听,俏指禁不住和着节拍,轻扣着大腿。

    上天对苍生万物确实不会太仁慈,但绝对会心狠手辣。

    当ipod播到“忽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激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时,银行里头不知怎地,骤然惊起一片骚动,沸反盈天,然后惨叫声呼喊声求救声接踵而来,纳兰葬花很纳闷,刚把耳麦摘下,就听到一声男人的炸雷怒吼:“抢劫,全都不许动,都T妈的给我趴下!”

    两名保安在电棍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前,就轰然倒地,再无声息,心脏处溅满鲜血,触目惊心。

    几个像无头苍蝇一般的人四处乱窜,结果无一例外地倒在地上,不过幸好,都是大腿中枪。

    摄像头全被打烂,四名蒙脸的彪形大汉各自持枪,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整个营业大厅。

    呯!呯!呯!

    随着几声警告枪声的响起,原本还哭哭啼啼的大厅顿时死一般的安静,连呼吸声都没了。

    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趴在地上,捂着脑袋,不敢抬头半分,浑身发羊角疯般地哆嗦个不停。

    纳兰葬花混迹其中,脸色有些发白,虽然恐惧,但还是能冷静下来,悄悄抬起眼睛观察劫匪。

    举着银鹰手枪的领头迈着虎步,傲然巡视了一圈,站到大厅最中央,阴笑道:“各位辛苦了,别慌,我只求财,不求命,拿完钱就马上离开。我这人,毛病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记仇,特别记仇,你尊我三分,我敬你一丈,你惹我一分,我怒你三丈。如果大家乖乖合作,皆大欢喜,绝不为难你们,但如果有人想要从中作梗,强出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的目光蛇冷鹰寒,纳兰葬花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凶多吉少。

    也许她并不长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了,悲从心起,两滴泪珠无声滑过脸庞。

    银行柜台后面的几名工作人员在按响了警铃后,早就一溜烟从后门跑得不知去向,但大堂经理无处可逃,正趴在地上,面对着柜台的铁栏杆,心中咒骂个不停,可偏偏这时,那个劫匪头子却点名要找营业大厅负责人,他更是如惊弓之鸟,哆哆嗦嗦,恨不得化作一个蚂蚁钻进地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对方向着众人呵斥威胁了几遍之后,他才晃晃悠悠站起来。

    劫匪头子冷冷一笑,轻声道:“是条汉子,呆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杀你。”

    含沙射影。

    银行内更是鸦雀无声,喘气都不敢大了,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难道跟警察驳火?

    那头子号令如山,先让一名身材相对消瘦的同伙把守大门,时刻观察外面的动静,免去后顾之忧,然后吩咐大堂经理把柜台铁门打开,叫过另外两名手持AK47的小弟,进去柜台里头,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往柜台外边搬,然后将钱装进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几个大麻袋里,这些都是准备在半个小时后装上解款车的巨款,整整二十箱!

    纳兰葬花震惊了,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准,一定有内鬼!

    那头子静静看着两个小弟装钱,两眼笑得弯了起来,询问门口的同伙:“强子,情况怎样?”

    “不妙,条子越来越多,想从容离开,很难。”强子冷冷注视着门外那些严阵以待的警察。

    “尽管让他们放马过来吧。”那头子冷笑道。

    “你有主意了?”强子诧异地回头望着他。

    那头子不语,指着柜台里头,对着众人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一米八以上的,给我进去。”

    没人敢动。

    呯!

    天花板的日光灯被子弹打碎,玻璃如天女散花。

    那头子平举着枪,寒声道:“再没人动,下一次,子弹就不往上打了。”

    此时,才颤颤巍巍地站起七个高大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胆战心惊地往里头走进去。

    谁也不知道叫他们进去做什么,也许,那里就是鬼门关。

    纳兰葬花的内心愈来愈不平静,手心湿漉漉的都是冷汗,完全琢磨不透那头子的真实意图。

    这帮劫匪不是普通人,精心策划,高智商。

    几分钟后,真相大白。

    那七名人质全都被乔装打扮成与几个劫匪一模一样,黑色头套还用细针缝起,扯也扯不掉。

    鱼目混珠!

    纳兰葬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银行外边来了不下十辆警车,一路警笛长鸣,让人听了头晕脑涨,心惊肉跳。

    警察早已拉出一条警戒线,百米封锁,禁止闲杂的百姓靠近,但好事者众,人头攒动。

    一名三、四十岁的警察正跳下一辆警车,官衔不小,快步走了过来,那张国字脸正义凌然。

    “蔡局,你可来了。”一名警察走到近前。

    来者原来是公安局副局长蔡克己,刚刚推掉一个会议,十万火急赶赴这里。

    “里面怎样了?”蔡克己步伐虽然沉着,眼中却有了焦急之意,不断往银行里头望去。

    “情况危殆,根据逃出来的银行职员说,里面至少有二十几名的市民。”那名警察汇报道。

    “有几名劫匪?”蔡克己沉声问道。

    “四名。”那警察如实答道。

    蔡克己眉头一皱,不满道:“四个人就轻轻松松攻进去了,银行的安保工作都是豆腐渣么?”

    “银行的安保工作一直很完善,警报器、摄像头、防弹玻璃,所需的一切防盗装备都应有尽有,每个保安还配有高伏电的电棍,只是匪徒的火力太猛,一支手枪,一支微冲,两支AK47,据逃出来的银行职员反映,对方身上还有手榴弹,再加上一进去就将各个角落的摄像头率先破坏,使到我们很难掌握里面的情况,所以才没有下令强攻。劫匪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停顿,我初步怀疑对方有内应。”那名警察详细解释道,冷汗直冒,他知道,一向雷厉风行的蔡局长从来都不喜欢软柿子。

    “一针见血。”贾伯侯叼着一根烟,慢悠悠走过来,一点儿也不着急,天大的事有老丈人扛着。

    蔡克己愣了下,正了正警帽,汗颜道:“贾行长倒是潇洒,自己的地盘出事,还闲庭信步。”

    “老蔡,有你亲自挂帅,我还担心啥?”贾伯侯笑着吐了一口烟,掏出那包想递给蔡局一根。

    “不抽。”蔡克己摆摆手,这人真是无赖,“你可别拿我当超人,不是每回我都能替你擦屁股。”

    “我对人民卫士的能力深信不疑,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贾伯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

    蔡克己彻底无语,干脆装死不理他,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家伙,事过境迁后,简直不会痛定思痛,几个月之前,他银行的解款车就被一帮劫匪抢过一次,好在当时报警及时,在自己紧锣密鼓滴水不漏的组织下,才顺利将那几个亡命之徒一一击毙,夺回被抢赃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谁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倒好,直奔大本营来了。

    局长邱祭祖已经奉命到市委汇报情况去了,估摸过不了多久,主管公安线的副市长就会亲临现场指挥,自己如果还不能把控局势,这事就悬了,非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宁州的本地媒体还好控制,可其他的一些力量,譬如南都、华都,全是一些顽劣分子,怎么拦?

    呯!

    突然,银行再次传出几声枪响,震耳欲聋,蔡克己的心骤然紧缩。

    所有警察利用各种掩体,将枪口一致对外,只等上头发令,就百枪齐发。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蔡克己冷静下来,凝着剑眉踱着方步,苦思着对策,此时,谈判专家也将匪徒的要求带回。

    对方要三辆车,统一是黑色的奥迪A6,加满油,车座上摆放足够的矿泉水,还有食物,同时配置三副手铐,买四张开往上海的船票,四张开往广州的火车票,四张飞往成都的机票,四张开往石家庄的长途汽车票,沿途不得设防,收费站一律绿灯,撤离时会带上几名人质,待安全后,必将毫发无损地释放他们,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混淆视听。

    蔡克己听着谈判专家的汇报,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试图抓住匪徒的战略核心,却很难。

    毫无头绪。

    时间多耽搁一秒,人质就多一秒的危险,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答应对方的无理要求。

    他一方面让谈判专家继续跟歹徒斡旋,争取时间,一方面调度所需的物资,安排重重包围圈。

    缓兵之计。

    这时,一把充满磁性的男声忽然响起,像是一场久旱的甘霖普降:“我有办法解救人质。”

    第三十九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有的人像天上的星星,光芒虽微弱,但不管太阳出来,还是月亮出来,它都依然闪烁。

    萧云就是如此。

    在旁人苦无对策举步维艰的时候,他总是会独辟蹊径,使到事情峰回路转,甚至迎刃而解。

    蔡克己闻声往外边望去,吃了一惊,见到萧云和石沉海在两位警察的陪同下,正慢慢走过来。

    自从前些天在刻木观小学有过一面之缘之后,蔡克己就再也没和这个年轻人有过交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种场合下聚首,但就是那仅有的一次交谈,萧云也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总觉得这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身上潜伏着一股摧枯拉朽的雄伟气势,就像一提起神龙就联想起皇权,一说起玫瑰就联想起爱情一样,这是与生俱来的。

    坚强的人只能救赎自己,伟大的人才能拯救他人。

    其中一个警察敬了个礼,轻声道:“报告蔡局,这两位同志说认识你,我就带他们过来了。”

    蔡克己稳下心神,将急躁的情绪暂时抛开,扬了扬手,轻声道:“知道了,你们回岗位吧。”

    “是。”两个警察同时应道,然后转身回去,他们属于外围执勤,不让围观群众进入现场。

    在这个国度,好奇心永远不会偃旗息鼓,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警察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正赤裸裸地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已经不仅仅关系到警察的形象问题了,往更深层次的方面说,已然上升到涉及党和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地位的问题了,然而,这并不是燃眉之急,对于蔡克己而言,这些政治层面的要素可以暂时搁置一边,置若罔闻,如何安全解救银行里面二十几名人质才是重中之重。

    萧云浮起一个招牌式的浅浅微笑,轻声道:“蔡局,别来无恙。”

    蔡克己面沉如水,轻声道:“现在不是嘘寒问暖的时候,你刚才说有办法解救人质?”

    萧云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办法总会有的,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再作定夺。”

    旁边的几个警察露出不屑神色,觉得这个毛翼未丰的年轻人在装腔作势,耽误救援工作。

    蔡克己虽然心里也颇有微词,但这种形势下,只能群策群力,多一条计谋就多一分胜算,便耐心地将主要情况介绍了一遍,顺带把匪徒提出的苛刻要求也讲给他听,而这几个要求也正是最困扰蔡克己的地方,广泛而细腻,貌似普通却暗藏玄机,始终无法找到突破口,以前也碰到过类似的持枪抢劫案件,但这一起不同,令他感觉好像面对着一只蜷缩中的刺猬,无从下手。

    萧云听罢,露出少有的凝重神情,修长手指轻轻敲着太阳穴,像是小和尚敲着老木鱼,玄秘。

    现场很安静,众人屏息以待。

    贾伯侯说是满不在乎,但烟是一根接一根地抽,期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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